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刘仲莹传》九112

讷言

<p>  刘仲莹在莱芜县工作非常出色,尤其是在中共山东省委遭到严重破坏的情况下,勇于担当、敢于担当,与赵健民等成立了中共山东省工委,他担任书记,为山东省地下党组织的恢复和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是由于叛徒刘白戈、周茂森、王海涛的出卖,刘仲莹的身份暴露,为了他个人及其全家的安全,上级党组织决定让他转移,以中共山东省委驻鲁西北特派员的身份,在鲁西北做恢复和发展地下党组织的工作。</p> <p class="ql-block">卷九 在鲁西北的革命历程(之一)</p><p class="ql-block">(1937年8月底 26岁)</p><p class="ql-block"> 第一一二章 到达聊城</p> <p class="ql-block">  为了路上能有个伴儿好相互照应,刘仲莹一家与赵健民一道取道济南 ,然后向西折再经长清直达鲁西北中心城市江北水城——聊城,这样虽然比途径泰安、肥城、平阴、东阿一路要多走几十里,可是因为从莱芜到济南一路刘仲莹走得趟数多,路熟,所以并不多用时间,再说让赵健民一个人回济南,他也不放心,赵健民为了帮刘仲莹背孩子,也愿意与他同行。这时好像响起一首歌:“战友啊,战友,走在风雨路上,能一路同行就尽量一路同行,拔山涉水也好有个照应,迫不得已的时候依然分手,小声说再见,暮色里挥手,虽然声小影暗,却也能深深打动战友。”</p><p class="ql-block"> 从莱芜到济南大约有200里,需要翻越好几座山,跨过好几道河,他们三个轮流背着子英,经过一夜又一天,终于又在一个夜晚赶到了省城济南。赵健民给刘仲莹一家租了一辆马拉轿车,要送他们一程,他们来到黄河岸边,乘船过河,子英是第一次出门,他还不懂事儿,夜里只是打盹,到了白天终于睡醒了,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景致,非常高兴,现在又看到了黄河,更是来了精神,他可不知道艰苦的生活在等待着他呢。过了黄河,他们又走了两天两夜,绕过一道道水、跨过一道道湾,终于来到了聊城,破烂的瓦房,敞开的门板,林立的招牌,间或有几个人出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凄凉和萧条。这座号称江北水城的文化名城,规模确实不小,刘仲莹的马车在悠长的街道上奔跑,刘仲莹从窗口终于看到了那座韩氏药铺,急忙喊道:“停车,到了!”</p><p class="ql-block"> 刘仲莹一家下了车,走进药铺,忙问正在抓药的学徒:“这里是不是有一位会治黄瓜疮的韩卓越先生?”</p><p class="ql-block"> 在当时,在山东许多地方,人们往往称呼医生为先生。所以刘仲莹也遵从习惯,这么称呼他韩先生,这既是按职业分工称呼了他医生,又是尊称了他先生,一举两得。</p><p class="ql-block"> 学徒转过脸来问道:“是的,韩先生不光会治黄瓜疮,还会治老鼠疮,金疮、蛇头疔,凡是疮一类的都会治。”</p><p class="ql-block"> “我的孩子的疮,位置不当,不知韩先生能否会治?”</p><p class="ql-block"> “韩先生啊,什么位置的疮都能治,长在不好治的地方,他先让你用药挪到好治的地方,然后再给你治愈,你放心就是了,不过,你们得住上一段时间。”</p><p class="ql-block"> 刘仲莹的妻子亓桂英见丈夫老是说自己的孩子有黄瓜疮,很不高兴,她怒着嘴,看看熟睡的孩子,再看看自己的丈夫,竭力控制住自己心里的不满情绪,不知内情的人还知道她是这样来安抚病痛的孩子呢!刘仲莹看出了妻子的情绪,但并没有理睬她,回答学徒道:“只要治好孩子的病,住上多长时间我们也愿意啊。”</p><p class="ql-block"> “那好,你们到后边去吧,韩先生在后院呢,你到后院找他就是了。”</p><p class="ql-block"> 刘仲莹带着妻子和孩子掀起柜台的活页盖板,就进里边去了。药店学徒一直就没有间断地秤药,他也顾不上照顾这位口音生硬的外地人,所以刘仲莹只好自己动手,就像常来常往的人,可以自行出入的样子。殊不知,一个革命者是四海为家,见到了革命同志,就像到了自己的家。</p><p class="ql-block"> 刘仲莹领着自己的妻子,走进院子后进了正堂,见有一位医生正在给五六个病人看病,忙问:“请问这位可是韩先生?”</p><p class="ql-block"> 韩先生抬头一看不认识,忙说:“本人正是姓韩,这位先生不知从哪里来?请先生稍等片刻,我给这几位看完了再给你看。”</p><p class="ql-block"> “我从莱芜来,是慕名来找韩先生给孩子看病的。”</p><p class="ql-block"> “嗷,是看疮吧?我知道了,是别人介绍你来的吧?”韩先生一边给病人切脉,一边跟来人说话。</p><p class="ql-block"> 刘仲莹说:“正是。”</p><p class="ql-block"> “那好,你先等一会儿。”</p><p class="ql-block"> 大约有半小时间,韩先生已经给病人看完了病,他们都拿着处方单从大门出去然后从街上到楣头房去抓药去了。这时韩先生才起来说道:“前几天一个朋友说,范明生先生的儿子生了黄瓜疮,最近也许就来看病了。”</p><p class="ql-block"> “我就是范明生。”</p><p class="ql-block"> “范明生同志,你可来了,怎么走这么长时间?”</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过河翻坝,又背着个孩子,是来晚了些。”</p><p class="ql-block"> “好了,来了就好了,不要光顾说话,快让范夫人进屋把孩子放下,休息去吧。”</p><p class="ql-block"> 韩先生招呼夫人收拾房间让范明生的妻子进房休息,妻子把熟睡的儿子放下来,舒了一口气说:“哎呀,可把我压死了。”</p><p class="ql-block"> 韩夫人说:“快歇着吧,怪累的。”</p><p class="ql-block"> “谢谢你,韩太太,麻烦你了。”亓桂英这才想起说句感谢的话。</p><p class="ql-block"> 韩太太说:“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会儿韩太太又端来一盆热水,对亓桂英说:“范太太,汤汤脚吧,这样会解除一些疲劳的。”</p><p class="ql-block"> “哎呀,韩太太,真是太麻烦你了。”亓桂英说。</p><p class="ql-block"> “你要是再这样客气我就生气了。”</p><p class="ql-block"> 亓桂英说:“俺从来没出过门,不会说话,你可别怪俺。”</p><p class="ql-block"> “我的好妹妹,你何必这样,在这里不就是跟在你自己的家里一样吗?你怎么老是这样客气呢?今后要用的着什么东西,你自己只管拿就是。”</p><p class="ql-block"> “哎呀,你对俺可是忒好了,弄得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p><p class="ql-block"> 韩太太说:“快洗脚,走这么远的路,一定很累了,洗完了歇着吧。”</p><p class="ql-block"> 范明生与韩先生在谈工作的事呢。</p><p class="ql-block"> 范明生说:“省委派我来的目的是在聊城发展党的组织,巩固已经打通的山东省与党中央的联系通道。”</p><p class="ql-block"> “要是在过去,与陕西取得联系并不困难,因为陕西与山东有着密切的商业联系,聊城内的‘山陕会馆’就是商界人士会聚的地方,现在战乱不断,人们不敢再提这脑袋去赚钱了,陕西与山东之间的商业活动已经基本上停止了,偶有商人活动也不经过会馆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可以走出去,与群众建立密切的联系,巩固山东省与党中央的联系通道。”</p><p class="ql-block"> 韩先生说:“聊城的情况非常复杂,土匪遍地,山头林立,国民党活动更是猖獗,党组织被破坏了,不少党员被捕,许多党员跑到外地隐蔽起来了,由于情况非常危险,虽然说这些党员是外出隐蔽,其实他们已经是长期迁民到外地不敢回来了,当地剩下的没有几个党员了,我要不是这个药铺做掩护,也是因为平时给群众看病多,也主要是做联络工作,没有多少时间在公共场合露面,恐怕也呆不下去了。你现在用来求医看病的身份掩护,只能糊弄一时呀!”</p><p class="ql-block"> “中共山东省委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为了建立起与党中央联系的持久巩固的渠道,不得不在这块荆棘丛生的地方开辟道路了,无论如何,我们要排除万难发动群众把党组织建立起来。”范明生说。</p><p class="ql-block"> “最难办的就是阳谷、莘县、堂邑、馆陶这些与河北、河南交界的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出响马的地方,要想在那里发展党员,建立党的组织,难哪!”韩先生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 “是呀,当年孙二娘开店,就曾把住店的宋公明服下蒙汗药,差点把他杀了包了肉包子卖了,一个女子尚且如此,男子汉就不用说有多强悍了,可是这里也出除暴安良的英雄,武松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如果说他杀死西门庆是为自己的哥哥报仇,那么他打死老虎却是为大家除害。虽然武松不是聊城人但过去也算鲁西北人。”范明生随和着说。</p><p class="ql-block"> “阳谷那个地方你可不能去,听说至今开店的老板都还有蒙汗药呢!这蒙汗药是他们自己制造的,这里祖祖辈辈都会制造这个,制法是祖传的。”</p><p class="ql-block"> “虽然说这里十分凶险,可是也不是都这样,这往往是那些贫苦的行侠仗义的人劫富济贫的手段,我们与穷苦的人是一条心,我料想一般不会有事的。”</p><p class="ql-block"> “范明生同志,你在这样复杂的地方,两手空空,在外边行走,是非常危险的,你不如装成一个卖药的来掩护自己。”</p><p class="ql-block"> “哎呀,韩先生想的这个办法可真好,用这个办法来掩护自己太好了。因为我们共产党还处于地下活动的时期,一般不能随便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看病呀?”</p><p class="ql-block"> “我教你。冬季多风寒,症状一般是发热、头痛、咳嗽;春季呢?人多燥火,大多是好长白喉,我给你一些中药丸子和膏药,你就当个行路的先生吧。”</p><p class="ql-block"> “这能行吗?我害怕会给人家耽误事的。”</p><p class="ql-block"> “能行,你不必要把治病看得那么神秘了,像你这样的文化,有些常见病的治疗真是一看就会。不过刚开始,可能没有人信任你,你可以用先治病再收钱的办法吸引别人,如果有效果,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定能把生意做活的,一般用这些药,症状都会消失,大病得到缓解,疑难病症,你可向我这里推嘛,如果你爱面子,不好意思说这病治不了,那么你就说没有药了,等回家取来了药再说,不就行了吗?治病这事,不就是一点点摸索吗,久而久之,医道就深了。”</p><p class="ql-block"> “好,就这么做,真是太感谢你了,韩先生。”</p><p class="ql-block"> “不要客气,我们是同志,我们是为了工作。”</p><p class="ql-block"> “为了工作我向你学了医道,我可是白学的,我感谢你的是这个,你能不能教我一些祖传秘方呢?”</p><p class="ql-block"> “哈哈,这两个不都是祖传秘方吗,这祖传秘方的特点就是对症下药、药力强、见效快,这药是怎么制的你当时还不能学呀,你只管治病救人就是了,不是不告诉你,因为你的工作不是钻研药理学的,你别忘了。”</p><p class="ql-block"> “哎呀,韩先生我怎么会忘了呢?你的祖传秘方不外传也没有忘记啊!”</p><p class="ql-block"> “这是原则,跟我们不背叛组织是一样的。”</p><p class="ql-block"> “哈哈,哈哈……”韩先生和范明生一起大笑起来。他们一直谈到深夜。窗外,月牙已经西斜。韩先生说:“不早了,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我们去睡吧!”</p><p class="ql-block"> “好,韩先生,我想拿几本药书看看,学习一点医道,也好心中有数啊。”</p><p class="ql-block"> “好,好,这里就有,你拿去看就是了。”</p><p class="ql-block"> 范明生接过韩先生递过来的书,夹在腋下,就走了,韩先生关好门,到卧室里休息去了。</p><p class="ql-block"> 范明生的妻子亓桂英乍挪地方睡不着,儿子子英年纪小不懂事,不懂得背井离乡之情是啥滋味,早就睡熟了,范明生拖去鞋子,把脚伸进被窝,妻子惊叫一声:“哎呀,这么凉,不快来睡觉,跟韩先生说些啥了?”</p><p class="ql-block"> “桂英,我要跟韩先生学医道了,你看这些书,都是韩先生给我的,明天我就下乡卖药去。”</p><p class="ql-block"> “你不会看病,可别瞎胡来,毒着老百姓可不行。”</p><p class="ql-block"> “韩先生早就教我了,我现在光会治风寒、白喉,时间久了,别的什么病也就都学会了。”</p><p class="ql-block"> “那太好了,将来我们子英也可以子传父业,为老百姓解除病痛了。”</p><p class="ql-block"> “现在,你可以先教他学识字。”</p><p class="ql-block"> “我能会几个字?那还都是韩玉超和你教我的。”</p><p class="ql-block"> “会多少就教多少呗。”</p><p class="ql-block"> 有了丈夫做伴,妻子亓桂英觉得有了家的感觉,生疏感渐渐淡化,不一会儿她也进入了梦乡,而范明生还在灯下伴着窗外的雪花看书学医呢!</p><p class="ql-block"> 他,开始喜欢上的是文学,可是由于革命的需要,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爱好,去为中国的命运奔走呼号,现在,为了革命的需要,他又开始探索自己从未涉猎过的知识领域了,他的精神是多么可贵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