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也英雄——读史笔记(2)

宏观天下

《夏本纪》是《史记》的第二篇,记录的是夏朝的兴衰史,重点写了夏禹治水和他作为远古部落首领和帝王的光辉形象。大禹治水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而今天我想说的是禹的父亲——鲧。 《史记》说,尧帝在位时,洪水滔天,浩浩荡荡,包围了高山,漫上了丘陵,黎民百姓都为此非常忧愁。尧在寻找能治理洪水的人,四岳群臣都推荐了鲧,说:“比较起来,众大臣还没有谁比鲧更强,希望尧帝让他试试。” 于是尧听从了四岳的建议,任用鲧治理洪水。九年时间过去,洪水仍然泛滥不息,鲧治水没有取得成效。后来舜代行天子政务,看到鲧治理洪水不成,就把鲧流放到了羽山,最后鲧死在了那里。 我在想,鲧治水九年不成能怪罪于他吗?在当时生产力十分低下的条件下,鲧能挺身而出,担起治水的大业,这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壮举。即使是因众大臣的推荐,但如果他要执意推辞的话,想必这付重担也就不会落在他的肩上了。然而事实上他并没有推辞,而是义无反顾承担起了这个重任。九年的时间,可以想象他一定付出了艰辛,虽然治水方法不当,但起码在精神层面上他应该是与禹同等的。后来的大禹也是从他父亲鲧治水的失败中汲取了教训,改变了“堵”的办法,对洪水进行疏导才取得了治水的效果,所以说鲧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他治水不成,至多引咎辞职,不至于被流放而客死他乡吧。“(舜)行视鲧之治水无状,乃殛鲧于羽山以死。天下皆以舜之诛为是。”或许是我们中国人都太习惯于注重结果而不在乎过程了吧,或许是老百姓受水患之苦太深了吧,他们只盼着为官者为他们治水成功,而熟知道鲧为此所付出的艰辛呢?所以,天下人都认为舜对鲧的惩罚是正确的。 看过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大家都说老渔夫桑地亚哥是失败的英雄。19岁的周恩来东渡扶桑求学,临行前挥毫写下了“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大禹治水十三年成功了,他是英雄;鲧治水九年未果,也是一位壮志未酬的英雄。 由此我想到了运动场上,想到了刘翔。2004年的雅典奥运会上,刘翔夺得了男子110米栏的金牌,成为了中国田径项目上的第一个男子奥运冠军,创造了中国人在男子110米栏项目上的神话,此时的刘翔在中国人心目中是英雄。2008年北京奥运会,刘翔因右脚跟腱伤复发,不得不中途退出了比赛,然而舆论就一片哗然,有人对他进行了辱骂、责难,这些人怀着的是古罗马角斗士观众的心理:你在赛场上死了,活着,我不管;你是代表我们国家的,你赢了我高兴;你输了,我不会同情你,反而会辱骂你、谴责你、唾弃你。四年后2012年伦敦奥运会,刘翔抱伤又一次重返赛场,但当他跨出第七步时摔倒在了跑道上,然而他并没有退场,而是挣扎着起来,拖着伤脚一步步跳向终点,深情地吻了一下那最后一道栏。再一次,刘翔又成为了舆论的焦点,尽管有认同,但谩骂、攻讦、猜疑、阴谋论与四年前一样,再次袭来。而又有谁知四年来每一天的训练,他付出的汗水与艰辛不是一般的多呢?刘翔的那一吻,似乎飘荡出一缕落寞与忧伤,也告诉我们他的挫折与磨难,告诉我们他的梦想与坚强。2015年刘翔正式宣布退役,发表了感人心扉的退役演讲,其间五次哽咽,眼泪几乎流下了脸颊。不管怎样,在我心中刘翔是永远的冠军,他的奥运精神,超越了金牌,他是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其实回望历史,中国历史上失败的英雄也不乏其人。荆轲刺秦王失败了,但他是英雄;西楚霸王项羽最后被刘邦所灭,但他仍是位了不起的“人杰鬼雄”;清朝戊戌六君子变法失败,大义凌然,然而虽死犹荣。<br>成功者是英雄,失败的也是英雄,不以成败论英雄。也许,失败后的英雄还更彰显英雄本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