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父亲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一种印记，凝结在2020年一月一日这一天。逝者已逝，却把无尽的思念留给了儿女。</p> <p>今年冬天虽然不太冷，但是对于耄耋之年的父亲来讲，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季节的变化，风雨无阻每天探望四十公里外做康复治疗的母亲，入秋以来，精神大不如前。一辈子节俭执爱的父亲。那是农历八月仲秋的初七，父亲拖着浮肿的双脚，长期的内风关疾病让老父亲长期服用激素药才能缓和疼痛，一大早便叫我去接整整住院九个月的母亲回家，到了医院，父亲虽然已经上楼都已困难，却仍然快乐的像个孩子，平常到医院看母亲，父亲总是会疲惫的躺在母亲的病床上休息一会，连医院的护士都习惯了父亲的习惯，今天的父亲格外的开心，用手攥着母亲的手，不停的安抚着母亲，我们回家了，我们回家了.</p> <p>我开着车，母亲和父亲坐在后座，我隔着内饰镜看着年迈的双亲，母亲由于脑出血后遗症，不能长坐，老父亲拍着自己的大腿对母亲说:来，头枕这里，尽管父亲自己都坐不住，却仍然让自己瘦弱的身躯当做母亲的港湾，隔着内饰镜，我眼泪夺眶而出。用手机记录下了父亲对母亲的最后一次担当。。母亲回到家，父亲高兴得像个孩子，总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翻来覆去都是和母亲聊着家的故事……父亲终于扛不住病痛的折磨住进了医院，一住便是57天，尽管自己疼痛难熬，仍然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家中病瘫的母亲月初，父亲平生就嗜好抽烟，住院对于父亲来说，最烦恼的便是不能抽烟了，于是老父亲总会偷偷的跑出病房抽几口烟，然后掐掉。医院的医护人员给于了老父亲最大的宽容与照顾，看见老父亲吸烟.用嗔怒口吻呵斥、老吴您又抽烟了，您不乖、扎针不给您好好扎，因为老父亲后期血管萎缩严重、输液已是很难的事了！老父亲总是傻傻的表情，呵呵一笑着掐掉香烟回到病房。后期的父亲经常会糊里糊涂，自说自话，前言不搭后语。见到我，父亲却清醒得很：“娃子，你妈还好吗？扶我起来坐坐。”</p> <p>到了冬至的前夕，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全身浮肿的不成样子，依靠着人血蛋白的输液才能维持身体的机能代谢，医生也下了病危通知书，按南方的习俗，（所在地）过了冬至就是来年了，意即冬至后老人逝世，子孙福荫。父亲更像是努力的挺着！好不容易到了冬至，我给父亲下了一碗汤圆，一碗羊肉汤，父亲哪天特别的开心，吃了好几个的丸子，并要求我扶他起来走走，和我说明天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一整天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看进出病房的每个人，精神特别好。殊不知，他是用最后的一点能量多看一眼这个他挂念的世界、多看一眼他挂念的人！冬至第二天，好像是累了，老父亲便一直“呼哧、呼哧”昏睡着，喂食时已然禁口、但仍偶尔睁眼，但眼神已然浑浊的辩不清事物，但迷糊中始终念叨着要回家..</p><p>摸摸父亲的脸，捏捏父亲的手，他终没有回应，我还觉得是父亲困了，要休息了。还是二哥发现了父亲的异常，我们四兄弟叫了医生，派来救护车给父亲办了出院，躺在家里父亲彻底的放松了，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吃过一点东西，妈妈坐在轮椅上在父亲的床边清呼着，父亲眼角有晶莹的泪珠闪出，父亲是多么深爱着母亲，他一辈子挂念的人呼唤着他，却不能开口。。我们知道父亲心里都还清楚着。日夜的陪护终究不能唤回父亲的生命，父亲的生命定格在2020.1.1日下午，四兄弟站在父亲的床前，就这样在漫长的等待中爱莫能助...经历着生离死别，让人一下子手足无措；没有对死的恐惧，只是觉得太不真实。</p> <p><br></p><p>冬夜里在父亲的灵前，我格外地清醒，万籁俱寂，思绪万千。“家严驾鹤，黄河三门泪千行；儿女含悲，捶胸顿足思万里。”</p><p>父亲从小家贫，在九岁那年的年关，祖父母由于还不起堂舅公家借的二斤稻谷，连家里唯一的一个装水的水缸也被那堂舅公拿了去抵债！性格刚倔的祖母孤身带着父亲来到了陌生的镇里，找到一富农家洗衣砍柴糊口，才九岁的父亲便很懂事，以弱小的身躯一天两担的柴火博来富农同情心怜悯下几两的米糊口....</p><p>祖父实诚勤勉。父亲孝敬老人，疼爱妹妹，爱护子女，1939年生的父亲，依靠当时特定环境下的赤脚学医，成为县里小镇卫生院的一位医生，当年还颇有名气，由于夫妻俩的工资尚不能解决八口之家的生活起居，于是响应国家号召，回家务农，把我们兄弟4个养活长大，成家立业。</p><p>父亲大人一辈子乐善好施，每每逢修路搭桥、父亲总是尽绵薄之力！老屋处于二所学校之间，原先通行的路不足一米、农村没有规划、所以都是宅基地限制着道路，来往学生比肩接踵、屡屡有学生挤撞受伤，老父亲便着手东奔西跑，动员邻里腾宅基修路，募集资金硬是把路修成了二米开外，但也因为操劳，在修路时摔伤、以颈椎骨4.5.6加钢板固定为代价，从此落下了病根、阴雨变天、颈椎固定处便钻心的疼，都得靠着止疼药物勉强控制熬着...当我看着老父亲的疼痛，他总说，没事没事，熬到天晴就不疼了.须知牙疼尚且要命呀！...每当想及父亲，思念成河，泪如雨下。父亲老大人呀，儿女今后再也听不到你的呵斥，听不到你的絮叨，听不到你对孙辈的亲切呼唤……我的老父亲啊，从此后你我父子只能在梦里相见。</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对我而言，怀念父亲，是一种痛，一种无法治愈的伤痛。 写于2020.1.5</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