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

Jonathan Z

在多伦多的生活的几十年中，我写过这里严冬里的生活，描绘过春寒时的期待，也讲述过记忆中夏天的故事，然而我记录最多的还是这里多彩的秋，因为加拿大的秋天有一种无可抗拒的魅力。那一片片的枫树林，黄的剔透，红的似火。它装饰着窗外，簇拥着街道，将北国朴素的山川、湖泊装扮成童话般多彩的世界。

秋天是夏季和冬季之间的过渡，分为初秋、中秋和晚秋。从每年八月底树梢上的第一缕秋色开始，到十一月前后的第一场大雪为止，降雪是冬天开始的标志，而日历上怎么说的并不重要。

秋天与秋天也是不同的。初秋是告别盛夏时的凉爽，中秋有观赏红叶的喜悦，而只有到了晚秋，那才是最能感受秋意的时候。在冷冷的晚秋中，或是牵手，或是重逢，或是仅仅在落叶中漫步，各类文学作品无不青睐把晚秋的气氛延伸至人类难舍的情感之中。

晚秋是落叶飘零的时候。英语中，人们就是用飘落（Falls）来表示秋天的。到十月底的时候，天已寒，秋已晚，在一次次秋风中，大部分树叶告别了树梢上的快乐，悄然飞到空中，又飘落在地下。时而又再次飞舞起来，翻卷着冲过马路。人们走在落叶飞舞的街道里，落叶随风而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最终又会停留在哪里。

晚秋是天气降温的时候。人们告别轻松、明快的夏装，穿上保暖的衣服。这时的太阳升起的更晚了，夏时制也不得不结束，清晨已经看到结冰的积水。如果气温有所回升，便有如一种初春的感觉。

雨落游人少，

秋到御寒衣。

红叶遮秋雨，

雨打画中人。

晚秋只有连绵不断的小雨，淅淅沥沥，带走更多的落叶，增加了晚秋的寒意。附近熟悉的公园里平时人就不多，秋雨中更少见了人影。

虽然气温下降很多，但十月最后一天的万圣节给孩子们送上一点晚秋的快乐。在寒风中打扮成鬼模鬼样的孩子们，傍晚游走在落叶飘零的街道里，挨家挨户讨要糖果，别有一番乐趣，别有一番收获，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晚秋是加雁高飞的季节。行驶在晚秋的路上，时常看到这样高飞的加雁。那些今年出生的小雁子，春天时还步履蹒跚，现在它们翅膀硬了，已经能在天空中飞翔。

它们清晨飞离湖泊，跟随父母飞跃城市的上空，掠过落叶飘飘的树林。路途越远，它们飞的越高，越能看出祖传的队形。飞行不仅仅是为寻找食物，或许也是为南飞做着准备。到了傍晚，在晚霞中，它们会欢叫着准时归来，不大的湖泊显得拥挤起来。去年意外地发现，加雁也有在这里过冬的了。

晚秋也是告别的时候。不禁枯树告别了绿叶，还有孩子们也告别了游乐场，鲜花告别了人们的视线。人们也告别了夏日的轻松和欢乐，将这一年中那些美好的瞬间封存在记忆里。年龄越长，这样封存的记忆就越多。

晚秋也是追忆的时候。在瑟瑟秋风中送走一年的生活，追忆已经离别但依旧留在记忆深处的过去。年龄越长，追忆的就越多。胸前佩戴红色罂粟花也是深秋时节的标记，加拿大的国殇日就在十一月十一日的上午十一点。如果没有忘记，那么也无悔曾经的付出，代代人都是如此。

晚秋也是加拿大最深刻的印记，一面鲜红的枫叶旗凝聚着北国全部的意义，那是用红叶写出的名字，是这块自由土地的标志。

晚秋之后就是寒冷的冬季，除了对圣诞节不变的期待，生活在加国的人们会在白雪覆盖的世界里寻找有色彩的生活，也期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