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在路上

大漠独行

　　平心而论，白鹳并不是我特别喜欢的鸟儿。原因很简单，感觉她没有灵气，又不像丹顶鹤那样活跃。拍鸟的人最害怕遇到“呆鸟”，没有动作的鸟和标本没有什么区别。似乎卫生也不达标，同样白色的羽毛，常有污秽之色，远不如白鹭的洁白无瑕。

可是，拍白鹳也有几个年头了，不喜欢却又热衷于拍白鹳，主要因为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物以稀为贵，我等凡人还是不能脱俗，遇到白鹳，还是会急急地举起相机，一阵猛烈“扫射”，当然，在那种情况下想收获“大片”绝没有可能。

前年去莫莫格拍白鹤，偶遇白鹳。在拍鸟人中日渐流行一个词——“偶遇”，这样就可以轻松化解有了摄影资源，又不想与人同享不安的“小我”尴尬，为了发片不太唐突，搬出“偶遇”一词，大家心照不宣，一笑了之。那一次与白鹳相遇实属偶然，在去莫莫格的路上，看见信号塔上有一只白鹳，开始我们以为是人工雕塑，后来朋友说那只鸟头动了一下，应该是丹顶鹤。我用长焦看过去，是白鹳，正在筑巢。朋友对于白鹳似乎是一无所知，就像几年前的我。于是，我拿出相机拍摄，没有多余的动作，呆呆地蹲在窝上，对于我们的拍摄无动于衷。这样的拍摄没有快感，拍了几个角度，相似雷同的图片没有多拍的必要，匆匆赶去拍白鹤。那次偶遇还是有所收获，回来时，拍到了白鹳交尾的镜头。由于物体的遮挡，拍到的镜头并不理想，终归是有胜于无。

今年，朋友丁老弟，在家附近的高压电线上发现了两只筑巢的白鹳，去过几次，几乎是一无所获。窝上的白鹳，一个姿势可以站一两个小时，超级的呆子。幼鸟却很警觉，轻易不会把头伸出窝外。想拍到理想镜头，就得动用吊车，那样会对白鹳的育雏造成干扰，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放弃。

　　可是，有一个关于白鹳的爱情故事感动了我，自然也感动了许许多多的人，特别是摄影人。让我把故事简单地说一说。

在克罗地亚的一个小镇，一个叫斯捷潘的老人，遇到了一只被枪击中翅膀的白鹳。老人救活了白鹳，但是她却丧失了飞翔能力。在老人和白鹳相处了八年后，受伤的白鹳身边多了一只健康的白鹳。于是，她们恋爱了，有了白鹳宝宝。迁徙的季节，白鹳父亲领着白鹳宝宝飞走了，留下了那只无法长距离飞行的白鹳妈妈。老人担心白鹳父亲第二年不会再来了，可是十六年，白鹳父亲风雨无阻，每到繁殖季节，白鹳父亲会准时来到小镇，开始了她们甜蜜而辛劳的生活。十六年的坚守，白鹳的爱情神话让小镇人感动不已。当老人把白鹳的故事讲给更多的人听时，白鹳的忠贞爱情，痴心不改的故事，感动了千千万万的人。

初读这个故事，我不仅仅是感动，更多的是震撼。十六年，对于白鹳，只是默默地为族群的壮大尽力做好自己。对于爱情，她们用时间捍卫。她们用生命中一半以上的时间在诠释“忠贞不渝”，是什么力量，让他飞越千山万水？是有责任的爱！是什么让他风雨无阻？是忠贞的爱！是什么让她忍受离别之苦？是地久天长的爱。离别的日子，她们用等待丈量相思。等待的日子，她们用守望考量离别的距离。人类的爱，比之白鹳的爱，怕是要脆弱得多。

被白鹳震撼之后，先前对白鹳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还是祖宗说得对——“人不可貌相”。可不是，白鹳赢得口碑的是她的“鸟品”，之后更多地关注白鹳，并对她们心生敬畏。去年，沈阳新北区沙岗子村，有拍白鹳的报道，正好有摄影爱好者组团去那里拍摄，我也加入其中。白鹳确实有七八只，由于拍摄的人多，组织纪律强调的不够，警觉的白鹳没有进入拍摄地点，只是远远地飞，让去的每一个拍鸟人都很失望，悻悻而归。

今年春天，不得了，有几百只白鹳飞抵沙岗子村，冰雪版的白鹳很是诱人。可是疫情原因，不能前去拍摄，有了深深的遗憾。正当我渐渐忘却了白鹳的事儿，沙岗子那边又有报道白鹳抵达的消息，没有前去拍摄的想法，怕是鸟况不稳定，去了也是颗粒无收。山焱摄影组团去拍摄，没有更多的犹豫随团一同前往沙岗子村。去之前，有消息说原来八只白鹳，台风原因，只剩下两只了。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半年窝在家里，出去就是找乐，有没有收获已不再重要。午夜十二点从大安出发去松原，又和常在一起摄影的几个老哥从松原出发，凌晨三点十五到达长春，四点半从长春出发奔沈阳新北区……一路劳顿，决不能概括车内二十几个摄影人的辛苦。

十点以后进入拍摄点，按预订时间整整迟到了四十多分钟。司机怕车出事，不大的一个坡度不敢开过去，纠结再三总算通过。蒸笼一样的摄影棚，汗水如雨。六个多小时的拍摄，大家还算遵守纪律，期间有几个外地人到摄影棚外边拍摄，让大家很是气愤。还是因为人多的缘故，大半天不见白鹳的影子，要离开时，见到一只白鹳蹲在远处的电线杆上，夕阳已经落下，只是模糊看到一个剪影。大家失落遗憾的心情无以言表。山焱的领队李老板很是着急，因为没有拍到白鹳，每人发了三十元的红包。和上一次同样没有拍到相比，却没有任何说法，大家心里多了几许温暖，不是钱的事儿，是老板对大家的体谅。人文关怀，是每一个团队不可缺少的品质。

　　没有拍到白鹳，只能说“缘份”未到。与白鹳无缘，但是，却与鹭缘分不浅。去年是苍鹭居多，白鹭只是池塘里偶尔的点缀。今年却是白鹭居多，最多的时候（我们拍摄的过程）有近五十只。有大白鹭，也有小白鹭。拍摄的人对于白鹭洁白的羽毛颇为感慨，她们用什么方法让自己一尘不染？有过几次拍白鹭的经历，都是拍树上的白鹭，繁殖羽美不胜收。在家乡的水边，白鹭很是常见，但是由于距离的原因，拍不到白鹭的细节。在摄影棚里拍摄，白鹭最近可离拍摄者不到十米，别说打斗，有时呆板也会爆框。

白鹭不像白鹳那样安静，她们会安静地觅食，有时也会因为觅食相互打斗。不是求偶期，打斗只是虚张声势，不至于你死我活。苍鹭看起来没有白鹭个头大，但是在池塘里的霸主地位不可撼动。白鹭捕到鱼在第一时间必须急急吞下，慢了几秒就会丢了美食。无论是白鹭还是苍鹭，争夺食物一般不会用尖而有力的长喙，翅膀扑打，利爪猛抓。打斗不是目的，吓跑对方，抢夺食物是终旨。正是因为有了打斗，才让拍摄有了兴奋点，才让图片摆脱了低俗呆板。

鸟导小李，教师出身，是什么让他与鸟结缘？进而因为鸟给他带来不菲的收入，没有深入谈话，这些疑问一直存放在心里。鸟，特别是东方白鹳除了孵化期很是警觉，人是很难靠近的。不是长时间的观察，不是不间断地投食，断不能赢得白鹳的信任，让人靠近十几米。期间，小李不仅仅是付出了很多。他与白鹳之间的故事说出来，一定会感动很多人。其貌不扬的白鹳，是一个忠情之物，赢得了她们的信任，她们就会风雨无阻，一路而来。

白鹳不会忘记沙岗子，她们依旧会年年到访，补充能量，为迁徙的漫漫征程储备能量。而我们也会一次次走进沙岗子，终究会有一天，我们近距离拍到白鹳，拍出细节，拍出震撼。“缘”在路上，我们就不会停下追随的脚步。不停下脚步，终会一步步走近白鹳！

生活中，绝不仅仅是与白鹳的缘分在路上，所以，有梦的人不要停下跋涉的脚步……

致谢山焱摄影团队

致谢松原老哥们的关照

致谢郭师傅午夜接送



2020.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