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深时见路（额尔古纳河右岸大环线自驾赏秋攻略）

竹下悠然无心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他们看老了。如今夏季的雨越来越稀疏，冬季的雪也逐年稀薄。他们就像我身下已被磨得脱了毛的狍皮褥子，那些浓密的绒毛都随风而逝，留下的是岁月的累累斑痕。——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9月17——26日，漠河＋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森林＋呼伦贝尔＋阿尔山，构成了本次的额尔古纳河右岸赏秋之旅。

大环线以海拉尔为起点逆时针行进， 取到车，开启我们的赏秋旅程吧！这里，是中国最早的入秋之地~

　　这张旅行地图里，景区琳琅满目，可我们哪个也不去！因为，我们将遇见更美更好的所在👌🏻。

D1.海拉尔——额尔古纳——根河。

海拉尔至额尔古纳有高速公路相通，从草原直穿而过。秋风至，草尚碧，牛马成群。这片原野上，似乎季节还留连于夏末，匹马西风恬然自在。

　　额尔古纳有白桦林和湿地景区，却没必要进去，因为接下来一路白桦林俯仰皆是。所谓湿地公园呢，其实就是被景区圈起来收门票的某种形态的水潭，有的是月牙🌙形，有的像脚印👣，还有些是圆形○，甚至有些是某高大上地质勘探组织经过航拍后得出某个复杂文字的草书形态（我等白丁死活认不出）。其实，公园附近的高地，也一样能看见该湿地，和公园里搭设的观景台并无二致，甚至省去了爬楼梯之苦。

　　额尔古纳到根河也有崭新国道相连，记得走“老国道”，植被更茂盛。老国道旁有不少小山包，开车至山顶，整个额尔古纳湿地尽收眼底。

一路向北，秋色渐渐点染丛林，暮色时分，来到中国最冷的城市根河，这里一年有九个月的时间都需供暖。

D2.根河——金河——满归——漠河。

根河到满归，秋色渐入华彩。秋林，湿地，还有那些通往密林的幽深小径，小红帽和外婆的家，大约藏于此吧？

　　漠河，中学地理书上一个烂熟于心的地名，祖国最北的城市。这里有龙江十八弯，有北极村，因为接下来一路将要遇见的“湾”实在有点多，并且当日天色欠佳；加之对“中国最北邮局、中国最北街道、中国最北。。。”一系列拍照打卡地无甚兴趣，就此作罢。

D3.漠河——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森林。

原始森林是本次旅途最向往的所在，那里面，会有些什么呢？密林深处的时光之路于眼前徐徐展开，在漫长的延伸中隐入远处的茫茫林海。看不清这长路的尽头，但能看到欣喜与奇妙在那里闪耀。

　　这片原始森林，主要由白桦树和落叶松群落构成。步入林中，伴随着脚下一阵树枝咯咯吱吱的断裂声，随即松枝＋迷迭香＋浆果的味道在四周蔓延开来。

　　遍地各色的蘑菇，熊瞎子最爱的红豆，宛若黄豆般大小的野生蓝莓，还有驯鹿追寻的食物苔藓。这些苔藓乍看上去，如同珊瑚一般延绵在林深处，留下深深浅浅的绿。

　　“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一呀一匹烈马一呀一杆枪，翻山越岭打猎巡逻护呀护山林。。。”

没能遇见儿时歌里的鄂伦春人，却巧遇了山神庙。

暑往寒来秋收冬藏，在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中，虽人迹罕至却依然有所敬畏。

三江口，石勒喀河与额尔古纳河、黑龙江汇合处，清浊可辨。脚下左边的这条是额尔古纳河，对面迎头所见的是从俄罗斯境内奔腾而来的石勒喀河。 石勒喀河是黑龙江的北源，流经俄联邦赤塔州，与额尔古纳河汇聚后改称黑龙江。

D4.大兴安岭原始森林——奇乾。

晨雾消散后，红日乍现。一路向南，穿林而过，光从密林的缝隙飞流而下，化作透明的瀑布。空气是蓝的，可以掬于手指间。丛林飞瀑，溪午不闻钟。

　　下午，穿越原始森林来到奇乾。眼前依依墟里烟，暧暧远人村，有种恍若隔世之感。这里的村民住木屋（俗称“木刻楞"），尚未通水电，家家户户用太阳能板充电，饮用水则是靠当地有关部门用水车从外地拉来。

夕阳西下，这僻静的村庄，有点新疆禾木、白哈巴的感觉，但却没有那里的商业气息。

　　D5.奇乾——白鹿岛——室韦

入夜，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村庄一夜回春。早起，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一时林雾晨光处处新。

　　早餐毕，正欲启程前往白鹭岛，忽闻昨日路过的原始森林某处，熊瞎子来了！

森林有几处熊出没之地，几十年来从未攻击过人类。熊是杂食性动物，日常以林中老弱病残的狍子等动物为食，佐以红豆、浆果、蘑菇等素食。马上要冬眠了，最近它们外出觅食活动格外频繁。听到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当机立断来回折返将近200公里，带上方便面，去看熊！

小熊似乎对方便面的口感颇为满意，捧在手心嘎吱脆。护林员的小狗在一旁狂吠不止，前后左右跑位寻找进攻机会，熊🐻则全然无视懒搭理，专心致志啃方便面。小狗以为遇善茬，几次试探性远程攻击叫阵后，决定冲锋陷阵拿下这早已看不顺眼的狗熊。这时，熊慵懒地稍一扭身，不经意间轻轻一撩胳膊 ，小狗吓得毛发倒竖夺路而逃。

饱食后，熊满足地转身离去，晃着妖娆的大PP，头也不回钻进了森林里。

　　再次返回奇乾时，已近正午，雨中继续赶路。一路惊喜连连宛若置身画中，白鹿岛就在马路一侧，无需入园，俯身即可一览无余。

　伴着激流河的涛声，向着莫尔道嘎方向进发，惊悉前方修路禁行。怎办？那就放弃莫尔道嘎国家森林公园吧，反正连日的秋林也已赏够，临时改道室韦。

途经赫赫有名的太平村，现已沦落为一个遍地高音喇叭和饭店客栈的村落，乏善可陈。商业是个好东西，此刻却真不是个好东西。

　 所幸大自然包容万物一视同仁，没有因为景区里收门票身价陡增，便将那围栏里长得格外俊一点。山，延绵不绝；水，奔腾不息；秋风过，围栏内外，天地斑斓。

路上的景色，是最美。

路况，确实糟糕，一路颠簸，终于来到室韦这个边境小镇，视野豁然开朗。

D6.室韦——满洲里。

室韦小镇位于额尔古纳河畔，旅途中落脚歇息之处罢了，河对岸即俄罗斯。今天要走的是名副其实的“中国最美国防公路”，额尔古纳河右岸。室韦去往满洲里有多条线路，记得导航时标注途经“九卡“，否则有可能错过这一切。

若旅途前段遇天气或各种人为因素而有所遗憾的话，这段路将补偿你所有的缺失。河流，湿地，丛林，油菜花，一路目不暇接，这也是为何要走“逆时针”方向的原因。

　　过黑山头后，进入莽莽草原。这九月末的日子里，想起海子的《九月》: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 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

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D7.满洲里（休整）。

满洲里很干净，充满异域风情。一路风尘，在此稍事休整，吃吃睡睡。

　　说好的休整，日头西斜时仍是忍不住夺门而出奔向郊外。

山坳里，荒风落日，旷野无声。

D8.满洲里——阿尔山市。

穿过牧区，驱车近七个小时，来到阿尔山。半路突然收到关于出境俄罗斯的短信，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慌乱中查看宝贵的手机健康码，万分庆幸，仍是绿码。

阿尔山小城四面环山，清洁安静，有小河穿城而过，河两岸小楼鳞次栉比旖旎而行。阿尔山火车站，是全国最小的火车站，候车大厅不到30平，是当年日本人所建。薄暮时分，看着潺潺流水和山头斜阳，有种置身异国小镇之感。

D9.阿尔山国家森林公园。

昨夜，霜降无声。

这是本趟旅程第一次买门票进景区。阿尔山国家森林公园，面积很大，园内7处景点一字排开，相距甚远，需乘坐景区观光车。因夜宿景区，所以允许开车入内，但必须停放于服务区。

整个森林公园，最美的是入园——天池服务区这一无“景点”路段，一路有枯叶湖、乌苏浪子湖；再就是杜鹃湖的日出日落，还有驼峰岭天池值得一看。那些个天池地池龟背岩，有点想不明白是怎么成为“景点”的，楼梯爬到腿发软，终点就一大池塘子。

　　是夜，驱车至林深处赏星空。夜照耀着一切，紫陌霜浓，青松月冷，北斗七星与猎户遥挂树梢，炬火散林鸦。

D10.阿尔山国家森林公园——海拉尔。

赏罢杜鹃湖的日落又日出，登上驼峰岭天池观景台，森林公园之旅就此画上句号。

重回马路，浑然舒爽。回海拉尔途中，草原一望无际，白桦林闪着金光。

午后，独坐西风林下，看红尘一骑。此刻，真实的只是我坐在这白桦林中，太阳的光斑透过摇曳的林梢，跳跃在衣袖上，真实的只是我自己，真实的只是这瞬间的感受，无法向人转述。那远山云雾笼罩下，秋山隐约，什么地方那湍急的溪流哗哗水声在心底作响，这就够了。

这个秋天，这个九月，了无遗憾。

注:1.本行程赏秋最佳时段:9月中旬至下旬。

2.海拉尔有不少租车公司挂靠“租租车”或携程等平台，可在机场取还车，非常便捷，记得要车龄3年以内的城市suv级别以上的越野车。一路都在林区穿行，时常无手机信号，出发前请下载离线地图。

3.原始森林很难进（此处省略一万字），如果对漠河无甚执念的话，建议舍弃这一段路，改由满归至奇乾（如下图所示），可节约2天时间。

4.若时间仍不够，南线阿尔山也可省略，改由满洲里回海拉尔，可再节约2天。即呼伦贝尔环线，值得一游。

5.额尔古纳——根河（走老国道），根河——满归，奇乾——莫尔道嘎（或室韦），室韦——满洲里，这四段路程是精华，切记安排好时间，不要光顾着匆匆赶路。马路两旁有通向密林的土路，记得深入，可弥补未能入原始森林之憾。

6.一路到处修路，随时可能封路，记得做路书及出发前致电当地客栈（携程上有电话号码），问询路况。

7.第一天抵达海拉尔时，记得去超市买齐饮用水，一路水质欠佳。

8.北方人实在，餐馆里菜量巨大，点菜时记得手下留情。

9.千万不要跟旅行团。这一路，最美是路上，而不是那些木栈道搭起来的观景台&某某部落做客体验。

最后，感谢为本次行程提供帮助的各位朋友，还有江大叔，谢谢你们的一路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