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芝麻烂谷子与《城南旧事》

快乐逸生

　　读书仿佛吃饭，吃饭让人饱了肚皮，有了力气；读书让人开阔视野，有了精神。七零后的我，童年缺粮少书，勉强存活下来，既没有填饱肚皮，也没有富足精神。以至于落下了许多营养不良的毛病，不但个子矮小，而且才疏学浅。得不到的愈发珍贵，也就养成了喜欢美食与书籍的习惯。大为人师，为了鼓励学生们读书，鼓励孩子们带书到学校交换阅读，成立了班级图书角。不想学习任务越来越重，加之领导与社会认可的只有分数，让他们读些文学书好像有些“离经叛道且不合时宜”，我只有无助无奈无语地把书堆到了办公室。还是有些小私心，准备毕业时候再把书还给他们，希望自己能借用这个机会，把这些书多读几本。

本来是要写写林海音《城南旧事》，不想一说到读书就想起了自己关于读书的旧事挥之不去，似乎不吐不快，还是先啰嗦两句我的旧事吧。无书可读的少年时期，总是梦寐以求能有一本书读，哪怕是饿着肚皮，哪怕是点着油灯。我的童年与少年时代，接触的书本基本只有教材，课外书是难得的宝贝，偶尔能读到一本小人书都是如获至宝。记得小学时候低声下气了好多次，才从邻居家借得一本武侠小说《侠客行》，高兴得爱不释手，读得如痴如醉，还转借给胡姓的同桌分享。结果他却把书弄丢了，都是农村的孩子，无钱赔偿，邻居又催得紧，一来二去，在无数次的纠缠后，以至于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打架，而对手却是最好的同桌。最后他用他最心爱的弹弓（我们老家叫弹蹦子）来抵，才平息了事情。这就是在我童年时代一本书引发的不幸，现在想来有些啼笑皆非，也有些心有戚戚。 而今走上了工作岗位，有了时间，也不缺书籍，却没有了少年时代对书籍朝思暮想的那种热情。现在的读书，总是零零碎碎断断续续，像是有气无力的病人，随时都可能咽气。回想我的2020年，八个月的时间过得缓慢而又匆匆。饭是天天吃，满足了口腹之欲，养得人大腹便便油光可鉴。书却读得很少，只读过了《瓦尔登湖》、《月亮与六便士》、《苏东坡传》、《追风筝的人》、《罗生门》、《醉美诗词》与《城南旧事》。平均一个月还不到一本，荒芜了精神世界，不足以滋养我的灵魂。

刚刚读完的是林海音的《城南旧事》，读它是因为一位语文老师同事，他看到了办公室书堆里的《城南旧事》，冒出来一句：谁还在读《城南旧事》啊？！语气中是一种褒扬与敬重，让我顿生好奇之心，有了去读读这本书的念想。

对于林海音，我以前是一无所知。打开《城南旧事》，读到余秋雨先生的评价：上海是张爱玲的，北京是林海音的。不由得肃然起敬，也免不得可怜自己的简陋与无知。文字是相同的，文学是不同的，南张北林，她们用女性温柔的笔触，为我打开了文学的又一扇大门。

　　少年读书如同吃饭，如饥似渴的读书可以冲淡肚皮的饥饿，无论丰简都是囫囵吞枣般胡吃海喝，得到了生命成长所需要的精神食粮。现在人到中年了，读书如同喝茶，一阵酣畅淋漓之后，稍有回味也就若有若无了。读书一方面是打发无聊的光阴，一方面还有了些功利性。不是说想从书中寻到黄金屋，觅到颜如玉，仅仅是想要提高一下自己的眼界与格局。

　　读《城南旧事》，沐浴在老北京的原汁原味里，仿佛又品尝了一桌地道的北方菜，让人大快朵颐心旷神怡。感触最深的还是林海音用一双小女孩澄澈无邪的眼睛看量着纷繁热闹的旧日北平，用天真质朴的思想质问着成人世界里看不透的人情世故。邻家女孩的林海音，旧日北平的小姑娘，让那些沧桑岁月多了几分温暖与可爱。

　　一篇一篇的阅读着，一段一段的摘录着，读完一本《城南旧事》，摘录下了两篇文字。这是自己少年时代养成的旧习惯了，每一本书都有它的好处，开卷有益，每当读到那些打动人心的句子，总是要把它们摘录下来，日后去反复品味。改变了的是不再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地摘录它们到自己最好的笔记本上，而是随随便便信手拈来的一支笔一张纸。记得高中时候在学业上不是很用心，不务正业就多出了许多无聊的光阴与良心的愧疚。为了打发时光与减缓压力，无论烈日当头还是严寒酷暑，每个早晨都要在大操场挥汗如雨的跑上个十多圈，用惩罚身体去安抚灵魂。然后是浑浑噩噩的早自习，除了读读语文，基本上是一睡而过。学习的时间变成了虚度光阴，庆幸那时候没有手机与网络，只有到处借书看。在那个时代，课外书可是稀缺资源，难遇而不可求。乡镇上没有新华书店，高中时候才有一间出租小说的书屋，一毛钱一本一天，那对于农村学生的我们也是生活难以承受之重，而且书本基本以武侠小说为主，也没有为我彻底打开文学的大门。还是感谢古龙、金庸、梁羽生等武侠小说作家，让我们崇拜侠客英雄，让我们知道了江湖道义。还记得更有一位叫冯军的同学，不但痴迷于阅读武侠小说，还有作业本写了厚厚的几本武侠小说，遗憾的是当时没有去拜读一下。正如林海音的《窃读记》，我也是因为囊中羞涩，有过无数次的窃读经历。不过她是幸运的，出自书香门第，可以订阅杂志，至少北平还有无数的书店可以供她窃读。我的三年高中，几乎荒废了高考的学科，一边竭尽全力的找闲书读，一边如饥似渴的摘录。最终学习上名落孙山，高考失利让亲人伤心，自己收获的就只有几本厚厚的摘录本。自己走过的路，自己承担责任，现在想来还是没有任何遗憾与后悔。还真是感谢那时候的“读书”，如果不是她挽救了我，我也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样子，至少现在不能读读书，更不能写写字了吧。

　　林海音的《城南旧事》是她的童年与青年，也是她最宝贵的质朴与青春。这本书一开始吸引我的是对老北京的好奇，慢慢读下去，更吸引我的是她温暖的文字，有似水柔情，又干练简洁。我啰啰嗦嗦的文字，我零零碎碎的旧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写一篇读书笔记还是一篇怀旧的文字。还是把读《城南旧事》的摘录精选一下吧，好东西值得反复品味，认认真真的在纸上写过一遍了，再认认真真的在手机上打字一遍吧，认认真真的做事总是有益无害地。

　　我漫写北平，是因为多么想念她，写一写我对那地方的情感，情感发泄在格子稿纸上，苦思的心情就会好些。

读者不是欣赏我的小文，而是借此也勾起他们的相思罢了。

我觉得在我的周围，是这么热闹，这么自由自在。

北京的风俗事物，一事有一事的趣味，一物有一物的来历，小小的一个玩物也有很深微长远的历史。

一地有一地的情味，一处有一处的风光。

旅行没有伴侣，虽然自由，但毕竟很寂寞。景色辽阔无边，使孤独的旅行者更加寂寞。山静似太古，寂寞是自由。

秋很高，黄昏近了，她的颜色像浓红的醇酒，使人沉醉。

苏花公路也是一条令人喜爱又惊悸的公路，有人形容它的惊险说：不可不去，不可再去。

对面的天色也像泼了墨一样黑上来，浓云跟大雷，就像一对黑色的恶鬼，大踏步从天边压下来。天暗下来了，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暴雨终归要下一场的。雷声近了，像是从宇宙的那一边滚滚而来到了这边。发出的声音，好像愤怒得要把这天边的天空辟开来。跟着，雨水就从那辟裂开的天空倾落下来。

青草长起来，绿叶发出来，那个不冷不热的春天。青春要黄了，绿叶快掉了，那个不冷不热的秋天。

乡下的空气真好，蓝天很广大。到了黄昏，人就像浸在浓色的葡萄酒里，美极了。

要学骆驼，沉得住气的动物。看它从不着急，慢慢地走，慢慢地嚼。总会走到的，总会吃饱的。

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又来了，骆驼队又来了，但是童年去一去不还了。

我默默地想，慢慢地写。看见冬阳下的骆驼队走过来，听见缓慢悦耳的铃声，童年又重临于我的心头。

让实际的童年过去，让心灵的童年永存下来。

母亲拿我当做一块纯白的玉，给了我丰富的嫁妆，一礼堂的客人，粉妆玉琢地把我送入了洞房。

我和他的籍贯，天南海北；我和他的志趣，毫不相投。

一个女人第一次是随便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第二次反倒正正经经地结起婚来了。

那时我心中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意志，跟着他的琴声到了你们的那个北平。

他是我心中的英雄，我喜欢看英雄，我倾倒于他，失身于他，在你们那个北平。我已经委身于英雄了，愿意做他的琴，被他提携着。

我这时的心情只有我自己知道，一点也不能透露给别人 ，苦极了。这才叫折磨，好像一块绸子，从那结实的边沿，怎么也撕不开。让我剪开一个小裂口吧，让我用力地，从那剪口，一下子就撕开了。要用力才行啊！要有勇气才行啊！

我想去看你，拖不动自己的身体和心情，却把自己拖到了屏东的家。

我没有资格把自己搁在伤感的情绪里，我要让自己从难堪的现实中站起来。

我不是讲他不好，他对人与对事，都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跟他合不来。我并不恨他。听说没有狠，便没有爱，是吗？

这不是会见，只是奇异的瞥见，没有惊喜，没有情义，没有怜悯。

人世相看多了，总不会不无所感。

我不懂什么好人，什么坏人，人太多了，很难分。

规规矩矩的君子，鬼鬼祟祟的小人。

有人拼了命地求生存，有人却无缘无故地找死。

到大街上走，可以使人心胸开阔一下，容纳一些世间众生相，以供人无事时谈话或者闲想的资料。

像一座钟那么准确的人，竟也有走慢了的一天。

阳光、婴儿的笑、幸福的婚姻，是金钱买不到的。

今年湖南馆子正当时，大盘大碗大碟子，价钱也是大为可观。

他越想越远了，简直飞上了思想的天空。

每天晚饭后呆坐在屋里对着窗户看，喷着烟雾，在那袅袅上升的烟云中，小母女两的影子就珊珊而来了。

那一张椅子空着，明明是在等你。这个周末你如果再不来，你会后悔又失去了一个可爱的春天。

这阳光怎么样？和鲍家街的差不多吧！

可是你的老师到底不是像你所说的那阳光——今天走了，明天还会再来。

我的老师是画家兼酒家，他醒着和醉着，在我看来好像没有什么分别。

真羡慕你的忙，我不想做什么，也没有什么可做。

送他到门口 ，送他上了洋车。抬头看看天，一块白云彩，像条船，慢慢地往天边儿上挪动。我仿佛上了船，心是飘的，就跟没了主儿似的。

　　再见了《城南旧事》，再见了我的陈芝麻、烂谷子。最后一句摘录：我们是吃饭长大的，我们是读书长大的，我们也是在爱中长大的。我想林海音所说的爱应该是两层含义——爱与被爱。我们被上帝保佑，被父母疼爱，我们亦要爱自己，爱他人。最后一张图片，犹豫再三才放了上来，是突破了心理的自卑与羞愧的。我的书写与我普通话一样糟糕，是羞于示人的。因为这个原因，以至于读大学都不敢去填报自己喜欢的中文系，忽悠了一个英语系，结果还是被朋友调侃，说我英语也写得不咋地。呵呵旧事再提，让我的日子平添了几分乐趣。敝帚自珍吧，不被他人喜爱的东西，自己更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