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来，一路走下去

楊晓群

　　

岁月悠悠，一路走过来，走过童年、少年、青年、中年，一路走下去，我的人生之路毫无疑问正在走向暮年，走向未来，未来已来：上帝的请谏似乎已经起草，本已遥远的天堂之门不再是飘浮不定，遥不可及，而是越来越清晰，仿佛依稀可见。回望来路，感慨万千，难道这就是五光十色、风情万种的人生之路？然而这丝毫不影响我的万丈雄心，我自信我会坦然面对……

河流阻挡不了村庄的走远，自然的生动性、社会的丰富性，我依然阻挡不了心的走远。

广袤的大地散落在各处的文化留存，以其丰富，以其精彩，让我目瞪口呆。多么辽阔的大地，多么绵长的传统，才能孕育出河水两岸朴素且无比华丽的建筑群体啊，默默地在岁月的天空下闪烁着性灵之光，贫困和苦难如影随形，贫苦中的奢侈，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只是想寻找到一种人与陽光和水同质的语言。

走过岀生地，走过我初生的背景，虽然已经找不到一张熟识的脸，然而，总让我有俯拾皆是的热爱。

多么好的故土，沉靜细碎的陽光洒满了街巷，多么不寻常的一条母亲河啊，那热闹，那生，那死，那再也拽不回来的从前。岁月怅然，当我再一次走过出生地，岁月悄然流逝，倏然间，故土成了岁月的遗容。我妒忌这岁月，把什么都贪走了，贪得故乡成了遥远的回忆。

一路走一路想，是否，只有故乡繁华了，才能在上面栽种稼穑，否则，这社会丰收的是什么？

河流让生命走向文明，我们遗失了什么？一路走下去，其目的意义已经明确，是血液和神智的引导。

　　

人总是意识不到自己家乡的美，总是贵远贱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家乡有何名山胜水。“天地灵淑之，湮没于庸耳俗目”。

这个世界，私人的生活空间和个人归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如天堂一样难以界定，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堂时，那么当代科学中会告诉我们有多重宇宙的可能性，我想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天堂，那就是自己的故乡。

如果一个人岀生在小城，童年也在小城，一辈子小城都会给他以饱满的形象。而小城，任何一个催人落泪的过去，都将在岁月的流逝中消失。活着的人，生长的过程，不是随意地看着过去的日子凋零，而是要在过去的日子里找到活着的人或故去的人对生活某种目的或是境界——虔诚的一面。

现代文明的喧嚣是如何一步步边缘化了小城，在追逐童年的记忆里，我找不到我的青山绿水了。我对所有的要求将变得迫切起来，只有小城才能缓解我紧张的情绪，它让我生动活泼。小城成为我生死不移的眷恋与诱惑。

生命在日子里发芽。倏忽间，这图景全然变作印象，沉淀于记忆之谷的深处，幻化出流年的碎影。所有经历的言说都纷纷展开，人们以往的精神空间被淡缩成薄如纸张的平面，时光跳跃，曾经美好的经历横立在我的面前。

柔软肥沃的土地上长出的耳朵，它在听见时间的叹息和自己内心的曾经热闹的同时，它还听见了热爱它的人在寂静的土地上对于生命的守护，对于岁月的绝世应答，对于永不会撞个满怀的转瞬即逝的繁华湮灭。面对岁月，我只能学圣者洁叹一声：逝者如斯夫，逝者如斯夫——感通广宇，戳破时空的沉寂，我写下它衰败的一页。

　　一路走一路在惊叹，曾经美好的衰败、细碎的叹息如流苏扶揺。

我必将怀揣着从这个社会中消失的一切美好行走，一年年走下去，走进我生命长逝的深处。

想想看，一座古城，一千多年的历史，让不同地域的人走在了一起，这不仅是一个融合的过程，还应该有着一个凝聚的气场，在这个关键的链条上，勤劳的小城人恰恰最看中的是这相约、相知、相信、相诚以待的情感积聚地。故乡人以一颗爱心和同情心活着并交往，没有一株青草不折射风雨的恩泽，我爱故乡就是爱我自己。

故乡有一颗承载苦难与负重之心，苦难与负重、快乐与苦涩，在故乡看來都是充实的。故乡对我来说是六月天的甘霖对久旱不雨的粮食的滋润，我就是那粮食，是故乡给了我养分。这个社会上如果我活着不能做些有益的事情，我就愧对这片厚土。

天下事原本就是由大地由之的，大地上裸露的可谓仪态万千，我的小城一路走来，长髙了，变大了，繁华而又不失妩媚，这便有了趣事，有了趣闻，有了进步的和谐社会。小城是社会的缩影，整个社会得益于无数个小城的人和事，而繁荣，而兴盛。

小城活起来了，大城市也就更活了，小城和大城是多种艺术技法，她可以与城市比喻、联想、对比、夸张，一个奇堀伟岸的社会，只有无数个小城才能具象地、多视角地、有声有色地展现在世界面前，并告诉世界这个国家的生机勃勃！小城的人和事和物，可以纵观历史。

一路走过来，一路走下去。因此，对于行走，我是不敢敷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