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相处的日子

雪

文字：雪

图片：雪、妹夫

自从成家以后，每次携夫带女回父母家，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那时候，一心忙工作忙家庭，对父母关心甚少，潜意识里总以为他们身体硬朗，来日方长。

上世纪九十年代离开家乡，漂泊在他乡异地，犹如落单的孤燕，大海中漂泊的一叶小舟，孤独彷徨，心存恐慌。常常思念故乡的一草一木，怀念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但千山万水阻挡了思念的脚步。后来女儿长大了工作了，我也退休了，原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伴父母，可分身乏术，一边是老父母，一边是丈夫女儿。

父母年纪大了，一天天一年年老去，有一种痛叫“子欲养而亲不待”，有一种情叫“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每年都要抽时间回家看望父母，尽量多陪陪他们。每当看到父母头发斑白、眼花耳背，不免心生怜惜，既为他们的安康长寿而高兴，又为他们的哀老而恐惧。

7月4日下午一点多从黄石乘车回陕西父母家，那天下了高铁已是晚上7点半钟，出站时又是扫码，又是登录信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来干什么，坐什么车几号车厢几座，最近十四天的健康状况……一一输进去，验证通过登录……一通下来半小时已过，坐地铁下地铁出站，已经8点半了。拼车司机打来电话说要等半小时才到。

母亲在电话里焦急地询问：上车没有？这么晚了，在车上安全不？不行就在西安外甥女处住一晚上……言语中充满关爱，我让母亲放心，拼车的有4个人呢！非常安全。

坐上车已是9点25分了，外甥给母亲打电话告知我已上车。我怕母亲着急，让她和父亲先休息，不用等我。10点半到家了，一进门，看见父母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我。父亲冲着我激动地含糊不清地嚷着：“回来了！回来了！”我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了。

父亲和母亲

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找到了久违的从前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时光的流逝，早已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尘存在记忆深处。如今，我轻轻地打开久存的记忆，宛若又看见了母亲那葱茏的年华，从时光中走来，仍旧牵着童年的我，走在斑驳旖旎的岁月里。

每天有人叫着你的乳名，喊你吃饭；餐桌上，母亲总笑着冲我唠叨，咸不咸？淡不淡？气温下降，有人给你抱来一床薄被，叮嘱不要受凉了感冒了；天热了，母亲为你铺上凉席，怕你热着了……

恍惚之间，又回到了那个年代，回到了小时候，在那个简陋的平房里，母亲唠唠叨叨着，嘘寒问暖，生怕你冻着饿着，生怕你病了感冒了……是呀，不管你有多大多老，在父母慈爱的眼里，你永远都是他们疼爱的孩子，永远都是他们关心呵护的孩子。一切都是那么温馨，那么美好！心情也像艳阳天一样晴朗而清新，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有一种被幸福笼罩着的感觉。

小妹及妹夫和父母

母亲秉承几十年的习惯，天天早睡早起，每天一大早起床，洗漱后简简单单地吃一点早饭，就和朋友们一起去买菜。回来时大包小包满满当当，蔬菜，馒头，面条，水果……，应有尽有，有时还给父亲带一斤他喜欢吃的点心。

接下来母亲开始给父亲准备早饭，父亲一般九点左右起床，只是他特别喜欢在卫生间里洗手洗脸，一洗就是一个小时，洗了一遍又一遍，水接了一盆又一盆。我们常常告诉他：洗快点，要吃饭了。他一边口齿不清地答应着，一边继续我行我素地洗着。常常看见他使劲地搓着手，不停地擦着脸，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我告诉母亲这叫“强迫症”，是一种疾病。看着父亲这样，我们无可奈何，只有任其发展吧！

大妹及妹夫和父母

等父亲洗好，已十点多了，母亲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牛奶，里面的内容可丰富了，2大勺燕麦片几颗红枣，还有花生碎，一个煮鸡蛋。父亲的早饭天天如此，年年如此。我说母亲，你给父亲吃这么好，你也要吃呀。母亲说，她不喜欢牛奶的味道，家里一箱牛奶放几个月了，还是原封未动。母亲现在胆固醇高，鸡蛋也不能天天吃了。

这时我和母亲开始准备午饭，有时蒸卤面蒸包子，有时包饺子手擀面，有时菜馍水煎包，母亲恨不能把她会的美食一下子都做给你吃。望着母亲忙碌的进进出出的身影，不由得鼻子一酸，心底泛起点点愁绪。母亲已八十有四，除了照顾自己，每天还要照料父亲的生活起居，十八年如一日，洗衣做饭，端水送药，无微不至。

大妹及外甥和父母

母亲今天买了苋菜荆芥，准备烙菜馍，洗菜和面后，母亲开始擀面皮，我要求擀，母亲却执意不让，她说闲着也是闲着，擀着又不累。我由着母亲，只好站在一旁打下手，放馅、翻菜馍。

母亲擀面皮动作干脆利落，富有节奏感。只见她身子微微前倾，两臂用力地推着案板上的面团，面团不停地转着圈。母亲右手轻轻握住擀面杖，左手不停地左右上下推拉面皮，推拉中还转着圈，摊开，卷起，推拉。不一会儿，一张薄如纸张的面皮便变戏法似的呈现在面前，直看得我目瞪口呆。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母亲时不时地撩起围裙，擦一擦，放下来，继续擀着。

这个画面从我记事起就多次演绎叠加，已经深深定格在我的脑海中，看见母亲的擀面动作依然那么有力，那么利索，心中不由得暗自窃喜。

笔者和父母

面皮上放上切好的苋菜荆芥，再擀一张稍大面皮盖在上面，用手把边缘处按压一下放到电饼铛里，盖上锅盖，不一会儿，一个两面金黄的菜馍就好了。我和母亲一下做了十个菜馍，给两个妹妹家各送两个。

捣好蒜泥，倒入生抽香油醋，加盐和冷开水，舀几勺油泼辣子，蘸汁就调好了。一个菜馍切成4份，蘸着汁水吃，麦面香菜香辣椒香，直冲你的鼻子，还没有吃，口水已溢满口腔。迫不及待地咬一口，慢慢咀嚼，母亲的味道瞬间袭上心头，随即在心底泛滥。这种感觉亲切而温暖，我多么想就这样吃着母亲的味道一直到老。

大妹及妹夫和母亲

下午有时天气不好，我们就没有出门。这时候，父亲都会拿出小妹给他买的录放机，听他这辈子百听不厌的豫剧，《朝阳沟》《诸葛亮吊孝》《卷席筒》等唱段都是父亲喜欢听的曲目，此时悠扬悦耳的家乡戏曲在屋子里飘荡，余音缭绕，父亲沉浸在优美的旋律里。记得父母年轻时，常常到铁路局电影院看豫剧，父亲平时也喜欢哼唱几句，如今只有听的份儿了。

听完豫剧，父亲坐在桌子前，拿出70年代的杂志浏览，还看一些有关矿务局历史发展的书籍，看到认识的朋友的照片常常指给我看，而且还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姓名来。我说您读一段给我听听，他便像五岁的孩子，口齿不清地读起来。父亲还时常找出老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着看着，几乎每天都看一遍。看到这些昔日的同事朋友亲戚，他脸上写满慈善安详。

三姐妹和父母

下午大部分时间是陪着父母一起来到父亲单位的小广场，广场的树荫下早有三五成群的人在打牌，旁边有些人在观看。阳光洒满大地，透过树叶照在身上挺舒服的。虽说是夏天，但老城舒适凉爽，令人心情舒畅。母亲和朋友们正在打扑克“争上游”，父亲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趣，他就围着小广场开始转圈圈，我陪着父亲一起散步。父亲刚走两圈就偷懒不想走了，在我的软硬兼施下，又勉强走了三圈。

五点多钟活动结束我们一起回到家里，我和母亲开始做晚饭，晚饭比较简单，稀饭馒头炒菜。父亲则坐在沙发上休息，夕阳的光辉透过明亮的窗户斜射进来，在父亲的身上晃动着、轻抚着。父亲像一座垮塌的山，蜷缩在沙发上，沉睡在梦乡，张着大嘴，几滴涎水从嘴角流下来。

母亲节，父母收到外孙送的鲜花

吃过晚饭 ，陪着父母一起看电视。他们喜欢看河南频道的节目，周日的《梨园春》期期不落，参赛的男女老幼和评委的姓名，母亲耳熟能详。豫剧完了接着看《舞林风》，真佩服母亲的记忆力，中国和外国运动员的名字她信口拈来，令人惊叹不已。最近和父母一起追剧，《正是青春璀璨时》《大侠霍元甲》，每晚准时收看，每集不落。

与年华渐远的父母一起，静静享受着这段没有工作没有纷争的日子。每一天，都重复着简单琐碎的忙碌；每一天，都过得那么平淡，却又那么温暖充实。

寻常人家的日子，如同小河里的水，不急不缓地流着。多想就这样一直陪着父母，陪着他们一天天变老，陪着他们在变老的路上从容走过。多想每天一进门就能看到父母的身影，叫一声爸爸妈妈；多想和他们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一起散步看电视；多想让父母叫着乳名，听他们唠唠叨叨……有父母的家，处处氤氲着温暖的气息，这样的生活其乐融融，温情无比。我很享受这样的氛围，舒舒服服，温温情情！

写给父母的一封信

家的味道

莫悔欲养亲不待 ，躬身感恩正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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