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r></h1><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生命终是一场艺术美的探寻</span></div></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记李敬伟的书法真趣</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子嫣/文</h5> 生命中会有许多遇见,有些是必然,有的则纯属偶然,比如和李敬伟其人的相遇相识。<br> 秋冬之交,天地初寒,阳光尚暖。某周末下午,去长安访友云,正赶上她和领导要去某窑洞艺术创研基地。二人俱言那里环境不错,当属兴趣范围内的,邀约同往。窑洞、艺术,已然触动心神,遂欣然随行。两位友妙语联珠,一路畅聊,很快就听丛林先生说目的地到了。看时,车子已经拐入一条崖畔下的狭窄路径。 <div><br></div> 下车,眼前是一个干净、清静、古雅、别致的小世界。夕阳余晖中,有三四个人站立等候,他们身后的崖壁上十来孔窑洞一字排开。相互热情寒暄过,知那位庄重儒雅的大个子,即是此地主人李先生。主人引领大家入其中一门。但见室内清雅洁净,温暖如春,扫视却不见空调暖气等设施,骤然想起传说中窑洞的“冬暖夏凉”属性,原来是自然界造就的温室。<br> 临窗一张巨大案几上,笔墨纸砚齐备,砚台里尚有余墨未干。再看在坐的六七人,似乎个个都是写家,一边谈笑有声,一边就在摩拳擦掌。主人李先生率先铺纸提笔,三尺四尺的小字录诗,六尺八尺的换巨笔榜书,一路尽兴挥毫,潇洒随意如游戏一般,给在坐每人送礼一副。众友欢欣。接着,李恭请北京来的胖先生上台,众友也极力怂恿,胖先生被称为专家,长发齐颈、布衣布鞋,颇有艺术范儿,稍作推辞,即挽袖立势上阵,只见他提笔饱蘸浓墨,贯注全神,屏气凝力,笔端若有千斤重,仿佛正推山荡海一般。其凝重之态,引得观者众不由得齐为他提了一把劲,皆默然屏息,凝神盯着他的走笔,他落笔收势,一众方才松气,他完成的四个大字墨厚色重,似要托天之沉、擎山之重。之后李先生再写,仍是一副轻松、随意、淡然的样子。二人的神态风格形成鲜明对比,一时竟不知谁更像“大家”。<br> 此时,案旁围了六七个人,却一派静谧祥和,是因为大家此刻心向一处、气场相同么?不知不觉窗外天已黑尽,夜空清冷,而屋内温暖明亮,墨香氤氲,宁静清和,不禁由衷感慨道:多么美好啊,这世界!<br> 有人来通知开饭,大家净手随李先生往。窑洞尽头一农家小院里,热腾腾的饭菜已摆满圆桌。原来,在我们陶醉于艺术天地时,农家大嫂用柴火现熬了玉米糁,烙了葱油大饼,分别炝炒了土豆丝和自制的酸菜,诱人的醇香弥漫整个屋子,惹得平常不大吃晚饭的人也不免多吃了几口。这餐五谷饭香,仿佛吃出了记忆深处遥远的家的味道,与这古老淳朴的窑洞和古韵悠悠的墨香,浑然天成一派人间烟火之馨香淳和,氤氲着原生态的绵绵暖光。<br> 饭毕谢过主人,一行人再返回窑洞,继续泼墨闲话。李依然提笔即一副随意自如的样子,一边家国大事地神聊,一边不紧不慢地推笔运墨,就见一个个汉字兵将一般鲜活自由地现身白纸。再看写字的人,神态上自信十足甚至有几分自恋,言语上却不断自黑自嘲,时而分析社会情态以明我志,时而又剖析自我以彰友人。说到得意处,他还不忘唤此间年龄最小、文字功夫了得的云做记录,并强调:真正有用的话语往往是在闲聊时说的。比如今晚各位老师的言论,若记录在册整理成集,当是很精彩的,可能是你在课堂和单位都学不到的。众友莫不哗笑又频频颔首。妙的是,无论说什么,他的手都没有改变过节奏,斗大榜书和寸许小字自如转换,笔下偶或有失误出现,他也不慌,总有适宜的法子善巧补救,使之臻于另一种完善。修补过程中,他顺便褒扬自己善于统筹和弥补的特长,且有理论支撑:天地间本无生来的完美,人活着就是要不断地修改使其完善。嗬,那几分诙谐、几分戏谑、几分自大,兼具几分坦荡的神态,惹得友人们欢笑不绝。他适时来一句:云,记录!呵呵,这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似乎在夸夸其谈,却又不乏真诚和睿智,坦坦然然地向人展示着他的人生经验和思想个性,竟不使人生厌。云在一旁感慨:真是个可爱的人!我完全赞同,此一刻看来,他的确是极可爱的。<br> 为人谦逊的丛林先生今晚迟迟没有动笔,只一脸喜悦立于一旁,如一株正开花的树,静静地向周围发散着芬芳,适时三言两语,莫不透着智慧仁义。动或静,皆一副友善、随心的自在样儿。这会儿经不住朋友一再鼓动,终于大张小幅地开笔了。先应云的要求录了“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诗句,写得轻逸自由,形神呼应;接着应另一友请,分别写了六尺和八尺的大字,“万圣朝真”意蕴深远,“厚德载物”于庄正遒劲中飞扬着潇洒。提笔写字时,他的神情是恭敬严肃的,不似李的随意散淡。笔下稍有不满意,他便立即揉了重来,绝不将就,也不试图弥补,丛林先生显然是个完美主义者。只是这揉,常常让观者心疼,分明好端端的一幅字喔!<br> 巧合的是,我和几位是初见,李先生并不知道我的名字,却在随意抄录给我的两首诗中皆含了名字在内。临结束时,他说要送我和云一人一个大字。先给新朋友写。说时,笔已经在蘸墨了。未及我等猜度内容,就见一个斗大的“醉”字从他笔端流出,占满了四尺整张纸,这个字写得酣畅淋漓、饱满恣肆,醉之形态、醉之意境参差汹涌着往外溢泻,似乎那横竖撇捺的点点线线都要掬它不住了!更有意味的是,这个字非常契合我的情况。的确,我的人生是到了融合阶段,很需要几分浑然的醉意来超越,来化境。<br> 接下来他一边给另一朋友写,一边嘱云考虑想要的字。我们暗自推测着,我想应该写“醒”字吧,因为云的年龄正是清醒务实的阶段,需要面对一些现实问题。但我猜错了,稍顷,他一笔挥就的,是“剑”字!这显然比我想的更好,这个字代表一种力量,一种方法,自具一种精神,也含艺术之美,这正是云当下所最需要的,自然也合了她的意。这一系列巧妙应和不禁让人诧异:莫非这个人通神啦!<br> 期间,另外几个写家轮番上阵,各有千秋的书写,一派欢乐融洽的气氛。夜已深,大家并无倦意,皆一副醉在其中、淘然忘时的样子。然而,再好的宴终究要散的。有散,才有下一次的相聚。<br> 过后才知道,这位在阔案大纸上大气挥毫、恣意泼墨的李先生,习练书法的时间并不长。那么,他所从容挥洒的,或只是岁月濡养出的一种艺术心境。而这,大概就是文化艺术之与技的区别。书法当是怡情养性、清心益志的罢。书写者那种举重若轻、自得自如,谈笑间运笔挥墨、指点江山的气势,俨然已得书法之真趣。生活的艺术、生命的意境和书法之道贯通,正是艺术之于生命的真正魅力所在。<br> 后来与李先生又有过几次接触,参加过他们单位组织的活动。慢慢才知道,他的职业身份竟是经济行政类,与艺术几无关联,但他的观察力和领悟力异于常人,单位旗下设有国画院,团结了一批名家大腕,活动搞得风生水起,实现了经济和文化艺术的互促共长。他非常擅长策划和主持活动,而他主持的最大特点,竟也是随意而灵活,与写字时的风格无异。无论主持多大的活动,都不曾见他用节目单,也不用发言稿,全靠现场即时发挥、灵活应变。一些活动里面往往与会者身份复杂、层次多样,各种情况都可能出现。但这个人似乎从不怯场,因为他确能做到眼观八方、统筹全场,而达到从容应对。<br>这样的能力,反映的其实是一种心境,大度、包容,才能宽广、从容,这过程,又何尝不是一场生命的修炼呢!生命修炼,也正是艺术融炉锤炼时。终极意义,皆为映照生命之真之善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