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有苦又有甜

苏.苏

讲到咖啡哦，真的蛮有趣的，我又想到一些小故事，皮皮跑来又要讲了，“阿拉只晓得麦乳精，小时候有得喝麦乳精已经很开心了。”

我小时候送全托，每次礼拜一早上被送去的时候，24路电车文化广场站头下车，我妈就会在陕西南路复兴路口的食品店给我买一瓶可可牛奶喝，我记得清清楚楚，是因为，每次喝好可可牛奶，我就再没有别的借口不去托儿所了。每个礼拜六回家有没有可可可牛奶喝我就不记得了，可能不需要了，回家，已经够开心了。

麦乳精，我记得好像是营养品奢侈品，大多用来待客或者优待老弱病残。难得喝一次，可以口齿留香经久不散。咖啡，是印在用来装东西的，老旧的听头或者铁罐头上的英文字。至于是什么味道，完全无法想象。

一直到改革开放，开始有了雀巢咖啡滴滴香浓，也还是仅止于广告。但凡有人送礼，好不容易看到摸到那个大圆口的咖啡瓶子，也几乎是转手的功夫，就又融汇到来而不忘的送礼进行式去了。

那时我们设计院有一个师兄，常常拿得出一些特别好看又别致的日用品；比如一次性的餐具啊，比如熏香的蜡烛啊，原来他退休的老妈，通过熟人在对外服务公司的安排，跑到高级酒店里去做cleaning lady。有一次他带来一把透明的阳伞，让我看了瞠目结舌觉得真是美轮美奂。到现在我都一直想有这样一把小伞；撑一把透明的小伞，走在透明的小雨里，怀着透明的心，两个透明的小人儿在一起，多么浪漫啊。

那个师兄总是特别追求时髦，他会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躲在自己的桌上烧咖啡。咖啡，是用那种虹吸还是蒸馏原理的机器，复杂又神秘，之后我在欧洲某个地方看到过一次，这样似曾相识的咖啡机。师兄用的咖啡，是他妈妈从酒店里买回来的二手湿咖啡，也就是酒店烧过一次以后剩下的咖啡渣。

可可粉呢，我家接受得蛮早的，虽然当时也是稀奇货，但是不是都特别喜欢喝么。我记得高考结束之后，同学们哄来哄去地，到每个同学家里去玩。我爹泡可可粉给大家喝，其中一个同学装懂经，一本正经地说谢谢叔叔咖啡我就不喝了。我当时很肤浅地，在心里狠狠地笑话了他一下。

咖啡在美国，是大众饮料，一般公司都会免费提供，客气一点的机构或者团体，比如诊所比如银行，都会在lobby 弄个咖啡机让来客自行提取。我一开始在读书的时候，并没有喜欢咖啡，还是喜欢喝熱巧克力，特别是大冷天，丢三角钱进去自动饮料机里泡出来的熱巧克力，热得烫手甜得发腻，上课读书头昏脑胀的时候来一小杯，提神又提劲。

等到自己去买来巧克力粉，再烧了热水或者热牛奶来泡，坐在家里喝的熱巧克力，滋味就总是如此而已，不过尔尔了。

咖啡是几时开始喝的，何时开始喝上瘾的，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变得不喝不行，非喝不可了。每天早上都要来上一大杯。

有了小孩之后，熱巧克力，变成了孩子们的饮料。第一次去南欧回来，我学会了把牛奶烧开，再倒巧克力粉进去，比搅在一起煮要香浓很多。

也是在世界各地旅游，才了解到，咖啡，可以是加奶加糖大杯快喝，也可以是纯黑小杯轻抿慢酌，可以让牛奶在咖啡里画花，也可以让咖啡在牛奶里冒泡，咖啡可以喝到沉渣垫底，也可以喝到气泡泛起。

喝了几十年的咖啡，有时是为功效，有时是为情调，有时是为口味，有时是为气氛，更多的时候，变成了习惯融进了日常。

现在疫情当头在家工作，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也还是去厨房煮一壶咖啡。早饭可以不吃，咖啡，好像不能不喝。即便我到现在，还是乡下人喝咖啡，或多或少，一定要加一点牛奶和加一点糖。或者，糖，可以忍痛割爱，牛奶，还是不可缺少。纯粹的黑咖啡，我还是喝不下来。

苦，不是不可以吃，但是总要有点甜头，苦，如果和甜，相搭着一起来，才会有滋有味回味无穷。咖啡，也是这样。

有关咖啡杯某一天的日记

我办公室喝咖啡的咖啡杯，一直用一种超大杯的mug, 一杯等于人家二杯，早上一大杯下肚，一天就搞定了。可是某一天我那个大杯子，躺着中枪无故受害，给人事科的同事丢到垃圾桶里去了。

说来冤枉，公司里一些年轻的女孩子，屡教不改常常把脏杯子丢在水槽里就回家了，人事科的大妈忍无可忍，最后通牒之后便开始丢弃五点之后水槽里的东西。我的水杯，在某天开会晚了，泡麦片充当午饭，千载难逢的丢在水槽里，却首当其冲地被失踪。

我的大水杯被丢弃以后，我们部门的同事，没事儿就要拿出来开开我的玩笑，我也很配合地做做受苦受难状。有几天比较忙，我偷懒拿了汤碗去盛咖啡，其实在我一样喝的，土生土长美国同事们看不下去了。一个同事从他柜子找出一个相对较小的杯子送给我，很好看的色彩鲜艳，上面写了很多搞笑的句子。

可是新的问题来了，好好的大家在开会，就会有人思想不集中地看着我的杯子笑。原来这是一只文化杯，杯子上面写满了Monty Python 那只英国情景喜剧的台词。可是我 have no idea 那是个啥样的喜剧，讲什么有多好笑为啥好笑。我跟送给我杯子的同事说，你这个珍藏版的杯子给我用，真是浪费 resource 亏大发了。

今天早上去倒咖啡，看到厨房桌上有一只好看的mug, 包装纸都还没有拆。样子和颜色，都是我喜欢的。一问，“是客户送的，谁要谁拿去”。好啊好啊，就是我的了。文化杯，我还给我们同事了。当然不能空杯子还人家，顺带杯子上搁了一包Costco买的华夫薄饼。

我知道大家会讲，去买个Mug吧，多难的事，不是懒吗，再说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回到家里，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