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简夫荐三苏《上欧阳内翰书》

雷子

<p class="ql-block">  雷简夫(1001—1064),字太简。北宋同州郃阳(今陕西合阳)人。工于书,善诗文。他在担任雅州知州期间,鼎力举荐苏洵父子,使苏氏父子脱颖而出,遂成为“唐宋八大家”之三大家,雷简夫被誉为“旷世伯乐”。他先后写了三封书信,本文为《上欧阳内翰书》,欧阳内翰,即“唐宋八大家”之一-北宋欧阳修,时为翰林学士。</p><p class="ql-block"> 《上欧阳内翰书》(雷简夫)</p><p class="ql-block"> 原文:</p><p class="ql-block"> 简夫启:简夫顷年待诏公车府,因故人苏子美始拜符采,不间不遗,许接议论。未两三岁,而执事被圣上不次之知,遂得以笔舌进退天下士大夫。士大夫不知刑之可惧,赏之可乐,生之可即,死之可避,而知执事之笔舌可畏。简夫不于此时,毕其平生之力,以谨自附于下风,而方从事戎马间,或告疾于旧隐,故足迹不至于门藩,书问不通于左右者,且十余年矣。岂偶然哉?盖有故耳。执事之官,日隆于一日,昔之所以议进退天下士大夫者,今又重之以权位,故其一言之出,则九鼎不足为重。简夫见弃于时,使与俗吏齿,碌碌外官,多谤少誉,方世之视其言,不若鸿毛之轻,故姓名不见记于执事矣。夫人重之不为,简夫肯为轻哉!方俟退于陇亩之中,绝于公卿之间,而后敢以尺书问阍吏,道故旧之情。今未能毕其志,而事已有以夺之矣。伏见眉州人苏洵,年逾四十,寡言笑,淳谨好礼,不妄交游,尝著《六经》、《洪范》等《论》十篇,为后世计。张益州一见其文,叹曰:‘司马迁死矣,非子吾谁与?’简夫亦谓之曰:‘生,王佐才也。’呜呼!起洵于贫贱之中,简夫不能也,然责之亦不在简夫也。若知洵不以告于人,则简夫为有罪矣。用是不敢固其初心,敢以洵闻左右。恭惟执事职在翰林,以文章忠义为天下师,洵之穷达,宜在执事。向者洵与执事不相闻,则天下不以是责执事,今也读简夫之书,既达于前,而洵又将东见执事于京师,今而后,天下将以洵累执事矣。</p><p class="ql-block"> (自《卲氏闻见后录》卷十五)</p><p class="ql-block"> 译文</p><p class="ql-block"> 我近年来等待诏命在公车府时,由于朋友苏子美(即北宋名诗人苏舜钦)的介绍才恭敬地看到您的佳作,文章组织严谨,议论中肯。此后不到两三年,您受到明智的皇帝不循常规而破格提拔,能够使您的文章和口才左右天下士大夫的擢升和黜退。士大夫不以刑罚而害怕,不以奖赏而快乐,不考虑能否适时生存,不考虑死难怎样躲避,他们只知道您的笔墨和语言是可怕的。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竭尽平生的力量,恭顺地跟随在您的后边,是因为有时征战,有时时因病隐退于乡下,所以不能亲自到您那里去,又未能给您写信已经十多年了。这不是偶然的事,而是有它的缘故呢!您的官位,一天高过一天,以前朝廷拟议中提升留用或降职的官员,现在授给重要职权,这是因为您的一言重九鼎啊!我是不合时宜的人,因而贬为一般官吏。一个平平常常的普通官员,受诽谤的时候多,得到荣誉的机会少。人们对我所说的话的看法,有如鸿毛那样轻,所以我的姓名在您记忆中好久不存在了。因此说某人的被器重,决不会因为简夫个人,恐怕是因为我说的话,反而使人轻视。等我退休回到乡下,和官员们不相来往,然后才敢写信送上您的门,谈谈故旧的情谊。现在还未能达到我这样的目的,却因事实所迫而使我改变想法为您写信。因为我发现眉州人苏洵已年过四十,他寡言鲜笑,淳厚严谨,很讲究礼节,又不随便乱交朋友。他曾经写下《六经》、《洪范》等十多篇论文,都是为国家后世人着想。益州知府张方平见了他的文章感叹说:“司马迁死了,没有你,我能再和哪一个交往啊”!简夫认为苏洵是辅佐帝王的优秀人才。唉唉呀,把苏淘从贫困中提拔起来,我是无能为力的。至于责任吗,也不在我身上。假使我知道有苏洵这样一个人,却不提出来,那就是我的罪过呀。因此此,我不能坚持我原先不给您写信的想法,放大胆把苏淘的情况报告给您。我很恭敬认为您的职位是主管翰林学士的,以文章的超越和作为的忠义做天下的表率。苏洵的重用与否,应该由您出主意。以前,苏洵洶不认识您,您也不知道有他这个人,天下的人们当然不会因这件事而责备您:今日,您读了我的信,这是您知之于前,苏洶又要来京城拜见您,从今以后,天下人会以苏洵重用与否这件事常常要您负责任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