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十月】逆流·贰

韶华2020

逆流 云层厚的骇人，黑云倾轧着东城。一片叶被卷起落在我头上，初秋的风怒号着：“大雨将至！”我推着车，逆风跑出校门，祈祷自己能在雨大起来之前赶到家。 一道闪电划破了东南方的天，我才骑车出了胡同。闪电报完幕，雨珠跳起了开场舞，它们踩着闷雷奏出的鼓点，落在我身上有毛豆大小。“舞台”热闹了起来，“主演”们越来越热情，“观众”们越来越狼狈。 南风携狂雨，苦煞南行人。无处避雨的我只好逆着风雨前行。车轮难破风，车蹬灌铅一般沉重。我偏着头吃力的呼吸着，刁钻的雨一次又一次模糊我的双眼。 为什么雨偏在我放学时下？为何风雨非要逆着我回家的方向？我心中的怨气翻涌着，我赌气地猛踩车蹬。“凭他雨横风狂，我偏要逆流而上！”我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我瞪起双眼，任那雨水灌进。我要划破风，击散云，用炙热的心把雨蒸干！我奋力向前冲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轻了；雨，渐渐小了。前方一抹红光，我停在路口，左右观望着。 这是何等壮观奇美的景致啊！西方艳阳高照，东方依然天青欲雨！下午时分西来的阳光向东照去，东方镇守的云层将光亮压回西方，明暗相抗，壮丽无两！我正处在阴晴的分界线上，期盼着阳光能够战胜蔽空的黑云，将光明遍洒京城！ 逆着乌云的阳光和逆风雨而行的我，一同逆流而上。 我们共有的，是冲破窘境的希望，是对光明的热爱与期待。 啊，阳光！你是苍穹上最犀利的剑，也正是，我心中的剑。你劈吧，劈吧，劈吧！把这滞重的黑云，劈裂，劈开，劈碎！虽然这黑暗漩涡般可怖，你已然陷入逆流，但你逆流而上，必然斩尽黑暗！那灿烂的、炫目的、正义的光明啊，你注定莅临！ 我的心激昂了起来，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少时，头顶天空放晴，风和雨一同没了声息。东方的阴云以可见的速度消散，逆流踌躇着，被逆流而来的，裹着希望的光辉击退，击散。 我不知疲倦地快速踏着车蹬。冲吧，冲吧！风雨已经被我打败，逆流退散，光明就在眼前！ 黑暗的领地不断地被光明吞噬，东南方的天又划过一道闪电—— 一道金色的闪电。 光明占领了天空，我停下来，看着阳光照进四方。我与阳光并肩而行的，逆流而上的行程，告一段落。 路旁水洼，轻轻闪动着明黄色的光——是上天嘉奖逆流勇者的荣光！雨过天晴。 ——高一一班杜浩天 逆流 永远记得很久以前的某个傍晚。黏腻、潮湿，在逼仄晦暗的机舱蔓延。靠窗的位子宜收集浪漫吧，我想。偷偷拉开遮光板，每一片云都在燃烧，温柔得像莫奈对黄昏的着色。耳机里的歌回环往复，夕阳滚烫地坠落，宣告月亮成为舷窗上的映像。而我，宣告今夜月色不限量。 那个时候知识浅薄，很久以后才知道飞机要逆风起飞。细细想来，顺风更容易获得起飞速度，逆风则需要机体本身更大的速度。思及古人所云“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便可知何谓“逆流”。纵然辛苦困难，纵然陷入无解闭环，但逐光携梦，必将到达希望的彼岸。万里蹀躞，矢志不渝。 蒙太奇式镜头在无声的夜呼啸，琐碎又琐碎。对于月的遐想与探索，人们从未停止。从嫦娥一号到玉兔号，中国的探月工程实现了自主研发，处于国际领先水平。这中间有多少科技人员夜以继日地精密计算，顶着巨大的压力反复求索，逆流而上，从未放弃。一个探测器的完成，要有大量资金投入，也需要许多科技工作者细细打磨。千般努力，只为顺利登月；万次尝试，只为实现理想。中国的探月工程是几辈航天人炙热心血的结晶，对于宇宙的热爱与渴望，是促使他们逆流而上的动力。 月球坚硬的骨骼发烫，在这摇摇欲坠的夜色。我们带着赤子之心蹒跚，欲窥月色之颜。永远炽热，永远追光。 说来惭愧，也很难再做时光的偷渡人了吧，不愿与初中的快乐碎片告别也要被迫告别，只身踏入高中学习的洪流。高中是一片更深更广阔的海，风帆大部分时候会被狂风袭虐，扁扁小舟在风中迷茫惘然。夜晚是情绪的发酵剂，我乖张倔强，拉开窗帘，邀月色入室。清醒地沉溺于知识点，麻木又快乐。不进则退，逆流是唯一的选择。自不必说，学习是目前阶段首要任务，摒除杂念，披荆斩棘，永不停歇。在摇摇晃晃的景色里，逆着风与流，以细碎的知识填充躯壳。余秀华写道：“感谢诗歌能来到我的灵魂，呈现我，也隐匿我。”瞬间有时能成为永恒，刺目的灯光、试卷与知识的海洋将我的灵魂反复托起，我永远记得。手握书本，在教室望着日头的尽头，人间又是一度秋。所以也感谢学习，学海无涯，它呈现也隐匿我。逆流的航道永不迷失，求知欲是促使我溯洄从之的动力。 谁会不迷惘，人都难免落俗。唯独希望，你我都只是暂时茫然。当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清醒地喜欢月色与机舱，清醒地喜欢欲语还休的朦胧。而今，我在清醒地逆流，痛并快乐着。滔天骇浪中，逆流是希望的方舟。 ——高一一班于清 逆流 水是冰冷的，春风也并不温柔。小青河边上立着三三两两的小板凳，上面坐着几个女人，有老有少，闲谈着，清洗着一家人的衣物被单。 “小芳，我看你再去找阿来去，兴许他还能再接纳你……你爱答不理的样子我可看不惯！你以为你摆出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就可以让别人看得起你了吗，你以为你说自己是什么，离婚的，就可以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你不就是个被休掉的女人，趁着新派儿起势换了个好听的叫法该叫了离婚而已！看在我看着你长大的份上，我奉劝你赵芳低调点吧！” “真是无聊，张婶你也太好心了，和没人要的女人还说什么话。不过昨天的游街真是没劲，大街小巷串了一上午，竟然连一点儿戏也没有，害得我白跟了队伍那么久。人可多了，也许人家也唱了两句我却只能听到周围人们的说话声音，何况只能看到人挤人呀！” “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上周的小夏的事情，我都没能挤到前面去，就看到前头的人一个个都探着脖子——说实在的，我还没怎么看过枪毙坏人呢，虽然最近总是听说有，但是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靠里面的位置了，在外面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人！” “那个小夏……我和他见过几次，还说过话呢！我觉着他人不错啊——” “哎呀，你这孩子真是的，你觉着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坏人又不会告诉你自己是坏人！他既然被枪毙了，怎么会是好人呢？” 听到这句话，赵芳手一松，手里头正在洗的一件上衣顺着小河的河水冲了下去。她很清楚小夏是怎么回事。小夏和她都是革命党人。小夏的上级任务失败，有人顺藤摸瓜找到了小夏。小夏又怎么可能告诉敌人己方的安排呢，结局自然是就义了。这样下来还要被老人作文坏人的例子来教导年轻人，她又怎能平静呢？ “看看看，那个笨女人弄掉了一件衣服”“不然怎么被休了呢，阿来那么本分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把老婆休掉”“……”……永无止境的非议就像冰凉的河水冲刷着她的手那样冲刷着她，但是她不会像那件衣服一样随波逐流！她革命，很可能会连累阿来——阿来本分，应该踏踏实实的生活。于是她离婚，自己参加了革命！ 赵芳端起木盆，将洗过的衣服放在盆里离开了。 她向自己的住处走去，边走着不时往路边打开的窗户里瞄。忽然，在一个小破窗户里，一根明亮的蜡烛正在燃烧着，不远处挂着一件红色的旗袍。她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低下头小跑着跑回住处。 机会，机会又来了。明天的晚上，刚刚那个小房子的院子里就会聚集起很多很多革命党人，组织会有新的行动！ 不论是从上而下的湍急瀑布还是从旁而来的小流，都无法阻止他们逆流而上！ ——高一11班刘紫月 逆流 从古至今，不乏逆流而上者。有人身死而立身持正，有人未果而名垂青史，有人知险而无怨无悔。回望历史，审视当今，观那些逆流者们，予我以精神的力量。 中唐有韩昌黎，或可称为“逆流者”。他曾说：“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如今我们坐在教室里，看粉笔摩挲着黑板，发出“沙沙”的声响，留下一行洁白的笔迹。或许很难想象，我们印象里天经地义的尊师重道，在唐时是不被认可、不被接纳，甚至是被讥讽的。而那时的韩退之却将师魂化作一道道墨痕，烙印在白纸上，作出不朽的名作《师说》，为后世所传唱。他以自己做舟，溯流而上，渡韩门学子过世俗之流，追随他心里的声音，去寻他心向往之的东西——因为那声音告诉他：“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不肯让自己的心声被尘嚣淹没，于是宁做一个“逆流者”。是他的坚守，才有了当今“尊师重道”的时代。他逆流，逆的是唐时“耻师”的俗流，不惧耳边的闲言非议；他更坚守，坚守他内心所遵从的理想和道义。古今逆流者，他们或独立于世间不合污，或为国秉忠守节，或高悬远大的抱负，或抱着“与这世俗斗一斗”的勇气……但他们从未背叛过他们的内心，在痛苦、迷惘、失意、困窘的时候，他们也依然独行其道。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溯流而上，做世人眼里的“逆流者”。 有古便有今。如今正值疫情之际，提到“逆流”，则不得不提于危难之际奔赴疫区的“逆行者”。他们以血肉之躯筑成坚不可摧的城墙，护万家灯火通明。他们首当其冲地迎接着“新冠病毒”的冲击，他们逆着如流水般的人群向鄂行，他们战斗于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唯有一颗拳拳的赤子之心，把“医者仁心”四字照的灯火通明。哪怕在最艰苦的时候，哪怕在最辛劳的时候，他们也从未忘记过“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的初心。你问他们为什么？因为他们同古时的逆流者一般，他们心中有波涛万丈，比一切的急流都汹涌，逆流的小船带着波澜的动力，终能看见远方的日光喷涌而出。 人生一世，选一条路，不更改，不回头，是何其幸运的，也是何其艰难的。于我而言，不求能有所成，但求“坚守”二字，遇挫折而不退缩足矣。古今逆流者们曾予我的坚守初心的力量，必将助我逆流而上。想到这里，我不禁心潮澎湃。 愿我们能披荆斩棘，不忘初心，终得始终。  ——高一11班董沄 文字｜韶华文学部排版｜王瀚晨王曰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