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白/人的一生都是偶然

周彦蒙

<p>忆白 | 人的一生都是偶然</p><p>我一直到十八九岁都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什么样。我一直觉得湖南老乡杨叔的样子是我以后的样子,他是一名工程师,我特别羡慕。但是那是1978年之前,中学毕业后,我们要下乡做农民,想当工程师只是想想罢了。</p><p>“文革”结束了,各大学,中专,技校招生,我忽然好像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那时候还好,考个中专就可以当技术员了,以后就自然是工程师了,可是中专分数不够,被技校录取了,毕业后,就好好当个技术工人吧,三年后天赐良机,职工大学又招生了,我又去考了,然后就去了职工大学,毕业顺理成章的成了技术员,后来自然成为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专家。</p><p>我最大的特点是两个字,一是蔫,一是缩。我不像我们老乡,他脾气火暴,敢当着众人发布各项工程。我打死也不敢。只要有什么检查活动让我去,我就本能地往后缩。如果去的人有十几个,我就本能地坐在最边上。我要是紧张了,就容易出汗,手心脑门出汗。参加检查活动,快到上台发布问题的时候,我最紧张,好像一上台就有机枪扫射似的。</p><p>老那么惯着自己,也不行。都老大不小了,有人叫周工了,还那么羞答答的,不行。我也假装放松过,就想象台前无人,效果似乎也不错,可总觉得太假了。我告诉别人,其实我不紧张。有人说:“谁都能看出来,你满脑门子汗,说话磕磕巴巴,不叫紧张叫什么?”我索性老老实实说自己紧张,也不想老装个大尾巴狼。这么一想,我反倒踏实下来。</p><p>我从小在矿区长大,从小看过太多的煤矿安全生产专家,比如周才、王荣贵、徐文海等。街坊邻居都是有名的煤炭专家,有时候看到他们和百姓没什么区别,但是我工作以后,知道了,他们和平常百姓太不一样了,和自然作斗争,需要太多的知识和智慧了。</p><p>如果时光倒流,我愿意回到刚刚当专家的那个阶段。李敖写了一本书叫《上山下山》,我很喜欢这个书名。人生用这四个字就穷尽了。刚成专家的时候是上山,上山时一切都是未知,你不知道自己会到什么地方,能到什么地方,你在上升的曲线上。人最美好的是追求的过程。你看世界上流传的最经典的爱情故事,都是没有结局的,如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什么是结果?死亡才是真正的结果。也许等我再老些,就能接受日本人的美学观了———下山也是一种美,但现在我觉得没走到头的时候是最好的。</p><p>人的一生都是偶然。在国企的时候我没有成为专家,到了私企,天时地利人和都该我得了,就得了。如果当时给我一个什么大官或者得到一大笔钱💰 ,也就没我了。</p><p>2005年,西部大开发,我放下了国企的低收入的优越,毅然决然的来到了西部,放下了安逸,选择了二次创业,不把那些高大全的人物当回事了,想看到活生生的实实在在的人。我有平民色彩,不虚伪。我代表那时人们的心态,比较放松,比较乐观,也比较普通。谁也别想教育谁,大家都是平等的。那时经济发展,过去很多牢笼式的观念被打破。大家忽然发现,不是只有那些长得好看的、说得好听的人才重要,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重要。连我都能被聘一个综采队长,还有谁不能呢?</p><p>比起一些企业高管,我觉得特坦然。我不怕年华老去,不用和机关算尽同事打游击,不用为了讨好上司没事找事。我一是不想当老百姓的对立面,二是我也当不上,三是当上的代价太大,活着该有多累!</p><p>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一个人待着。有的朋友一拿起书,看两行字就晕了,我不至于那样,每天至少要看些业务书和法律法规吧。我觉得还不够静,还不够让我拿起一本书就放不下,周围总有好多事干扰我。</p><p>我也爱热闹。比如喝点儿酒、聊聊,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的。我是最不怕听人说的,只要对方能侃,我就可以一直听他说下去,所以朋友爱找我喝酒。我最爱扮演的角色就是观众。每次喝酒,我说话很少,更多是看朋友耍贫。</p><p>我总是矛盾着,又想热闹又想静,是不是有点儿矫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