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瑞士女作家Yudit Kiss 的故事

MTC

笔者与瑞士女作家Yudit Kiss （摄影：郑育） 题记 Yudit Kiss 出生于匈牙利，先后在匈牙利，墨西哥，英国等国工作，现定居日内瓦。她是一位独立的经济学家，发展问题专家和知名作家。她获得了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她的研究重点是冷战后中欧的经济转型, 最初在拉丁美洲，特别是墨西哥从事有关经济和社会发展问题的研究。自1992年以来，作为独立研究员为多个机构和组织工作，包括联合国大学、世界发展经济研究所（赫尔辛基）、国际劳工组织，联合国社会发展研究所和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她撰写的关于政治经济、社会变革和文化交流等的论著70多部已由《卫报》、Lettre International、El Nacional、Nexos、Gazeta Wyborcza等等多家媒体发表出版。 初识女作家 我与Yudit Kiss相识于2019年11月，最初是一位老病友介绍她来诊所看病的。10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却可谓一见如故，除了互相都为见到对方而感到高兴，初次相识便有一种惺惺相惜、互为知己的感觉，还似乎心有灵犀，相见恨晚之感。她那张和善的面孔，洋溢着喜庆与温暖，深邃的眼睛，充满着善意、热切与智慧。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她的专注，感受到她的耐心。还有她对中华文化的喜爱与好奇，探索与探讨，特别是她为人真诚坦荡、做事坚定果断，以及一个作家的使命责任与担当，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记得去年11月的一天下午，作家Yudi Kiss因关节痛预约来诊所就诊。她从容主诉自己四肢关节疼痛10多年。病情最初表现为上肢指关节疼痛，尤以右手指关节为重，指关节肿胀，轻度变形。久治不愈，渐至下肢关节疼痛，尤以右髋关节肿痛明显，阴雨及天气转凉时疼痛加重，行走困难。长期依靠服用各种西药止痛。我进一步切诊：右手指关节触之疼痛，脉细弦。辨证为：风湿之邪闭阻经络，日久伤及肝肾，致成顽痹之症。我确立治疗总则为：温通经脉，疏风散寒，调补肝肾。每周针灸治疗2次。针刺出针后，当即疼痛减轻，可站立行走。但是，原方治疗一个疗程后，患者虽已不服用止痛药物，但关节局部肿痛并无明显变化。令人钦佩的是，在治疗过程中，Yudit Kiss不仅表现了顽强的毅力和足够的耐心，始终配合治疗，而且还鼓励我尝试新的治疗方案。后来我采用艾灸结合火针放血加强治疗，经过10余次治疗后，局部肿痛明显减退，且走路轻快，已脱离依赖各种西药的困恼。 Yudit Kiss是个文化人，日内瓦开放多元的文化气息，不断激发着她的创作热情。通过沟通，进一步增进了我对她的了解，一个善于思考、勤于笔耕，富有社会责任心的作家形象在我脑海中不断丰满和生动起来。她扎根日内瓦近30年，几十年来笔耕不辍，公开发布各类评论专著70多部，引起许多专家学者的关注，有的作品一时间成为当地很有名气的畅销书，她也因此而“大火”了一把，也收获了大量的粉丝。 她能如此多产，也可想见这背后的付出了。加上她丰富的阅历，敏锐的洞察力，使得她的文章尖锐犀利，看问题常常能切中要害，入木三分，难怪她成为各路媒体抢手的评论作家。 《 La lessive》是Yudit Kiss写的关于移民妇女故事的书，也是她的第一部法语著作。在书中，她收集了来自日内瓦以外的妇女或与该城市有关的妇女的一些故事。这些移民妇女迁徙的途径；有时候是自愿移徙，有时候是战争、迫害或苦难造成的。这些妇女来自世界各地，从阿尔及利亚到土耳其，从阿根廷到卢旺达，文化和社会背景各不相同。然而，他们的故事讲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寻求更好的生活，认同，爱情，自由，团结和正义。Yudit Kiss撰写了这些故事，根据每一个故事采用了许多叙事风格，并对故事有所偏爱，有时甚至是幻想故事。因此，她探索了这些妇女的来源、抵达和在日内瓦定居的可能性。这些故事描述的命运，无论是幸福还是悲惨，她都耐心倾听他们的心声，了解她们的疾苦，挣扎，焦虑和恐惧，又以爱和包容及希望支持她们，为她们诉求发声。从现实状况与民族、历史、文化的视角来探讨她们的生存权利，批判和反思当下的社会问题，并为她们创造新的社会生活空间。 瑞士女作家 Yudit Kiss 接受当地媒体采访 你很难想象，这部近40万字的作品，竟然是她一个字一格一格地用稿子手写出来的。秘书告诉我，文章写到最后，她的手已经僵硬不听使唤了。我很是惊讶，突然想起我最初给她诊断病情时，发现她的右手拇指和中指变形更为严重，这个重要的细节，我居然忽略了！现在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病因，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作家潜心创作能如此沉得住气，认真对待每一个文字，肩负担当和责任，有时候她需要全神贯注地付出所有心血，甚至透支自己，用生命去创作.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惭愧的是，作为医生的我，关注和诊治的只是人躯体的疾病，而一个有担当与责任的作家，关注和诊治的，却是人与社会最深层的疾患，这不能不使我从心底里感到敬畏！ 讲述移民妇女的故事《 La lessive》一书的作者Yudit Kiss接受当地电视台的专访视频 抗疫的日子 今年二月中旬，瑞士疫情日趋严重，为发挥中医药在抗击疫情中的独特作用，我在瑞士华人华侨联谊会的支持下，发起了一个抗疫自救互救公益活动。Yudit Kiss 通过与秘书沟通了解到相关情况后，认为这是当前一项积极紧迫，而且是很有现实意义的活动，当即就报名要求参加到这项义务工作中去。考虑到Yudit Kiss 平时工作繁忙及当时的身体状况，我和秘书商量决定，让她做我们的顾问，为我们的工作运行作一些指导。“我能做些什么？”听我讲话吞吞吐吐，她看起来似乎有些激动：“需要我做些什么？我的工作需要你们的指导。”显然，Yudit Kiss 对这个挂名的“虚职”不满意。面对这位严肃认真，做事果断的作家，我既钦佩，却又很无奈。我告诉她：“做这样的工作，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有时会听到一些冷嘲热讽，甚至恶言恶语，说得也很难听。总之，一句话：做这样的事，您得有吃亏不讨好，甚至‘吃大亏’的思想准备。”“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不在乎谁的说好说坏，甚至骂我，我也坚定不移。”望着我一脸茫然的面孔，作家竟神秘地一笑，一改刚才严肃的表情，幽默地说：“至于‘吃大亏’，哈哈，那是我的专利，我只做对的事。”作家的笑声化解了短暂的尴尬。工作一筹莫展，迷茫中我竟然忘记了她是知名的女作家，被舆论“说三道四”早已是家常便饭了。作家做人做事的风格，令我非常感动。她的想法与我们的思路不谋而合。这给了我无限的动力，也让我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我毫不犹豫地向她坦诚了当前抗疫所面临的困难：由于封关封城，现在最要紧的是有几种必须的中药材，亟待解决。“我试试想想办法，3天后我给你消息。”作家拿起我列的紧缺中药单子，起身就要离开-----我正掐着手指计算3天后的日期，那可是个星期六啊，我们怎么忍心剥夺她的宝贵休息时光？当我准备让她换个日期时，秘书告知，作家早已出门，风雨中，我看不到前路，也望不到归途，只见作家瘦弱的背影，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希望远去------ 那个星期六中午，按照约定，Yudit Kiss果然来了，而且还带来了紧缺的优质中药----甘草。她兴奋地向我讲述寻找药材的经过，并分享了其中的乐趣。原来作家承诺3天之内找到药材是有她的底气的。她利用了自己作家的身份和影响，还调动手上的一些“资源”。她首先在自己的公众号上发布求助药材信息，并与圈内朋友沟通交流，很快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她也适时向朋友传播一些中药对抗击新冠的独特作用，更用很多温暖的文字传递正能量，鼓舞大家团结抗疫，给人们带来信心希望和力量。最终，Yudit Kiss在一个小胡同里的非洲小店找到所需要的药材。她如获至宝，激动之下，立即“下架”了小店剩余的药材并买下来。这令小店的老板吃惊不小：别人都是来抢购食品，怎么这个人-----小店老板表示仓库里还有一些，隔天可取。作家回到家里，立即给我画了一张小店“行进图”，标明了小店的详细位置。她叮嘱我尽快找时间去取，以免被别人“抢走了”。牢记作家的“嘱托”，我匆忙赶往哪家小店，尽管我有作家给我“行进图”引路，我还是费尽周折，穿过几条小巷，问了好几个过路人，才找到这个不起眼的非洲小店，其实只是一个以卖食品为主的小店。 作家Yudit Kiss 为我们寻找到的优质甘草样品 想不到，一个文弱的女作家，却有如此惊人的“侦察力”。惊叹之余，我竟然忘了因占用作家的周末时间而道歉。但此时此刻，我反而庆幸自己没有以那种老套的方式而道歉。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作家所喜欢的。正是因为有许多像作家Yudit Kiss这样热心的中外朋友的鼎力支持，我们的抗疫活动才得以顺利向前推进。热心的朋友们大多互不认识，但大家却彼此信任，密切配合。一时间，小诊所成了爱心朋友们筹集中药材的中转站，大家团结在一起，不分昼夜忙碌着筹集、煎药、分装、分发、后期服务等，各项工作有条不紊，一环扣一环向前推进，并传递着爱与希望。疫情扰乱了人们的生活节奏，抗疫又净化了我们的心灵，给我留下太多美好和感动。在这里，我收获了爱心，感受了真情，感恩我所相遇的每个人，每件事，都送给我永久的深情厚谊。在这样的时刻，我们更不应该忘记像作家那样，在疫情期间，在所有人最恐惧的时刻，给人们带来勇气信心和力量的人们。眼前的抗疫形势还远未结束，让我们一起，心怀感恩继续前行！ 亦师亦友 唐甄《潜书·讲学》上说：“学贵得师，亦贵得友。师也者，犹行路之有导也；友也者，犹陟险之有助也。”这段话，正是女作家Yudit Kiss的真实写照。虽然我与作家Yudit Kiss认识的时间不长，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她每次预约就诊，多是最后一个患者，所以，工作之余，聊天的机会也不少。但每次交谈，都受益匪浅，颇感投洽。记得有一次，刚下班，我看Yudit Kiss 气色不错，就给她沏了一杯中国铁观音茶品尝，他一杯我一杯，兴致也就上来了。我们先聊了一些各己的经历和生活态度，接着言归正传，谈起了关于写作的议题。Yudit iKiss告诉我，现代的人们都忙忙碌碌，来去匆匆，生活节奏太快，难得一时清静。搞创作一定要心存正义与感恩，要沉得住气，能静得下心，放得下架子，而且对文字也要字斟句酌，用自己的心声去表达一种意愿，传递一种能量，书写一个时代的肩负的责任与担当。这样才能潜心创作出主题鲜明，自己喜欢，读者爱读的好作品。而不能人云亦云，放弃原则，成为为某些利益而写作的工匠或工具。当我谈到我自己想借助小诊所这个小窗口，把接触到的人和事记录下来搞创作的思路时，她赞赏我的想法，认为这是个很有趣而且具有创新价值的构想。她说，小窗口，大世界，这是一个新的写作视野，小窗口你也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要学会多角度，多方位，多层次展现各阶层尤其是底层平民百姓的工作生活及心里状况。要善于利用这个窗口，自己去观察，去发现，去领悟他们的冷暖人生，感受普通人工作生活以及命运的巨变，记录追梦者跌宕起伏的奋斗轨迹，体验不同文化的碰撞与融合并印证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作家的一席话，就像一条小溪，缓缓地沁入我的心田，清澈亲切而温暖，为我提供了不少接地气的观点和思路。再一次，作家Yudit Kiss送给我一个笔记本，而且是个非常普通的那种，我自然乐意接受。但当我随意翻开笔记本，好像是给小学生用的那种练字本。心想，这当作家的，也太“小气”了吧，送我个笔记本还挑便宜的。 作家Yudit Kiss 了解外来移民生活状况 作家Yudit Kiss 送给我的笔记本 你可别瞧不起这个普通的笔记本，那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哦。”作家似乎识破了我的“心机”，她开心地笑了。接着向我透露了她的创作“诀窍”，灵感竟然来自这个普通的笔记本。“你看这个笔记本的优点是：比普通的A4纸薄一点，但纸面要略为粗糙一些，价格要少三分之一。”原来作家还会“精打细算”。她继续幽默地说：“所以写起字来快速而不沾墨，尤其是在野外，它能帮助你找到灵感并快速记录。”轻松谐趣的漫谈，我学到不少创作的窍门，也感受到作家的和蔼可亲，风趣随和。 我忘了作家的“小气”，却对这个笔记本带来的灵感激发起兴趣。因为不同时期，不同地点环境的关注，就会产生不同的兴奋点，我想这个时候，也许就是作家所说的“灵感 ”点吧。我曾听秘书讲，作家为了了解一些难民孩子的生活状况，作家深入小巷胡同追踪采访调查了5年之久。那样的环境下，她也不方便用电脑打字，一旦来了“灵感”，或许这个笔记本就是记录的最快好方式了。有一天晚上，我试着用这个笔记本来写作，还真的挺灵验的，我感觉“灵感”特别好，竟然一气呵成。再有一次，我听朋友讲，现代匈牙利妇女首饰装饰风格和寓意，与古代中国女性有不少惊人相似的地方，有人认为匈牙利人的祖先可能是1000多年前从中国北方西迁过去的。闲聊中，我知道作家Yudi Kiss出生于匈牙利，聊及此话题，作家告诉我，关于这个问题，在匈牙利学术界一直有两种不同观点，针锋相对。古代匈人与中国北方的匈奴人是否有关联也长期争论不休。我告诉作家，中国最早记载匈奴的是中国汉代的史书《史记》。关于匈奴的来源也两种不同的观点。中国古代汉朝对匈奴的关系主要采用“和亲”的政策以维持和平。作家提到，匈人就是西迁的匈奴这一论点，其实是法国人首先提出来的。自己比较倾向这一观点。我给她讲，这可能是古代匈人发音“hun”,与中国汉朝的发音“han”很相似有关。不过，作家认为，历史就是一面镜子，我们要照着它向前看，过度纠结于历史有伤和气。现代社会是一个呼唤融合与和平的时代，各民族和国家只有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相互促进，才能获得共同的发展和进步。她的国家情怀、历史观念和哲学思索竟有如此境界！这不仅彰显了作家坦荡的胸襟，其实也寄托着作家对未来世界的一片期待与期望！能够在在瑞士认识作家Yudi Kiss,一切都那么自然而温馨。能够在瑞士传播中医和中国文化，我感到特别荣幸和自豪。我喜欢瑞士女作家Yudi Kiss !我们期待她创作更多更优秀的作品！（周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