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密——约翰纳什

物语

<p>  博弈论开创者约翰·纳什。 </p><p>作者:徐建国 </p><p>人文经济学会特约研究员 </p><p>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教授 </p><p>  前两天经济学家约翰·纳什的突然离世,使得这位远离人们视线的学者一度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不过,也就两三天而已。各种信息圈中就再也没有了纳什的踪迹,估计以后也很难再有。 </p><p>  一点也不奇怪。纳什不是电影明星,也不是体育明星,没有什么娱乐价值,流行媒体中当然没有他的位置。纳什是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思考者,理应远离人群,落寞远行。孤独是思考者的宿命,就像飞蛾扑火。反复地“扑”,直到翅膀被烧焦。思考者的宿命,是在思维中掠过闪电,讥笑这个浑浑噩噩的世界多么荒谬,把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然后痛哭一场,孤独远走。 </p><p>  周其仁说过,学者文章的价值,是看三十年后还有没有人看。张维迎说过,学者的使命,是呕心沥血作一幅画,挂在墙上,留给后人评判。今天的经济学已经病入膏肓的重要标志,就是拿今天的发表去评判人。往好里说,今天的发表是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其中无数结论一定是错的,这是探索的代价。往坏里说,发表制度下,“学者们”皆在寻租,真心学问的有几人。 </p><p>  所以,这是最坏的时代,学术的世界乌云密布,无知的雾霾在学术的外衣下升腾、蔓延。这也是最好的时代,因为学者实在太少,以至于没有竞争。代价,就是孤独。好在学者本来就要孤独的,就像飞蛾本来就要投火。 </p><p>  纳什无疑是幸运的。作为颜值不高,无甚娱乐性的人,居然可以作为人物原型上电影,在过世之前就举世闻名,当真是学者中的幸运儿。网上有一篇沈诞琦女士的文章,介绍了普林斯顿的糟老头子纳什。笔者也在学校里混饭吃,相信那才是真实的纳什。 </p><p>  纳什是个数学家。他对经济学的贡献,和“博弈论”三个字联系在一起。对于博弈论的理解,特别是博弈论在中国经济社会现象中的应用,张维迎教授功力深厚,笔者望尘莫及,也不多赘述。笔者的角度,是经济学说史。想问的问题,是纳什在经济学200多年的进化中,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p><p>  不妨从亚当·斯密说起。斯密教授发表于1776年的《国富论》,被认为是现代经济学的开山之作,后世的经济学不过是在斯密著作基础上的修修补补。也有人说,斯密之前和同时代,都有很多重要的学者,比如大卫·休谟。其实不重要,一部如此重要的著作,必定有很多思想准备,斯密一定借鉴了很多前人和同时代人的思考。 或者,我们不妨把斯密作为那一代学者的一个代名词。 </p><p>  重要的是,斯密说了什么?洋洋洒洒的一本巨著,将近800页,斯密其实说了很多。或者是因为书太厚了,读完的人估计不多。很多人读到“制针”的18道工序,就已经很烦了。然后大笔一挥,说斯密强调了“分工”的重要性。 </p><p>  好吧。这句话并没有错,分工在斯密的理论中的确非常重要。稍微往后面读几页的话,斯密强调了“分工的程度是受到市场的约束的”。在自给自足的经济中,分工是很不发达的,所以斯密强调的是分工和市场的重要性。 </p><p>  纳什的贡献在哪里?斯密说市场重要。纳什加了一句:市场是很重要,可是市场机制很多时候是不适用的,比如“博弈”的时候。现实世界里,大家都为自己考虑,勾心斗角的时候不在少数,导致的结果不但不一定有利于大家,也不一定有利于自己。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囚徒困境”。抛开囚徒困境的细节不谈,其中最重要的结论是,各自都为自己谋划,反而各自都会伤害自己。 </p><p>  现实中,厂商也好、消费者也好、政府也好,无时不处于博弈之中,完全竞争性的市场很少存在的。博弈的结果,远比市场竞争复杂,具体情况、约束条件、甚至是随机扰动,都会改变结果。这时候,价格能够反应的信息就非常有限了,远远不是决策的充分统计量。斯密教授的市场带来繁荣的结论,也就需要反思了。 </p><p>  比方说,既然市场能够带来繁荣,为什么在这么多落后国家难以建立有效的市场呢?建立了岂不就一劳永逸了?问题问到这份上,答案也就不难了:市场的建立,也是博弈的结果。换句话说,在很大的程度上,市场或者是繁荣的结果,而不是繁荣的原因。至少,市场和繁荣是“伴生”,而不是“因果”的关系。 </p><p>  说到这里,纳什的贡献就清楚了。现代经济学无非是斯密《国富论》的拓展,而纳什则说了一句和《国富论》同等重要的话:市场固然重要,却是在博弈中存在的。 </p><p>  从这个意义上讲,纳什不是斯密的信徒,而是可以比肩斯密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