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的问候

素云

　　

借用黄河的“灵魂的触碰 思想的启迪”，先问候并祝福母亲和她的同仁🌹🌹🌹包括各时期各角落各种意义的我们的恩师……

是的，1985年第一个教师节，父母节日的礼物是四角号码字典，如今我和听竹均持有并完好保存。有因故没有实现梦想站在讲台上的，有荣幸加入到塑造灵魂的伟大事业中的。除了自身越出色，听竹甚至胜于蓝，让我们有着说不出的喜悦和欣慰。

师妹信手换了几个字，《长相思》的问候有了新的味道：

情依依，梦依依。如豆烛光笔墨犁，窗前月影痴。

叹何夕，今何夕。岁月沧桑白发稀，盼归应有期。

想念母亲了，就从高温假陪老师妈妈去曾经的最美乡村寻找那些旧时光说起吧。

　　“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是的，那一年是39个学生，姐姐记性特好。

数座大山围出村落，山峁茆土坡坡，张家李家王家七零八散在山脚山腰山窝窝里，土炕灶台和鸡窝各自安详。一个老师一所学校，一孔窑洞加简易的长条桌凳。院子里各年级排好队绕圈早操和体育课。静谧的教室里欢腾的操场上许多小脑袋攒动着欢腾着，讲台黑板粉笔抒写着各自的情怀。这个年级的课文结束后进入课堂作业环节，那个年级的算盘珠子开始拨拉了。有的课是可以移到大自然的清风暖阳里的，特别音乐课美术课。

一摞摞的作业，母亲在乎每个竖式等线拉长、横式等线平行等长且间距尽量小，在乎每个遣词造句、笔画点顿和书体字迹。无论清洁规范或七扭八歪，母亲的红笔打着圈画着波浪线，或许哪天哪个孩子会因此有新的启迪，即使很多年以后。月牙挂树梢了，偶尔几声犬吠，村前村后相呼应。

　　迫不及待脱去棉袄换上夹袄而容易打喷嚏的季节，棉布衣衫裹不住满心的期待和朴素，山坡上草色依稀，偶有野花迫不及待在羊肠小道，远远听见那个盛满爱的小教室里琅琅的读书声。溪柳成荫蝴蝶蜻蜓翻飞的季节，一山一山的绿，一树一树的蝉鸣，隐隐看见那个小操场里行队礼的小红领巾。

谷子糜子晒场扬长的季节，很快进入取块步蒙上黑毛驴灰毛驴的眼睛绕着石碾子转啊转的节奏，喧闹的校园里拔河比赛在沸腾。冷风嗖嗖的季节，通往那口井的路面冻得发硬，夕阳里几缕炊烟活色生香，排好队的孩子们散学的歌声欢快。

　　其中有个叫刘红梅的学生，和母亲一直保持着联系，那种特干净特纯洁的师生情一直延续到现在。

周日老师集中到王仓学习，稀饭窝窝头后锅里一温，母亲早早出门一路走着去了。天色已晚仍看不到母亲的身影的时候，怕黑的我们不想回到黑乎乎的窑里。我们在硷畔向村头张望了又张望。邻居或刘姐看见了帮我们点亮煤油灯，陪我们等母亲回来。

缘分的事说不来，母亲调瓦村教书的时候，刘姐也嫁到这里了。因外爷爱吃南瓜外婆爱吃豆角，母亲对南瓜豆角的情结别人无法体会。贴心的刘姐遇到甜又粘的南瓜和细长直溜豆角就拿给我们，母亲掏出饱饱的瓜籽房前屋后地种。豆角老到皮都干裂的时候，母亲选了攒了色泽好花色好的圆滚滚的豆角豆，与刘姐等分享。

那次给父亲上坟返回的路上，母亲被一个小伙子挡着不让走。原来是刘姐家虎虎，在路边卖西瓜。真快，小时候有点嘎的小虎虎都长这么大了，而且很懂事了。说都快结婚了，母亲先乐的。

母亲随姐姐住槐里坪了，有几年刘姐也在附近，得了空常来看母亲。刘姐聪明又勤快，从小家务活干得好，纳鞋底上鞋更是。她在家里闲不住，正好有个瘫痪在床的老人需要人看护和照料。是的，刘姐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视频里和母亲聊天她听不清总打岔，但说到几个人的名字她听力是很好的，刘姐是其中之一。没错，如今刘姐有点远，在新城，新照顾一个老人：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晨练后准备上午的饭，饭后陪老人小区里散散步活动活动，下午饭后看看电视唠唠嗑。刘姐说她也想念母亲，真希望国庆节见到母亲。母亲念叨刘姐，快把新的消息传给母亲让她乐乐。

　　一年又一年，一个又一个的小豆包们上学了放学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们入学了毕业了长大了……母亲和她的同行的故事，在不同的角落不同的年代以不同的方式不管不顾全身心投入地演绎着，昨天，今天，明天……

　 如今节日气氛浓郁，表弟的祝福油然而生：

三尺讲台育桃李，

呕心沥血自成蹊。

百年树人初心始，

民族复兴尤可期。

表弟从小生活在都市，知道作为乡村教师的母亲的教学环境和工作状态后，上小学的他深受触动，用最真的情一口气写了好几首诗。前些日子聚会的时候，表弟仍感慨万端，忍不住动情地为母亲唱起了《好大一棵树》。

　　三年前二舅家大聚会的合影，我们时不时翻看，每次第一眼看到母亲基本挺直的腰板，见到亲人们眼神活泛，思维敏捷，各种活跃和幽默……俊俏依然的山村女教师。如今，不吃药时母亲越胆怯且腰弯多深，让人心酸的时光，唉……

无论照片内外，母亲的家族里不乏有大咖级老师，物理的CAD的技能的，还有幼教马校长冯校长，英语老师化学老师、体育老师架子鼓老师、李老师纪老师……奖章一堆堆的，默默开拓的，都节日好快乐！

说六十年代，有老师坐月子，招工前的三姨临时代理老师几个月，给家里挣了好多工分。同样的课，男同志十分，女同志六分半。六分半也不少，对家里是不小的补贴。当年外婆想让二舅去另一个村教书，去没去或去了呆多久回来的我记不清了。事实上如果二舅离开这个家，无论去哪里，外爷身体不好外婆小脚，没人挑水没人砍柴没人从山里背粮食回来。无论什么情况，这样的节日也问候三姨和二舅。

　　小弟把老师妈妈接新家几天了，让姐姐姐夫他们歇歇。视频里，孝顺的儿子耐着性子给母亲剪指甲、洗手，哄母亲吃药。

　　是因为要过第36个教师节的缘故吧，最近母亲服药和喝水简直配合，偶然说吃不少药了，然后乖巧地一粒又一粒拿起，没有讨价还价，更不怄气，一仰脖子自己送服。第三粒嘬了一小口水，像是没咽下去，小弟赶紧给杯子里添加温水。难不成真是这个缘由，很晚了母亲仍眉眼舒展思路清晰，安静地拿着小香豆的照片，小声看图“写话”或肖像“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