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恩师稽工

红尘过客5668275

稽工是老公近二十年来念念不忘的恩师。因为姓稽，在单位是一名出色的工程师，所以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稽工”。

稽工，现今已86岁高龄。2001年，老公第一份工作是在首钢设计院当设计师。两年后，时年65岁的稽工因工作出色，退休后被返聘回单位。工作期间，老公负责画设计图，稽工负责审核，他不仅指出老公的错误，还说明错误的原因，指导老公工作，老公聆听教诲。可以说，稽工就是老公的恩师，是老公工作上的领路人，对老公工作帮助很大。

单位曾组织到四川乐山游玩，稽工年岁已高，行动缓慢，好多年轻人都走到前边去了，唯独老公搀扶着稽工，陪稽工在队尾慢慢走，边走边聊天。

今年10月4日10点多，我们又如约来到近10年没见的稽工家。

首先出门迎接我们的是稽工，原本高大魁梧的身材，如今因瘦弱而显得单薄，背部微驼，他夫人、被人亲切地称为“李老师”，微笑地站在他身后，憔悴、瘦削的脸庞毫无血色，看着让人心疼。

他们着装极为朴素、利落。家中干净整洁，家具摆设简单，与十年前无异，擦得发光的古老而厚重的木制家具整齐地排列着。唯一多出来的东西是窗台上的鸟笼。一只黄色小鸟儿在笼子里蹦来跳去，不停地欢叫着，可能是因为家里来了陌生人。稽工进里屋取出一个未开封的小包装，我还以为是小鸟儿饿了，他去取喂鸟的食物。他颤颤巍巍、艰难地抠开包装，从里边取出一粒扁圆形金属片，放入一个微型肉色塑料盒，我才明白原来是助听器电池。

如今二老都已80多岁，行动不便，除了买菜，很少出屋。平时都是二老在家，很少来访客。2001年5月，年仅36岁的二儿子不幸出车祸牺牲，二儿子正值青春，才华横溢，工作出色，却过早离世，更可惜的是没能留下后代，给二老沉重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二老悲伤过度，身体和精神都变差了。

随着年龄增长，听力也逐渐下降，二老互相说话都是贴近了说、或者重复几遍才行。看电视也是把声音调到最大才能听到声音。由于说话需要重复，李老师也到里屋取来助听器，助听器只是起辅助作用，收听效果有限。戴上肯定不舒服，为了听清我们说话，她们都戴上了助听器，真难为他们了。

我们的到访，怕是打搅了二老平静的生活。从稽工和老公简短的微信聊天可知，稽工平时很少出门，在家看书打发时光。

稽工打开手机，向老公自豪地展示他写的一篇登载《北京青年报》的新闻稿，大意是说某处钢材用料浪费，名不副实。

李老师也不闲着，热情地款待我们，给我们削苹果🍎。还取出未开封的好茶叶，清洗了两个茶杯，为我们烧水、沏茶。

老公基本上都是听稽工和李老师说话，因为他们都耳背，听不清我们的声音，给交流造成困难。

我们以前曾来过稽工家一两次，我大病以后就没来过了。老公说曾给稽工打手机，无人接听。今年“十一”前，老公意外收到稽工发来的微信，才又联系上稽工。原来稽工手机处于国际漫游状态，所以有时收不到信号。我这些年身体欠安，所以也就没过去看望二老。老公提出“十一”想去看看稽工，问我去不去，我立即应允。如果是朋友之间的聚会，我是不想去的，因我不喜热闹，不善交际。而看望恩师，理所当然。

初次去稽工家，就被他们浓厚的的知识分子家风和书卷气感染，他们高雅的谈吐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是在他家、才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芒果的正确吃法。（李老师当时切了两个大芒果给我们享用）

我们和二老的、因意外而离世的儿子年龄相仿（二儿子只比我们大十几岁），她们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般关心、爱护。初次去稽工家，已经是她们失去爱子三年之后了，仍能感受到家里压抑、沉重、透不过气的氛围。她们强压巨大的悲痛，陪我们聊天，我们也有意避免说可能刺激到他们的言语。如今再次见到二老，感觉格外亲切。

老公耐心地听稽工兴致勃勃地讲述他新闻稿的创作思路。而李老师过意不去，执意挽留我们吃完午饭再走，张罗着一起出去吃。不善言辞的我听着健谈的李老师说“十一”当天，她们二老到大运河玩了一天，说现在坐车很方便，不用排队，也有让座的。又说，大运河实在太远了。我就顺着说，前几天去麦当劳用餐也不用排队了，都是扫码点餐，非常方便。李老师就说一会儿咱们去吃麦当劳吧。我和老公连连摆手。

老公又聊起我们的生活，李老师马上坐到我身边，抚摸着我的手，聆听着老公的讲述，深情地看着我，要我“好好养病，注意身体！”……。我们在稽工家坐了半个多小时，老公看已经11点多了，准备走。这时，稽工从里屋取出相机，要拍合影。又把小鸟儿从鸟笼里放出来，小鸟儿获得自由，撒欢儿地飞，不知怎的突然飞到老公头顶，它是喜欢这位新来的客人吧。

可以看出二老寂寞，以养鸟为乐，看来小鸟儿给二老带来不少快乐，已然是家庭成员了，也许小鸟儿能够排解二老的孤独和寂寞，能够分担二老的忧愁和烦恼。小鸟儿乖巧，被主人放出来，高兴地在屋里盘旋着，一会儿飞到东，一会儿飞到西，也不会飞出房间。

稽工格外喜欢这只鸟儿，见它飞到茶几上，伸出手臂，想让它飞到自己手上。

李老师让他用苹果🍎吸引小鸟儿，老公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伸向小鸟儿。果然，聪明的小鸟儿飞到了稽工手腕上。

不一会儿，小鸟儿又飞到了李老师手上，李老师拿着相机，无法拍下这有趣的一幕。

叫稽工过来取走相机，进行拍照。

稽工相机还没放下，小鸟儿又朝稽工飞过去。

还没停稳，就又朝老公飞过去。

我们和二老话别。

小鸟儿似乎在挽留我们，又飞到老公后脑了，老公缩着脖子不敢动，怕惊动了它。

小鸟儿又飞到门框挂的灯笼上，在啄吊绳玩儿。快要出门时，小鸟儿又落在我头顶停留片刻。看来，活泼可爱的鸟儿也把我当成它的朋友了。

李老师不停念叨：“你们大老远过来，还带这么多礼品。我没有什么礼物相送，就给你们俩苹果吧，寓意’平平安安’。”老公摆手说“不用。”，她硬塞给我们两个苹果，让我们带走，老公推辞不过，只拿了一个苹果。多么朴实的老人呀！

最后，稽工和李老师还走出家门，亲自送我们到楼外转角，外边冷风嗖嗖，稽工让李老师先回去，自己裹紧外衣、冒着寒风又把我们送到小区大门口，目送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