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語与蒙古語中之驿站

敢夫

<p> 突厥语与蒙古语中之驿站</p><p><br></p><p> 见1930年刊《通报》192至195页</p><p> 伯希和 撰</p><p><br></p><p> B. Vladimirov君在1929年刊 Doklady Ak.Nauk(289至296页)中发表一篇很有关系的论文,标题作《古突厥文同旧蒙古文之考释》,此文泰半考证Jam字,此字训义就是驿站。①我在好多观点上与他的意见相同,尤其是他在一件14世纪的蒙古文件中修正Ramstedt君误解之 yamun为 Jamud,我完全同意,因为此 yamun复数字,盖从 yang单数字转化而出,并误以其对音是“衢门”,其实应该从单数的Jam变为多数的 Jamud,即驿站是已。又如他以为此jan字虽在现代蒙古语中只训为“道路”,然在中世纪仅训为“驿站”,当时训为“道路”的字是mor同 targa ur;今日Jam字既在蒙</p><p>古语中专训“道路”,驿站则别有6 ortega名称。以上诸说皆具理由,可是他寻究这个Jam字初次表现在何时代,用何写法,到了这一点上,我的意见同他不同。</p><p> 据 Vladimirov君之说,Jam字首先由13世纪构成成吉思汗帝国中心的蒙古人用之;突厥察合台语( Jagatai),或者并有畏吾儿语,将这个来历不明的蒙古字Jam采用,因蒙古语J」发声与突厥语y发声相对,遂变为yam,复由此输入幹思满语( osmanli),并俄罗斯语中。可是我以为此说对于突厥字的yam未免看得太不重要,这个字在鲁伯禄( Guillaume de Rubrouck)同马可波罗( Marco Polo)时代曾与蒙古语的Jam字并行;此外,专门蒙古字在13世纪后经斡</p><p>思满语借用而留存的很少。但是蒙古语的Jam同突厥语的yam,在蒙古帝国灭亡以后驿站废弛之时,失却“驿站”的意义,应是</p><p>事实。</p><p> 我以为此字始见之时,此 Vladimiro君所考订之时更古。《南齐书》(卷五七)《魏虏传》曾将拓跋魏时代若干执事人的名称保存;其文固撰于6世纪上半叶,然所记者是5世纪下半叶的事。这些拓跋魏的名称曾经白鸟君在《匈奴系同蒙古系语》(1900年东京刊本)中研究过。其中有一条云:“诸州乘驿人为成真”,白鸟君已考订真之“成”就是yam的对音,突厥语“驿站”之称也。又ー方面《南齐书》胪列的执事人名皆用“真”(-cin)字结尾,我们知道此-in同</p><p>“赤”()在突厥语同蒙古语中互相为用。据高本汉( Karlgren)君的学说,此成字即在此500年前后读若gham。收声之-m是确定的,发声之gh同基本韵母a亦同。发声之gh并无难题;我们知道有不少gh在阿尔泰( antiques)系字或名称之译写中常不发声(如Uighur之译“回纥”,alp之译“合”等例);然则所余的只有am顾此a韵母在yam或Jam中,前面有一颚音音素,而此颚音音素在现代中国语“成”字发音中见之,我以为高本汉君的学说在此处将纪元五百年时中国发音之业已存在的一种音素忽略了。无论如何我以为成真就是 yamen的对音,似无疑义。如此看来,突厥语的yam,并未借用蒙古语仅在13世纪时发现的Jam字,并且还是阿尔泰系字最古见诸著录的一个字。何种方法,好像应该将此名同汉译吐蕃名称比对,而无须将其读若吐波。我在敦煌所得一部10世纪末年的汉语吐蕃语合璧字书,曾见其中西藏语Bod的对称是特番(读若 Dakpw ad)(见《亚洲报》1921年刊下册522页)。好像此名可与《新唐书》的禿发( Thuk-pw ad名相接近,总而言之,或者禿发、吐蕃、Tupt, Tipet几个名称皆是同一名称之几种写法。然若欲将其牵涉到西藏土名之Bod,似乎为时过早。</p> <p>以下是正文第六行以前的注解⋯⋯</p><p>①他考释的 dayir字(295至296页),用突 yaghir字来比附,此言“褐色”,同《元朝秘史)第三节“答驿儿”的训义尚无不合。可是对于同书二四五节训为“大地”之“答亦儿额秃坚”(dayraigan),就不能自圆其说了,此写法业经最近发现的蒙文写本证明不误;然可参考F.W.K. MullerUigurica I,80中对于 yaghir之说明,据云此字训褐色,犹言“地”(与kok训青色犹言“天”相对);中国译人所译“大”字应误。</p><p>②我在从前早已引证这个例子,认为是畏吾儿蒙古文字中的一种未明白表示出来的吸昧不明之例。将jam同“门”混解的不仅 Ramstedt君一人。此jam字常译日站,然最初翻译时曾写作(cam),见《黑事略》9页。</p><p><br></p> <p>以下是正文第七行至第十六行之間的注解⋯⋯</p><p>1、案mor字已见《元朝秘史)著录, targa ur亦经明初《华夷译语》中之汉、蒙译语译作“大路", Vladimirov君又据《元朝秘史)引证一第三字日札( (a ur-a),此言“在路中”:可是(《元朝史)时常著录的札兀,训义目“同”(可以说时间之间,也可以说空间之间);好像此字出于 caohum,而在当时与训为“中间”的 jabbar有其关系;我以为不必在此字中寻求一个训为“道路”的字的位格,此札兀剌一字曾加入《元朝秘史》二五四节一句不可解的词句中:“出勒兀勒札兀剌”( cull ja ura),这是察阿歹骂拙赤的话,其意义应是“私生杂种”之类。</p><p>②除此蒙古语名称外,尚须加人6 tang一名,这是现在新疆所用的突厥语名称</p><p>③ Vladimirov君对于波斯语借用的字,毫无说明:因为刺失德丁( Rasidu'd-Din)书中已有yam字,而波斯字书亦知有从此字转化而来的 yami同 ramik(参看 Villers《字典》二册1508页)波斯语的yam字当然没有“道路”的意义,而训作“驿马”同“驿站”。实在的意义应是“驿站”。驿马在突厥语中作 ulagh,在蒙古语中作ula'a,而此突厥语名在630年顷曾经玄奘译作“邬落”(参看通报》1929年刊219至221页)。</p><p>④但是尚须说明何以在1469年用畏吾儿字写的一件突厥文件中,其字不作yam,而作cam,质言之,用蒙古乞儿吉思人读jam的音(参看 Melioranskii见 ZVOIRAO第十六卷1906年刊02至03页,011页)。</p><p><br></p> <p>以下是正文第十八行以後的注解⋯⋯</p><p>①我曾在《亚细亚报》1925年刊一册254至255页研究过此名录中的几个字,然未及此字。</p><p>②白鸟君用训为“驿馆”的 yam- hana,来解说四夷馆一部汉、回字书中之 yama,又用训为“驿馆”的yamb来解说马可波罗书中之yamb,并误。案 yam qa或者就是Bang君所言的一种与格,而yamb好像是唇音爆发的尾声</p><p>③我时常说北魏不是世人常拟为的通古斯种,而是突厥种或蒙古种。北魏语似突厥语,而此yamen字又证明其与突厥有特别的关系。然而我不愿在此中求取论据,因为蒙古语用j发声之字,并不是原有之声,而在中世纪之时尚用y发声:迁就说,可以假定jam字虽在13世纪中之蒙古语中作此</p><p>读法,在此时代以前曾读若yam。</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