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你

祥瑞

文字：祥 瑞

图片：网络

记忆中，高中时的同桌先后有两位：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

那位男生个头比我高，头发乌黑浓宻，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厚嘴唇，皮肤有点黑。

他性格开朗，爱说爱笑。虽然家庭情况有点特殊，但从未见他有过忧愁。

他身体强壮，喜运动，特别爱打篮球。课间或假日，篮球场总有他的身影。

这样一位好同学，文革中却不慎伤了双目，成了残疾人。庆幸的是，他通过坚持不懈地努力，克服重重困难，最终成为一名盲人按摩医师；后娶妻生子，女儿争气，家庭幸福。

他的故事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命运的抗争》，故不再赘述。

同桌的那位女生，皮肤白皙，眉目清秀，扎着小辫，学习努力，是六十年代典型的高中生形象。

我和她同桌，只说一点我至今都没有忘记的小事：难听的肠鸣声和难闻的大蒜味。这当然是说的我自己。

我家那时兄弟姐妹多，父亲去世早，母亲一人工作，生活条件很差。

记忆中基本没有早餐，大多时候是饿肚子上学，上午最后两节课最甚，肚子常常咕咕叫。那长短不一、响度不同、无规律的难听的肠鸣声，你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

安静的教室里，突然暴发出奇怪的声音，那是何等地尴尬。我甚至不敢用眼睛的余光看看她，恨不得赶紧躲起来。这肠鸣声，同桌的那位女生一定听见过，烦恼过，但从没有说过。

大蒜味当然是我口腔中散发的气味。因家里穷，两顿“正餐”基本没有菜或只有少许极筒单的莱。我回家吃饭，多是再捞点泡菜，或者剥些大蒜，剁碎，放点盐，倒点酱油，用来下饭。中午吃了蒜，口腔中就留下了难闻的蒜味，

那时也不懂蒜味会令他人不快，只感觉蒜香下饭爽快。至于食蒜后应去除口腔异味的方法，更是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尝试过。

下午上课时，刺鼻的大蒜气味正浓，吃了蒜的我对那种独有的气味却不敏感，而那位同桌的女生一定深受其害。然而，这位女生还是没有说过什么，更沒有抱怨过什么。

上午有难听的肠呜，下午有难闻的蒜味，这对同桌来说是多么的可怕。当时自己不懂事，也从未觉得难为情，更没有去考虑同桌的感受。

如果这声音和这气味影响的是其他人，听到和闻到的人一定不会沉默，早就破口而出或逃之夭夭了。

但是，那位如花似玉的女同学却淡定自如，从未责备过我，至今也没有说过甚至连玩笑话都没有提到过当年的事，真是让我感动。也许是她上课过于专注，耳中只有老师的讲课声；也许是她涵养高，不想去捅破这张纸，不愿在课桌中间划上一道“分界线”；也许是她理解这就是那个艰苦年代发出的喊声、散发出的气味。

当年那悠悠的肠鸣声，那阵阵不雅的大蒜味，只有我能感受到其中的无奈、心酸和痛苦。

2020.11.3

命运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