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序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时光走进2020年,来到古城黄州,已是四十七个年头了,似乎不知不觉中,从当年蹦蹦跳跳的青葱少年,已经蹒跚着脚步走进了花甲,退了休无所事事,放松下来的状态让人很轻松地回眸往事,有人说这是老了的表现,也对也不对,不到这个年纪,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静心地回首当年和那过往烟云里的岁月,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好也是过歹也是过,每个黄州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个人也如同一颗砂粒,被时代的洪流裹胁着年复一年又亦步亦趋地走到了今天。江河奔流泥沙俱下,记忆里的黄州故城日新月异中换了样貌,数不清的如烟往事时空变幻中散去了形影,只在每个上了年纪的黄州人的记忆里或多或少地残留着些许印痕,年轻人不会关注这些,他们还没到这个年龄,即便到了那一天,他们的记忆和我们的记忆注定是不一样的情形,各自有着属于自己的时代烙印,所以文字记录和叙述,从历史角度去看它,就成为有着特别意义的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前几天写的《梦里黄高》本意就是写写七六届一个班的同学们,不意写就之后,引起众多黄高人的共鸣,我想这也是因为大家有着共情的原因吧,因此也触动更多的思绪,把这些年记忆里的黄州和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从自己的视角分条成块地用文字记述下来,或许又是一件心之神往的乐事。这个纪事序列时间上不可能完全准确,每件事也不可能表述的完整,但每件事每个人一定会是真实的,如有错缪,请看到的朋友们商榷更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的黄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因为我是1973年才来黄州,所以只能从七十年代说起,七十年代的黄州真的不大,人口也不多,估计顶多两三万人,老城就那么几条街,主要的商业街就是一条胜利街,中心百货、副一门市部、纺织品、五金、日杂、饮食、粮店、钟表修理、理发店、照相馆、邮电局、县医院、附小、幼儿园、县车站、地区招待所包括澡堂子都在这条街上,七一路下来十字街口往南这条街顶头就是黄州电影院,今天的中心菜场那时是黄州镇机械厂,街两边是卖菜的副食品门市部和饮食公司的餐馆,那个餐馆在镇机械厂大门边上,门开在中间,两边厨窗营业时木板一下就一眼望对穿,内外很是通透,外面街上看得清清楚楚,也没见卖什么炒菜,凭粮票供应的油条、麻花、油饼和三毛钱一碗的肥肠汤、肉片汤是那时记忆里的美味,母亲给的零花钱基本上都消耗在那个餐馆里,所以记忆尤其深刻。胜利街和青源门那个叉口往南是沙街,煤球厂和卖鱼肉、豆腐的食品门市部就在那条街上,每到买煤球(后来有了蜂窝煤)时就拖着借来的板车去排队,买鱼肉、豆腐更是要起早,稍晚一点就是长长的队,那个年代是计划经济,什么都是凭票购买,队排晚了完全可能买不到,物资的匮乏是今天的人们难以想象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到寒暑假,是我少年时期最惬意的时光,我父母除了不准我打架惹事给他们添麻烦,日常生活里我是属于放养型的,堤外的大码头(现在赤壁影剧院边上老喻鸡汤的那个巷子翻堤过去到堤外)和山上的七一水库,还有赤壁和后面的龙王山是消磨假期的最好去处,那个时候一到夏天内江涨水,轮渡船码头就移到大码头,可惜的是没有游伴(会游的小伙伴家里不准偷偷游泳),所以白天总是一个人跑大码头去玩水,游到对面沙滩树林里一玩就是半天,那个时候码头上经常碰到洪建国,和我一样瘦得像个猴,趸船上挂个自己做的木头保温箱:“冰棒,三分啊……”。到了下午四点多钟从地区医院后面的城墙上穿过胜利北村下面的小路到七一水库,玩到天黑才回家。如果上午不去江边玩水,就带把弹枪(弹弓,子弹是大修厂铸造车间翻砂的废渣里找的浇铸时喷溅的铁花黄豆粒子差不多大的小铸铁球)去赤壁或后面的龙王山树林里打雀,那时赤壁的大门开在老地区博物舘这边(博物馆里当时展览的是大型泥塑《收租院》,讲的是四川大邑的恶霸地主刘文彩,学校组织我们去参观过),进门也不要门票,经常跑到睡仙亭的石床上“润泡子”歇荫困醒,上午那个地方没太阳不晒人,但从来没有真正睡着过,那个石床不仅是歪的而且好硌人,躺在上面一点也不舒服,那个年代,黄州肯定有人和我一样也在那个石床上躺过。总之一放假就在外面野,宝塔也是去过很多次的地方,宝塔里应该经常有“叫化子”在里面留宿,不仅有破衣服,有的楼层里臭哄哄还有排泄物,每层中间有个孔,每次上去带几个马骨石,从七层最上面那个洞往下丢,看是不是可以丢到最下面的有洞眼的第二层,奇怪的是垂直落下的马骨石从未落到最下面,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也这么干过,那时顶上的那棵树,好像比今天小得多,一直都很好奇,上面没有水,这棵树又是靠什么存活?还有一点,这个塔几百年了,它本名“青云塔”,可是黄州人偏偏要叫它“宝塔”,这个疑惑也是至今不解……现在回想起来,少年时期的我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过的是真的很快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了晚上,两个灯光球场是人最多也最吸引人的地方,一个在军分区南边院子里,一个在青云街上来正对的人民广场靠近马路边,那里的地盘后来也是黄州最早开发的商品房小区,那个年代没什么娱乐,篮球就成了普通黄州人最喜欢看的一项群众性运动,很多单位都有球队,印象中篮球打得最好的是县机械厂和分区独立连,这两支球队代表着当时整个黄州篮球的最高水平,也各自有着不少追随拥趸的球迷,除本地球队互相切磋外,还经常有鄂城、黄石等外地球队过来比赛,说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实际上黄州人是相当排外的,本地队比赛时,对外地人为主的独立连,球迷们的亲善度就差很多,如果是外地队来比赛,黄州人就会一致对外,上场的一般都是黄州联队,各队拔尖球打得最好的都会代表联队上场,每进一个球,巴掌和欢呼声就会响起,黄州话叫“搞吼了”,赢了球个似个的兴高采烈比场上队员还激动,输了球总有几个犟颈子为评球抬杠争得面红耳赤,绝大多数人像霜打的茄子样焉了叭叽的,闷闷不乐的球打完了还围在那舍不得散场,黄州人的欺生排外亦或是集体荣誉感也由此可见一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七四年黄州修体育场,黄高也组织我们各年级分期分批参加劳动,那时也没有什么工程机械,就是靠人海战术肩挑背驼,那里原来是块城墙外的低洼地,靠城墙有条冲得很深的水沟,暑假里每天去七一水库游泳都要走沟边路过。体育场修了好几个月,硬是靠人力把它填平,平整场地时好多“马骨石”,洋镐挖在石头上震得手生痛,修好后没么草皮就有了足球队在上面踢球,那时有个联队,陈教练负责训练,黄州踢球水平比较高的,像修钟表的周网子、轻机厂的“燕鸡”,还有“老尖”、“赵黑皮”、“黄桶子”、林宣……这些人都曾代表黄冈上场过。还有一天从体育场路过,看到一个当兵的,一个人在那练习投弹,心想这是要参加比武怎么的这么刻苦,走近一看,是独立连球队的易光友,没有求证过,他当年应该是分区特召的“篮球兵”,为什么一个人单练投弹不知道,这家伙人高马大的有把蛮力,左手拎支56式半自动步枪,背上还背着背包,跑步行进中右手投弹,出手一般50米开外,但感觉他姿式不够娴熟转体拉臂还不到位,不然会投得更远,我那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也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是独立连打球的,看球的人叫他“易大个”,心想说他也不会听我的也没多嘴,不过他练习投弹的一幕,印象中比他打球还要深刻,几年后和同在艺术团的女中音郭丽娜成了一家,他也不会想到,转业后又回到这个练习投弹的体育场去工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七五年,开始在今天奥康步行街的这快洼地上兴建地区工业学校,靠八一路的边上搬来了黄州镇机械厂(今天的铁友小区),东边的高坡地上,大修厂隔条马路对面,后来又建起了地区粮食干部管理学校……地区医院城墙外是黄州故城的东边,城墙上的城砖早已成为原居民私宅的建材,墙基只剩下高高的长埂土台,自然生长着疏密不一的各种杂树,墙内是地区医院,墙外陆陆续续地建起了不少民居,到工业学校建成后,有着密密麻麻民居的胜利南村已基本成形,胜利北村的情形大体相仿,不同的是民居大多建在城墙上和城墙脚下,当年有单位的都是住公房,城墙下除了自来水厂、地区轻纺局和地区燃化局、化建、畜牲局等单位圈了部分地建了些楼房外,这两个地方的私房,比较集中的聚集着原住在城内的老黄州居民,随着奥康步行街、铁友小区、胜利新街的陆续建成,胜利南村、黄冈工业学校、地区粮校拆迁后也消遁了它存在短短几十年的身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礼堂是老黄州人的习惯叫法,实际上它的名字是“人民会场”,正门建筑顶上四个字印象是毛主席的题字,全国到处都是一样,大礼堂除了文艺会演、演出样板戏,再就是开群众大会,利用率没有八十年代高。电影院也是一样,放的电影除了样板戏,故事片少得可怜,印象深的有学校组织观看的《闪闪的红星》、《向阳院的故事》、《青松岭》、《创业》、《春苗》、《奇袭》、《难忘的战斗》、重拍的《渡江侦察记》,朝鲜的《卖花姑娘》、阿尔巴尼亚的《第八个是铜像》……还有葛存壮演的那个讲“马尾巴的功能”名字促住了的片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社会风气总的来说不是很坏,社会治安主要是民兵指挥部负责,公安局派出所似乎没什么印象,几乎没有听到过说哪家被盗了,社会上年轻人打打群架就相当于后来“流氓”“大哥”的存在了,一般人是不敢轻易招惹的,印象中谭武桥、喻光应、喻光显和镇机械厂的殷黑皮是很有些威名的,学校里年龄大点的也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扎的蛮紧,三不知的和平时结了“姻子”或看不顺眼的约到搞一架,临到毕业时经常听说,今天这个跟哪个搞了,明天哪个跟这个搞了,同学中李宏刚、“八秒二”张建平、印象中就和耿波约到搞过,战校那边的曾少国、李四黑、彭光当年也是玩的比较亮的,这些人也就是打打架,年青人血脉贲张有个发泄的途径,和改革开放后的黑社会团伙有着本质上的区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最开心的就是每年的“七、一六”渡江,这是当年党委、政府最为重视,各系统各机关、学校、厂矿企事业单位组织最隆重、参加人最多、场面最热闹的活动,当时黄高每年都是分年级组织赛前选拔,七一水库里游十五圈才能取得渡江资格,学校组队我一次也没参加,老师同学知道我泳游得好的几乎没有,因为我每年都去参加工业局或无线电厂的渡江,他们的训练不是很累,关键是不发补助,但是伙食很好,训练后食堂里正常开饭后单独加歺,荤素俱全还管饱,我又是个好吃宝,学校的一瓶汽水、两个蛋糕、个把带糠壳的皮蛋对我这个馋猫脱生的,是一点吸引力也木有。那时渡江根据水情,要不从大码头上船内江出口处下水,要不汽渡从外江拖到沙滩上游下水,印象最深的是七六年,正是毕了业又没下放的那个时段,渡江下水前就和他们说,争取樊口闸上面起水,一下水汽渡跳板上一跳下去,出水时离船已经几十米,那时没三峡大坝拦水,江面很宽水流也急,但凭着良好的水性和技能硬是抢在樊口闸上面起了水,同位置起水的只有七、八个人,就我一个细裸,起水后岸边有块瓜地,几个人又跑到瓜地摘瓜吃,那时游泳没现在“跟屁虫”这些装备,水性好的都是一条游泳裤,身上光光的,太阳又毒,身上晒不过不说,最难受的是打赤脚走路脚板心烫得过不得,好不容易大太阳下从樊口闸岸边赶几华里路到轮渡,渡江的队伍早就登船走了,那个时候的人真是好,轮渡趸船值班的一看我们赤条条的,问明情况后叫来趸船边靠泊的一条木划子,一分钱没得送我们过江,木桨不是轮渡,对着水划船到江北打到今天的大桥上面一点才起岸,幸好江堤下面有些杨柳树,几个人撇些树枝编成伪装帽顶在头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黄州,那天幸亏上岸时摘了瓜吃,填了饥又解了渴,不然百分百会中暑,回到无线电厂食堂,歺早就加过了,师傅都下了班去午休了,同学谢红运的妈妈洪阿姨熬好绿豆汤还没走,饭没赶上,三大碗绿豆汤撑了个肚儿圆,但还是因为没加成歺懊悔了好长时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整个七十年代,包括76年夏~79年初下放罗田离开黄州的近三年时间,印象中黄州城区没什么大的变化,变化是从八十年代开始的,也就不在本篇记述范围内,套句章回体古本小说那句——欲知八十年代黄州咋样,且听下回分解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述人:张江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0.9.30于湖北黄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补充说明:因为QQ出问题,只能在日志草稿箱里写东西,这篇一发表,前篇《梦里黄高》自动挤出,如此后篇挤掉前篇,那前面就是白写的,没办法只能把本篇移到美篇里重新发表,QQ日志里才能恢复《梦里黄高》,如此操作实在是有点骚——搔心,看来今后QQ里再也写不了日志了,专此说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