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艺术的故事》3(上)

雲中君

<p><b>———艺术和艺术家</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实际上没有艺术这种东西,只有艺术家而已。所谓的艺术家,从前是用有色土在洞窟的石壁上大略画个野牛形状,现在则是购买颜料,为招贴板设计广告画;过去也好,现在也好,艺术家还做其他许多工作。</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艺术这个名称用于不同时期和不同地方,所指的事物会大不相同,只要我们心中明白根本没有大写的艺术其物,那么把上述工作统统叫做艺术倒也无妨。事实上,大写的艺术已经成为叫人害怕的怪物和为人膜拜的偶像了。要是你说一个艺术家刚刚完成的作品可能自有其妙处,然而却不是艺术,那就会把他挖苦得无地自容。如果一个人正在欣赏绘画,你说画面上他所喜爱的并非艺术,而是别的什么东西,那也会让他不知所措。</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喜爱一件雕塑或者喜爱一幅绘画都有正当的理由。有人会因为一幅风景画使他想起自己的家乡而欣赏它,有人会因为一幅肖像画使他想起一位朋友而喜爱它。这都没有不当之处。我们看到一幅画时,谁都难免回想起许许多多东西,牵动自己的爱憎之情。只要它们有助于我们欣赏眼前看到的东西,大可听之任之,不必多虑。只是由于我们想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情而产生了偏见时,由于我们不喜欢爬山而对一幅壮丽巍峨的高山图下意识地掉头不顾时,我们才应该扪心自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了我们的厌恶,破坏了本来会在画面中享受到的乐趣。确实有一些站不住脚的理由会使人厌恶一件艺术品。</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大多数人喜欢在画面上看到一些在现实中他也爱看的东西,这是非常自然的倾向。我们都喜爱自然美,都对那些把自然美保留在作品之中的艺术家感谢不尽。我们有这种趣味,而那些艺术家本身也不负所望。伟大的佛兰德斯画家鲁本斯在给他的小男孩作素描时,一定为他的美貌而感到得意。他希望我们也赞赏这个孩子。然而,如果我们由于爱好美丽动人的题材,就反对较为平淡的作品,其实这是一种偏见,很容易变成欣赏美的绊脚石。</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鲁本斯《画家之子 》约1620年 奥地利维也纳阿尔贝蒂纳博物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伟大的德国画家阿尔布雷希特·丢勒在画他的母亲时,必然像鲁本斯对待自己的圆头圆脑的孩子一样,也是充满了真挚的爱。他这幅画稿是如此真实地表现出老人饱经忧患的桑榆晚景,也许会使我们感到震惊,望而却步。可是,如果我们能够抑制住一见之下的厌恶之感,也许就能大有收获;因为丢勒的素描栩栩如生,堪称杰作。</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5px;">丟勒《画家之母肖像》 1514年 柏林丢勒美术馆木刻陈列室</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事实上,我们很快就会领悟,一幅画的美丽与否其实并不在于它的题材。我不知道西班牙画家穆里略喜欢画的那些破衣烂衫的小孩子们是不是长相确实漂亮。但是,一经画家挥笔画出,他们的确具有巨大的魅力。</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穆里略《街头的流浪儿》约1670-1675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反之,大多数人会认为皮特尔·德·霍赫那幅绝妙的荷兰内景画中的孩子相貌平庸,尽管如此,作品依然引人入胜。</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皮特尔·德·霍赫《一位妇人正在削苹果的室内图》1663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谈起美来,麻烦的是对于某物美不美,鉴赏的趣味大不相同。下图一和图二都是15世纪的作品,而且画的都是手弹弦琴的天使。相比之下,很多人会喜欢意大利画家梅洛佐·达·福尔利的优雅妩媚的动人作品,而不大欢迎同代北方画家汉斯·梅姆林的那一幅。我自己则二者都爱。要想发现梅姆林画的天使的内在之美,也许要多花一点时间,然而,只要我们对他的动作略欠灵巧一事不再耿耿于怀,就会发现他是无限可爱的。</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5px;">图一:梅洛佐·达·福尔利《弹吉他的天使》湿壁画局部 1480年 梵蒂冈美术馆</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图二:(德国)梅姆林《天使》约1490年 祭坛画局部 木板油画</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美是这种情况,艺术表现也是这种情况。事实上,左右我们对一幅画的爱憎之情的往往是画面上某个人物的表现方法。有些人喜欢自己容易理解因而也能深深为其所动的表现形式。十七世纪意大利画家圭多·雷尼在画十字架上的基督的头部时,无疑希望人们在这张脸上看出基督遇难时的全部痛苦和全部光荣。在其后的世纪里,很多人从这样一幅救世主画像中汲取了力量和安慰。这幅作品表现的感情是如此强烈,如此明显,以至于在路边的简陋神龛里和边远的农舍中都可以见到它的摹本,而那里的人们对艺术一无所知。</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圭多·雷尼《头戴荆冠的基督像》约1639-1640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尽管我们很喜欢内在感情如此强烈的表现,却不应该因此就对表现方法也许较难理解的作品不屑一顾。那位画耶稣受难图的中世纪意大利画家对耶稣受难一事感受之深切一定不亚于雷尼,然而我们必须首先学会理解他的绘画手法,然后才能了解他的感情。</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托斯卡钠的画师 《耶稣受难像局部》 约1175-1225年 木板蛋胶画</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在逐渐理解了那些互不相同的绘画语言以后,我们甚至有可能对表现方法不像雷尼的画那么明显的艺术作品更觉喜爱。正如一些人比较喜欢言词简短、手势不多、留有余意让人猜测的人一样,有些人喜爱留有余韵让他们去猜测和推想的绘画或雕塑。在比较“原始”的时期,艺术家不像现在这样精于表现人们的面目和姿态,然而看到他们依然是那样努力表现自己想传达的感情,往往更加动人心弦。</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在这一点上刚刚接触艺术的人往往要遇到另一种困难。初学者乐于赞扬艺术家表现自己所见事物的技艺。他们最喜欢的是看起来“逼真”的绘画。我绝不否认这是一个重要的考虑因素。忠实摹写视觉世界的耐心和技艺确实值得赞扬。以往的伟大艺术家已经奉献出巨大的劳动,创作了精心记录每一个细节的作品。丢勒的水彩画稿《野兔》就是体现这种耐心的最著名的实例之一。</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待续</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