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一座城市拥有些“什么”才能被称之为家乡?</p><p>十年前母亲在居民楼的后面种下了一棵石榴树苗,树苗是从姑姑家的院子里移植过来的。因着母树结的果实个头大而甜蜜多汁,姑嫂俩便共享同栽起来。那年栽种时正赶上我回家,母亲还分给我一小棵让我带回南方小城,想让我也能品尝到甜蜜多汁的石榴。可惜,尚未验证“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为淮北变为枳”的古训,石榴树苗便香消玉殒了,枉我悉心照料了一场。</p><p><br></p> <p>母亲楼后的石榴树长势不错,因着大地土壤和母亲每日下楼浇水施肥的缘故,小树苗几年间便长成了一棵大树。前几年花开得很旺,但就是不结果。母亲很是着急了一番,发愁为何她种下的桃树、石榴树都是一样的只开花不结果?多方咨询打听,还入手了一个长长的果树修剪工具,想把果树顶端的花枝剪掉些憋果。可惜她的腰早已挺不直了,孩子们又忙于各自的工作,没怎么把她的果树当真。再说那么高的树修剪起来实在不方便,所以后来唯有听之任之,吃不了果看花开花落也是院子里的一道风景。</p> <p>再后来,不知为何,石榴树突然结果了,大大小小的每年总能有一二十颗的收获。每到石榴树结果时母亲总在电话里跟我念叨,她只够得到低处的果实,高处的果实就让小区里有办法的邻居们摘去品尝,石榴和期盼的一样的甜蜜,可惜她的女儿却无法吃到。</p><p>今年石榴树上又结了十几颗果实,恰逢我要回家,母亲便化身为石榴树的警卫员日日守在窗前,保护着那些果实,不再大方。但在我到达的前一日,最大的十几颗果实一夜间便没了踪影。母亲懊悔早该先摘下来等我回来吃,好在树顶上还留着几颗稍青的,母亲更不敢松懈,坐在窗台前的守候的工作更为认真,等我到家的第二日便一早催着我陪她下楼摘石榴。可我急着出去办事,连看都没看一眼窗外的石榴树便出门了。</p><p>办完事回家已是正午,进了小区突然想起母亲的石榴树便绕道楼后搜寻。我发现院子里有好几棵高大的石榴树,有几棵树上结满了硕大的果实,可我确定那必不是母亲的石榴树。走到母亲的阳台下便看到那棵尚存有几颗果实的茂盛石榴树,本想开门上楼取工具。可突然改变主意站立在那里,张口大声叫着:“妈妈、妈妈”。小时候每每不想上楼又有事跟父母说,便会站在楼下仰着头扯着嗓子呼唤着爹娘。那么大的一座居民楼,那么多不同的家庭,可奇怪的是,谁家孩子的声音一起,准不会被别家的爹娘听错,总是自己的父母从阳台或者窗户中探出头来,回应着孩子的呼唤。可这次任我扯着嗓子喊了半天,窗台一点动静也无。母亲老了,耳背了,已听不到楼下孩子的呼唤,还是用电话将母亲叫到窗边,将摘果的工具给我顺下来后便高兴地在窗台上指挥着我摘石榴。六七颗大大小小的石榴果被我摘下来,掉在地上的几颗立刻咧开了嘴露出里面晶莹的粉红。还有一颗掉在衣服上,石榴汁溅了一身,留下浅粉的痕。</p><p>揣着一书包石榴扛着工具回了家,母亲立刻掰开一个让我品尝,不起眼的小石榴真的非常甜。母女两个坐在沙发上享受着这小石榴带来的快乐!那甜蜜感一直到现在还盈满着心胸。</p><p>父亲不在的这几年,每次回家,只要是冰糖葫芦的季节,我一进家门就能品尝到各种口味的冰糖葫芦。夹豆沙的、纯红果的、山药豆的,还有糖炒栗子。二姐没有一次会落下这份功课,今年还多加了一份爆米花。这功课是以前是父亲在我回家时必做的,也是我幼时冬日里父亲回家时在背后藏着的礼物。</p><p>忙碌的大姐在我回家前先在群里发了份菜单,提醒她自己妹妹回家时她要准备做什么好吃的给我。</p><p>离家这么多年,也深爱现在居住的小城,可,正如我开头所说的,一座城市再美好,如果没有“什么”也无法称之为家乡。那“什么”是什么?絮叨了这么多,答案就在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