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第二故乡✍️

汕丹丹

海椰子 二0二0年九月九日 听着歌，使俺又想起了俺的第二故乡英德石灰山区，和山区里的乡亲们了…… 一九九二年春，俺被学校派往广东省英德县岩背乡搞“科技兴农”。在石山区的日子里，虽辛劳，但有友情，生活充满着欢乐。在第二故乡，辛劳与友情，尚遗存于一些痕迹之中。 广东英德岩背乡缺水，政府投钱为每乡每村修建水沟以供村民取水饮用洗衣。 与英德县下派干部一同上山访农户。 访山民，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时,欢蹦乱跳；下山时，嘴吸着水袋，手扶着膝，一股一臀地扫地走。 一天，此桑田农户要俺抽其水烟筒；俺不会吸，总一吸一喷，被呛得快窒息。第二天，俺不愿再抽其水烟了；他因此说俺看不起他，就赌气丢荒了他家的桑田。 在岩背镇镇政府招待所住处，俺们几位“省派干部”同居一室，闲时在厅堂里交流卷烟技巧，互督互促，学习吸烟，以对得起农户。 为了尊重农户，俺开始抽他给的水烟，从此染上了烟瘾；伴着俺与他一嘴一烟地交替缭绕，他家的桑田又开始开技散叶了。 县派干部阿花喜欢陪着俺们上山见农户，互熟悉了也就常互相捉弄。 在石灰岩山上，有个山峰群；其烟雾蒙蒙，白昼如夜。 英德岩背乡派上过小学识点字的青年来参加俺们举办的“种桑养蚕培训班”。 英德县农委派车接俺们这些“省派干部”到县农委招待所改善生活，每月一次（每人一碗面加一块煎鸡蛋）。 同为“科技兴农队”的曹和石分别被分至石古塘英红茶场和桥头马尾松林场。他俩到岩背乡来看俺，俺顺带他俩上山；山村的“耕地有石无水无土”，令他们感慨地问俺“这里的人为什么要呆在这鬼地方啊？” 俺常在山上转，发现有一个大山洞；里面怪石嶙峋，非常壮观；在此山洞放木糠，可在60公里外的阳山县一小溪中见到。听说现此洞已被开发为旅游点了。 很多人慕名而来，追着俺，要钻“岩背洞” “省派干部”们闻有奇洞而访俺，俺还取了些洞中石笋赠予他们。现很后悔，这是对自然遗产的破坏。 在岩背乡开完计生工作会议后，乡就组成一个“计生对象抓捕队”，而俺是其中队员之一。 一夜，俺们队半夜出发，每人只能带一把手电筒，只能穿拖鞋（因人和动物屎铺盖村地，会淹坏俺们宝贵的皮鞋）。记得在那一次抓捕计生对象活动中，按纪律，在埋伏中，只要一听到声音就得扑过去。俺在村路口扑到一只小猪仔，而与俺同来自广州的他，在一屋背扑到一位裸妇（她正巧是计生对象）。 在岩背林场，只有星星点点的几棵树。 林场一农户，在俺们技术扶持下成功种植了高产桑树，拥有了一片桑园。 他家茧室，绿叶一地。 蚕宝宝已可蠕蠕于育雏簸箕上了。 蚕架已上，虫儿准备结茧了。 农户喜盼丰收，兴奋之余，特邀俺到他家就餐以表谢意：一块肥猪肉，边带小许瘦的。因近月无肉可食，饥而馋，俺本能地伸筷欲夹那瘦的，却被农户用粗筷头敲打，手痛而缩回。农户大喊，“老师，您是尊贵的客人，只能吃最好的最肥的”……俺右母指上仍留有那一筷痕。 岩背乡民主区黄花村耕地，怪石嶙峋。 “耕地”上，只见嶙石间可种数棵木薯。 在“耕地”上，俺们常为嶙石所挡；农户常会看不到俺们，俺们得时不时集合露头伸颈喊“在这呢！”。 曹与石对俺们岩背乡好奇，从石古塘和桥头乡赶来，催俺带他们去“耕地”看石缝中的农作物（木薯）。 管塘区玉米地，多农户常因草帽盖住了“一块田”，致计“田数”少了而发生纠纷。 与“乡派干部”一起上山解农民“耕田纠纷”。 “县派干部”阿花一年来总伴俺们走在石缝间山路上。 在爬向石梯管理区路上，俺总被甩在人流之后，总无奈地喊“救命啊！”。 面朝石梯管理区，阿花奔着，俺爬着，但最后在山之腰他们还是被俺赶上了。 在石梯管区的石梯顶上，俺们终于汇合于一小湖边。 在高高的山顶上，有小湖，湖边有人家；家边有稻田，稻香伴着袅袅炊烟。 在山顶湖边，俺盯着湖水，不见鱼儿，只见水体乳白。据说这是因水溶了石灰岩之故。 石梯山上，还有石梯，俺欲再上一层梯。石梯山上梯上梯，俺脚已在石梯顶上顶啦！ 石梯山上梯上梯，辛辛爬行，终于见到一农户木薯地，终可蹲耕。 久蹲木薯地，腿软；偶坐石尖上，屁痛。 一腿站，一腿抬，腿不软，屁不痛。 不蹲不坐不抬腿，抬头可视云彩飘飘，低头唯见木薯绿油油。 “省派干部”阿曾羡俺，也想蹲想坐想抬腿，无奈无体力，只得站着，强拉俺合影。 傍晚了，从石梯管区下山；在山腰间，突然发现右腿裤已没了半节，丢哪都已不知了。 农户志家行一家，不仅种木薯，还种桑，茧房正建。 一家两儿，见俺总感亲切；每每在俺离村时，总急冲而来，拉着俺手，叫着“哥哥，哥哥！”，目送着俺远去…… 俺们岩背乡，在石山之腰；俺们乡府，虽简陋但充满着温馨。一九九三年初，春寒料峭，俺乡正起雪，天地融合，一片朦胧；俺们下乡期突至；那一天，在山腰间，乡亲们来了，俺们走了，都一步一回头，互相远去……忙忙碌碌，一年又一年，不想已过了近三十年。听说俺乡已在搞供给侧改革了，要转变经济发展模式了，要搞“英西峰林旅游区”了。但愿乡亲们已不再苦，已过上幸福的生活。那两男孩，总叫俺“哥哥”的那两男孩，不知是否都上完小学，不知是否曾流散在外打工，不知是否还活着……甚为挂念。对于第二故乡，俺们心中有酸有甜，有情无怨；总有怀念，却总没重逢……听说，俺第一故乡的知青们曾携手回乡，想寻觅当年生活轨迹，回忆那已逝的青春；可回到时，只见橡林片片，遮天蔽日，不见当年景，不见当年爬过的荔枝树，更不见当年人；见人不熟，人皆问客从何来，无共鸣无交流，索然无味，暗然离开了……对第二故乡，俺现只敢回忆，不敢重逢，不想暗然离去而伤心；就只回忆着，就只挂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