影响红军命运的传奇交通员石健民

奚若子

红二十五军长征出发地罗山何家冲

对于红一、二、四方面军在蒋介石的重兵“围剿”下，被迫实施战略转移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大家也许耳熟能详，而对于红二十五军从罗山何家冲出发的“小长征”也并不陌生。然而，对于曾经促成红二十五军北上西征，迎接中央红军到达陕北的鄂豫皖苏区秘密交通员石健民，恐怕还是头一次听说。而且，他还曾战斗在鸡公山区，和鸡公山有着一段不解的缘份。

石健民画像

石健民，1905年出生于河南新县箭场河乡岗村。读过几年私塾，又当过几年药铺学徒，读过不少书。1926年参加鄂豫边农民运动，同年秋，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任黄安县紫云区农民协会组织委员，参加了著名的黄麻起义。1928年开始，为地方党和红军从事秘密的交通工作。曾任鄂东北游击总司令部参谋主任，黄安县委、鄂豫皖省委、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红二十五军交通员，奔走于上海、南京、武汉等各大城市和中原广大地区，传达党中央和根据地的重要指示和情报，护送党、政、军领导干部。

作为党的秘密交通员，石健民有着丰富的经验。他的着装变化多端，行动出没无常，不停变换身份。经他转送的文件、书信和刊物，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有时为了防止意外情况，他事先将某些绝密文件，逐字逐句地记在脑子里，见到领导他仍能一字不漏地背诵出来，确保了他能完成许多重大任务，成为鄂豫皖苏区著名的红色交通员。

护送成仿吾去上海，带领程子华到苏区，红二十五军撤出根据地

成仿吾

红二十五军诞生于以大别山为中心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原属红四方面军的一部。1932年以前，鄂豫皖曾是仅次于中央苏区的全国第二大苏区，同年秋在国民党军的重兵“围剿”下，红四方面军主力突围西进川陕，留在当地坚持斗争的红二十五军处境日益艰难。1933年秋，红二十五军锐减了4000余人，根据地也大大缩小并被分割成几小块，而且没有电台，同中共中央失去了联络。

沈泽民

面对危局，鄂豫皖苏区省委书记沈泽民派省委宣传部长、中国近代著名文学家成仿吾找中央汇报。在石健民的护送下，成仿吾突出山区，化装到达武汉，又乘船去上海。最终在鲁迅的帮助下，同中央苏区的交通员接上关系。经几个月的跋涉，成仿吾到达了瑞金，向中央汇报了鄂豫皖苏区的严重形势。周恩来经过反复考虑，决定派红二十二师的师长程子华为中央代表前去传达新精神。1934年8月，程子华出发前，周恩来找他谈话交代，如果红二十五军继续留在当地，部队和根据地都会因力量枯竭而被消灭，要求红二十五军主力要作战略转移，把敌军主力引走，减轻鄂豫皖根据地的压力。

程子华

苏区省委决定让石健民去上海迎接程子华。经过周密准备，他们乔装成普通商人，登上逆水而上的客轮直达武汉。武汉岗哨林立，戒备森严。考虑到彼此语言差异，石健民改扮成普通平民，装成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乘坐北上的火车。石健民顺利地通过检票口，后面的程子华却被反复盘查和搜身。石健民猛然想起程子华战斗中负伤的左手曾有伤痕，立即用手向程子华做了一个扇扇子的动作。程子华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一边应付敌人的检查，一边不慌不忙地用左手若无其事地摇着折扇，也终于过关。在接近苏区的柳林店下车之后，石健民又巧妙地领着程子华穿过封锁线，平安到达鄂东北道委所在地卡房。

新县卡房沈泽民墓

程子华传达了周恩来的指示，至于转移方向则要当地领导根据实际而定。此时沈泽民已因病牺牲，当地负责人吴焕先、徐海东等经过研究，决定率红二十五军主力突围西进至豫陕边界一带开辟新根据地。

及时传递中央红军消息，促成红二十五军西征陕甘，迎接中央红军北上

红二十五军长征在此银杏树下集结出发

吴焕先和徐海东

红二十五军转移时，领导班子重新调整，大家推举中央派来的程子华任军长，吴焕先为政委，徐海东由军长改任副军长。中央红军出发长征后的一个月，红二十五军于1934年11月16日从河南罗山县何家冲出发，向平汉铁路以西开始了长征。出发部队对外称“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队”，留下一个团及地方武装重建红二十八军，继续坚持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斗争。

同年12月，红二十五军转战到陕西省雒南（今洛南）县落脚，此后在这一地区进行了半年游击战，开辟了一块有50万人口的鄂豫陕边苏区，并招收数千青年入伍扩大了红军。

子午镇沣峪口会议旧址老爷庙

1935年7月，红二十五军在陕西终南山一带同敌人作战。这时，红一方面军已到达四川，由于敌人封锁很严，鄂豫陕省委和红二十五军未能同党中央取得联系。在这种情况下，石健民肩负重托，乔装为去终南山拜佛的香客，从西安出发，爬山涉水，日夜兼程，闯过道道封锁线，来到子午镇红二十五军军部。他带来了两份中央文件，还有“甲乙两组密码呼号”，可以马上进行“呼号”与党中央取得联系，但因为电讯器材残缺不全，无法使用联络。然而，石健民的到来，证实中央红军与四方面军已经在四川会合，各种迹象表明，确有继续北上动向。于是，便决定留第七十四师在陕南，以主力西征迎接中央。

对于这段历史，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军委副主席、上将刘华清曾有过详细的回忆：

红二十五军因为没有电台，自撤离鄂豫皖苏区后就与中共中央失去了联系。……在威逼西安的行动中，我们从报纸上得悉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已在川西会师，并有北上动向。当时，蒋介石正在调集几十万大军向川陕甘边地区集结，企图将我主力红军围歼于川西地区。此时，红二十五军是向川西方向转移，还是继续坚持孤军北上？又面临着一次新的重大抉择。恰在这关键时刻，原鄂豫皖省委交通员石健民从上海经西安到达红二十五军驻地，送来了党中央的文件，并确切证实了中央红军与红四方面军在川西会师和准备北上的消息。当晚，鄂豫陕省委在长安县沣峪口召开紧急会议。省委全面分析形势，认为红一、红四方面军在川西会师的胜利并将要继续北上创建中国西北部苏区根据地，这是目前中国革命发展的新的形势和特点。红二十五军当前最紧迫的战斗任务是配合红军主力在西北的行动，迅速创造新的革命根据地。因此，省委决定立即率领红二十五军西征北上。

徐海东（左）、刘志丹（右）在庆祝会师大会上

红二十五军到达陇东地区与敌第三军、第五十一军、第三十五师周旋，孤军作战，处境十分不利。考虑到一时难与中央红军取得联系，豫鄂陕省委和军领导便决定北上陕甘，与陕北红军会合，首先争取陕甘苏区的巩固，再配合红军主力北上。9月初，红二十五军强渡泾河，经镇原、庆阳县境兼程前进，途中多次击败尾追的敌军，于9月15日抵达延川县永坪镇，与刘志丹等领导的陕甘红军胜利师。至此，红二十五军孤军北上，历时10个月，转战万余里，成为长征到达陕北的第一支红军。红二十五军和陕甘红军会师后，为统一指挥作战，两支红军合编为红十五军团，共7000余人，极大地增强了陕北的革命力量。蒋介石调集了东北军11个师及陕、甘、宁、晋、绥五省的地方部队，对陕甘革命根据地进行“围剿”。红十五军团在军团长徐海东、政委程子华、副军团长兼参谋长刘志丹指挥下，先后发起了劳山战役和榆林桥战斗，以战斗的胜利巩固和扩大了陕甘革命根据地，为迎接党中央和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奠定了基础。

蒋介石与陕西军政当局关于“剿灭”红二十五军的往来的电报

与此同时，党中央排除了张国焘的干扰继续北上。俄界会议后，红一、三军团改组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于9月17日奇袭腊子口，翻越岷山抵达甘南哈达铺，粉碎了蒋介石企图利用恶劣自然条件困死红军的计划。哈达铺休整时，党中央从报纸上看到国民党军进攻陕北红军的消息，提出与陕北红军会合的意见，并于26日到达榜罗镇，召开会议分析当前形势，决定将党中央和中央红军的落脚点放在陕北，以陕北作为抗日的前进阵地和领导中国革命的大本营。10月19日，陕甘支队突破封锁，越过六盘山，在陕北吴起镇与陕北红军和先期到达的红二十五军胜利会师。

正如商洛市委原党史研究室主任赵凌云所说，“在红二十五军长征途中，有一个关键人物，这个人在红二十五军实施战略转移的关键时刻，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他就是我党秘密交通员石健民。”而从毛泽东后来一再称赞红二十五军的军长徐海东是“对中国革命有大功的人”可以看出，红二十五军长征对中国革命所做出的历史贡献。

抗战期间，在豫南成立平汉铁路爆破队，转战鸡公山山区

抗战爆发后，国民党刘峙拆毁了信阳至郑州的一段铁路，发给铁路工人一张“遣散证”，撒手不管。工人们流离失所，衣食无济。1938年1月，我党以“特种工作团”的名义，在郑州、郾城、驻马店、信阳、江岸五大铁路站建立分团，发动铁路工人参加抗日组织。河南省委派石健民在鸡公山下李家寨柴家湾李氏祠堂组织“信阳各业工人战时训练班”，亦称“特种工作团爆破训练班”。目的是学习军事常识，培养爱国热情，积蓄抗日力量。1938年3月中旬至4月末，共举办两期，1938年3月中旬到4月末，培养抗日骨干数百人，为以后建立工人武装力量打下了基础。

训练班结束后，成立了“战时服务团”。省委从该团中选送一批同志赴确山竹沟教导队进行深造，培养中坚力量。并在洛阳成立平汉铁路爆破总队(简称“铁破队”)，黄河以北为第一爆破大队，豫南为第二爆破大队。1938年7月第二爆破大队在李家寨当谷山吴氏祠正式组建。因枪支所限，只挑身体壮、素质好的青壮年工人30余人参加。徐宽任大队长，石健民任政治委员。1939年春，豫南“铁破队”已发展到886人，几百支轻重武器，易名为“平汉铁路第二爆破总队”，徐宽任总队长，石健民任政委兼政治部主任，下辖7个大队。

日军《支那事变画报》报道的平汉铁路信阳南段破坏的情形

1939年清明节，日寇对豫南进行“清剿”，叫嚷要打“毛猴子”（即铁破队）。二大队在信阳县螺丝冲与日军遭遇，迅速抢占有利地形，诱敌深入，将敌围歼。日军调部队围堵，二大队机智快速转移到鸡公山，与主力会师。并在鸡公山对面的龙跑山又与日军接火，打得艰苦激烈，战斗持续一天，日军伤亡惨重。这一仗，铁破队军威大振，士气高涨。鸡公山一代的民众将此战役编成快板、鼓词，载歌载舞，演唱多年。

柳林镇铁路爆破现场

石健民在做党的秘密交通员期间，曾先后两次被捕入狱，在敌人的威胁利诱和严刑拷打下，始终坚贞不屈，严守党的机密，表现出一个共产党员的高贵品质和英雄气慨。第一次在西安被捕是在周恩来亲自关怀和奔走下，才被营救出狱的。第二次是1939年秋调任新四军江北指挥部特工部长后，石健民在护送张云逸的妻子去江北时，途中不幸被捕，在安徽省立煌县（现金寨县）英勇就义，年仅3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