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红

小玲

<p>女红,也称为女事,旧时指女子所做的针线、纺织、刺绣、缝纫等工作和这些工作的成品。“女红”最初写作“女工”,后来随时代发展,人们更习惯用“女红”一词指代从事纺织、缝纫、刺绣等工作的女性工作者。</p> <p>《汉书·景帝纪》记载:“雕文刻鏤,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 颜师古 注:“红读曰功。”《旧唐书·代宗纪》:“戊寅,詔:‘纂组文绣,正害女红。’由此可见,几千年前,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深居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事女红为主,她们的心灵手巧我们无缘可见,仅仅从书中可以获悉。</p><p><br></p><p>孔雀东南飞,十里一徘徊,少时学过长篇叙事诗《孔雀东南飞》,被焦仲卿和刘兰芝爱情悲剧深深打动,文中写到刘兰芝“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是一个家教严谨,多才多艺而又知书达礼的闺阁少女。后嫁与庐江郡焦仲卿为妻,二人伉俪情深却被婆婆强行拆散,后双双殉情自杀。文中也间接写到的日常生活。“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这也是说刘兰芝织布,又快又好。大家闺秀如此,而骁勇善战的花木兰也不例外,叙事诗花木兰开篇也是这样开头:</p><p>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p><p>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p><p><br></p> <p>岁月流淌,时光飞逝,转眼已是21世纪,在当今社会,女性做女工的也越来越少,出生在七八十年代的同龄人中,许多人在九十年代末,廿一世纪初已下岗,起初红红火火的棉纺厂工人大批失业,如今已是2020年,现在更是基本上看不到什么织布,织毛衣的,手工做衣服的,绣鞋垫的,做鞋子的女性……,说起经常做女红,飞针走线,编编织织,在我的记忆中,倒是我太太,奶奶,妈妈辈经常经历的事情。</p> <p>织布机,它又叫纺机、织机、棉纺机等,早期的织布机都是依靠人力带动的织布机。无梭织布机技术自19世纪起就着手研究,自50年代起逐步推向国际市场。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许多新型的无梭织机陆续投入市场。无梭织机对改进织物和提高织机的效率取得了显著成效,在世界各国被广泛采用,并加快了织造设备改造的进程,许多发达国家无梭织机的占有率已达80%左右,出现了以无梭织机更新替代有梭织机的大趋势。</p><p><br></p> <p>我老太太出生在一九一0年,听姑姑们讲,我老太太是个织布能手,她们小时候,七十年代,经常见到老太太在院子里织布 ,把黑的布,白的老棉布放在织布机上织,听她们说有麻将机那么宽,用木头制成,</p><p>我太太有时也会把黑白格子布放在上面织成床单,床罩,足踩织机经线木棍,右手持打纬木刀在打紧纬线,左手在作投纬引线的姿态。织好后,拿到村里的染坊去染成喜欢的颜色。把织好的棉布交给染坊老板,刚织的布表面附着了一层浆液,不利于上色,要将白布放到水中煮开除去浆,才能色彩均匀。</p> <p><br></p><p>染坊,也是旧时代的产物,有织布,就有染坊,只是,我真的没见过,但过去的老物件我一直很感兴趣,听姑姑们讲,是指中国旧时经营丝绸、棉布、纱线和毛织物染色及漂白业务的作坊。是一种十分古老的行业。起源很早,唐已盛行。旧时称为“查青邱”,江湖上谓之“悲丝朝阳”或“浸润朝阳”,称染匠为“赚趾”。永安本地民间,很早就以葛藤、黄麻、青麻、苎麻等织“夏布”染色为衣。2003年拍的电视剧《大染坊》中有大量染布的镜头,讲述了清末民初山东周村一个名叫陈寿亭的讨饭少年胸怀大志,被周村通和染坊周掌柜收为义子后苦学染布手艺。十年苦心经营后与人共同创办大华染厂踏上了工业印染之路,终使大华染行走向繁荣昌盛的故事。</p> <p>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我的妈妈是五0年生的,也是个能干的家庭妇女,我倒是从来没看她染布,兴许七八十年代也不流行了,但是听她说那时和我爸爸恋爱那阵,时常帮太太染布,纺线,我太太很喜欢她,勤劳,妈妈说那时人都纺线,我奶奶一纺线就纺到半夜,到我幼年时,.经常见到的就是妈妈做衣服,那时做女红最基本的就是会缝制衣服,小时候我们姐弟四人穿的衣服,鞋袜,全部是妈妈一针一线做的,记得那时候住在故乡,妈妈白天干完地里的活,回到家,拿出上海服饰裁剪书,找出画粉,照着书上裁起来,一会儿木板上铺满了零零散散的布头,衣袖,夜晚在一盏煤油灯下,找出针线,抬起头,把手微微举高,在暗黄的灯光下穿针,妈妈左手拿着针的尖的一头,右手拿着线,一次她没穿进去,两次、妈妈终于穿进去了,疲惫的脸庞上有着一丝喜悦,一针一针地把裁好的衣服又缝起来,八几年她给我做了一身橄榄绿军装,穿着它在村子里到处炫耀,有一年妈妈评了个种棉花能手,村里奖了120元钱,买了一台缝纫机,自此做衣服,更得心应手,有时还帮村里乡亲们做,长大后,妈妈又买起细针和棒针,一针一针帮我们织起毛衣,一直到上高中我们还在穿妈妈织的毛衣,我结婚了,女儿过周岁的棉袄衣裤也是妈妈做的。</p><p><br></p><p><br></p> <p>我婆婆与妈妈同龄,年龄大了也闲不住,喜欢绣鞋垫,做棉鞋,经常送我们一些,多了就穿不完,今天中午就送了三双给我爸妈穿,想不到这几双鞋垫引起了不少笑料,爸爸妈妈讲起了过去的事情,妈妈说</p><p>鞋垫有透气,去湿,吸汗的功能,所以很受大众喜欢,绣上各种图案不但美观,更是喜庆,吉祥,富贵的象征,代表花好月圆,龙凤呈祥,花开富贵,听妈妈说,那个时候的女子出嫁都要准备一些鞋垫当嫁妆,代表她针线活好,是个能干人,所以呢?我给的鞋垫我爸穿得有些大,非要叫我留那以后给我女儿当嫁妆,这不知是哪年的老黄历,看来我妈真的是老古董!让人听了暗暗好笑,又哭笑不得,这便宜的东西还留到猴年马月。妈妈还说那时的人都会做鞋子,她和我爸爸见面时,为了表现很能干,一天就做了一只鞋子,在那时也算是心灵手巧,别的女子望尘莫及。</p> <p>而我幼时是姑姑们的小跟班,她们出生于60年代中期,八,九十年代我还小,我倒是经常看见姑姑们和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起做女红,有的织毛衣,有的绣鞋垫,有的做鞋子,姑姑的屋前有个宽敞的巷子,农闲的时候,吃罢饭,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边聊家常,边忙着做手上活,比谁的针线活好?,我亲眼看见五姑拿起一支圆珠笔,在一只只用白布做的鞋垫上绣起只只鸳鸯和花鸟虫鱼,惟妙惟肖,形态逼真,不禁对她们的手艺啧啧称赞。</p> <p>而到了我这一代,出生于七八十年代的人似乎与女红绝了缘,刚上班那阵,已到了九十年代中期,街上还有一些卖毛线的,开始还偶尔可以见几个勤快点的同龄人拿拿针织织毛衣,围巾,手套,最后是越来越少,而我这个人生性急躁,做事没有耐心,对这些编制活更提不起兴趣,记得有一次心血来潮,给老公织条毛裤,到了分档的地方不会织,就弃置一边,把买的毛线都浪费了,也是的,社会在发展,各种毛衣,衣服,琳琅满目,款式新颖,价格各异,满足各种消费者的需求,谁还需要费那么多精力去织呢?而且手艺不好的,织的高一针,低一针的也不好看。</p> <p><br></p><p>旧女红大多有着缝穷补旧或是勤俭持家的意思,也是社会评定一个女性优劣的标准。如今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许多传统女红逐渐淘汰,以前的缝纫机,蔑针,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而现代新女红则更多是生活情趣的一种追求。专一、安静、古典美学……人们用手工回归最古老的生活方式,在衣服成品上贴上图案,在破旧的衣服上贴上布贴,既有美感,又富有情趣。</p> <p>信息爆炸的年代,人们又渴望一种宁静的生活,在一阵一线中享受片刻的宁静,十几年前倒是又流行了一阵十字绣,一些人又眼热起来,重新穿针引线,一件件工艺品呈现在世人面前,物以稀为贵,因为纯手工很耗时费力,据说一些大的十字绣,能卖几千,像《清明上河图》要绣两年才能完成,就能卖到几万块钱,连我也赶了一回潮流,在鹿鹤市场花几百元买了一堆线,可是一件绣品,岂止千针万线?虽然朋友说简单好学,也能磨人心性,我都是止于心动而已,一针没绣,又把线送人,而十字绣最终也是昙花一现,火了一阵,过后销声匿迹。</p> <p>长这么大,我最终是一个浑身不依线的人,笨手笨脚,任何女红没有一件成品,庆幸自己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年代,在过去是嫁不出去的。而我的妈妈辈们至今都保留着这个习惯。母亲的爱好就是编织棉拖鞋,好像一年四季都在织,大院邻居亲戚朋友要的织完了还是停不下来继续织,以至于家里的棉拖鞋把柜子都塞满了(还有没上鞋底子的半成品都有好多)。鞋底子是买回来的都是自己上鞋底,我说光材料成本就要20多元钱还不算手工,老妈你这一双拖鞋要是拿出去卖没个50真不划算啊!她说还没卖过,怕卖贵了没人要,还生怕赚了别人的钱。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善良简单的传统女性。</p><p><br></p><p>几个同学的妈妈也是如此,她们做习惯了,年纪大了也闲不住,做了鞋子,鞋垫多了,穿不过来,有时还拿出去卖,天天那么辛苦,就不知道享福,还以此为乐。</p> <p>有人说:这种简单的重复劳动给她们的大脑创造了一种空间。手在不停运动,而脑子或处于一种比睡觉还休息的空白状态,或在手的不停运动的掩护下,远远溜走,不知去向。因为手上的运动会牵制一部分注意力,所以,大脑的活动被迫变得和线一样细细的、而又缓缓的。即使理不出头绪的事情,也会在这种空间里,逐渐变得丝丝缕缕地清晰分明。”说实话,这种所谓的乐趣我并不能体会,这是旧时物质落后的产物,一种考验人耐心的行为,一种单调枯燥乏味的生活,长期低头苦干,造成颈椎压迫,也有损健康,这只是对她们辛苦给予心灵的慰藉,我对她们只有深深的怜惜。</p><p><br></p> <p>辛苦的妈妈们,你们用勤劳的双手诠释着中国女性的勤劳和坚韧,一针一线中渗透的是对家庭和子女的爱,你们的心意我自是明了,但我知道你们受尽了劳累,我只想你们能停下手中的女红,年老时寻找更多的乐趣,过一个幸福的晚年。</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