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在意大利各地包括在西班牙的塞维利亚旅行，见到最多的就是酒吧，遍布大街小巷的酒吧。所谓酒吧，就我的观察，应该是酒馆和咖啡馆的混搭，往往也有简单的食品，如披萨面条沙拉和面包等等。一般喝酒的少，大多是来杯咖啡或者红茶。某种意义上，中国的茶馆也是这个意思。但是起码我看到的中国的茶馆，一是太贵，一般人还真是喝不起。一是太少。当然，中国的饭馆也是一个让人们聊天聚会放松的地方，中国人的吃绝对是全世界出了名的。而且绝对是吃出了艺术，吃出了文化的。但是与酒吧相比，中国的饭馆大多数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都是在临近中午或者晚饭的时间才开门，而西方的酒吧则是从早到晚都开放的。还有，中国的餐馆绝大多数都是室内的，而西方的酒吧大量的是露天的。如果说室内由于租金的关系，不可能让你喝杯饮料就坐两三个小时，只能让你赶饭点，他才能有点利润；那么，露天的酒吧则因为没有租金或者租金很少，可以任你一杯咖啡就呆上个半天一天。</p><p> 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文化？这是一种随时随地提醒你放慢你的节奏和脚步，坐下来休息一下喝一杯，或者尽情发呆胡思乱想的大众休闲文化。 </p><p> 由此，我想起到西班牙旅行时与朋友儿子的一段对话。这个朋友的儿子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那天他说起找工作的事情。我说，你现在年轻，上班以后应该拼一下。年轻的时候不拼，什么时候拼呢？本来我以为他会顺着我的话说，对对对，是应该拼一下。但是没想到，他却说还是应该平衡。我这朋友也插话说，拼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们的话让我事后沉思良久。我的那句话实际上是中国语境中我们那一代，很可能还包括了我们的前辈和后代的一种习惯性思维的表达。从“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活着干，死了算”，到“人生能有几回搏”、“挽回失去的青春”，一直到今天的民族复兴、大国崛起、中国梦……无疑是我们思维语境的权重部分。而我那个朋友来西班牙已经30多年，他的儿子则出生在那里。他儿子的“平衡”论，看看塞维利亚的遍地酒吧就可以理解了。</p><p> 不仅遍地酒吧提醒你随时坐下来休息一下，在意大利，每天中午从12点到下午4点，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休息。星期天也都不开门。据说在罗马，每年的7、8月份，几乎全城的人都到海滨度假，整个城市都空了。</p><p> 当然，酒吧一定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而不断增多的。休闲文化需要一定的乃至相当的经济物质基础，这也是确定无疑的。国内的酒吧（咖啡馆）这些年就逐渐多了起来，满世界到处旅游的人也不少。但是多少有点遗憾的是，国内的酒吧一般都开在大型商场和写字楼，价格不菲。如果说意大利的酒吧是面向大众的，国内的酒吧就主要是面向小资的。而说起出国旅游，我这次从北京飞罗马，一上飞机，大大出乎我预料，整个机舱几乎全是中国人。在聊天中获悉，他们分属于几个旅行社，大多数是11天欧洲9国游，少部分是13天9国。这倒是符合中国人少花钱多办事的原则，值！就是太赶太紧张了太奔命了！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休闲的意味，真的是“上车睡觉，下车照相”，至于到底留下什么印象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又使我想起我在意大利遇见和认识的浙江人。他们很多来意大利都20多年了，应该说都还是有点钱了，但是我好像很少看到他们坐酒吧。他们好像任何时候都在忙在奔波在赚钱。所以，你不用担心每天下午或者星期天买不到东西，中国人的商店几乎是全天候的，随时都在欢迎你。这与国内的语境可以说是一脉相承。对于近现代以来的中国特色的赶超文化，浙江人可能是个典型，起码是个强有力的文化代码。有人说中国人的赚钱的欲望是全世界最强的，而浙江人尤其是其中的温州人和青田人，又很可能是中国人中最强的。</p><p> 真正能够和西方的酒吧有一拼的是老成都的茶馆。史料记载，中国最早的茶馆起源于四川。据《成都通览》载，清末成都街巷计516条，而茶馆即有454家，几乎每条街巷都有茶馆。1935年，成都《新新新闻》报载，成都共有茶馆599家，每天茶客达12万人之多，形成一支不折不扣的“十万大军”，而当时全市人口还不到60万。去掉不大可能进茶馆的妇女儿童，则茶客的比例便无疑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成都位于天府之国的四川盆地，这是它能够休闲的一片沃土。老北京的茶馆文化当年也是很有名的，包括老北京人的泡澡堂子，那可是一泡就是一天，其实那已经不仅仅是泡澡，而是聊天吹牛侃大山，是真正的休闲，而这显然与旗人铁杆庄稼的地位密切相关。老北京是清朝的皇城，那是满清贵族的天下。但同样令人有点遗憾或者说令人心情复杂的是，无论是成都还是北京，今天的发展和富裕程度肯定远超当年，但是那样一种悠闲的生活方式，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中国人的生活节奏普遍性地加快了，随之而来的，是其心态也普遍性地急切甚至焦躁起来，思想行为都普遍功利主义化了。我们实际上是处于“失衡”状态的。</p><p> 如果说意大利西班牙的这种休闲文化产生了塞万提斯、毕加索和卡尔维诺……不知我这样的联想是否是胡思乱想？那么，说老北京文化（严格说是老北京贵族文化）把安徽的皮黄这种草根艺术雕琢提升成中国的国粹京剧，应该是肯定的。四川的文人墨客之多，也是能够得到多数国人认同的。艺术的产生是需要有闲暇的。</p> <p> 这个酒吧在西西里岛的切法路海滨，距我所在的巴勒莫坐火车大约两个小时。我那天一个人到此，一看到这个酒吧就坐下不想走了。点一杯特浓咖啡，面朝大海，尽情发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