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集:老味的回味。《北京回族老行当》作者:满恒先

刘冬、欧默尔

天桥的羊肉铺、烧饼铺几乎全是回民经营，如西市场西街的“玉三元”、“湧泉顺” 烧饼铺，“志强号”羊肉铺等。此外，先农市场的“祥聚公”清真糕点铺（掌柜何润赓）、公平市场的“春明园”饭馆（掌柜唐雨田），西市场的食品店（掌柜唐金壁，字易尘），也算是天桥的大买卖了。 

天桥的四面钟与八大怪

逛天桥的穷人多，做穷人买卖的也多。譬如“估衣铺”、“挂货铺”也有回民经营。估衣铺大多开在东市场，西市场也有，如唐姓、陈姓等。天桥有许多设摊售卖狗皮膏药的，此物有真有假，鱼龙混杂。穷人图便宜，买来却治不了病。但也有货真价实，治病救人的膏药，“冯回回膏药”即是一例。冯回回名清禄，生于清同治八（1869）年。他的“万应追风膏”、“小灵丹”，自清末以来在天桥各市场销售几十年。冯回回膏药经民国十八、廿四年等历年市卫生局查验，均“尚无不合，应予照准。” 

1926 年，民国政府内务部下令拆除先农坛北围墙，坛内空地，招商承买。由此添建先农市场、惠元商场、天丰市场等。不久，在南北纬路之间，形成一片新的街区——福长街一至六条。1931 年，天桥一带回商集资购地在福长街四条建成天桥清真寺。1934 年，紧邻清真寺的五条出现“牛锅房”，至 1946 年，有 “东永顺”、“三义顺”等 21 家牛锅房，俨然屠宰一条街。铺东、掌柜大多是三河（大厂）、通县回民。十余年间，牛锅房的牛肉源源不断供应南城市面，即便日伪统治时期，每日屠牛也在三、四十头。 

选自民初翰臣《回教画册》

回民是天桥民间百戏的最早参与者。 

公平市场是天桥最热闹的地方，回民王少亭早在 1929 年即在此开设“二友轩”坤书馆，其后石亮开设“石记小电影院”，石崑山开设“新民电影院”。天桥有三大跤场，沈三（沈友三）、宝三（宝善林）和张狗子（张文山）。回民最早参与了天桥跤场的创建。有两位跤场老前辈不能不提，一是宛永顺（宛八爷），一是杨双恩。前者曾是清廷善扑营的“头等扑户”，其高徒满宝珍，后来在宝三跤场卖艺。后者自幼嗜拳脚，好结交，宣统元（1909）年即在天桥撂跤。他和沈三保持了半师半友的关系，并最终将跤场传给沈三。 

民间流传许多沈三的传奇故事，笔者搜罗各类史料，对其早期身世略作介绍。沈三，即沈友三（1897—1946），生于牛街的撂跤世家，其父名沈芳，人称“沈大个儿”，曾为清廷跤手，获功名“二等扑户”。沈三 13 岁即学跤，先后师从冯德禄、闪德宝、夏瑞旺（人称“夏五巴”，京西安和桥人）、宛永顺等。沈三以卖牛肉为业，常去天桥杨双恩跤场观战。沈三崇拜杨老先生的为人，时常撂下生意不做，帮助料理跤场。因专心于摔跤，牛肉生意亏累不堪，沈三索性以跤为业。1927 年，杨老先生故去，由沈三张罗葬埋、发送，跤场遂由沈三经营。

选自1935年《中国漫画》第三期

此后十余年，沈三跤技日臻成熟，驰骋跤场无敌手。其“胸前开石”、“单刀剁腹”等被人传为绝技。他的“双风贯耳”还曾被拍入电影《啼笑姻缘》。沈三寿数虽短暂，但却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 他的儿子沈少三，现为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撂石锁代表性传承人。

西单

明代的西单属小时雍坊，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衙门都集中在此。彼时， 京城三大市之一的庙市（城隍庙市）每逢初一、十五、二十五开市。开市时，东起西单刑部街，西至城隍庙，列市达 3 里。明人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形容此地市场“富有完美”。清中叶，西单的画棚与东四齐名，乾隆年米市发达，道咸前后饮食娱乐业兴盛，光绪时书馆戏场、茶馆酒肆拥挤不堪，至民初已是声势显赫。自清中叶，回商云集于此，尤以餐饮老字号为多。自乾隆初，先后有普宁寺等 5 座清真寺星罗棋布于西单路口，可见回族商民人数之众。 

早年的西单是一个丁字路口，路口北为西单北大街，南为宣武门内大街，东是西长安街。清真老字号“烤肉宛”、“又一顺”、“金回回膏药”、“西来顺”、“一亩园”、“大陆春”、“公义号”、“大有西栈”等均分布于这三条大街上。周边街巷如手帕胡同、粉子胡同、前牛肉湾、回回营、菜帮胡同、旧刑部街等，亦有回民住户、商户。以下简要介绍三条大街清真老字号的分布情况。 

北京市西城区档案馆档案

西单北大街 自路口至丰盛胡同，长约 1 公里，北段又称“甘石桥街”，南段名“西单牌楼大街”。路西自南向北分布有白庙、舎飯寺、皮裤、大木仓、石缸、粉子等胡同，路东自南向北分布有西二条、武功卫、石虎、灵境、小酱房等胡同及太仆寺街。回民聚居较多的有粉子胡同、白庙（菜帮）胡同、石缸胡同、旧刑部街、报子街等其。中粉子胡同清道光年建有清真寺一座旧。刑部街有回民开设的“仲孚号”烧饼铺、“黄景桥医馆”（奉天会馆内）等。街东自南向北回民商铺有“湧泰轩”饭馆（门牌 21 号，掌柜白成禄）、“李记”杂货铺（门牌 23 号，掌柜李祥茂）、“马记羊肉馆”（门牌62 号，掌柜马德祥，人称“爆肉马”）、“源成号”烧饼铺（门牌104 号，掌柜王万顺）、“广生堂”膏药铺（门牌 147 号，掌柜马清明，字化溥） 等。 

北京市西城区档案馆档案

回民商铺更多集中于路西清真寺（西单牌楼清真寺）两侧。路口把角是“瑞华水果店”（门牌304 号，铺东满恒耀，掌柜马栋梁，山东恩县人）、“中山玉羊肉铺”（门牌303 号，掌柜满广训，山东德县人）。前者面向南开门，三间门脸。西单路口几次拓展，该店均幸免，直至上世纪 80 年代才拆除。后者东向开门，进深两间。该店开业于清光绪年间，由于实力雄厚，羊只自购自销，并在西单手帕胡同设有羊圈。门牌 301、302 号为一栋二层楼，回民王国栋开设“有光堂食品店”。上世纪 30 年代，该店以经营西式糕点、咖啡、冷饮闻名北平，店中一名女招待曾获绰号“小一号”，《实报》等有专题报道。沦陷时期“有光堂”被日人强占。光复后被当局以“敌产”转卖给中国银行北平分行。王国栋在中国回协北平分会的支持下，以“中国银行强占回民铺面房案”诉至法院。官司打赢了，但该行置之不理，不予理睬。从该食品店往北是“祥和羊肉铺”（掌柜满鸿章，山东德县人）、“天祥斋清真糕点铺”（掌柜满恒心，山东德县人）、“德顺轩牛羊食品店”（掌柜冯山，北平人）。过了舎飯寺胡同东口，就是著名的“公义号”清真食品店（门牌 274 号，铺东王庆三，掌柜张子良）。该店曾首创“电锅炒栗子”，香飘半条街而轰动北平。“公义号”北边是清真寺。清真寺再北有一家“湧泰轩”清真饭馆（门牌 218号，掌柜白成禄）。过了“湧泰轩”一连 4 家羊肉铺，即“西永顺”（掌柜陈氏）、 “聚顺兴”（掌柜王永福）、“恩顺义”（掌柜洪振清）、“庆兴号”（掌柜满书义）。再往北，就是“大有西栈”（掌柜常子久）了。 

宣内大街 自西单路口向南至宣武门门楼，全长不足 1 公里。街两侧有手帕、前后牛肉湾、东西绒线等胡同。回民商住户也大多聚居于此，其中手帕胡同、后牛肉湾两座清真寺均建于清咸丰年间。临街尽是买卖铺户，其中有“烤肉宛”、“又一顺”、“金回回膏药”等回民老字号。 

作者绘制

街东南头宣武门城楼下一连 4 家回民店铺，即两家烧饼铺“大兴和”（“茂盛湧”）及“永裕成”杂货铺、“亨通”纸烟铺。往北就是清真老字号“烤肉宛”（门牌 54 号），再往北是清真“玉兰斋”糕点铺（门牌 85 号）、“洪顺祥”食品店（掌柜李洪祥）、“双祺兴”羊肉铺（掌柜马文权）等。 

街西自路口往南有“中国百货店”（门牌 137 号，掌柜穆成华）、“恒瑞”羊肉铺（掌柜马振魁）。再往南就是“又一顺”清真饭馆（门牌 156 号）。其南邻是“大通号”杂货店（门牌 158 号，掌柜满广明）、“西来轩”食品店（门牌 170 号， 掌柜满恒俸）。171 号是“泰雅钢笔行”，掌柜徐成志（雅节），生于 1896 年，牛街人，住小寺街 51 号（教子胡同清真寺后身）。“泰雅”南邻是有名的“金回回膏药”，店铺名“西域堂”（另见“医药篇”）。过了绒线胡同是“复兴德”茶庄（掌柜马长清）。临近宣武门城楼是“信友斋”文玩字画铺（掌柜穆成祥）和“同兴祥”古玩玉器铺（掌柜周兆祥，住牛街教子胡同 22 号）。 

选自民初翰臣《回教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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