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良哈在明代北元时期

敢夫

　　

兀良哈三卫与明朝的关系

一、明廷两设兀良哈三卫

元朝退居漠北后，大兴安岭以东的蒙古诸部先后归降明朝。洪武二十ニ年（1389)五月，明太祖朱元璋在这一地区初设泰宁、福余、朵颜三个卫所，统称兀良哈三卫，标志着兀良哈部落在政治上和明王朝开始建立了隶属关系。然而，明廷在对三卫奉行招抚与怀柔政策的同时，又采取了积极的防御措施，修筑辽东边墙以屏蔽三卫，并封朱权为宁王，驻守大宁进行守边。不久，三卫皆叛去。永乐二年(1404)，明成祖朱棣又复置兀良哈三卫。直至终明一代，兀良哈三卫同明王朝的关系一直是时附时叛，若即若离。他们之间既有贡市、封爵时的和平友好交往，又经常处于时断时续、兵戎相见的战争状态。

二、兀良哈助燕王“靖难”

明朝建立后，明太祖朱元璋便分封诸子为藩王，坐镇一方，封在北境的各王握有兵权，负责守边。其中四子朱棣被封为燕王，镇守北平(今北京)，十七子朱权被封为宁王，镇守大宁(今宁城)。洪武三十ー年(1398)，七十岁的朱元璋死去，因太子朱标早亡，由太孙朱允炆继位，改元建文(即惠帝)。建文帝鉴于藩王权大势众，惟恐将来争夺帝位，便采用了齐泰、黄子澄的削藩策略，先后废周、代、湘、齐、岷五王为庶人。建文元年(139)六月，又派人监视燕王，并下诏书让燕王辞去王位。于是，燕王便以“讨齐、黄，清君侧”为名从北平起兵，称其师为“靖难”军，“靖难之役”从此拉开序幕。当时，镇守大宁的朱权已拥兵八万，大宁都司建立后，兀良哈三卫也归其幕统辖。三卫骑兵骁勇善战，朱棣早有所见。燕王朱棣为解除后顾之忧、壮大自己的力量，便先挟持了宁王朱权，接着又从兀良哈三卫借来三千精骑兵充实

靖难军。经过三年的战争，燕王于建文四年(1402)六月，攻下南京，建文帝不知所终，燕王自立为皇帝，即明成祖，改年号为“永乐”。在“靖难之役”中兀良哈三卫的三千精骑兵立下了汗马功劳，朱棣登上皇帝宝座后，为酬谢兀良哈，徙大宁都司于保定，徙封宁王朱权于南昌，答应“尽割大宁地界(音必，给与之意)三卫，以偿前劳”。然而，朱棣的允诺并未兑现，兀良哈三卫助战之功竟落个寸土未得。

　　三、兀良哈三卫与明朝争夺大宁地区驻牧权的斗争

燕王朱棣借助兀良哈三卫骑兵达到了夺权的目的，但割让大宁地以酬三卫之功的允诺却不曾兑现。兀良哈三卫为了能到大宁地区驻牧，便联合了当时实力较强的鞑靼蒙古阿速特部封建主阿鲁台，经常联兵南下侵扰明边。面对鞑靼的崛起，明成祖采取扶植瓦剌，打击鞑靼的策略，并于永乐八年(1410)亲征漠北，阿鲁台战败，被迫向明朝求和，兀良哈三卫亦恢复了同明朝的臣属关系。明成祖又转而采取扶植鞑靼，打击瓦剌的策略，敕封阿鲁台为和宁王，给予大量的赏赐，许“边境市易”。由于得到明朝的扶植，鞑靼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畜牧日益繁盛”。此时，兀良哈又站在阿鲁台一边，要借助阿鲁台的力量达到自己南下的目的。永乐十七年(1419)阿鲁台多次兴兵进袭大宁、开平、兴和等明朝边镇，兀良哈三卫也积极与之配合，频频侵犯辽东等地。永乐二十年(1422)明成祖再次率军北征阿鲁台，回师时征讨兀良哈，激战于屈裂儿河一带。兀良哈寡不敌众，且战且向西退，明军“追弃三千里，荡其巢而还。”兀良哈三卫经此次打击，损失惨重，元气大伤。第二年，阿鲁台被瓦剌击败后，三卫又叛离阿鲁台，重新归附明朝。永乐二十ニ年(1424)十一月，明仁宗遺使诏谕兀良哈三卫，“许令改过自新，仍前朝贡，听往来生理。”第二年三卫来贡马，恢复了正常关系。同时随着明朝在战略上由攻势转入守势，三卫开始了南下游牧的进程。

宣德元年(1426)七月，兀良哈三卫开始在明朝沿边活动，明镇守蓟州山海关等处都督佥事陈景先奏:“比巡边官至鲇鱼关，遇虏寇四十人，与战，败之，追杀殆尽，获其所乘马以归”。《明宣宗实录》载:宣德二年七月丁未“总兵官阳武侯薛禄、副总兵清平伯吴成率师至开平，虏寇先已逼城下，无所得而还。禄至，获寇三人询之，云虏众在朵儿班你儿兀之地，去东南三百里，禄等遂率精兵往袭之，昼伏夜行，三夕至其地，望见虏营，纵骑径薄之，虏仓

惶上马迎敌，官军杀虏数十人，生擒贼首镇抚晃合帖木儿、百户忙哥撒儿等十ニ人，虏败走，获其男妇六十四人、马八百一十七匹、牛羊四千头。既还，虏众蹑其后，禄复纵兵奋击，又大败之，虏遂远遁。”距开平(今内蒙古正蓝旗境内)东南三百里的朵儿班你儿兀之地当在老哈河上游一带。从其奔袭的距离和俘获人口、牲畜等来看，并不是来寇边的军队，而且被擒者还有明朝授予的官职，显然是靠近明边游牧的三卫部众。

宣德三年(1428)五月，朵颜卫指挥佥事猛哥帖木儿等人受黄照化等人招抚前来朝贡，受到明廷的赏赐。九月，明宣宗出巡至喜峰口。据《明宣宗实录》记载，明守将遣人驰奏:“兀良哈之寇万众侵边，已入大宁，经会州及宽河。”明宣宗亲率侍卫军三千骑兵出喜峰口四十里，至宽河(今瀑河下游)，距“虏营”二十里，“虏”前来迎战，击之，“虏”溃走。又遣诸将搜捕捣巢，“获其人口、兵器、马匹、辎重、不可胜计，腥膻荡涤，边境肃清。”显然，这段文字是为宣宗歌功颂德。事实上兀良哈在这次“荡涤”之后，并未能“肃清”。明军刚刚班师，兀良哈随后就来报复。十月，袭击卢龙陈家庄，劫掠人ロ马牛;十ー月，入广宁后屯卫杀掠;十ニ月，先后入广宁、义州等处

杀掳人畜。第二年三月，三卫为索回被俘人口，又“来朝贡马，上嘉其诚有其前过，凡家属被获者悉还之…”。索回被俘人口之后，三卫又开始侵边。六月，先后入开平境内的赤城、独石等处杀掠人口。七月，入宜府境内杀守宣府神统内官王冠、千户陈琼等，掠牛马而去。八月，杀宣府前卫出境采木军士，掠其所乘官马。十月，入雕鹗，杀官军掠人，又犯古北口东砖垛子

口。由于兀良哈不断侵扰，明廷为保护蓟辽间的通道，不得不加强对蓟辽边境的防卫，宣德五年(1430)正月，“置辽东宁远卫於汤池，凡五千户所”，六月，又把开平卫南移到独石。六年(1431)正月，明宣宗颁诏以求和解。救谕三卫头目日:“朕恭膺天命，主宰天下，四方万国之人皆欲使之安乐得所。尔等受朝廷爵赏，不能约東下人，致其近年常入边境剽掠，边将屡请加兵，朕体上天好生之心，不允所言，盖虑大军一出累及良善。兹特宥尔等罪，凡前者

作过之人听尔自行处治，所掠之物悉追究送还，仍令纳马赎罪，改过自新，若恃恶不悛，大军之来不独尔父母妻子受害，昆虫草木亦不得宁，勉思良图，毋贻后悔。”至此，三卫与明朝冲突告一段落。综上所述，很明显，此时，三卫已经南牧于明朝蓟辽边外的潢河(西拉木伦河)、老哈河一带了。宣德七年（1432)，泰宁、朵颜二卫首领相继向明廷奏请补给新印(福余卫早在洪熙元年就已领取了新印)。到宣德末年和正统初年，兀良哈三卫蒙古人又从西拉木

伦河、老哈河流域全面向南推进，并频频侵犯明朝延绥边境和蓟辽边境。景泰五年(1454)六月，朵颜卫都指挥阿儿乞蛮遣人来朝贡。泰宁卫向明廷请求驻牧大宁废城，明廷只令其在距明边二百里外驻牧。七月，朵颜卫另一首领朵罗干也遣使奏请:“瓦剌也先人马往来边境，恐被侵扰，欲将家小移于近边二百里外居住。”亦获准。从此，泰宁、朵颜二卫获得了在明蓟辽边外居住的合法权利，福余卫的住地在泰宁、朵颜二卫的东北面。这样，兀良哈三卫经过近半个世纪与明朝之间不懈的斗争，终于取得了在大宁地区的驻牧权。

兀良哈三卫与北元的关系

兀良哈三卫在明初虽然被形势所迫归附了明朝，但三卫与明朝的关系始终是不稳固的。由于历史的和民族的原因，兀良哈与北元蒙古大汗及各部之间有着割不断的联系。

一、兀良哈对阿鲁台的依附与叛离

洪武末年，由于明军的不断打击，蒙古地区陷入纷争割据的局面，当时分为鞑靼、瓦刺和三卫元良哈三大部分。从永乐元年(1403)直至宣德九年(1434)，阿速特大封建主阿鲁台，一直代表东蒙古(鞑靼)的势力与瓦刺抗衡。这一时期，兀良哈经历了对阿鲁台的屈服、依附与叛离的过程。

永乐六年(1408)，阿鲁台迎立元裔本雅失里为可汗，自称太师，旋即与瓦刺展开激烈的斗争，力图称雄全蒙古。然瓦刺实力远在鞑靼之上。鞑靼又处在瓦刺与兀良哈三卫之间，冒然与瓦剌开战，不免有后顾之忧。因此，阿鲁台首先就把目光转向兀良哈，兀良哈三卫很快被阿鲁台势力占据。接着阿鲁台又与三卫结成烟亲关系，借以加强对三卫的控制。兀良哈在蒙古三大部分中处于劣势地位，而阿鲁台不仅实力雄厚而且又利用蒙古人的正统观念，挟元裔本雅失里大汗以令诸王，拥有一定的政治资本。因此，兀良哈便屈服并依附于阿鲁台，还积极为他提供人力和物力。阿鲁台自恃有了元良哈的支持，不仅西击瓦

剌，而且南扰明边。永乐八年(1410)，明成祖亲征漠北，本雅失里和阿鲁台双双战败，本雅失里西逃入瓦刺，阿鲁台则东奔兀良哈。永乐十六年(1418)，阿鲁台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实力有所恢复后，便与兀良哈联兵，再次进攻瓦刺，同时又频频南掠明边，从而招致明军的打击，损失惨重。

兀良哈三卫依附阿鲁台，支持阿鲁台与瓦剌争雄，侵扰明边的结果，并未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相反却失掉了与明朝的贡赐和马市贸易，并招致明朝的直接打击。阿鲁台经过明军的几次征伐，永乐二十一年夏又被瓦刺击败，实力大为削弱。三卫于是叛离阿鲁台，重新归附明朝。此举招来阿鲁台的报复，洪熙元年(1425)十ー月“阿鲁台率众攻兀良哈”，兀良哈又依附阿鲁台，但到宣德六年(1431)，阿鲁台又遭瓦剌进攻，“部曲离散”时兀良哈再度叛离阿鲁台。并于宣德七年九月往掠阿鲁台，结果被阿鲁台击败，丧失了家口、辎重、牛马、田稼，“奔往海西，或在辽东边外”。阿鲁台穷追不舍，“东行攻兀良哈”，并在第二年侵入至海西，逼使兀良哈三卫“遂驻牧辽东塞”。

二、瓦刺对兀良哈三卫的笼络和打击

当东蒙古的鞑靼日趋衰落时，西蒙古的瓦刺日益强盛起来，并于正统三年(1438)彻底征服东蒙古后，立元裔脱脱不花为傀儡大汗，脱欢自任太师，让脱脱不花统领阿鲁台的部众，在克鲁伦河下游、呼伦贝尔草原一带驻牧。阿鲁台势力的覆灭，使兀良哈三卫摆脱了鞑靼的羁绊，但随即又落人瓦剌的控制之下。正统四年(1439)，脱欢卒，其子也先继太师位，更大规模地向四周扩展，力图统一全蒙古。为此，他对兀良哈三卫实行怀柔政策，与三卫结成姻亲，并诱使三卫背叛明朝，充当其侵袭女真和明边的先锋。兀良哈三卫于是“阴为其耳目”，不断在蓟辽边境窥伺并南犯明边。当三卫南下遭到明廷打击后，泰宁卫都督拙赤便乞求瓦剌为他“雪刺骨之根”。此后也先从西路，脱脱不花从东路大举进犯明边，以图为三卫复仇。这时期三卫和瓦剌的关系是互相支援、互为姻亲，三卫依赖瓦剌、瓦刺利用三卫的一种较为复杂的关系。

也先志在统一全蒙古，因而，他并不满足于对三卫的控制，还想彻底征服之。正统九年(144)也先趁三卫被明军进剿之机又“分道截杀”、使“三卫大困”。正统十ー年(1446)，也先又借口搜索阿鲁台的余，进兵兀良哈三卫。朵颜和泰宁二卫最终投降也先，而福余卫人众则“避于恼温江(今嫩江居住”。正统十四年，也先大举攻明，命脱脱不花汗率兵进攻辽东，兀良哈也

不得不随之行动。不久，也先转兵向西经略赤斤蒙古、哈密等地，并“召三卫头目，令尽发壮丁，随营攻战”，朵颜卫竟被迫西迁“于黄河母纳之地”(今包头市一带)。也先的残暴行为，使兀良哈三卫不堪忍受，被迫与明朝通好，泰宁卫都督革干帖木儿、朵颜卫都督朵罗干相继上书明朝“请得近边屯驻”。景泰五年，也先在瓦刺右翼封建主阿刺剌知院、左翼封建主哈丹穆尔丞相

等的攻讨下兵败被杀，兀良哈从此摆脱了瓦剌的控制。

三、鞑靼后期诸王对兀良哈三卫的笼络与控制

也先死后，东蒙古势力又乘机复起。脱脱不花死后，喀喇沁部领主孛来立年幼的马可古儿吉思为汗，称乌珂克图汗(明人称小王子)。孛来的根据地在蒙古东方，靠近三卫。于天顺六年(1462)兵临三卫，并兼施怀柔之策。他们不仅授予三卫头目以官爵，还为三卫“代为奏求厚赏”。三卫于是“复窃通鞑靼孛来，每为向导”。当来东向“寇掠”女真及辽东边境时，三卫便积极

参与行动。

成化初年，孛来估势专权，系死小王子，翁牛特部大封建主毛里孩起兵攻杀孛来，立摩伦为可汗。随之，毛里孩又掌控了兀良哈三卫。然而毛里孩的统治亦未长久，成化十一年(1475)，永谢布部大封建主癿加思兰立满都鲁为汗，满都鲁汗与其任巴延蒙克合兵一处击败毛里孩，并“侵掠三卫”，三卫头目“皆避塞下”。满都鲁死后，巴延蒙克之子巴图蒙克继承汗位，即历史上著名的达延汗。达延汗主政后，经历了一系列的民族内部战争，打破了权臣当

政、四分五裂的局面，使蒙古地区进人了一个相对统一的历史时期。达延汗死后，蒙古内部再度分裂，直到林丹汗初期，朵颜兀良哈部一直与蒙古汗廷保持着臣属关系。

　　四、朵颜兀良哈与北元大汗的关系

在蒙古社会内部，朵颜兀良哈部处于当时的历史环境，其发展壮大是同蒙古大汗汗廷保持良好关系分不开的。

在东部鞑靼蒙古大封建主阿鲁台拥立本雅失里为蒙古大汗时，兀良哈部曾归附于阿鲁台。当西部卫特蒙古大封建主也先父子拥立脱脱不花为蒙古大汗后，兀良哈部又归附了脱脱不花大汗。在乌珂克图汗时代，兀良哈部又很受毛里孩太师的青睐。到了蒙古著名的大汗巴图蒙克达延汗时代，兀良哈人又作为其属部，同汗廷保持更加密切的关系。元良哈部封建主阿儿乞蛮，不时前住汗廷，拜谒达延汗。阿儿乞蛮曾孙花当时期，兀良哈部封建主同大汗联姻，花当之子把儿孙“结婚小王子”。花当之孙革兰台也曾和达延汗长孙博迪大汗联烟。在蒙古封建社会，大小封建主之间建立的联烟关系，往往是他们之间政治关系的转变和体现。可见兀良哈人在蒙古社会中的政治地位已经非同一般。16世纪中叶，蒙古正统大汗达逊库登汗时代，兀良哈部的实力有了更大发展。

当达赉逊库登汗受到右翼土默特万户封建主俺答汗威胁时，便率察哈尔万户迁到了朵颜兀良哈境内的北部地区。图们札萨克图汗当政时代，其“所部皆朵颜蟒惠、伯户、鹅毛禿、壮禿等，控弦之士六万，最精壮”。兀良哈部首领影克“为其耳目”，影克弟董忽力，子长昂等，皆全力支持图们汗的统治。直到北元末代大汗林丹汗执政初期，长昂仍为大汗的“幸臣”。

五、朵颜兀良哈与察哈尔部、土默特部和喀喇沁部的融合

当16世纪中叶达赉逊库登汗率察哈尔部(万户)迁到朵颜兀良哈的北部地区后，右翼土默特部(万户)俺答汗的势力亦渐次东移，喀喇沁部(万户)昆都伦汗(即巴雅思哈勒)的势力也接踵而来。接着达费逊库登汗、俺答汗及其长子辛爱黄台吉和昆都伦汗便和朵颜兀良哈部封建主之间按照传统方式建立了联姻关系，彼此十分融治。这种婚烟嫁娶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凡出嫁的元

良哈部女子，均不随其丈夫驻牧，而是一如从前，住在娘家牧地，但与其兄弟父母“各分部人马”。因为她们已经是黄金家族的成员，地位提高，其父兄反为其所摄。嫁给昆都伦汗的猛可真就一直驻牧于蓟州边外的大宁城，一逊河以马免河的大、小兴州一带，其后裔子女则是喀喇沁部领主。嫁给辛爱黄台吉的大嬖只则驻牧于蓟镇边外的兀爱营，这里后来变成了噶尔图(辛爱黄台吉长子)的领地。就这样，朵颜兀良哈部封建主随着与察哈尔部、土默特部和喀喇沁部黄金家族之间烟亲关系的确立和亲属关系的扩大，略喇沁、土默特、察哈尔台吉和兀良哈塔布囊之间的联合也日趋紧密。与此同时，兀良哈部的力量大为分散，其中与察哈尔部关系密切的那部分兀良哈人最终变成了察哈尔部的成员;与土默特部关系密切的那部分兀良哈人最终变成了土默特部的成员;与喀喇沁部关系密切的那部分兀良哈人最终变成了喀喇沁部的成员。以致于在明末清初的史料中出现了“朵颜三十六家”和“喀喇沁三十六家”的混同记

载。渐渐地，朵颜兀良哈的名称就被喀喇沁所取代而从历史上消失了。

　　六、朵颜兀良哈与蒙古黄金家族的联姻

兀良哈部与蒙古黄金家族所在的乞颜部的联烟早在成吉思汗九世祖时就已开始。成吉思汗时将女儿斯琴斯其格力克公主下嫁给朵颜兀良哈部始祖者勒篾之子吉布和其其格。此后，朵颜兀良哈部与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联烟关系一直沿续到近代。现从有限的史籍中共查出29人次，其中娶黄金家族之女21人，嫁给黄金家族之女8人。在这种联烟关系中，“其种最贵者，为婿虏”，即聘娶黄金家族公主，成为黄金家族驸马，而被称为塔布囊者。“次则奉女为壁

只”，即嫁女儿给黄金家族，作为其岳丈者。下面将朵颜兀良哈人与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联姻史实情况分列如下:

吉布和其其格，也称策其格或也孙帖额，者勒篾之子，娶成吉思汗之女斯琴斯其格力克公主。(引自乌氏族谱和《青史演义》)

不花，者勒篾之孙，吉布和其其格之子，娶元室之女，具体名字不详。(引自《元史》)

把儿孙，者勒篾第八世孙，朵颜卫左都督和通(亦称花当)之次子，娶达延汗之独生女图鲁勒图格根公主。(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革兰台，者勒篾第九世孙，和通长孙，革儿孛罗之长子，为朵颜卫左都督，娶博迪汗之女。(引自《明代蒙古史论集马答哈，者勒篾第九世孙，和通三子打哈之七子，娶图们汗之妹。(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苏布亥，者勒篾第十世孙女，和通四子把儿真三子、朵颜卫都指挥伯彦打来之妹，嫁辛爱黄台吉。(即阿勒坦汗之长子，也称僧格杜棱汗)(引自《明代蒙古史论集》)

革儿孛罗次子革孛来长子伯颜帖忽思之女，者勒篾第十世孙女，嫁辛爱黄吉。(引自《明代蒙古史论集》)

炒蛮，者勒篾第十世孙，朵颜卫左都督伯颜帖忽思次子，娶辛爱黄台吉之女。(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把禿孛罗，者勒篾第十世孙，革孛来之次子，娶汗室之女，具体名字不详。(引自《明代蒙古汉籍史料汇编》)

猛可真，者勒蔑第十世孙女，革兰台三弟脱力之九子、朵颜卫都指挥伯牙儿之妹，嫁巴雅思哈勒(即阿勒坦汗之弟，亦称昆都伦汗)。(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猛可真之妹，者勒篾第十世孙女，嫁巴雅思哈勒。(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宝兔，者勒篾第十一世孙女，革兰台第五子董忽力之女，嫁辛爱黄台吉。(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长昂，者勒篾第十一世孙，影克长子，朵颜兀良哈部首领，娶巴雅思哈勒次子青把都之女东桂。(引自《明代蒙古史论集》)

金，也称蟒吉儿，者勒篾第十一世孙，影克之次子，娶青把都侄白洪大之女。(引自《内蒙古史志资料选编》)

诺木图伟征，也称那秃，者勒篾第十一世孙，猛古歹之三子，娶阿勒坦汗之女。(引自《北元史新探》)

图琳固英，者勒篾第十一世孙，娶喀喇沁汗拉斯喀布之姐。(引自《明清蒙古史论稿》)

赖洪大，也称伯晕歹，者勒篾第十二世孙，长昂次子，娶白洪大之女。(引自《内蒙古史志资料选编》)

善巴，者勒篾第十二世孙，诺木图伟征之子，土默特左翼旗第一任札萨克，娶汗室之女，具体名字不详。(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色棱，者勒篾第十二世孙，图琳固英第六子，娶林丹汗之女，具体名字不详。(引自《宁城乌氏家谱》)

苏布地，者勒蔑第十三世孙，摆洪大第四子，朵颜卫左都督，娶汗室之女，具体名字不详。(引自《明代蒙古史论集》)

万丹伟征，者勒篾第十三世孙，苏布地之弟，娶汗室之女，具体名字不详。(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固鲁思奇布，者勒篾第十四世孙，苏布地之子，喀喇沁右翼旗第一任札萨克，娶汗室之女，具体名字不详。(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赓格尔，者勒篾第十四世孙，与善巴同掌土默特左翼旗(崇德二年以罪削职)，娶汗室之女，具体名字不详。(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马济和索诺木二人均为朵颜兀良哈人，辈份不详，均娶汗室之女。(引自喀喇沁万户研究》)

把班，辈份不详，朵颜卫兀良哈部首领，娶喀尔喀部炒花台吉之妹公吉阿亥。(引自《明代蒙古汉籍史料汇编》)

喀喇沁部塔布囊苏日塔勒图之女，嫁土默特右翼旗第一任札萨克、俺答汗之曾孙鄂木布楚琥尔。(引自《尹湛纳希》)

嵩吉拉姆，者勒篾第二十一世孙女、土默特左翼旗第七任札萨克索诺木巴勒珠尔之女，嘉庆十七年(1812)嫁成吉思汗第二十七世孙、土默特右旗协

理台吉旺钦巴勒。(引自《尹湛纳希》)

满优什卡，尹湛纳希生母、喀喇沁右翼旗塔布囊图波之女，道光元年(1821)嫁旺钦巴勒。(引自《尹湛纳希》)

　　兀良哈三卫、喀喇沁部与后金的关系

ー、兀良哈三卫与女真的交往

早在宋、辽、金时期，蒙古与女真便有了一些交往。元时，蒙古成为统治民族，蒙古与女真的关系亦进一步加强。当时，女真分布在西起辽东，东及海滨，北至外兴安岭，南到朝鲜北部的广阔地域。元朝在那里设立了辽阳行省女真人被纳入行省下辖的开原路和合当府水达达路的万户内，成为元朝统治下的编户，有服兵役、纳税的义务。尤其在辽阳行省内设一百二十处驿站，为蒙古和女真之间的联系创造了条件，因此，有元一代毗邻而居的兀良哈部与女真的关系日益密切起来。

元朝北退后，蒙古与女真交往一度受到明廷的限制。明廷设置兀良哈三卫的目的之一就是“东捍女真”;同时，明廷对女真也采取了积极的招抚和建立羁縻卫所的策略，旨在“藉女直(真)制此虏”。但兀良哈三卫所处之地是女真与蒙古的交界处，他们的牧地毗连，驻地交错，彼此之间早已形成十分密切的关系，这种自然关系的存在是明朝的限制所无法阻断的。明代前期，有不少女真人户便附居于兀良哈三卫，三卫专设管理女真事务之官职对他们进行管

理。杂居共处的局面，使兀良哈三卫和女真人之间产生密切的经济、文化、婚姻的关系。由于有此特殊关系，所以，他们往往合兵一处侵扰明边。正统九年（1442)十月，兀良哈三卫“东合建州兵入广宁前电”;成化年间，亦多次合兵人塞。他们在合兵侵扰明边时是盟友，但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彼此又常常反目，以兵戎相见。正统年间，兀良哈三卫曾试图向女真地区伸展势力，结果遭到女真的强烈反抗，女真人又为报复而率人马到福余卫杀掠人畜家财。后由明朝出面调停才两罢干戈。

宣德末年，瓦刺势力的兴起和向东发展，削弱了明朝在东北的统治，使兀良哈三卫与女真的关系得到迅速发展。也先死后，三卫摆脱了瓦剌的控制尽没辽河东西、三岔河北”。并西通鞑靼，“挟虏为重”，屡抄明边，东联建州、海西女真，“结亲交通买卖”，称雄辽河流域。而女真诸部也积极联络兀良哈三卫，为其转市明物，以便藉三卫的力量壮自己的声势。于是明中期前

后，共处辽东的兀良哈三卫与女真诸部在抵御瓦刺、鞑靼东移和对付明朝的共同利益中，进一步加强了联系。三卫南迁后势力日见衰微，而南迁的女真诸部，却占据了地理条件比较优越的地区，加速了自身的发展。并在明朝的扶植下，迅速强大起来，又开始与鞑靼蒙古直接交往。

二、喀喇沁部与后金的联盟

明朝末年，女真族的努尔哈赤以其父祖十三副遗甲起兵，1616年统一了

女真各部，建立金国，史称“后金”。当后金完全扫除了明朝在辽东地区的势カ后，便将注意力转向了蒙古大汗的宗主部一一察哈尔部。后金首先对察哈尔的外围内喀尔喀、科尔沁等部采取离间、拉拢和威胁等手段，与他们建立了反明朝、反察哈尔的政治、军事同盟。在这种形势下，林丹汗采取了以武力统一蒙古各部的强硬政策，讨伐内喀尔喀五部和科尔沁，但均遭失败。到了1627年，左翼蒙古大部先后归附了后金。于是，林丹汗做出了西征的決定，准备以右翼蒙古为根据地，再回师经营左翼诸部。林丹汗西征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喀喇沁部。1627年，林丹汗开始攻打喀喇沁部，在1628年秋的埃不哈河战役中喀喇沁部被林丹汗击溃，其部众多被兼并，只有少量的喀喇沁台吉和朵颜兀良哈部及东土默特部依着灵活的战术和有利地势得以保存下来。1628年皇太极即位后，多次派人策动咯喇沁部归顺后金，但其所派使臣均被察哈尔所属的多罗特部人截杀。于是皇太极便以使臣被杀为借口，进兵察哈尔杀掠了多罗特部。这又引起林丹汗兴师进抵喀喇沁部所在地，并以武力裏走了兀良哈大塔布囊苏布地及其弟万丹伟征所属的户口牧产。因不堪忍受林丹汗的欺凌，喀喇沁汗拉斯喀布便在皇太极一再遣使要求结盟的情况下，于1628年派出了以郎素

等四位喇嘛为代表，由530人组成的使团，8月18日抵达盛京。8月31日喀喇沁部与后金向天地刑白马乌牛，焚烧誓词，正式结盟。据《旧满洲档》记载，喀喇沁与后金双方结盟的誓词(即盟书)内容如下:喀喇沁方面的誓词为:“满洲，喀喇沁，我们二国，为了和睦相处，为天刑白马，为地刑乌牛，一碗酒，一碗盛肉，一碗盛血，一碗盛白骨，各说信言，告天地。喀喇沁若不践盟言，不与满洲和善，除了原有的赏和大都贸易外，与汉人秘密结盟，中察哈尔汗之计而背叛，则天地鉴遣喀喇沁，执政的拉斯喀布、布颜、莽苏尔、苏布地、赓格尔为首的大小诸塔布囊，殃及罪摩，生命变短，像此血出血而死，被埋于土下，像此骨变为白骨。如遵行向天地告誓的誓言，天地垂佑，寿命延长，愿我们子孙千古享受太平。”后金方面的誓词为:“喀喇沁，满洲，我们二国，为了和陸相处，为天刑白马，为地刑乌牛，一碗盛酒，一碗

盛肉，一碗盛血，一碗盛白骨，烧香各说信言，告天地。满洲若不践盟言，若不与喀喇沁和睦而背叛，对喀喇沁有贰心，怀毒计，则天地鉴遺皇太极、古英、阿敏、葬古尔泰、阿巴泰、徳格类、阿济格、岳托、多尔衮这些全部满洲人，生命变短，像此血出血而死，被埋于土下，像此骨变为白骨。如遵行向天地告誓的誓言，无犯行无毒心，则福满寿延，子孙繁殖，美誉满天，心想幸福如雨降临，直到万世吉祥。”就这样，喀喇沁部与后金正式结成了反察哈尔、反明朝的政治和军事联盟。此后，喀喇沁和后金联军曾三次用兵察哈尔，致使林丹汗溃败西逃，病没于青海，其子额晢率部投降后金。

　　附:蒙元、北元时期职官

蒙元、北元时期，大汗之下设有各级官员(那颜)，但不同时期，这些官职的称谓、职权都有所不同。

济农 是北元时期的副汗，分领蒙古右翼三万户。后来，随着阿拉坦汗的强盛，济农只是鄂尔多斯万户的首领了。此后，随着汗号在蒙古诸部首领中的泛滥，济农之号也随处可见。

洪台吉 是蒙古部执政台吉的称号。这一名称来源于汉语“皇太子”的蒙古官称。北元中期以后，达延汗的子孙和东部诸王的后裔也都享用“台吉”这个称号。

台吉 是汗的子孙的官职。如阿拉坦汗长子称为辛爱黄台吉。但元、北元时期的台吉，与后来清朝所设虚职爵位的台吉不是一个意义。

宰桑 是北元后期对蒙古黄金家族以外大小官员的统称。相当于蒙古语的“那颜”。另外，还有专职宰桑，其中最高级别的宰桑称作首宰桑。林丹汗时设四大宰桑，即察哈尔的首位四大臣。

浑津(欢津)是首位大臣。

太师 是北元时期权倾朝野的异姓大臣。达延汗时为削弱异姓权臣权利不再设太师之职。

怯薛长 是成吉思汗时设置的宿卫、侍卫、环卫三队的总首领。三卫队驻成吉思汗大斡耳朵(帐殿)周围，轮流值班护卫，只在成吉思汗亲征时参加作战。

达鲁花赤 亦称达鲁噶齐，蒙古语长官之意。元时汉人不能担任行政机关及各路的正职官员，而设达鲁花赤，由蒙古人充任，以掌印办事，把握实权。

图/乌兰摄影。

参考资料：喀喇沁 《乌梁海部落史》《喀左蒙古族史略》 《明代蒙古史论集》《明清蒙古史论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