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难忘那扇小黄门</p><p class="ql-block"> 一扇小黄门,一个小院子,一间小屋子,这是我和妻子刚结婚时生活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这个小院子,这个小屋子,是我结婚前一个月租下来的,月交租金75元。那时刘学屋还是县城边上一个很不错的村子,西边靠着文化路和荷香街,东面临着金济河。我租的这个小院就在刘学屋大街东面北侧,临街,出行方便。房东一共四间红砖平顶的正房,最西面单</p><p class="ql-block">独的一间,便租给了我们。南墙上开个小黄门,中间隔个简单的砖墙,便有了我们这个看似独立的小院子。</p><p class="ql-block"> 我和妻子在这个小院里度过了结婚之初最幸福的三年时光。</p><p class="ql-block"> 推开一扇小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南北长东西窄的狭长的小院子。小黄门东侧是一架压水井,井南面靠墙的地方有一株石榴树。再往里走,便看到一间红砖绿门平顶的小屋。小屋没有廊,西边窗户外种着几株葡萄,到了秋天,红的绿的葡萄便挂满了枝头。门的东面,贴着外墙,有一口用木板和石绵瓦搭建成的极简易的厨房,下雨天,四处漏雨。推开一扇绿色的小门,就进了我们的小屋。由于刚结婚,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房间里的家具也是非常简约的。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兼书桌),三个组合在一起的黑色沙发,一个玻璃茶几,一个电视柜,一个二十一英寸的彩色电视,一个既当案板又当饭桌的小矮桌。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p><p class="ql-block"> 先说我家的厨房。厨房极其简陋,里面就放了一个煤球炉子,再放些油盐酱醋。印象中,我和妻子吃的最多的菜是蘑菇烩白菜。用一个小巧的小耳朵铝锅炖一锅菜,也不加肉,有菜有水。炖好后,直接把小锅端到门后靠东墙的案板(饭桌)上,我和妻子便敞开地大吃起来。在冬天,屋里和外面一样冷,但一锅蘑茹白菜下肚,感觉全身热腾腾的。就这样,蘑菇白菜就成了我们日常的主食。</p><p class="ql-block"> 再说我家的小院子。院子虽小,但内容丰富。南面压水井旁,有一株石榴树,往往只奉献红红的花儿,石榴还没成形就被鸟儿啄去了。但一进门,就能看到几朵红红的石榴花,感觉生活都是红红火火的。</p><p class="ql-block"> 从压水井到厨房,靠东墙的大片土地被我和妻子开辟成了菜园。种上几棵辣椒,几株西红柿,几棵茄子。有压水井,浇水不成问题。西南角厕所里有粪,肥料不成问题。放学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压一桶水,用水瓢一瓢一瓢舀水浇菜。看着小菜苗长高,长粗,开花,结出青青的辣椒,红红的西红柿,紫色的茄子,心里满是自豪和快乐。自己种的菜,吃起来那味道要比从集市上买的纯正好多倍。</p><p class="ql-block"> 靠西墙根,我和妻子从老家移来了几棵美人蕉。美人蕉亭亭玉立,叶子翠绿丰满,花朵丰腴鲜艳,红色便晕满了小院。从夏天到秋天,我的小院就由美人蕉陪伴,再也不显得寂寞。</p><p class="ql-block"> 最让我和妻子自豪的,是西窗下房东种植的几株葡蔔。叶子翠绿婆娑,阳光从缝隙里投射下来,斑斑驳驳,给小屋增添了诗意和趣味。最喜人的是秋天,葡萄熟了,绿莹莹,红彤彤,一串串挂满技头。妻子经常端着筐子,拿着剪子,小心翼翼一串串剪下来,一会儿就是一小筐。端进屋里,慢慢享受这小院馈赠的最美的礼物。有月亮的夜晚,我和妻子经常搬着椅子,坐在葡萄架下,谁也不说话,看着月亮,看着斑斑驳驳随风摇曳的葡萄叶,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坐累了,再相拥着回屋休息。我认为,这应该是小院里最富有诗意的生话。</p><p class="ql-block"> 小屋虽小,但很温馨。那时,我在金曼克中学教学,没有晚自习。吃过晚饭,我和妻子便走出小黄门,沿着小路往北走向田野,走向河堤。蹓跶半个多小时,再慢慢走回来,一切都是那么闲适,那么充足。回到小屋里,妻子坐在沙发上或床沿上看书或织毛衣,我便在梳妆台上备课,改作业,写东西。偶尔能听到北窗外田野里的虫鸣声,隔壁房东两口子说话的声音。一切都那么静谧,一切都那么温馨。工作松闲时或周末,我便和妻子看电视剧,《三国演义》《水浒传》这些电视剧便是这期间看的。</p><p class="ql-block"> 我的小院,有时好像是世外桃源,有时也会热闹起来。住的时间长了,左邻右舍都熟悉了,成了朋友。乡邻时不时到我的小院来串门,评论我们种的菜和花,夸赞我的小院干净条理。有时,我和妻子也去邻居家聊天,和房东两口子,更是隔着并不高的墙对话。有时,有好吃的,也会从墙上,隔墙传物。好像只有和别人分享,这好东西才真正发挥了它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慢慢地,邻居们把我和妻子当成了他们真正的朋友。有时忘了锁门,他们会帮忙锁上。有时妻子不在家,他们也邀请我到他们家吃饭。</p><p class="ql-block"> 在这三年与村民相处的日子里,我又体会到了民风的淳朴,乡情的浓厚。以后离开小院,虽然十几年不见,见了面情谊如故,还是亲热地打招呼,一点也不生分。</p><p class="ql-block"> 1998年秋天,妻子怀孕了,我们这个小院又多了一份快乐和期待。只要有空,我就会陪着妻子去村外田野里散步,一有空,我就会去集市上买来几条新鲜的鲫鱼给妻子熬鱼汤喝。</p><p class="ql-block">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房东的院子开始喧闹起来,他们开始做豆腐卖。从此,我便经常到东院去观赏做豆腐的过程,有时也会帮一下忙,我们也没少吃房东送的豆腐。但是,喧闹对妻子的待产不利,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p><p class="ql-block"> 1999年5月初,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我和妻子无奈又在刘学屋西南角找了一间房,搬了过去。但隔三岔五,我还会去那那个小黄门串门,只不过我已变成了它的客人。再后来,小黄门被墙代替,院里中间隔的墙也被拆去,房东家又恢复了四间正房的一个大院子,豆腐也卖得越来越好。从此,小黄门就成了永远的回忆与怀恋。</p><p class="ql-block"> 不久,我的儿子出生了。1999年国庆节,我们搬到了金曼克中学家属楼(去年已拆除),开始有了自己真正的家。再后来,我们又搬到了杭州湾公寓,住的更加宽敞,条件更好。但不知怎的,在这二十多年的家庭生活中,最让我难忘的,还是那扇小黄门,那个小院子,那间小屋子。那些日子,简单,朴素,但宁静,温馨,幸福,快乐。有时候,我想,生活的真谛,不在于物质条件多么优裕,而在于精神的富足,人情的纯朴,关系的和谐。</p><p class="ql-block"> 现在,刘学屋没了,那间小屋没了,那个小院没了,那扇小黄门没了,但那里的一切一切,那段美好的日子却已清哳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永远也忘不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