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在乎你

梧桐

突然有个人扔过来一首歌，只看歌名《我只在乎你》，我已激动不已。定睛再看，分享给我歌曲的微信好友不是我爱的那个他，是一个不相干的他。我生气回他信息: “别乱分享，我会张冠李戴的。” 他回: “心情不好?” 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如他所说， “再等二十天。” 二十天后会怎么样？“他回来就开始了，不回来就结束。” 挺佛系的。 我伤心绝望二三天后，开始数着度日。希望的二十天，平静的二十天，养成习惯的二十天，过度的二十天…… 我给了自己多种假设，每天清晨望黄昏，巴不得快快度过二十天，想象和他重聚的场景。过了平静的五天，六天，十天，半月…… 我保持和他的单线联系，除了发给他信息旁边多颗“红豆”，其他一切如常。他还是那样静悄悄，我的希望依然。然而，二十天，一个月了，他没回来，幻想破灭，渐渐习惯了不和他联系。微信好友“佛系许”没有哄我，他是给我宽慰，怕我失恋走极端。善良的人！ 我受伤的情感和我身体的自愈能力一样，修复的很快。把对他近四年的爱恋入库珍藏，这是我的财富。待到山花烂漫时，慢慢回味；不等满头白发痴呆时，记忆衰退。 此时，《我只在乎你》猛的撞击了一下我平静的心情，90年代的歌曲，二十年后才听得心潮澎湃。 第一次是在克拉玛依听到这首歌，90年代的克拉玛依是新疆的小“香港” 那年的暑假，不满18岁的我跟着邻居姐姐去打工。把我从小宠到大的母亲，让我出门锻炼锻炼。同学邻居姐姐长得很漂亮，在克拉玛依有体面的工作，美容养生会所里收入高，记得当时她的工资有大几百。不过，她不能把我介绍到她们店里，因为我是暑期打零工。 她把我交托给她的朋友金涛。金涛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二十二三岁正是很爱美的年龄。二十几年了，我还清晰记得她的样貌，大波浪的长发，不知是烫的，还是自然卷。椭圆形的脸庞，尖下巴，可能是因为太瘦的缘故，显得颧骨有点突出。皮肤很白，想遮盖脸上的痘痘又涂了一层白，显得唇膏分外红。她的大眼睛画了眼线，涂上眼影，对着镜子照的时候很有神，可是她平时并不睁大眼睛。板着笔直的身板儿，下巴上扬，眼皮耷拉，一副傲视一切的神态。是的，她是可以傲视她的工作场所，她不应该只是这个小餐馆的服务员。 金涛在这个小餐馆里干了有几年，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她也别无去处。餐馆不大，厅里几张圆桌加两个包间，两个服务员跑堂足够，忙时，老板跟着端茶倒水招呼客人。做事麻利的金涛很得老板娘的喜爱，这也是她几年没挪窝的原因之一。 邻居姐姐带我到他们店里，金涛把我介绍给她老板娘，他们店里另外一个服务员前不久离职，我正好补缺。 老板娘是个幸福的女人，幸福的女人通常好脾气。她坐在服务台里，胳膊趴在吧台上抬头望我，我被她看得有些难为情，她和颜悦色地说: “这丫头多大呀，能行吗？” 金涛叫老板娘“姐”，说我打杂上菜做做卫生没问题，先顶着，有合适的人再换。老板娘这才留下了我。 我和金涛住在了一起，是小老板们为各自的员工租的廉价出租屋，类似集体宿舍的筒子楼。一根长廊串起两边的房间，金涛住的这间屋里有四张简易床，两张睡人，两张堆放箱子杂物。窗边一张桌子，桌上一台录音机，简单却也整洁。 事实证明老板娘没有看错人，我上班的第一天就被老板嫌弃。餐馆不大，客多时，在店门口宽敞的人行道上加桌。头天晚上客散打烊，第二天早上打扫洗刷准备午餐。我随金涛到店里，她收拾室内，安排我屋外扫地。不知老板几时站在不远处看我，他拿了把竹笤帚走到我旁边，如少林寺武僧搬利落，几下把一大片的垃圾归拢到一处。他用笤帚柄指着我，说: “这不是你家，小扫把磨蹭到什么时候，中午还做不做生意？” 金涛忙完前堂忙后厨，我灰溜溜地跑去后厨问她还要做什么？她让我拿了拖把拖地。拖把这东西在我生活的山沟沟里没有用过，都是水泥地面，扫扫便好。浸湿拧干在厅堂的地面画大字，可以想象老板的牛眼是怎样瞪着我，他最终忍不住了，夺过拖把示范给我看。从此以后，我会拖地了，并且此项技能受用终身。老板娘是临近中午才来上班，她是一个宽心和气的人，看见我笨手笨脚也没说什么。 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事物，我像小尾巴似的围着金涛转，在她的带领下，很快学会了餐馆里的活，听她的调派做事。餐馆一共六人，老板两夫妻，前厅后厨各俩人。金涛是读完高中就来了克拉玛依打工，几次更换工作，最后成了这个店的老员工。 ………… 细碎不说了，回忆起来没有太多印象，脑子里回旋的就是那首歌《我只在乎你》。那时，我和金涛在一起生活了近两个月。我们的住处的那台录音机是金涛的，大小约么三四十厘米，当时挺时尚的椭圆形。金涛说是她男朋友送她的。 金涛的男朋友是这个小餐馆的厨师，我去的时候，他离职不久。厨师换了新任，金涛还留在了这个店里。她跟我说，她和她的男朋友谈了好几年，最后分手了。这或许才是她一直在这个店的真正原因。 那时我不了解，也不懂他们的爱情，只见她在宿舍的时候，靠在床头抱着那个录音机，反复播放这首歌。余下对她的记忆，就是每天给她买早餐，她很爱吃凉皮儿，她说之前都是她男朋友给她买。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那个年岁的我，对《我只在乎你》的歌词无感，金涛反复播放这首歌，没见她很伤心。她在宿舍的话不多，每天用在化妆上的时间不少。在店里她会笑，嗓门也挺大，板着她笔直的腰板，做什么事都上扬着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光洁明亮。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她。 金涛有没有祈求她男友留下呢？不得而知。我猜想，她的男朋友是不是和那女服务员一起离开的? 没有人跟我讲她的故事，暑期结束，我回家便和她断了联系。 我的爱情来的很迟，年轻怕剩而闪婚，离婚后才遇见一见倾心的人。爱他至今还闹不清是单恋，还是网恋？连祈求他留下的资格都没有。“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忆活下去”，生活还要继续，我是孩子的庇护人，孩子要靠我生存，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我爱的他，在我真实的生活中虽然只出现了一瞬间，我还是感谢他。我在他面前是那样的无知幼稚，感谢他这几年的网络陪伴，感谢他不断引导我读书成长，感谢他离开后还关心我的情感。我，一直觉得他没有真正离开我，他怕我伤心绝望，做出傻事。在他删除好友的第三天，“佛系许” 主动联系我，约我西湖边见了一面，他开导我思想。他是大忙人，对陌生的我又无所图谋，我自然而然把他和他联系到了一起。我知道都是他的安排，虽然他不选择我做他的伴侣，他还是尽最后一份关爱。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如果可以，我想告诉他: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可是我不能，不能再去联系他，我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他曾经给我的爱，我会珍藏，直到白发苍苍，带着他的爱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