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醉酒险丧命

禹辛

1959年9月我入读沈阳市育才小学，刚刚入学2个月，全家随同父亲工作调动去了本溪，我也转学到本钢一小，恰逢学校成立“试点班”，我有幸与邻居浩轩同在一个班，而且还被老师分配到一个学习小组，小学毕业又同时考入本溪市第一中学，我俩成了最好的朋友。

1968年10月初中毕业，我俩随同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大潮，又一同到本溪县兰河峪公社柳堡村插队，分配到一个青年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第二年春节临近，生产队号召知识青年留在农村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青年点里8名同学都思念家人请假回城过年了，只有我和浩轩响应号召留守在乡村，决定在农村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为此生产队刘书记还表扬了我俩。

五十年前的本溪山村一到冬季，山沟里北风呼啸，天气非常寒冷。进入腊月，家家户户已经张灯结彩，杀猪宰羊，蒸粘豆包，热热闹闹的，孩子们也都换上新衣服。

为了过好插队后第一个革命化的春节，腊月二十一我俩带上玉米面饼子和咸菜疙瘩，冒着大雪到大石湖深山老林去寻找野鸡的踪迹，深一脚浅一脚忙活了一整天，傍天黑我俩才哼唱着歌曲《打靶归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美滋滋的背着三只野鸡返回了青年点。

大年三十青年点院里木杆顶尖处也挂上了红灯笼。下午我俩就开始忙活收拾野鸡，又是烧开水烫鸡拔毛，又是给野鸡开膛破肚，锅里放上花椒腾条和榛蘑、土豆，两只野鸡足足炖了一个下午，拿出在村供销社打来的2斤60度高粱白酒，炕桌上满满的一大盆蘑菇炖野鸡和几个小菜，酒壶里烫上满满的白酒，我俩盘腿对坐在炕桌边，开始推杯换盏，这是我俩第一次喝白酒，也是第一次离家在外独自过春节。

浩轩满怀激情地对我说：“为我们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扎根农村，战天斗地干革命干杯！”，举杯一饮而尽，也不知道这白酒的酸甜苦辣，三杯酒下肚，望着屋内昏暗的灯光，屋外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狗吠，触景生情，感慨万千，我俩不由得同时大声背颂起唐代大诗人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这时，浩轩拿出一盒新买的黄金叶牌香烟，一口烟呛得我俩不住地咳嗽，不一会儿屋内香烟缭绕，再举杯时，我俩有些哽咽，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心想家中的亲人也一定在思念我们吧……，不知不觉1斤半白酒已经下肚，酒借烟劲，感觉头晕目眩，此时炕桌上已是杯盘狼藉，我俩已经酩酊大醉，胡乱脱了衣服倒头便睡。

第二天清晨，我正在熟睡中，忽然咣当一声房门被撞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汉扛着一个雪人带着一阵凉风踉跄着迈进房内，直奔火炕，把这个雪人轻轻地放在炕梢，我一个翻身扑上去，啊！这不是浩轩吗！这是怎么了？

背浩轩的男子汉原来是住在青年点隔壁生产队马厩的光棍汉赵大爷，他气喘吁吁的告诉我，清晨他准备给马喂料，推开房门，天刚蒙蒙亮，望着下了一夜的茫茫大雪，突然发现院落里有些异样，原来院落中央凸起一个大长条块，他十分好奇，不知是什么怪物，他顺手拿了一把扫帚，轻轻地扫开积雪，啊！原来是一个只穿着短裤的人！仔细一看竟是浩轩，用手一模，鼻息还有一些微弱的气息，他急忙呼唤着并扛起浩轩。

待浩轩慢慢醒来才得知，他半夜起夜到院落边缘的茅房解手，迷迷糊糊还未醒酒的浩轩走到院落中央就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又昏睡过去了，飘飘洒洒的雪花覆盖住了浩轩，赵大爷说如果没有厚厚的积雪像棉被一样保护他，浩轩恐怕早就冻死了，是大雪救了他啊。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插队后的第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已经过去51年了。2011年浩轩退休后，多种疾病缠身，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前年因突发心梗，虽经全力抢救，终究回天乏力，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个特别的时代，给了我们这代人一段特别的经历，刻骨铭心，有着无法抹去的记忆。坎坷的人生和曲折的人生道路，磨练了我们的意志，也练就了坚强不屈的性格。蓦然回首，岁月成金。知青一代人的青春芳华献给了祖国，永远值得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