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析颜延之《五君咏》（嵇中散）

张元文（爱莲说）

五  君  咏（嵇中散）

颜延之

 

【原诗】

中散不偶世，本自餐霞人。[1]

形解验默仙，吐论知凝神。[2]

立俗迕流议，寻山洽隐沦。[3]

鸾翮有时铩，龙性谁能驯？[4]

【今译】

嵇康不愿投合时世，本来就是餐霞之人。

尸解证明默然成仙，观其吐论知其凝神。

置身俗世违背流议，寻游深山融洽隐沦。

鸾凤翅膀时受摧残，倔强龙性谁能驯顺？

【注释】

[1]不偶世：不投合时世。餐霞人：即仙人。餐霞是道家修炼术之一，以为霞为日之精，食之可以长生不老，即所谓“服食日霞”可以成仙。[2]形解：即尸解，说遗弃形体而解脱成仙。晋人有关于嵇康尸解成仙的传说。验：证明。默仙：默然成仙。吐论：指嵇康所作的《养生论》。凝神：指精神达到凝静专一的境界。[3]立俗：置身俗世之中。迕流议：违背世俗的言论。迕：违背，触犯。洽隐沦：与隐士融洽相处。洽：融洽。隐沦：隐士。嵇康注重养生，经常入山采药，并与隐士王烈、孙登等同游。[4]鸾翮：鸾鸟的翅膀。鸾：传说中的神鸟，身有五彩之纹。翮：羽茎. 铩：摧残。龙性：语本《晋书·嵇康传》：“嵇康卧龙也，不可起。”是说嵇康不受世俗束缚的反抗性格。驯：驯顺，驯服。

【赏析】

这是颜延之《五君咏》中的第二首，歌咏的对象是魏晋间的名士嵇康。嵇中散即嵇康，因嵇康曾为中散大夫，故称。本篇写嵇康不与世俗相合的性格特征，尽管最后为人所杀，但他的“龙性”谁也不能改变。

　　诗的前两句开篇点题，对嵇康的性格特征加以总述。“不偶世”，说明不与世俗之人和谐相处。嵇康在《与山巨源绝交书》中，就说自己想学习阮籍的口不论人之过，“然未能及”，这就说明了他禀性的刚直；但同时又说自己“性有所不堪，真不可强”，这又体现了他不谐流俗，孤高自傲的品格。“餐霞人”，说明嵇康具有成仙得道的禀赋。据《黄庭经》注中说，餐霞是神仙家的一种修炼方法，就是幻觉中感到日中五色流霞环绕着自己，于是便将日光流霞吞入口中，认为这是一种得道的途径。三四句接第二句而来，主要说嵇康的学道求仙。“形解”，即尸解，晋朝有过嵇康尸解成仙的传说，即由于修炼成仙，遗弃形骸羽化飞升。“吐论”，发表高论，指嵇康写作《养生论》，专论修身养性，长生久视之道。“凝神”即指精神达到宁静专一的境界。诗的五六句，则由第一句“不偶世”而来，具言嵇康逆于流议，与山中隐者融洽相处的个性。史传上载有嵇康曾采药入山泽，乐而忘返，樵者见之，以为神人。又说他曾入山与隐士孙登、王烈等游，过往甚契。最后二句，是对嵇康遭诬被害的解释和总结。据《晋书•嵇康传》中说，嵇康得罪钟会，钟会就在晋文帝面前进谗道：“嵇康，卧龙也，不可起。公无忧天下，顾以康为虑耳。”又说康曾助毋丘俭，遂遭到杀戮。由此可见，当时已有人将嵇氏比作龙了；《晋书•嵇康传》中还说嵇康“人以为龙章凤姿”。故颜延之也以鸾、龙比喻嵇康。写鸾鸟翅膀有时虽受摧残，但其本性却是无法驯服的，这里暗喻了嵇康虽然被杀，但他不受世俗束缚的反抗性格却永远不会改变。

　　这首诗通过对嵇康精神品格的歌颂，表现了颜延之本人不肯屈从世俗的个性和豪迈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