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世千年的八卦街巷——前童古镇

毛毛（沈明华）

　　一个以古祠、旧宅和老街为主体构成的江南古建筑群，凭借陈逸飞的电影《理发师》而被世人知晓的“江南第一儒镇”，这就是前童，一个静谧的千年古镇。

它不张扬，像是深宅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透着浓浓的江南水乡之韵味。黑瓦、白墙、小桥、流水、人家，仿佛是一幅古韵浓重的乡村画卷。

前童古镇，始建于南宋绍定六年，是一个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地理环境独特的江南古镇。相比南浔、西塘这样的水乡古镇，我更愿意把前童称之为古村落，因为它有着皖南古村那样的格局与建筑风格。依山旁水，八卦水系纵贯全村，高挑的马头墙，精美的三雕，更因为那一息尚存的古朴与未过度开发。走入前童古镇，外面的喧嚣嘈杂几乎瞬间被隔离，犹如穿越到另一个宁静的世界。

　　白天的前童沉稳厚重，引人深思，但夜晚的前童却又是另外一番风采。日暮西下，黑夜宽大的拂袖缓缓地盖在了前童身上，古镇内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霎时间相约亮了起来。在暗暗的夜色下，这一盏盏红灯笼仿若夏夜草丛里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一般，闪闪发亮。

　　如果说白天走在卵石小巷里，是身心放空的状态，那么当夜晚来临，灯笼亮起时，走在卵石小路上，则是思绪万千的处境。

　　灯笼虽挂在高处，但其投下的暖黄色光晕却在小路上一团接一团地排开，环屋而流的小溪叮叮咚咚，不知何处传来的小昆虫声，窸窸窣窣。这一切不经意的小声音在宁静的夜幕下都显得格外清晰。看着路面的光晕，听着流水昆虫相互协奏的小曲，此情此景，叫人怎么能不放缓脚步，回想着一件又一件美好的事情。

　　家家有雕梁，户户有活水，是对前童古镇最贴切的描述。拥有七百多年历史的江南古镇，或许听到它的名字，你都会有一丝丝陌生，它就像深宅里走出的大家闺秀，美的不张扬，美的落落大方。

　　家家通曲折流水，户户连石板小桥，斑驳的青砖墙和光滑的卵石路，仿佛和来往的游人述说着古镇那光阴的故事。街边石条提醒着你，停下你匆忙的脚步，坐下来，静静地感受水的流淌。

　　穿街走巷，那或坐于门槛上闲谈打发时间，或坐于石板上打盹乘凉的老人，还有那在小溪边洗衣的姑娘，也是古镇夜景的一大亮点。那种安逸满足的状态、浅笑安然的神情，一幕幕都是美好生活的映射，简单、知足。

　　比起白天前童的喧哗，夜晚的前童古镇显得静谧，流淌了五百多年的八卦水在这时显得更加欢腾。古镇的商铺大多关了门，剩下的就是那些茶座、咖啡吧。

　　晚上的前童，藏着最美的夜色，远处的灯光只剩下模糊的光晕，白日里的喧闹声不再，让人只想一直沉醉在这撩人的夜色中，慢慢体会古镇的悠远和宁静。

　　走到老街快到花桥街的地方，有二家豆腐坊，卖的是自产自销的豆腐制品，这就是前童最有名的美食——前童三宝。口味的独特性，以及浓郁的历史价值的老豆腐、空心豆腐和香干，各有各的美味。

　　前童一直很美，一切都跟远古之前一样平静安好。这是来自于克制隐忍，更是来自于一种长期的修炼，透入骨髓、融入生命的一种姿态与光泽。

　　转朱阁，低绮户，马头墙，木雕梁，水潺潺，月明亮……在幻境般美丽的前童古镇上，你往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千百年岁月悠悠而逝，前童仍然是旧时的模样。

　　一间宗祠，一段历史。“君子营建宫室，宗庙为先，诚以祖宗发源地，支派皆流于兹。”前童村落布局的最大特点是：以宗祠为中心展开村落布局，此亦是前童人遵循儒家文化至敬至孝的一种体现。

　　童氏宗祠位于前童镇石镜山路，建于明洪武十八年（1375年），占地1.2亩，气势恢宏，其为一座典型的封闭式宗法建筑，墙体为错缝摇斗到顶。

　　宗祠大门前竖有花岗石旗杆夹石两对，一对于康熙年间为童历亭中举人而竖，一对于嘉庆年间为童梅亭举贡生而竖。旗杆夹石每面都镌刻有松鹤鹿图，意为“鹤鹿同春”，是早期的吉祥图案。宗祠大门原先与宁海城隍庙形制相同，再加上堆塑着太阳与月亮图案，意为日月无私照。

　　厅内立有一块清道光三年（1823年）的“祖训碑”，后又出土一块“圣旨碑”，碑额上有高雕双龙。除了正厅挂有数块老木匾，宗祠内还保留众多的宗谱、寿屏、圣旨、对联、祖像、古籍，无不反映了前童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忠孝精神。

　　街巷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沧桑而美丽的故事。同治年间“壬戌之难”后，童氏家族死伤近千人，民居建筑也毁坏严重。其后，唯族中幸免于难的一些弧儿寡母们挑起重建前童的重任。她们不懂建筑，更不懂风水玄机，但凭一腔“决不让祖先的心血在她们手中消亡”的决心，强忍悲痛，重建家园。

　　因此，当我们置身其中，总觉得某些地方会与整体不够和谐，甚至给人带来尴尬别扭的体验。其实，这就是这一段历史留下的印记。

　　但是当我们站在高处俯瞰前童时，又会觉得每一栋建筑都十分得体，与流水、卵石路相得益彰。

　　可以说，这些孤儿寡母在重建家园时，潜意识中己然遵循了“君子营建宫室，宗庙为先，诚以祖宗发源地，支派皆流于兹”的古制，才有了如此细腻的纹理与构缔。这正是流淌在前童人灵魂里不灭的文化脉流。

　　前童给我们更多的，是那沧桑的、憔悴的美丽，最完美的宁静，回字结构的八卦街巷。说到江南古镇，总免不了要和小桥流水相连，似乎惟其如此，才相匹配。前童也是小桥流水人家，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景致。

　　童姓祖先把白溪水引入村庄，潺潺溪水挨户环流，人人可在溪水中洗菜净衣，家家连流水小桥，户户通卵石坦途。青藤白墙黑瓦，石头镂花窗户，雕梁画栋门楼，苍凉中显现出昔日曾经的繁花。

　　前童古镇，给人一种真正古的感觉，我也隐约感觉到，它有商业化的趋势，还好，我在你还是古镇的时候来见你。

　　当我迷路的时候，当地的村民跟我说，找不到出口的时候，就按着水流的方向走，也许这就是八卦水系的魅力。

　　几家文艺小店，亮起了温馨的光，随意走进一家，选一处坐下，听着店里悠扬缓慢的歌，呡一口咖啡也好，酌几口小酒也罢，和店主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卸下一天的疲惫，只管享受这一瞬间的安宁，其实平淡生活之中幸福的样子，即是如此。

　　小桥流水旁有一间“花桥游居”，不妨悠闲的坐下来喝杯茶，跟老板闲聊，或者看看边上正在打着的娱乐麻将。

　　群峰簪笏宅，建于清乾隆末年，为仿徽州式四合院。主楼与厢房全是两层。外观是白墙灰瓦，没有太多的装饰，精美的木雕和砖雕都在内院展示。前门两旁墀头墙上嵌着两个青花五蝠捧寿瓷盘。台门安拱轩，挑檐枋上雕松枝，门簪上雕有“葵心向日”的图案，并有木雕凤凰和狮子。台门前是一条宽阔的鹅卵石路，两旁是高大巍峨的马头墙，俗称“五岳朝天”。

　　仿徽式四合院与北方四合院相比，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天井。这里的天井用鹅卵石铺筑，十分宽敞，采光效果极佳。前童人称天井为“道地”，比喻“讲道理的地方”。可以想见，这里或曾是谈经讲学之所。

　　前童几百条之多的大街小巷，没有一条路是泥土充填的，都是形形色色的石子路，其总长度达近8000米。它们砌有各种不同图样，有直线形的，有流水形的，有半圆形的，有鱼鳞形的，可谓丰富多彩，不一而足。

　　走进前童古镇，似乎能让你忘记尘世的纷争与繁杂。水渠纵横的小巷，潺潺流水从每家每户门前流过，生活显得那么自在、闲适，这里曲径通幽，巷道繁多，一不小心你就会迷路，甚至不知所向。

　　细细走访每一条街道，体验前童先祖布道的智慧，是非常有意义的一种探寻。前童建村践行“天人合一”的儒家哲学思想，每一幢建筑都与周边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以此实现整个村庄在形式和功能上的有机结合。

　　镇内建筑密集，街道狭小，但是正好可供行人通过，恰到好处。屋基大多因地制宜选用大卵石垒成，街径为小卵石铺就，这是前童人为节约成本而采取的极具智慧的一种设计。

　　这些住宅为一代代的前童人遮风避雨，给前童人带来了多少家的温馨。一栋栋木结构建筑看似平淡无奇，但前人付出了无数艰辛。那一砖一瓦的背后，是一缕缕轻悠悠的古韵悠长，也是一个个沉甸甸的沧桑故事。

　　陈逸飞先生曾这样评价前童古镇：“古镇随处可入画，尤其是这里的静，能给人一种回家的感觉，这种感觉又有点陌生”。待你置身于前童巷陌之中，这种感觉至今依然可感觉得到。

　　路边是幽碧的流水，身旁是青砖墨瓦，脚下是嵌图道地，它们历经风吹日晒而古貌犹存。看那寂静屋檐上那些瑟瑟摇晃的野草枯茎，耳边仿佛传来远古的声息，好想躺在这里，去听说那些古老的故事。

前童古镇，适合慢走，适合怀旧，更适合细细品味古镇历史的悠久。

邂逅前童，就邂逅了最真实的江南古镇之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