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

酌妞

<p>(一)火烧蚊帐</p><p>哥长我2岁,严格意义上说长我1岁零11个月零2天。</p><p>我出生满月后,爸妈便携我和哥哥一起去了外婆家,向外婆报喜。外婆家座落在有“仙女泪”之美誉的大马固村,外婆从马关县文华街嫁至大栗树乡大马固村,从城里往农村嫁的外婆曾一度是惊艳百里的美女,外公早逝后,其凭借贤德慧明善良仁爱一生倍受村民敬重。</p><p>妈前面两个都是哥哥,她是外婆最疼爱的小女儿,在那国家三年自然灾害的饥饿年代里,外婆做荞糕赶小街拼尽全力让妈拥有用专门的小提锅炖米饭独食的骄宠,这样的骄宠羡煞了我的两个舅舅,特别是与妈年岁相近的二舅,二舅总是殷勤地烧火帮妈炖饭,卖力地讨好妈:“妹,一会熟了给二哥吃一小口好不好”。妈假装答应了二舅,却在饭熟之后提着小提锅跑远了,在外吃完睡饱才回家。我从小就见妈每年都要从马关买很多袋装米往外婆家送,外婆去世后也作风不改一贯坚持。妈跟我说自已年幼不懂事,二舅眼巴巴的眼神多年一直萦绕在她心间,让她自责和心疼,她想用余生弥补当年对二舅的亏欠,不管二舅现在需不需要,她都要让她二哥有她妹送来的吃不完的大米饭。</p><p>妈是山窝中飞出的金凤凰,个儿高挑,肤白貌美,从小聪慧过人成绩拔尖,成为全村唯一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就读云南师范大学后分配于文山州一中任教。妈与爸婚后不久便怀上了哥,因爸在马关工作,从马关调动到文山很困难,于是妈妈便找到领导表示愿意从文山州一中调到马关县一中,学校百般不舍不同意放人事关系,妈妈倔强地挺着大肚子找到县长,县长心眼好,看到妈妈的大肚子后终让妈妈如了愿,迅速办理了从文山调往马关的手续。原本离预产期还有好些日子的哥哥,就在妈妈欲回马关的前一天迫不急待地出生在了文山。就因为出生地不同,我从小没少受哥欺负。在哥心中文山是州府所在地,它才算得上是城市,而马关县城只不过是比农村稍大些的大寨子,因此他老说他是城里人是文山人,我是个马关农村人。</p><p>当我们一家四口到达外婆家时已近黄昏,舅舅、舅母田间劳作未归,我们的到来,让外婆欢喜不已,乐颠颠地忙活着到灶房里生火做饭。爸爸娶走了外婆最疼爱的小女儿,自然要在丈母娘面前好好表现,于是自告奋勇地蹦跶着去挑水,宣称要把外婆的水缸挑满。</p><p>妈妈把我放到里屋外婆的床上,便去屋子外的石板上给我洗尿布。初到外婆家的我不太适应新换的环境吧,一直哭个不停。</p><p>哥哥蹭到妈妈身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妹妹哭,我去看妹妹”。</p><p>“好,去哄哄妹妹”忙碌着的妈妈没多想,随口应了哥哥。</p><p>只一会,妈竟听不到我的哭声了,心中暗自高兴,这当哥的还真不错,小小年纪会哄妹妹啦。再一会,妈突然发现原本昏暗的屋子里竟火红透亮起来,心中一惊冲进屋去。只见哥抬着小小的煤油灯正点燃右边床尾的蚊帐,而左侧床头的蚊帐早已是火光冲天。裹着小小筒筒包的我,被妈妈放在床头的最里边,脸被火光烤得通红,乌黑圆溜的眼睛睁得老大,好奇地望着头顶上熊熊燃烧的蚊帐。</p><p>“天啊,你想烧死你妹妹啊!妈快来啊,着火啦!”妈妈惊叫着一把抱起我往外冲,跑出房屋把我放到房外的石桌上,未了才想起哥哥还在里屋,于是又冲进去一把扯过呆若木鸡的哥哥,直接从房间丢到堂屋。</p><p>应着妈妈的尖叫声,外婆从厨房冲到里屋时火苗已窜得老高,外婆家与全村村民家家相联,全村都是草房,当时里屋屋顶上隔了一层玉米杆,眼看火苗就要窜到玉米杆,妈妈吓得不知所措,外婆果断地向火苗伸出手,几下子扯下燃烧的蚊帐,放到地上用力踩,终将火踩灭。尽管外婆的手被烧伤,尽管那笼烧毁的蚊帐是外婆的嫁妆,它承载着外婆离家入嫁后对娘家所有的思念和情怀,但总算没让哥酿出火烧大马固村的大祸。</p><p>等在城里长大,不会用扁担挑水的爸爸,摔得鼻青脸肿,满身是泥,水桶破裂沮丧地回到外婆家后,知道了哥哥的“壮举”,于是我那城里人哥哥小小的屁股被爸爸打成了猴屁股,那天我那城里人的哥哥刚满2岁。爸妈对哥“火烧大马固”一事叨念了许多年,打我记事起哥哥就一直在为自已辩诉,他对我说:“我哪里是要烧死你,我根本不是要点火玩,我当时肯定是因为你哭,我心里挂记着你便抬了煤油灯去看你,不小心点着了蚊帐,而你看见着火就不哭了,所以我就点完左边再点燃右边烧给你看嘛”。</p><p>哥说多了,小时候连我自已也认为是这样,是我喜欢看火,为了哄我不哭,所以我哥点蚊帐烧给我看。</p> <p>(二)入伙伴群</p><p>马关是山城,我们家住在广播站,那是爸爸的单位。70年代的马关县城除了屈指可数的兴隆街、板子街、十字街三条主街道外,其余的各大单位都是围着街道四面八方各占山头建盖。</p><p>广播站位于马关县城西南方向的一个山坡上,整个山头被削成了近40亩的平地,沿着大门两侧,砌起的5米高的围墙将广播站的领地与外界隔开。大门用一条宽约15米长约40米的道路缓缓引上广播站。东面距围墙20米处建一幢宽50米的5层楼办公房,西、北两侧是整齐的职工住房,青瓦白墙。南侧是一幢4层的小楼,既作办公房又作宿舍楼。一条平整的柏油路沿房而建,中间硕大的绿化遍地,茵茵的草坪,草坪上种上各物种的树木,底如瓶叶如蓬的椰树最显高大;枝叶繁盛的大小叶榕衬于中部;细密浓叶修整如半椭圆形的红紫薇矮矮巍巍座落最底。我家住房是最西面的一间,门前有颗苍翠的缅桂花,花开繁盛,簇簇玉黄缀于青翠的椭圆叶间,散发出盛世迷人的芬芳。</p><p>家屋与南交汇处一条小路徐徐而下,小路迂回转至西墙角,拾几节青墨的小石阶而上,便绕至职工房屋的后门,后门引一条宽4米的阳台,又可作为各家后门的便道,1米高的石栅栏将后门与临下的地间隔开。小路一直通到广播站的最南端,道路两侧均是四季青翠欲滴的万年青,最南端沿墙而建一排小伙房,伙房与住房后门遥遥相对,中间是一块块分到户的土地,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地逢时裁种着各家自需的玉米、茄子、瓜豆等植物。空地间,硕大一棵枝繁叶茂的梨树正对我家住房后门,逢时或花开似雪,有风佛来,抬手便能接住纷纷扬扬的花瓣,娇柔似婵翼,透薄似瑞雪,晶莹欲滴;或果垂枝条,密密匝匝,饱满酥香,皮薄肉嫩,浅咬一口,醇香浓郁的梨汁便浸得满口皆是。</p><p>伙房是分到户的,每个家庭一间,我家的伙房是临西第一间与自家住房遥遥相对,东面与其他伙房相邻,墙西是个约摸80平米的三角空地,空地依围墙处开了道小小的后门,后门外是依山而下的坡地,下面是许多农民家居房,于我而言,那是除广播站外的另一个新世界。广播站,这块硕大的天地便是我童年的天堂,我每次抬头都能看到碧玉如洗的天空。</p><p>我没有女孩儿伙伴,哥却拥有一大群数不清的男孩儿伙伴。广播站10几户人家出生的子女以男孩居多,除我外仅有的2个女孩子都上高中,都矜持、含蓄、端庄,到了那个强说愁的年纪,尽管时不时会逗逗我玩玩,但她们不是我的伙伴。</p><p>年龄相仿的大小伙伴有10多个,我这个小不点的异性注定是被欺负、被排挤的。我从2岁便哭着追撵着要跟哥他们玩,他们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他们把我带跑出广播站,跑得很远,于是我便追得很远,他们跑过几条三岔口路后,故意把我甩开后躲藏起来,我一个人站在三岔口哭喊着再找不到回家的路,看我走错路后他们便疯玩去了,哪里顾及把我丢在了荒芜的山野外。最严重的一次是我追撵他们无果后,竟然迷路走到很远的另一座山脚下,天已经黑了,妈爸急得发动全广播站的人一起寻找。是广播站山脚下的一个农民在归家的途中发现了我,问我是哪家的孩子。我虽哭得昏天地黑但仍准确地回答出爸妈的名字和所在单位,说出自家住址,这位好心的农民把我背回了广播站。这事让妈妈居功不已,她说从1岁多便教会我说出爸妈的名字和所在单位,说出自家住址,确实是非常必要的。在我的记忆中,我仍追撵过哥哥他们许多次,但都没追上,他们跑得太快了,最终我仍旧失望地自已回来了。</p><p>后来我不再追撵着他们要他们接纳我跟我玩,当哥哥与10来个男孩子打得火热时,我怀抱着个布娃娃安静而羡慕地看着他们:练武功;躲猫猫;爬上树去掏鸟蛋;用树丫削成弹弓用泥巴揉成汤圆状的小团,晒干作子弹;砍来竹子作成竹筒枪打仗;安静地听他们热烈地讨论到广播站以外的世界里如何的刺激和好玩,牛滚塘里洗澡、抓蝌蚪、捉蜻蜓、捡鸭蛋、看飞机......我心中明白,自已太弱太小,追不上他们,容进不去他们疯玩的世界里,于是便不再强求。</p><p>但突然有天我不见了心爱的布娃娃,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它是我唯一的伙伴啊,一直温暖地陪伴我度过无数受哥和伙伴们遗弃、冷落的日子。看哥与伙伴们幸灾乐祸的模样,我知道是他们把我的娃娃藏起来了,哭着央求“把我的布娃娃还给我,我要告诉我妈妈......”“小女孩就是烦人,动不动就只会哭”对我的哭泣司空见惯,百无聊赖之后他们告诉我娃娃被丢藏在蓄水池旁的下水道里。在妈妈闻哭声赶来前,他们跑散开溜了。布娃娃已被扯破,残败的身子歪歪斜斜地躺在杂草丛生的下水道里,白色的棉花散落,白得刺疼我的眼睛,泪大滴大滴地安静流淌。“妞儿不哭,妈妈再买个新的,更漂亮的给你”妈妈安慰。“我不要布娃娃了,我要和哥哥他们玩”妈妈吃惊地看着我瘦小的身子想想我现有的4岁光阴,并不认为那些男孩子会愿意要我做玩伴。</p><p>在这群玩伴中,刘哥哥是哥他们的老大。我找到刘哥哥固执地问:“刘哥哥你们要我怎么做才要我玩?”灿烂的阳光下,刘哥哥眯瞪着双小眼睛,一脸不屑地说:“除非你能和我们一样跳很高的围墙,能爬树,能偷到木板,还要会功夫”。站在高高的围墙上,我很害怕,整颗心仿佛要蹦出胸来,望着墙下的灿泥路,此时刚下过雨不久,这条附近农民们赶牛必经的小路上,那些被牛蹄踩出高高洼洼的大小坑中泥浆淹得溢出坑来,看不清哪里高,哪里低。</p><p>“跳呀,跳呀,你敢跳下去我们就不欺负你了,就要你玩了”刺耳喧哗的嘲弄声中,我听到哥哥的声音最大。</p><p>一咬牙,闭着眼睛,直直地跳下去,泥浆淹及我的大腿,两腿陷到泥坑中动弹不得,哥他们哄笑着跑开了。</p><p>妈妈在我尖锐的哭喊声中赶来,如拔萝卜般把我从泥坑里拔了出来,脚上所穿的那双柔红的小凉鞋却陷在泥浆中再找不到。</p><p>木材加工厂房其实只是几个木匠师傅,租用广播站的地盘后临时建起的一间用来加工木料的小工棚,工棚用松树木条板隔起来当围墙,顶上用油毛毡铺盖后,再用松树废料皮固定加固作为工棚,工棚位于我家门口南侧临路坎的下端。哥他们常在刘哥哥的带领下偷出成块的木板削成大刀、宝剑分派拼杀;许是工人们发现木板不见了许多,对围墙的木条板缝隙重新做了修补,哥他们一群人中再没人能挤进那小小的缝隙。我太瘦小了,身体慢慢地紧贴,背部虽被木条划得刺痛,但也居然穿过了小空隙,进入了厂房。吃力地抬起已被加工得规则整齐的成板木料,从空隙里递出去,哥他们在外面边欢呼雀跃地接应,边迅速将偷到的木板转移至蓄水池下方藏匿。当我把第四块木板刚递出去,外面突然炸开了锅“人来啦,快跑”,一群人丢下木板和在厂房里的我不仗义地跑没了踪影。</p><p>我一个人留在厂房里欲哭无泪,进来就费了好些时间,现在一下子是钻不出去了,会被人当场当小偷活捉告诉妈妈啊,瓮中被捉的恐惧夹杂着羞辱的颓败在周身漫开。</p><p>应着厂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我一头扎进一大堆刨出的木渣子里藏起来,却不料上半部分身子躲进去了,下半截身子却露在外。“小娃娃,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木匠师傅把我从木渣堆里拎出来。“我—我自已来的,我想拣木渣给妈妈烧火”,心里矛盾至极,既不愿招供出卖哥哥他们,又不愿背上小偷之名,再冒着说谎鼻子会长长的风险,我扯了平生中第一次谎,泪开始止不住地流。不知是我纯真如水的外表欺骗了木匠师傅,还是木匠师傅不忍揭穿我小小的仗义,总之木匠师傅把我抱出来,拍拍我的头柔声道“去吧,以后要木渣,记得背着小背箩来”。</p><p>我无恙安全而返。</p><p>“妞妞敢跳围墙”“她挺有用的能偷到木板”“她还有点聪明,没被木匠发现”“她是被发现了很够义气没出卖我们!”听着哥他们这群没义气的伙伴们七嘴八舌的认可,我心中蓬勃的喜悦如春风中的花树勃然绽放,我认为那是我听到过的世间里最美丽的赞扬和夸耀。经商议,因我通过跳围墙的考验,特别在偷木料事件中卓越的表现,对于爬树和武功的考验刘哥哥没再提。我终于凭借自已的能力,加入了这群伙伴的世界里。</p> <p>(三)童年味道</p><p>有了这大群伙伴后我才知道世界如此五彩斑斓,成长的日子快乐得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的的味道。</p><p>已升入初中的刘哥哥是我们的大王,热播的《少林寺》以及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倍受大王的热捧,大王每周会将大伙集中,用一根1米多长的竹棍比划几个武打姿式,每周都有新招,他说这些姿式是祖传的功夫,到了他这代加了些他自已的创新得出的当今世界最厉害的“刘家功”,这些招式剑、刀、棍通用,大伙要勤练习。尽管我觉得大王每个星期的传授中,有许多动作重复了很多次,但仍坚信只有背下和练熟这些招式,才能有成为武林女侠拯救苍生最后功成归隐的希望。</p><p>大王会用他刚刚变音的声音抑扬顿挫传授轻功如何练成:“大家要用两个沙袋绑在腿上天天跑步,如果有一天,能在地上奔跑起来如同没携带沙袋一般自然,才能把沙袋取下,这时轻轻一跃就能飞上房屋,飞上树梢。”对大王通晓轻功练成的理论我们崇拜不已,尽管我们从没见过大王腾飞的表演,但对大王会轻功之事却是深信不疑的,大王从不在我们面前飞,是因为大王低调,正如武侠片中的高深之人不轻易显露山水一般。</p><p>大王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分配了三个副大王的名额,要求大家每天习武,每年暑假举行一次比武大赛,每次比武的结果作为入选副大王的决定因素。哥哥对入选副大王一事有着高昂的斗志,他牢记大王“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的训言,加上我是他最方便的合练伙伴,每天带着我勤加练习。</p><p>在熟悉了大王的“刘家功”之后,哥对轻功的渴望和热情终在若干次失败中沉淀和安静下来。哥对我说:“妹妹,我们不练轻功了,因为我们没条件练,天天带着沙袋我们不能上学啊,这样练下去,哪天才能飞呢,我们悄悄练内功吧,我已经想到了练习的方法,只要在内功上胜过他们,我们就会赢”。哥说:“妹妹要提高内功就要坚持一直练下去,如果有一天,我们练到能把双手放到开水里去煮都不怕,我们的功夫就是最高的了” 于是我和哥每次洗脸时都会故意把水兑得很烫,手放进水里一秒便会本能地缩回,但内心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我们再烫也得练,练得走火入魔,双手被烫起水泡后开始去广播大楼楼顶盘腿面对而坐,哥伸出双掌,我伸出双掌,闭上眼让我们的双掌相合,哥说我们这是在传递内功,在这广播大楼楼顶能汲取天地之日月精华,他正把他的内功传送于我,而我也正把他所缺的内力传送于他,我们这样修炼可以一起修成高手中的高高手。</p><p>我对哥的话坚信不疑,于是我越加勤学苦练,直到我起泡溃烂的手被妈妈发现后,这种修炼方法被妈妈严格禁止只能作罢。</p><p>大王每个周未都会带领大家去跳围墙或是广播站的大门。广播站外是松过土的菜地,哥在跳下10多米高的广播站大门后成为了副大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哥当副大王后我跟着沾了荣光,我竟然能分配到一名士兵归我差使和管教,他叫咪四,比我小一岁,尽管我尽心尽力地教他练功,给他好吃的,尽管我从不差使他,但是他好像并不服气被我管教,只喜欢找我要吃的,我爱兵如子,从此履行了和他妈妈一样的职责,省下自已的份也要拿给他吃。</p><p>过了两年,刘哥哥长大了些,突然就不出来玩了,突然有一天我哥就当了王,有个大王哥哥我无比荣耀,以为从此走上人生的快乐巅峰。哥带领我们到围墙外的鱼塘边抓蜻蜓,用根竹竿在顶端拴上一根长线,线的最外端拴上一只蜻蜓,哥边使劲摇动竹竿在空中划出蜻蜓飞翔的圆圈轨迹,嘴里边大声叨念“老大老大,你的老母在这里”一会功夫就引来蜻蜓附在被拴着的蜻蜓上,哥趁机收回竹竿快速抓住吸引上来的蜻蜓,一上午的时间,哥抓了10只蜻蜓,小伙伴们欢呼不已,哥抓到的蜻蜓都交我保管,让我夹在每个指缝间,8个指缝夹满了8只蜻蜓,另外2只蜻蜓交给哥的副将咪三保管。阳光下,我见蜻蜓们颤颤巍巍地挣扎着,心中顿生怜悯,我补脑般地想着拴在线上的那只作为诱饵的蜻蜓一定是这些被抓的蜻蜓的伙伴、儿女、父母、亲戚、同学,所以才会让它们上当被抓,它们是因为爱所以才奋不顾生地去救那只诱饵蜻蜓。小小的我想出一个救下这些蜻蜓的计谋。</p><p>“哥哥,哥哥你太厉害了抓了那么多,有一只很特别非常大非常好看你快看”我边奔跑着靠近哥哥边大声嚷嚷,在奔跑中故意绊倒,哥眼睁睁看着那8只他辛苦抓来的蜻蜓在我“啊哥哥—唉哟—”的惊呼中从我的指缝飞走。哥气得直跺脚,从地上把我拉起来,却又恨铁不成钢地给我胸口就是一拳,打得我生疼,但看我跌倒属于意外事故的份上便没再追究下去没再严惩。回到广播站,我见哥他们拿出火机,把咪三手里保全下的两只蜻蜓烧烤后吃掉,留了截尾巴给我,我恶心地摆手,心里对自已放走蜻蜓之事庆幸不已,觉得自已做了一件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事,觉得自已真聪明。</p><p>我家临南的小路上向东是个硕大的蓄水池紧临南边围墙与水池相邻处有一块四四方方平整光滑的洗衣石,洗衣石板下是个方正的露天水池,水葫芦花葫芦状的茎撑起半圆碧绿的叶子,一枝枝缀满孔雀屏样的淡雅紫色小花,紧紧相簇,拥得满满一池。池子中间有一根手臂粗的水管横穿过,与一个十多米高的大蓄水池相连,像哥他们那样大一点的孩子总是用过独木桥的方式,一遍遍踏着水管穿池而过,我既不敢也不喜欢这样的危险游戏,我只爱依顺着围墙蹲着从水池里捞起水葫芦花,自个玩做饭菜的过家家游戏,我蹲得时间太久脚麻了,便猛然起身想松松脚,却忘记自已紧挨着围墙蹲着,在我抬起屁股起身时屁股撞到围墙,我在围墙的反作用力下,以入水的姿势一头栽进了水池,头朝下地沉到水底,我睁开眼睛看见许许多多女子的头发(水葫芦的根),赶紧闭上眼睛,仔细想想自已进来有段时间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游到水池中间,我该伸手抱住水池中间的那根大水管,然后用力爬上岸。我用力蹬脚并使出所有力气向上伸出双手想抱住那根管子爬上去,突然我的手被抓住,然后我被从水里拖上岸,我哇哇地哭着,看清拉我上岸的是哥哥,我边哭边纳闷怎么会以为自已游到了水池中间,却仍在原地,就在我落水的原地呢。</p><p>哥说“妹妹别哭我回家给你去找衣服”。过了一会妈妈和哥一起来了,哥眉飞色舞地说:“妹妹,跟你说件好玩的事,妈妈跟我道歉了”。后来我才知,原来哥去帮我找衣服时妈妈在睡午觉,但帮我找衣服的哥却在柜子里翻到了花生,看到花生他忘记找衣服的事了,就一直在柜子旁吃花生,妈妈听到我的哭声,以为哥又欺负我,我哭得那么伤心,他吃得那么带劲,妈一气之下起身就打了他,边打边骂他又欺负妹妹,哥委屈地说“妹妹落水,我把妹妹拉上来,我是来找衣服给妹妹的,只是想先吃花生嘛”,妈知道错怪了哥,马上向哥赔礼道歉“对不起,妈妈错怪你了,向你赔礼道歉,你是个好哥哥,能救自已妹妹的好哥哥”。</p><p>哥从此太得瑟了,他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得报答他,从此我每天给他抬洗脚水,抬得心服口服,原本轮到他洗碗,但我自愿洗,我怎么能让恩人洗碗啊。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记住了。</p><p>我上一年级了,班上有个叫大杨兵的男生老是欺负我,他个子最大,力气最大,还是班上的卫生委员,他说他是皇帝,要班上所有女生都做他的妃子,班上的女生有的是真喜欢,有的是害怕,有的是从众心理,反正班上只有我不同意做他妃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他讨厌至极,从此结下了仇。我值日,明明已把教室打扫得很干净他仍旧罚我第二天继续打扫,还故意丢下纸屑作为我没打扫干净的证据,他家在广播站山脚下,在学校因为有老师在他不敢打我,但每天放学他都拦在我回广播站的必经路上打我,有时我跑得飞快回到广播站,他便不敢进广播站;有时我得被打上一拳后才能飞快逃离。我把大杨兵欺负我的事告诉了哥,哥组织广播站的小伙伴正式对围墙外的世界宣战,大杨兵组织山脚农民的子弟们抬着长长的竹竿来攻打我们,哥组织大伙放开广播站小后门,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大杨兵先锋的队伍变成“关着门打狗”进来一个打一个夺了兵器,抓了俘虏,第一战大杨兵惨败,但他不死心再组织人反攻,哥关上后门仅故意留开小后门旁边的墙洞(墙洞原是堵上的),大杨兵上了当,十多条竹竿伸进来试探便被我方强夺下,有了强大兵器,哥让我们打开后门拿着对方的竹竿撵着对方打,一直把他们打得逃回山脚,从此广播站名声大振,再无外来侵略者,我真骄傲,骄傲我有一个能带领我们打胜仗的哥哥,在骄傲中我尝到了美好的童年味道。</p><p>我们曾一起无数次地去侧耳聆听广播员袁阿姨如莺的天籁播音。我一面听哥他们热烈地讨论长大后要娶个袁阿姨那样长得好看,说普通话说得好听的媳妇;一面幻想18岁的自已会是什么模样。</p> <p>(四)哥的板凳</p><p>在小小的马关县城中,李家是个大家族,从家谱看原籍湖南省陇西县怀丽堂李氏,远祖嘉庆拾年钦命陛授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大臣协办大学士官印,传到爷爷“高”字辈已是第二十二代。爷爷工作岗位在食品公司,专负责砍肉、卖肉。那时国家贫穷落后,物质供应十分困难,供应紧张、供不应求,老百姓们凭国家发放的粮票、米票、油票过日,而每个人一个月仅有一斤肉的数额编制,爷爷的岗位自然是眼红遍全城的“肥差”。爷爷号称“马关李一刀”,源于一刀砍下去,拿到称上一称,保证是准确无误的一斤。就此事,我曾无比崇拜地问过爷爷。爷爷笑逐颜开地告诉我这“一刀”的秘密:“砍下肉来,狠狠地砸到称上,称自然会翘起来,马上又拿下来,丢出去;接着下一个,人那么多,哪里忙得过来一个一个慢慢称,多或少个一两、二两是常事”不过临了又补充:“但我参加全州的砍肉比赛确实是第一名的,砍下去一称真是一斤”。爷爷所得到的尊敬、捧奉是现今的人们所不能想像的。</p><p>父亲一辈有兄弟4人,姐妹2人,到我们这辈哥哥作为爷爷这系的李家大长孙,一出生便得到了家族上下的无限溺宠。尽管我是李家长孙女,但哥所享受的骄宠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哥长得白白胖胖招人喜爱,家族人称“八角七”(哥嘴大,可以容下当时最大的用八角七分钱买来的大勺喂饭,因此得名);我长得瘦弱黑小,老不见长高,便在家族中得了“小丁疙瘩”的妮绰。哥从小骑着爷爷的脖子长大,被爷爷领着睡,跟着爷爷常常吃到那种我央求无数次都没能吃到过的用油炸成的面粑。哥有许多钱,妈一个月工资38块钱,哥最多的时候超过妈妈的工资,那些钱大多是爷爷给的,有些是奶奶给的,有些是叔叔、大姨们给的,还有的是沾亲带故的亲友们给的。哥有数不清的糖果,舅老爹和舅奶奶在糖果加工厂,哥是那里的常客,整个加工厂的工作人员,都喜爱极了哥哥,哥的衣裤包里时常被糖果塞胀。哥小小年纪便能被家族中人带去旅游,他游遍的北京、上海、南京、苏州、杭州、四川、昆明于我而言都只是个陌生的地名。</p><p>哥有的,都是我没有的。每次吃饭,两只鸡腿和大鸡头都是哥哥的,作为李家长孙女的我只能吃到小小的鸡翅膀。我曾无数次地讨厌听大人们夹过小小的鸡翅膀说“这个妞妞吃,吃了会梳头”。尽管我无数次表明我不梳,我的头发是学生头,不用扎,或是表明我已经会梳头,但我仍没盼到鸡身上我所想吃的部位。有次哥在啃大公鸡头时我不敢奢望能吃到鸡脑子,于是央求哥给我尝尝那大公鸡头的鸡冠味道。哥想想,用手包裹住整个鸡头,只余出米粒般大小的鸡冠顶给我,我嗅着哥哥手上的肉香味,用小小的碎米牙小心咬下哥给我吃的部分,到嘴中的鸡冠只有半颗米粒般大小,就那么一丁点,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我心里仍充满了幸福。</p><p>在一次家族的大聚会上,妈妈逗问哥:“你妹妹长大出嫁时,你要送给她什么嫁妆?”哥扭头看着我说:“妹妹你出嫁,我最多送你条小板凳”。我“哇”的一声哭了,尽管不清楚什么是出嫁,什么是嫁妆,但小小的心里隐约明白,只得到一根小板凳是很寒碜的。哥一见我哭却嘻皮笑脸地说:“我送的是金板凳啊,是一条纯金的板凳啊”。我的哭声嘎然而止。众人哄笑。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从小就是个俗气之人,小小年纪便被条哥哥口中的板凳左右了悲喜。</p><p>但我有的,也是哥所没有的。妈对我宠爱至极,当年生下我这个李家长孙女后,因受不了看不惯男尊女卑的家族思想和行为,妈赌气单独开灶,并为我请了保姆,把我托管到刘奶奶家。刘奶奶对我胜过亲孙女般的的照料和宠爱让马关城的人议论纷纷,于是迫于社会压力,奶奶爷爷向妈妈妥协,请求妈妈回到大家庭的饭桌前。妈妈再次回去时带回的不止是我,还有争回的女权和尊严。尽管多数时间我溶入的是李家的大饭局,但职业为教师的妈妈会在周未和署假、寒假里自已做饭。</p><p>妈妈做的饭,是爱和温暖的味道。在家,我同哥的的地位与在爷爷家反了过来,鸡头和两只鸡腿全是给我的。可我总说“我不爱啃鸡头,鸡腿我也要留一只给哥哥”。妈说:“妞儿你得到的爱太少,妈妈爱你一定是胜过爱你哥哥的,因为他在李家大家族中得到的爱已经太多太多。妈妈知道你心肠好,但是他吃过的鸡头鸡腿太多啦,在妈妈这里,你一个人吃就是啦,不要想着留给他。”我不依,仍固执地留下鸡头和一只鸡腿给哥哥。妈对我的行为嘘嚯不已“我家妞儿心肠太好啦,真的太好啦”。哥回来,吃着喷香的鸡头和鸡腿,恭敬地聆听着妈妈的教诲:“你看看你妹妹,你也不学学你妹妹,你怎么那么自私,你吃的时候什么时候想着留给妹妹”。</p><p>妈妈不知,我不想一个人独吃的原因很多,一方面我很怕、很怕,怕哥哥不跟我玩,怕被哥孤立,怕我被外人欺负时哥不保护我;另一方面就是我喜欢妈妈表扬我,我爱听妈妈说我乖,说我心肠好;再就是我觉得妈妈对我太宠爱,对哥哥太苛厉,这样对哥哥有些不公平,哥哥在爷爷家那边是小皇帝了,可在家,面对亲爱的妈妈哥显得有些可怜,我心里会隐隐约约的疼。 </p> <p>(五)搬进新家</p><p>我们家从广播站搬走是在我8岁那年,举家迁往“新华坡”,“新华坡”原名“新草房”,据说旧社会时全城皆是草屋,此条街年年遭遇火灾,年年翻盖新房,全城草屋皆旧,唯此街房独新,故得此名。到70年代,县城里已见不到草房,再叫“新草房”总觉不合时宜便更名“新华坡”。</p><p>新华坡在县城中心百货大楼东面与县城主街道“板子街”相交,一条约200米长的道路以30度的倾角延至坡底与县城的另一条主街道“兴隆街”相汇,200米长的街道两旁户户相邻排满了用或青黑或红黄的烧砖建起的房屋,屋顶是清一色的灰瓦,从坡顶寻眼望去,黑灰的颜色如烟生起,仿若以一种不变的姿态怀抱着静默的岁月。</p><p>新家居住条件是广播站的职工房无法比拟的,爸他们四兄弟用祖下留下的整齐化一的四块菜地建盖起四栋连排自建房,房前是大块空地,按房子界限划出菜地归每户所有。当四兄弟抽签时我对妈妈说“我想我们家抽到最左边那间”(那是端头房,与小路相连,小路下是几百平米的大空地,我觉得那是一块可以游玩的自由天地所以喜欢)。</p><p>妈说她是长嫂,大家先抽最后的是她的,当最后一张纸条剩下时,妈拿起一打开,就是我想要的端头房。</p><p>搬进新房,我胆小不敢一个人住,便跟哥在一间宿舍住,我属蛇,哥属兔,因为属相问题我老是被哥气哭。哥老说他是温柔、可爱、漂亮的小白兔,说我是阴险、恶毒、丑陋的大蟒蛇。我气得边哭边说:“蛇就是漂亮,就是比小白兔漂亮,蛇的皮肤很滑、很凉,身材很均匀,很好看”!小小的年纪,我找不到蛇还有哪里可以夸耀超过小白兔,嘴上说蛇好看,心中却委屈极了,为什么妈妈要把我生了属蛇,不把我生了属小白兔、小马、小羊、小鸡、小狗啊!每每听到我的哭声,妈妈便会跑来,对我们的争斗,妈妈处置果断:对哥一顿呵斥:“你以为你属兔你就了不起啊,你那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对我眉开眼笑地哄哄:“我家妞儿最漂亮,妞儿属蛇,妞儿说的对,因为妞儿漂亮呀蛇也会跟着漂亮!”说完妈妈闷笑一番(直到很多年后妈妈才向我说了实话,其实她也觉得蛇很丑很吓人,只是不想我难过才言不由衷的赞赏)但当年就是妈妈这种没原则的调侃解释曾一度温暖我幼小的心灵。我不知道“兔子尾巴长不了”是什么意思,只是每次哥哥再说我是大蟒蛇时,我就哭着回敬他“兔子尾巴长不了”。这种争斗持续了多年,为了属相之争,我曾一度去查阅所有对兔子不利的词语和故事,于是再争论我对自已说“不能再哭”,我终于会振振有词地大声反抗:“你除了‘兔子尾巴长不了’外,你还是龟兔赛跑里骄傲的兔子,你狡兔三窟,你最最狡猾。”</p><p>哥哥总是装腔作势地捂着肚皮哈哈大笑:“兔子的尾巴原本就不长,我有头、有脖、有身子,有屁股,有脚丫,还有条短短的小尾巴,多可爱,才不像你那样脖子、身子、屁股、尾巴不分彼此,难看死;我和乌龟跑输那是意外,你让乌龟再来跑了试试看,我就不睡觉看它还能赢,那些以为乌龟能跑过兔子的人是猪脑子啊; 狡兔三窟是为了不被抓到,你那笨脑子哪里会想得到,你不是盘在树上就是爬在地上,还吃老鼠又脏、又恶心”。</p><p>说不过哥哥,我再次挫败地哭泣:“哥哥我好恨你,比恨小日本还恨!”我以为这是世界上骂人中最最恶毒的话了,但哥根本不在乎。</p><p>除了出生地、属相上无法超比过哥哥外,每日我最忧怕的是晚间睡觉之时。哥哥关上灯就开始说:“有一个鬼披着长长的头发,眼睛有一个小碗大,里面什么也没有,阴森森的黑漆漆的一直流着血,舌头鲜红伸得长到胸口,脸是绿颜色的,牙齿尖尖的,长长的,一步步向你走来张牙舞爪的要吃掉你”。</p><p>“我不听我不听”我捂紧耳朵却听了清清楚楚,脑子里全是哥所描绘的这个鬼的模样,吓得捂着被子哭,听到我哭哥满意地呼呼大睡了。</p><p>我在黑暗里睁眼,望着无边无际的夜,伤感地盼望着长大,只为长大后就可以不再被哥欺负。</p> <p>(六)成为朋友</p><p>我在搬新家后一年便成了新华坡的孩子王,开启了我幸福无比的崭新人生,哥却在搬新家后自个玩了。</p><p>我在爸妈离异后变得活泼自信起来,哥却变得沉默了而且不再欺负我了,我们成了知心朋友。</p><p>哥长得太快,越长越高,妈更多的是给哥买衣服,我穿的许多衣服都是哥哥穿小了的,我知道妈妈养育我们兄妹不易,虽然妈说人漂亮穿什么都漂亮是想安慰我,但我是真喜欢,我觉得穿上哥的衣服很帅气,有点女侠的味,那是我所喜欢的味道。</p><p>哥惹我生气后会哄我说:“妹妹,你看你有这样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幽默风趣、才华横溢的哥哥,你怎么舍得还生气啊”我就会忍禁不住地笑起来。</p><p>我从小养大的路遇被杀了炖成狗肉汤锅,我撕心裂肺地哭,哥却说:“妹妹,我知道路遇死了你难过,我也难过,我流了一滴眼泪,流了九九滴口水”。</p><p>数学考试把我考得丧失信心,怀疑人生。哥安慰说:“妹妹,你干什么不行都行,但跑步一定要行,因为跑得快往往是逃命时最有效的方法。”我瞬间开心起来,因为跑步是强项一直是满分。</p><p>我开始上晚自习了,哥提醒我注意安全说:“遇到危险时千万别叫‘救命’,要大声叫‘救火’,因为这世上见义勇为的人少,爱看热闹的人多”。我却一直相信世上见义勇为的人多,我也一直想成为能为正义挺身而出之士。</p><p>哥开始变得伤感地说:“妹妹,只要你和妈妈能幸福,让我去死,我都愿意”,其实哥我和妈想告诉你,只要你幸福,我们就幸福。</p><p>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很爱哭,哥开导说:“妹妹,一个人流泪,是心里有爱而变得脆弱和感伤,但有些伤心是自已找的,是自已为自已感动,自已想要这样流泪的感觉,就如同你向往大海,但却离大海太远,于是你流下和海水一样咸的眼泪,便自以为泡在海水里了”。</p><p>哥爱喝酒,我劝阻无效便生起气来,哥说“酒是粮食的精华,是人类情感的浓缩,是中国的文化和传承,是情感和灵魂的宣泄剂,酒是被赋予了生命的东西”。从此我开始真心喜欢和佩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酒量和酒品之人,从此我也会调侃酒品如人品,喝酒能识人。</p><p>哥结婚了,那天我突然就哭了,感觉失去了一个最好的知心朋友,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哥哥,从此他有爱人有自已的家和娃,从此我们不再是一家人,而只是亲人。哥却说:“傻妹妹,我娶了老婆并不会减少对你的疼爱,我只不过是再娶个人回家和我一起爱你”。</p><p>我那10分傻气、10分才气、10分帅气、10分孩子气、10分自私、10分诙谐、10分圆滑、10分狡黠、10分温润、10分重情的百分百哥哥啊,如果真有来生,我仍要做你的妹妹,但不要你大我两岁,让我们做一对孪生兄妹吧,生生世世循环演绎着我们五彩缤纷的兄妹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