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厨房的案台上，躺着一大堆青绿色的萝卜缨子。叶片宽大平整的是白萝卜缨子，叶边呈锯齿状的是红萝卜缨子。</p><p> 这些萝卜缨子，都是从我种的萝卜头上切下来的，是我在家院菜地里辛苦折腾了几个月的劳动成果。</p><p> 那些红萝卜们，已被我拍得散碎，撒了蒜泥浇了麻油醋糖，腌制冷盘。白萝卜们，也都切成了三角块，氽过水的五花肉正等着它们呢。</p><p> 而这一大堆的萝卜缨子，却是让我犯了纠结。老婆和女儿都已经放了狠话了：“厨余垃圾，扔了！”</p><p> 因为，上次拔了萝卜回来，我颠了盘萝卜缨子炒肉丝。就着热锅边尝了个咸淡，自我感觉很是不错：好吃！</p><p> 热气腾腾地捧上桌，笑眯眯兴头头地请母女俩品个鲜。</p><p> 结果，才夹几筷子就差评了：“有点苦，还涩。”</p><p> “纤维太粗，嚼不动！”</p><p> “好好的肉丝，都被你炒走味了。“</p><p> ……</p><p> 这回，指定要扔。可我，舍不得。</p><p> 盯着这堆萝卜缨子，我嘴角一扯乐了，想起了一则笑话：</p><p> 某单位领导很喜欢吃红薯，一员工放假去了农村老家，特地挖了一大包红薯回来。诚心诚意地扛到领导家，领导很开心也很感动：“哎呀呀，你瞧这大老远的，看把你给累的。”</p><p> “不累不累，只要您喜欢。”</p><p> “哎呀，我还就是喜欢吃红薯，太好这口了。真是谢谢你啊。”有下属如此，领导甚是心慰。</p><p> “不谢不谢，”员工一激动，发自肺腑，“这玩意我老家种很多，都喂猪的。”</p><p> ……</p><p> 可不，红薯在我老家也多是用来喂猪的。这萝卜缨子，也是用来喂猪的。</p><p> 其实吧，人能吃的东西，猪基本上都能吃。猪能吃的东西，不代表人就不能吃。 </p><p> 这不矛盾，也别想着恶心。只是，怎么个吃法，得有些讲究。</p><p> 譬如这萝卜缨子吧，富含维生素、纤维素，猪吃了能长膘，人吃了自然也可以强身健体呀。只不过这玩意味道有点辛辣，还略带苦涩，吃不惯的自会排斥。</p><p> 直接拿来炒肉丝，我吃尚可，毕竟，本尊的胃口跟猪有得一拼。但是，想要老婆女儿也如我一般的粗糙，显然是高估了她们。</p><p> 那就腌了吧！看着这堆萝卜缨子，还真有点像雪里蕻呢，小时候经常见我妈腌它们。</p><p> 撸起袖子，说干就干。</p><p> 萝卜缨子，洗净控干切成段，满满登登地装了一大盒。可劲地撒了几把大盐，我就揉上了。</p><p> 叶茎叶杆在手指下“噼啪噼啪”的轻轻炸响，鼻息间弥漫了一股辛辣清香，眼泪水都给刺激下来了。</p><p> “老婆，快、快给我抹把脸。哎呀，这味冲的。”</p><p> 老婆拎着毛巾过来，狠狠地在我脸上抹了几把：“叫你扔，你不扔，自找的吧？”</p><p> “嘿嘿，你就瞧好的吧。等我腌好了，保管比雪里蕻还好吃！”</p><p> 抓揉了大约二十分钟，原本支支棱棱一大盆的萝卜缨子，被我蹂躏得软瘫成了一垞。养眼的青绿色也呈了暗绿色，吸吸鼻子再闻闻，已没了辛辣，只剩清香了。</p><p> 成了！找了个罐子，你就进去吧。</p><p> 洗了手、泡壶茶、点上烟，再看我的腌菜罐子，心里那个爽啊。</p><p><br></p><p> 长宁随笔</p><p> 2020110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