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何日归

青牛居士(刘庆宁)

<p>  那年,中华大地回响着一个口号:“为了1070万吨钢而奋斗”。于是各家各户砸锅寻铁,做坩埚,砌高炉,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办钢铁运动。</p><p><br></p><p>  看似一场闹剧,名曰提前完成1108万吨,实则有许多不能使用的废钢。究其原因,客观的说,是因为新中国的工业基础太过薄弱,钢铁太拖了建设的后腿。</p> <p>  1958年国庆游行的队伍中,正在建设的合钢职工抬着竹篾扎制的炼铁炉从省体育场出发。(图片来自网络)</p> <p>  土法上马的小高炉,是1958年大办钢铁的高档标志(图片来自网络)</p> 建设中的合钢二厂(图片来自网络) <p>  那年屹立在城东的合肥钢铁公司成为十里钢城,一轧厂(原安徽省钢厂)在和平路的总部,二炼钢(原省财贸钢厂)位于合裕路南侧,三钢厂(原省委机关钢厂)位于濉溪路,与合肥农药厂相对而立,四厂为耐火材料厂,夫人在长丰客居了十年才调入该厂。五厂为机修厂,还有焦化厂,铁路专用线,自用的码头,钟山铁矿,学校医院商店电影院,一应俱全,整整一个小社会。女娶安纺,男嫁合钢已成为佳话。街上遇到身着工作服上印着“安全生产”四个大字的合钢工人,总感觉到一股自豪感在张扬,飞起的衣裳拐子(合肥话——衣裾)都能打死人。</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炼钢炉前(摄于2013年)</h3> <p>  印象中合钢最辉煌的时候在省长傅锡寿秘书李崇泌任职的那些年,企业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度,经济效益有明显提高,人心积极向上,记得有一年厂大门被一些年轻学生围着不让进,上班的职工避其锋芒,自觉的扛起自行车沿着铁路专用线,深一脚浅一脚的准时到达工作岗位,把对企业的热爱落实在行动上。</p> <p>  那年,国企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先是减员增效,提前分流了接近退休年龄的职工,坦诚的说,也给被铁饭碗束缚住手脚人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夫人就是那年内退去了一家民营职业中专,做到了人生的极致。曾经的劳模,小型厂厂长老蔡自主创业,成了千万富翁。遗憾的是减员并没有带来预想的增效,负担依然沉重,步履继续维艰,于是便有了“一夜释兵权”的残酷,更在辉煌了六十年后宣布破产……</p><p><br></p><p>  所幸在合钢变为马钢的日子里,我有幸走进车间,走进火热的厂房,拍下一组珍贵的照片。</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2013年李杨为我采风留影</h3> <p>2014年再拍合钢时的合影。</p> <p>缕缕阳光从高高的气窗洒进车间,溯着光束我心飞向遥遥的蓝天,飞往需要钢铁建设的厂矿工地。</p> 疑是银河落九天(摄于2013年)载《中国摄影报》 <p>朵朵钢花飞溅,似跃动的音符,奏响了雄壮的劳动者之歌。</p> <p>  2020年9月28日我们一行42人走进合肥东部新中心,寻找珍藏下来的工业的历史,合钢的痕迹。在位于原合钢二厂,后马钢合肥公司的旧址合影留念。(盛大贵摄影)</p> <p>  合肥东部新中心的闫主任接待了我们,为我们展示了利用老合钢地块建立新中心的规划。(杨秀文摄影)</p> <p>  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环境里,在寸土寸金的需求压力下,感谢合肥市政府、瑶海区政府的胸怀,经过论证在东部新中心的规划中保留了老合钢的部分遗址,是对历史的尊重,是对工业的致敬。对于我这个从小生活在工厂区的百姓,一个把毕生奉献给企业的平民来说,是莫大的安慰与向往。</p> <p>  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合肥市摄影家协会老年大学分会,合肥老年大学摄影学会摄影顾问杨国太老师给大家做摄影指导。(杨秀文摄影)</p> <p>  一千个人的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介绍我对这次拍摄活动的理解(杨秀文摄影)</p> <p>  沙静摄制</p> <p>  2009年,夫人回到她曾经工作过的合钢四厂,在厂大门口,办公室前,车间厂房驻足不前。</p> <p>  今天我在东部新中心前邂逅了存放在铁轨上的庞然大物,有人对此不甚了了,不知何方神圣?我却有无比的亲切感。</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侧目而视,心存诧异。</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位钢铁工人正在为钢包上挂钩</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盛满钢水的钢包在张扬着火一般激情</p> <p>  这个飞溅出钢花的钢包,是否就是我们在中心门口看到的巨型怪物!?</p> <p>  踏着残砖碎瓦,走近孤寂的高炉,你的身姿依旧挺拔,你的骨架依旧坚强,看着高炉的尖顶直指苍穹,几朵白云悬挂在碧空,久久不愿离去,她和我一起寻觅昔日的火热,倾听鼎沸的人声,欢庆的锣鼓。</p> <p>  废墟的瓦砾在高炉前守护着,他们也曾是合钢的职工肩扛手提一块砖一片瓦建造起的厂房,几十年过去了,尽管粉身碎骨,风雨雪霜,他们仍期盼着曾经的高炉替他们诉说昔日的辉煌。</p> <p>  忽然我看见残渣中倒卧着一根树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当年栽下的一棵棵大树不再苍翠,不再挺拔,无人呵护的结果是无可奈何树死去,尽管他们不是沙漠上千年不死,千年不倒的胡杨,却依旧把残肢指向高炉,指向坚守的意志与形象。</p> <p>  管道是工厂的血脉,维系着车间厂房的联系,如今它依然雄踞在空中,是否维系了我和过往岁月的通灵。</p> <p>  切断了的管道如一门巨炮巍然屹立</p> <p>转炉依旧</p> <p>  忽然耳畔响起一支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小燕子,我告诉你,今年这里更美丽,到处盖起了大工厂,装上了新机器,希望你永远留在这里……不觉潸然泪下。</p> <p>  走到曾经车水马龙的船码头,几台座吊孤零零的矗立在水边,高高扬起的吊臂不再有钢铁般的力量,仿佛是在召唤远方的亲人。脚下干涸的泥土龟裂为块块相邻的碎片,我把目光投向那里,希望从裂缝中看出昔日的辉煌或感人的故事。</p> <p>  苍穹之下的厂房格外孤寂,步入废弃的厂房,去寻觅逝去的青春,光阴的留痕。</p> <p>  机器上是谁遗留了一只手套,它的主人还在吗?是退休了,还是转岗了?或许他早已逝去,正如这只无人知晓的手套。</p> <p>  你拾起的是什么?那一束光为你指引了什么?是一个被遗忘的故事,是一段留在黑夜里的传说。</p> <p>  厂房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感谢有历史担当的政府比较完整的把共和国一度辉煌的时刻保留下来,镌刻在人们的记忆中。眼前闪过钢铁工人的英姿,致敬昔日的英雄们!</p> <p>  面对疮痍,我想发问,英雄何日归?其实和平的年代没有英雄,只有平凡的建设者,回首向来萧瑟处, 从荒草丛中,从厂房深处,汇集了两万五千名合钢职工,他们用生命和青春为合肥,为安徽,乃至为祖国的建设做过贡献,一代共和国的长子老去了,但是人们没有忘记这段历史,合钢遗址的保护就是对万名合钢工人,甚至是全市数十万工业战线员工的致敬,是一座永恒的纪念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