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b style="font-size: 18px;">那 年 查 房</b></p><p><br></p><p>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在圈里一如既往地诟病某医院。忽然有人问我:“这医院是你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你觉得和从前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p><p> 哦,那段记忆已经被我尘封多年,其中绝大部分还都被注上了过期失效的标签。只隐约闪出几个断片:周而复始的夜班白班、不厌其烦的“三查七对”以及自己瘦如纸人的沿墙边速速而行的身影。</p><p>在家父所住病房的窗口,能看到来来往往的火车。“从前我工作过的病区就紧挨着沪宁线的铁轨”。我说。自己的话音刚落,我心中募地跳出和那个病区相关的一、二画面来,并逐渐变得有点清晰了。</p><p> 那是我当兵第二年吧。上了护训班,绝大多数人都去参加的那种。我这人虽智商尚可,但情商太低,绝得不到领导的半点青睐,所以读书上学这等好事是很难轮到我的。</p><p> 言归正传。护训班读完,要去实习。我被安排到了斗哩无锡这家医院的传染科。</p><p> 传染科的病床几乎爆满,军人为多,也有些病情甚重的百姓。患的病嘛,无非是三大样:肝炎、痢疾和肺结核。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把呼吸道传染的病人和消化道传染的病人放在一起,难道是为了方便交叉感染吗?那时候的人不那么想,他们只知道,会传染的病人要和健康人相隔离,而忽略了接下来要做的事。😔</p><p>带我的那位其实一点也不老的老护士,我居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好像是姓黄,无锡抑或是苏州人,高高的个子,苗条的身材。她对我很好,很耐心,说起话来绵柔软糯,态度极其和蔼,我特别受用。记得她刚生了孩子,她喜欢得要命,还送给我几张她小宝贝的靓照。</p><p> 当然,最让我受用的,莫过于在我实习期间她传授给我的当护士的一些技能。尽管她也只是个普普通通护士,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尽管她教给我的也并非是可以吃遍天的绝活儿,但那些东西在我看来挺宝贵的。</p><p>除了细心严格地执行查对制度、消毒隔离制度以及注射、输液、插胃管、导尿等治疗技术之外,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她教我作为护士应该如何走路,如何查房。</p><p> 之前我在病房里走动时都是满脚落板落地,加之那时病房都是陈旧的地板地,走上去会咯吱咯吱响,动静挺大的。黄(权且这般称呼吧,实在想不起她的尊姓了)护士告诉我,夜里在病房走路时,要从脚的外侧向内卷着落地,当然,后来我知道了,同时腰间也得发力。黄护士还教我夜班查房时如何使用电筒。她说,绝对不可以用手电筒对着病人照,否则那样会影响病人的正常睡眠。她的方法是将电筒的光照在自己的脚下,然后用眼观察病人身体随呼吸的起伏以及侧耳聆听病人的呼吸音。我如法炮制,“波斯猫瞪着她的双眼,波斯猫掂着她的脚尖…”果然走起来就悄然无声了,目光也随之敏锐了几许。有几次我夜里去病房查房,给他们关窗,病人醒着都木有发觉(幸好没发觉,不然会以为见鬼了)。</p><p> 我至今想起来还为此很受感动,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地方,但却体现了一个医护工作者对病人的关爱之情。和现在的护士,每次夜里查房都把病房的大灯打开,一群类似开party的人蜂拥而至,大声说话,把手电筒对准熟睡病人的眼睛直射相比,实在有云泥之别。</p><p>黄护士还教会我作为一名护士该如何在病区里行走。白天,你要贴住墙边,以免影响其他人的正常工作,如往来的推车等;夜里,最好是走在病区走廊的中间,便于观察四周和应付突然情况……我学而时习之,以至于后来内科病区的主任对同事们说,科里最称职的护士就是阿拉本人。</p><p>我不怎么热爱护士这个营生,但我尊重这职业和为这个职业尽力的人。因为我曾经从事过,我深深懂得,做一名好的、合格的护士是怎样的不简单、不容易,如同干其它每个行当一样甚至更难。在此我要向我的老师黄护士等无以计数的好护士们致敬,向我自己致敬。</p><p><br></p><p><br></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