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情深知青碑一一十四

牧马人

　　二零零九年新年钟声已经敲响，丑牛年即将到来，牛马年好种田，预示今年是个好年头。今年又是建国六十周年大庆，改革开放的形势一片大好，全国上下都在欢天喜地的为迎接国庆，作着多方面的准备。全国上下建设生产的高潮一浪高过一浪，捷报频传，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今年一定是一个非常热闹的之年，全国各地各种庆祝活动非常多。十日一日首都北京，天安门广场将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势，盛况空前，全国人民都在期待着。

我们这代与共和国的同龄人，都已经到了一个甲子年龄，陆续将要退休了，闲余的时间多了起来，为共和国的繁荣感到高兴，但是总觉得有一点怀旧感，四十年的草原情怀，去年未完成的心愿，今年一定要继续完成，借助国庆之年，要与共和国同庆。

建一座知青敖包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只能再想其它的办法。克什克旗十几个乡镇，北面是三个牧区苏木，地势比较平坦，大部分是开阔的草原，没有太高的山峰。南面的乡镇都是农业区，人多地少，到处是高山峻岭。但却有着丰富的石材资源，开办了好多石材厂，优质的石材，制成各种建筑材料，运往祖国各地，很受建筑商的欢迎。

从克什克腾旗通往乌兰木统的公路，去过的人都知道。只有一百二十公里路程，全部环绕在高山峻岭中，最难的一段十八盘，绕来绕去很难通行。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要跑上二三个小时，可想道路的艰难险恶。每到冬季，大雪封山，为了避免发生交通事故，好多路段被封闭，待到明年开春后才会放行。

据历史记载，由于当年社会的动荡，饥饿贫穷，克什克腾的土匪出的比较多，隐藏在高山峻岭中，很难剿灭。小说林海雪原中的座山雕一股土匪，就出自克旗，四五年日本投降后，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对当地的土匪进行了多次围剿，山穷水尽，各路土匪 己经难以生存，座山雕带领一股残匪，逃串到东北长白山密林中，最终被歼灭在威虎山。俗语说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可想而知克什克腾旗的高山沟壑多么的险峻。

　　有人出主意可以从石头上做点文章，立一个石碑，看来问题不大，也不涉及什么宗教信仰问题，经过沟通，贡格尔嘎查也同意了这个建议。

 一九七零年前后有些知青被招工，抽调到一些国家企业单位。蔡景清，李万柏被抽到到红山军马场，（现乌兰布统）归北京军区后勤部管理，半军事化单位。同年克什克腾旗， 也召去了一批知识青年，同样的命运，让他们在那里相识，一起生活战斗了几年，当年的情谊终身难忘，改革开放后军马场根据需要解散了，大部分战友相续都调回了原籍。

当年的一些战友回到原籍克什克腾旗，几十年的辛劳努力工作，部分人已经当上了中层领导，也有一定的人脉关系。联系上他们说明了我们的一点意愿，当年的战友爽快的回信了，在克旗找别的东西不好找，找一块石头到处都有，欢迎你们来，对你们的愿望也感到欣赏，一定会让你们满意而归的。

六月的天气已经渐暖，蔡景清，白云杰满怀希望踏上了征程。几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了经棚镇，久别的战友再相逢，推杯换盏自然是一场酒肉相聚，几十年隔不断的战友情，互说着离别之情，热情洋溢的的场面，不必再详细的说明了。

曾任过克旗公安局副局长的战友张贵，非常主动热情友好的表示，负责帮忙找一块满意的石碑。其他战友也表示，有什么问题大伙都会帮忙，不会让你们失望。转天早上张局按排一辆警用轿车，把蔡景清，白云杰送到了青山乡的一个采石场。

青山乡距经棚镇只有十几公里，很快警用车来到了青山乡，沿着乡间公路向大山的一条沟壑里开去，两旁的山峰越来越高，奇峰怪石到处可见。不远处大青山旅游景区的大门楼清晰可见，随着旅游业的发展，投资方投资了几千万元开发了这片景区，可见它景色有多么美，世上罕见的雨石臼就在这里，大大小小的石臼分布在大青山山顶。盘山而建的索道，像一条彩虹挂在高山峻岭中，让你想到大青山的高与险，旅游高峰期源源不断的游客来到这里游玩，感叹自然界的鬼斧神功，造就了这片自然奇景让人参观。

警用车继续向沟里开去，路越来越窄，柏油路也变成了土路。渐渐的耳边响起了阵阵刺耳的机械响声，几间用钢架搭建起的工作棚，进入到了眼前，用废石渣垫起的场地平平坦坦，既结实又不怕雨水。

几间普通的平房，就是采石场的办公室，厂长是一位身体健壮的中年汉子，非常热情豪爽，欢迎你们远方的客人，你们先看一看，咱们再商量，一切事情都好说。

巨大的石料架在运料车上，切石机高速飞转，刺耳的声音就是在那里发出，小型的打磨机，切边机，整齐的排列， 很多工人在紧张的忙碌着。旁边的场地上堆满了成品，各种规格的石料将被发往全国各地。

远处的山根响起了炮声，硝烟过后又一批石料被崩了下来，这个采石场已经干了几年，大大小小的石料拥有尽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没想到在这山沟沟里，原先一文不值的石头，现在却有了用场。为生活在这块土地的人民造了福，换回不少的真金白银，改善了这方人民的生活水平。看到大家辛勤的在劳作，每块石头都有着他们的汉水与辛劳，而且价格不菲。囊中羞涩，买一块石碑看来没有什么希望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转回到办公室，豪爽的厂长听了我们介绍的情况，深思了一会儿。说出了他的一个想法，给我们又带来了希望。他说当年开采石场时，为了清理场地，清理了几块自然石，做料石是不行了， 堆放在偏僻处，你们看一看，如果相中了，无私奉献，分文不取，也算是交个远方的朋友吧。

　　几块奇形怪状的乱石横七八竖的堆在沟旁，转了一圈，一块石头很快进入了大家的眼帘，一米来宽，四五十公分厚，四五米长，坚硬的花岗岩石料，经过大自然的雕琢，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形状，作为一块好的石料是不可能的，做一个石碑确有它独特的魅力。就是它了，懂行的人，估计它有四五吨重，靠人力是搬不动它的，只能找一辆装载车把它拉走。

下午回到克旗，蔡景清，白云杰又忙活着，联系到了一个雕刻石碑的作坊，商量着，能不能在汽车上直接雕刻，装卸石头太麻烦了，店主爽快的答应没问题。 不远处就是出租货车的场地，三下五除二很快商定好了一辆货车，看来这一趟没白忙活，就看明天的了。

第二天起个大早，货车很快来到了采石场，看似很重的石头，在工人师傅的手里轻而易举，很快一辆叉车左左右右打了几把方向，稳稳地把石头放置在车上，捆扎好绳索，一切顺利。

采石场厂厂长站在坡上大声喊到，我是克旗当地的农民，我非常热爱我的家乡，你们的行动感染了我，看到你们真心显得格外的亲，愿你们心想事成，一切顺利，咱们后会有期。一位非常热心的壮年汉子，我们后来在没见过他，但我们要在心里永选记住他，一位多么心地善良朴实的农民兄弟。

中午时分回到了克旗，汽车停放在刻石碑的作坊旁。雕刻的师傅已经做好了准备，单独的一个”根”字己被放大成大样，立碑的年月日，立碑者”知青”两个字，首先要拓印在大石头上，才能按照印记雕刻。

一个”根”字既简单又具有意义，你可以根据自己思维可以任意想象，落款”知青”两个字代表了所有下乡到贡格草原的知青战友们，表达了所有知情的心愿，不分先后，不分你我。

下午正是阳光充沛的时段，晴朗的天空，火红的太阳当头，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几位师傅轮番上阵，砂轮锯下冒起点点火星，花岗岩石真是够硬的，漂起的石粉漂落在师傅身上，一个个像个粉白人，脸上留下了道道汗珠。几盒香烟，几瓶矿泉水，表示一点心意吧，师傅们却顾不上喝。知道我们这帮知青的心愿，争取早一点完工，好让我们早一点启程，到达目的地还有百十公里呢。

夕阳将落时分，终于雕刻完成了，真应该感谢他们。年轻的货车司机也表示今天一定把石碑送到目的地，也算对你们这帮当年的”知青”表示一点敬意吧。按年龄算他算应该是下一代了，有可能他的父母也当过知青。而且表示不会增加运费，天渐渐地要黑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趁着夜色，开着车灯，公路还算平坦，汽车来到了贡格尔草原夏营盘，找到了选好的位置，自翻车把石碑轻轻地放了下来。白云杰的妻子是当地的蒙古族，娘家有很多亲属，妻侄斯楞古楞一家己经搬到了夏营盘，看到车灯的亮光，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做好的饭菜已经热了几遍，一行人简单地吃了顿晚饭，送走了热心的司机。

几天的辛苦劳顿，蔡景清，白云杰两位老兄，心里却感到很满足，心情放松了许多，想办的事情基本顺利完成。这件事也可能是感动了上帝，遇到了那么多的好心人，善良的人到处可遇，这也许是天意。做善事的人，一定能受到善报，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是公平的。而明天发生的事情却更是感人，

第二天青晨 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天高云淡，看来又是一个大晴天，吃过早饭。远处不断传来摩托车的声音，现在的草原上，年轻人已经放弃了一些传统，草原上的骏马已经有些落后了，也开始享受现代化带来的优势。漂亮结实快捷的摩托车成了马的替代品。很快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十多辆摩托车，清一色的年轻小伙，年轻有为的新一代。服装也大都穿上了汉式服装，看上去干净利索，只有喜庆的日子，才会穿上蒙式服饰，保持原有的民族风俗。有些年轻人并不太认识，自报家门说起来，他们的父辈却是我们当年的要好的牧民朋友。听说我们这件事情，让年轻的孩子们赶过来帮一把忙，他们也已经年过花甲，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让年轻一代，代替他们表达一份心意吧。

　　清一色二十几个小青年，年富力强，身强体壮，战斗力是没问题的，乡亲们的这份热情没得说的。大伙的情绪高涨，立起一块小小的石碑，有何难的，众人拾柴火焰高，水到渠成的事，就等着瞧好吧。

当下分配了任务，那时牧民家都有拖拉机了，找上两台拖拉机很容易，一台去苏木买几袋水泥，一台拉上几个人弄一些沙子和石子。平坦的草原上没有一块石头，能用来土建的沙子也没有，都要到很远，固定的地方去拉。送走了他们，就需要在石碑旁挖一个深坑，把石碑立起来，再灌上一些混凝土，就完事大吉了。

来的这些小伙子都是有准备而来的，各种家伙什都带齐全了。剩下的人全部来到了石碑旁，挖一个土坑，把石碑的下半截埋在土下。情绪高涨的小伙子们轮番上阵，土坑很快就挖好了。喝上几口水，吸上一支烟，休息一会儿。大家又围拢上去，七手八脚，准备把石碑立起来，看来把事情想的简单了。石碑不是很大，七八个人就围满了，想把石碑立起来，然而石碑却纹丝不动，不大的石碑有几吨重。凭几个人的力气肯定是搬不动它。多余的人却搭不上手，在四周围着看干着急，有力使不上。

大家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只有找些绳索和木杠，捆绑好了大家才能搭上手。不用分说，心急的小伙子马上骑上几辆摩托车飞驶而去，还得是现代化，时间不长，木杠绳子找了一些回来。 拴好了绳子，前面众人拉着绳子，后面几个人推着，随时在用木杠顶住。结果试了几次，石碑太沉了，没有什么进展，凭人的力量看来是不行，还是不成功。

外出拉水泥沙石的拖拉机陆续回来了，只好使用机械化了，拖拉机的力量还是很大的。栓好石碑的绳子拴挂在拖拉机上，像几套马车一样，由一人指挥，几台拖拉机同时发力。土生土长的牧区孩子，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由于起动不均，起步过快的把绳子拉断了。经过多次的努力，听从指挥协同一致，在拖拉机的轰鸣声中，最终将石碑拉动了，慢慢的立了起来。把搅拌好的水泥砂石灌了进去，捣鼓结实，再用几根圆木杠在四周支护好，石碑终于立起来了。

平坦的草原上孤独的立起了这块石碑，在很远处就能看到它，跟人比起来还是显得很高大。 在宽阔的草原上石碑却显得很渺小。不管如何，知青的这点心愿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色楞古楞家离这很近，现在夏季牧场搬来的人家并不是很多了，住得又很分散，大部分人家已经定居，夏季不用搬家了。忙活了大半天，总不能让大家空着肚子走，蔡景清，白云杰之前就有安排。

门前的草地上挖了两个地灶，支起了两口大锅，满锅的手扒肉味在空中弥漫，另一锅的奶茶已经烧开。蒙古族人做这种事，还是轻车熟路的。一座蒙古包是装不下这么多人，大家围坐在四周的草地上，来一场野餐吧。

蒙古族人有酒有肉就可以开席了，不用七碟八碗的。几个装满烈性酒的塑料桶，放在旁边，刚凑齐的饭碗，酒杯自斟自饮，这样的场面在内地一般是看不到的。这真是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儿。有年轻人的地方是没有寂寞的，虽然干了一天活都很累，几口酒下肚，调动起了情绪。相互之间开始了打打闹闹，喝酒吃肉，乱作一团啊。 看到他们朝气蓬勃的样子，真是高兴，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从他们的父辈来讲已经成了朋友。看来我们知青的这段草原情不会断，将会继续延续下去，天长地久。

顷刻之间，酒桶已经喝的见了底，一锅手把肉也所剩无几。夕阳也只剩下了一点余辉，再多的感谢也是多余的，几十辆摩托车同时开动，摩托车的响声连成一片，很快他们就消失在夜幕中。再见了这些小爷们儿，再过几天我们还会相见，到那时我们再一起欢庆。

蔡景清，白云杰虽然感到有些疲惫，但内心是很高兴的，此次的任务在众多的亲朋好友中圆满完成，肩上的重任放下了，今天晚上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了。明天就可以返程了，把好消息带回去，在家的知青战友们在等待他们。

七月九日是我们下乡的纪念日，回去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很快能来的知青们，将再一次返回草原，在这里搞一次纪念活动。搞一次石碑揭幕式，在草原与老朋友和年轻朋友们来一个大联欢，让我们的友情世代相传。

二零二零年，九月，十日。

户灵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