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父辈寻根记

与你同行

题图《上溪水乡》<br><br>  2003年6月的一个周末,由于工厂效益不怎么好,想回家好好看望生病的父亲。见到他时,只觉得他的气色不大好。闲聊了一会儿,父亲忽然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我自感身体每况愈下,故有几件事一定要对你讲。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今后你一定要和姐妹照顾好你们的母亲。我们一家在村算是最和睦家庭,如果哪家有什么困难就帮一下,你办了个小厂经济比他们要好点;还有最后一件事,我老外婆家在泰县港口镇东北上溪村,你有机会要去找找看看。我50多年了一直没机会再去那里,现在身体已大不如前,很遗憾。”这几乎就是父亲的最后嘱托,我当即全部应允。<br><br>  这年8月底,父亲患胆管癌去世了,他回外婆老家的心愿变成了遗愿。父亲的教诲我一直铭记着,唯有一件去老家寻根的事,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br><br>  2005年起,我因业务发展虽然多次出差路过港口,但一直抽不出时间寻访。从2010年,每次当我出差路过时,总想下决心一定要抽时间把父亲外婆家的地址寻访清楚,最后决心都变成了迟迟的信心。<br><br>  为了能查到老外婆家的地址,从2013年我确实花了不少工夫。先问了我家还在世的伯母、叔叔、婶娘、堂哥和母亲,让他们回忆当年去时的记忆。他们说当时都是坐着小船划过去,一般是早上吃过早饭,中午才能到。河面很大又宽,天有雾时还一眼望不到边,风大时、浪也很大在当时因为船小跟本不能行走。据我母亲回忆她离开那里算算也有六十二年了,问起姓名也无从知晓,只记得姓王,不久叔叔也去世了,寻找的线索几乎渺茫。 这年8月间我利用朋友孩子订婚的机会,走访了解我的姨伯父。老人家90多岁应该知道一些事,姨伯父除了告诉我他母亲和我奶奶是姐妹,同是一门家族,别的也只知道那是个姓王的家庭,有个叫王根网的是他的表哥,其他的也无从知晓。那时大家生活都比较困难,也有60多年没有联系了。 <br> 我想到了2014年秋天,天气不冷不热相邀姨伯夫去寻根,以完成父亲的遗愿。可是,这年农历七月初七他老人家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哎,我去寻根的希望又失去了。姨表哥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听说后表示:现在大家都比较忙,等到了年底我同你慢慢去找。到了腊月,姨表哥遇到我:问有没有时间,到了腊月我事情多又比较忙,这样寻根的事只能放一放。<br><br> 马踏祥云去,羊衔瑞草来。今年春节正月初四,老师打电话相约正月初七去兴化陈堡袁家庄拍摄庙会。我一想去拍庙会开车能经过姜堰(原泰县)港口(现华港镇)上溪村,这天,我早上7点就开车出发了,先去陈堡镇拍了几张图片,由于第一次去对袁家庄地址不熟悉,开了一段路心想庙会年年有得拍,还是回程到上溪看一看、走一走、问一问,新年外出的人都回来了,过年各家人比较集中,如果再过2天也许外出打工人走了,到时寻访起来更是比较困难。<br><br>  到了上溪村口已经是上午10点多钟,我把车子停好,路上遇到了个三十多岁的人,问他认不认识有个叫王根网的人,他说:不知道,你到村里去问问。我向村里走了近300米停下来问一个80岁左右大伯,虽然老伯也不认识,但他是个热心人连忙对我说:也许我家亲家母认识,他家姓王年龄83岁,我带你去问问。可是,我们到了他家一看,她人不在家不知道到去那儿了。我道别了大伯,一边又向村里走,一边想这里是新住宅,到老住宅的地方再问问,也许能有一点寻根线索。 在一个农村超市门口,这里聚结了近20个老人且老人年龄都比较大。我向各位老人问好,说明了我的来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开了;一个问:这个王根网现在多大,一个说你奶奶家过去是经商,还是种田。村里有没有标志,为了证实能寻找标志我还与堂哥通了电话,他也说记不清了,那时来的时候只有5、6岁,离这里也有60多年了。“我们这个村有2个王根网,是不是你家当时记错名,现在的村是4个村合并村,有一万多人口”。此刻,我对他们提问还真有点应接不暇不知所措。这时,我看到一个50多岁的人挤到人群前问:你奶奶娘家当年是不是种田大户,我马上联想起,曾不止一次从父亲口中听到过,奶奶家是种田大户,嫁到我们这里也算是门当户对。我随及回答说:是的。他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说:“你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到时等到我老的(爸爸)回家来,我帮你问一问”。<br><br>  虽然这里老人们还是从我说的片言中,热情地寻找、讨论、回忆着村里的人名和往事,但始终理不出有价值的信息。我看了看表时间已到11点多了,准备回家。这时,又有个热心的王姓族人走到我跟前说:我家老爷子今年96岁,去问他肯定能知道一些。我在他的带领下一连走了几条小巷找老爷子,真不巧老爷子是个好运动的人,找了几个人家也不知道跑到那哪去了。我向这位热心人道了谢,颇感失望地怀着复杂心情离开了那里。心想: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机会难道就这样错过了吗?是我找错了地方,还是这里族人都搬走了?难道一个老一辈都不在?一个个问号在我们的脑中闪过……<br><br>  中午回到家我匆忙吃过饭,立即赶到我堂哥家里进一步了解,因为他是我家最长的堂哥,他是我们这辈人唯一去过父辈们外婆家的人。从与他谈话中只记得当时用小船划去了,早上去晚上回。那里的河荡多、芦苇多,没有什么可以记起的标志物,何况他去的时候也比较小,只有5、6岁,看来,这样寻根还真的有难度。堂哥建议是不是问问他母亲,我想了想:伯母今年92岁了现在耳聋眼花记忆差,交流时麻烦,大过年的又是中午,让她好好休息。况且她离开那里时间也有70多年,可能知道更少,还是在想办法到别处寻找途经……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下午2时许,从上溪传来好消息。上午向我要电话的人打来电话,问我家是不是姓张,我的父亲是不是兄弟4人,我说:是的。他说:可能差不多要找到了,具体事情还要等一等。<br> 到了下午5时许,我迫不及待打电话寻问有什么进展,他说:再等等,这么多年了,要等他老的(爸爸)才好真正晓得事情全过程。近6点,上溪村电话来了,通电话的是一位老者,他同样问了我家住在什么地方,又问了我家姓氏,与他同辈现在怎样,当他得知我是老三家孩子时,他更是高兴不得了,并随及说出了我父亲名字,因为他与我父亲是同岁,他对我父亲的印象比较深,随后又说出伯父、伯母、叔叔、婶娘家里一些人的名字。连我姑妈的名字他也说了出来。这时,从电话的那头传来激动声音,不错,找到了,找到了!<br>  这么多年来,苦苦寻找的等待终于得到确认,不错,就是我父辈的老表。随即,我把找到父辈老外婆家的喜讯告诉堂兄弟、堂姐妹,姨表哥、姨表妹。我们商量决定次日每家派一个代表前去认祖拜宗。<br><br>  正月初八在去上溪的路上,我与昨天心情完全两样,极目远眺,扑入眼帘的是成排瓦房、楼房、小院。连绵起伏错落有致,不久太阳出来,若大的村庄在层层沐浴阳光下,显得那样美好安逸,公路旁、一幢幢新式厂房、宾馆、超市拨地而起,一片片生机繁荣景象。<br><br>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的车停在村里停车场,近乡情更怯,我们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终于来到了向往已久的上溪村。因为昨天已经初步相识了该村.此时的上溪村很安静,没有车水马龙,村子四面环水,一座南北走向的桥连接通往村外的公路,桥头坐了众多的留守老人,他们捧着茶杯正悠闲地晒太阳拉家常,略带沧桑的脸上荡漾着淳朴的笑容。他们笑望着我们这些陌生的访客,仿佛是在“笑问客从何处来”。 <p>  走进魂牵梦萦的上溪村,那位姓王小表哥接待了我们并作了自我介绍。在我们去他家路上不少昨天相识的人问我:是不是找着了,我高兴地答道:找着了,找着了。旁边乡亲向我们祝贺,有的说:这就是亲情,还有的说:这是老祖宗上积的德。</p><p> 我们到了老表家后,遗憾的是我们没能在这儿见到长辈们。唯一健在已经87岁王以德老表看出我们的失望,他告诉我们:老弟兄都走了,有的侄子下人也不在,你说的老大王根网在10岁因病就夭折,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要是在也是九十七、八岁。接着他笑着对我们说:“家已认了,今后回家就方便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时,早点打个电话来,我们给你们准备好。</p><p> 小表哥也同我们拉起了家常他说:昨天,也是个缘份平时我回家过年很少出门,那天想到村里转一转,发现一群人围着一个人问着问那,听后原来是寻祖问宗,自己小时候也听说过有2个姑妈,在当时太西公社,只知道一家姓张,一家姓戴,具体哪个村也不知道,所以留了心眼,这个人来寻根是不是我家亲戚,在我走时要了我的电话号码,回家问了他的父亲,结果还真的对上号。</p><p> 60多年了大家都没有来往,真是十分遗憾。我接着说:这次来一是替父辈们谢罪,他连忙问:谢什么罪,我解释说:奶奶去世时我们都没有来报个信通知娘家人,理亏,二是:这次来不图什么,就认个祖拜个宗,三是:以前由于交通不便,家里都很穷,现在大家生活都好了,有车交通更方便了,以后还当亲戚经常走动,让父辈们的遗憾到我们这里终结;我的一番话得到满堂人的赞许……</p><p><br></p><p>  接着,我们在王以德老表叔陪同下,来到他现在住的祖宅,这是座100多年的老宅,具有明清古典式风格,四面用青砖砌成,石灰粉刷的墙面已大面积剥落,有些地方还长了些青草。靠路边一面墙上还留有几个铁钯,古屋的大门坐北朝南,颇显其气派与古朴。门槛是用一整块长方木做成,约十公分厚,光滑而无凿痕,两扇厚重的木门中间安着两个铁环,关上大门后,晚上要是有人来找,只需敲响铁环,屋内人便可知晓。走进大门,是一个四方小厅,地面是方块砖铺成,跨过小厅的矮门槛,便是古屋的院落。</p><p> 院落内的地面全是青一色青砖铺就,平整而光滑。中间一道天井,充足而明亮的日光通过天井口投射下来,门的两边用木格镶成,上面雕刻着花虫鱼鸟之类的艺术造型,活现而逼真,窗户背后裱糊一层淡淡的白绵纸,更显出一种古色古香、庄重典雅的气韵。古屋每根柱子下是一个圆圆的石墩,石墩上雕刻的花纹清晰可见。柱子为修直的杉木,根根粗圆,尽管年代悠久,但依旧完整无缺,令你不得不赞叹古人用材的考究。</p><p> 除了正中堂之外,两个房间开了两个“亮窗”,光线极好。整个屋子大小结构紧凑结实,其特点是“冬暖夏凉”,屋上的桁条还加了挂枋彼显富态。门顶上雕有二龙戏珠,有些木雕虽然在文革期间被打磨掉,但里面还能见到当时情景。</p><p> 地上所铺的小方砖还在,可见当年家底是多么的夯实,据老人讲,像这样房子解放后还有几处,后来被分掉了,还有文革期间由于怕被造反派批斗挨打,逼迫上交了不少金银财宝和首饰。从老表叔口中得知,到现在还留下许多懊恼和遗憾。</p> 中午,老表家的热情款待,让我们感到亲情的真诚,在觥筹交错的席间,大家都流露了多年未见乡愁、乡恋和乡思。酒逢知已千杯少,一杯清茶也是情。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因为明天我们都要上班,所以也想早点回家做一些准备工作,此时,我们一行怀着依依惜别心情,告别了淳朴的乡亲老表,告别了上溪。并真诚邀请老表们全家,到我们那里也去走一走、看一看、聊一聊。<br> 在离开上溪的路上,我在心中说:今天尽管相聚时间短,毕竟到了我们祖辈的诞生地。以后还要携儿孙们来,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我们家族的根所在。此刻,我相信父亲和先辈们,在天之灵也必定万分高兴! <br>  故人已仙逝,思乡情未了。这些年我秉承父亲的遗愿,不遗余力、千方百计寻根寻亲。多年来,利用网络和各种渠道追寻父亲的夙愿,追寻自己的根;苍天不负有心人,在冥冥之中,祖宗的神灵拉起了我们的手,把太多的偶然连成了必然,幸之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