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边陲觅石小趣

天山雪

　　辽阔的西域大地风光旖旎，壮美的三山两盆充满奇趣。天山南北无垠的沙漠戈壁荒凉贫瘠，植被稀少，人迹罕至，珍禽异兽游荡于旷野，给僻壤净土带来生机；绝世奇宝散落其间，为寂寥的世界增光添彩。本世纪初，随着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东部发达地区大量人员、资金对口支援，新疆经济取得长足发展，盛世收藏方兴未艾，西域奇石文化市场也与全国各地同步接轨，并成为重要策源地之一。人们似乎突然发现大自然对新疆格外眷顾和慷慨，这里不仅有壮美的风光，还有绚丽的美石；不仅有和田玉、红蓝宝石，还有戈壁玛瑙、金丝玉、硅化木……

　　哈密市所辖东疆以北地区包括伊州区和巴里坤县、伊吾县。从地理上可依天山山脉分隔为三个部分，一是东天山南麓。哈密市（含伊州区）位于东天山以南，据守在由此通往山北的要道口上。大南湖煤矿及周边地区是哈密奇石的主产地之一。说是湖，可能很久很久以前有过湖，现在却是指该市以南大片荒漠戈壁。这里的奇石种类丰富，品相上乘，声名远杨。特别是硅化木，受移动沙丘裹携打磨，剥去了粗糙的钙化皮壳，裸露的石芯抛光彻底，包浆厚密，既有外观的光鲜靓丽，也有触感的滑润细腻，令人爱不释手。二是天山中北麓。巴里坤县位于南北天山之间，虽然很少出产奇石，但却是哈密市通往北疆各地交通大动脉上的重要节点，是各地奇石的集散地。伊吾县位于东天山北麓东段，接近中蒙边境。三是东天山山脉以北至阿尔泰山脉东段之间地域。巴里坤县三塘湖乡、伊吾县淖毛湖镇及下马崖乡自西向东分布在这片狭长地带，这里拥有不少奇特的地貌景观，比如在阿尔泰山以南有座小山，整体由古贝壳化石堆积而成；距老爷庙不远有一处黑褐色山岩严重风化，纹裂层叠似巨鸟翅膀上的羽毛；下马崖乡有座山，整体就是一块飘纹大理石；有被当地人密藏不宣的玛瑙山；神秘莫测的雅丹地貌造型奇幻；还有着大片独具风骨的北疆胡杨林。大漠深处早期曾分布着很多硅化木、戈壁玛瑙、风凌石、蛋白石等。当然，这里还是哈密瓜正宗的原产地。

硅化木

硅化木象形石

戈壁石

贝壳化石山

贝壳化石堆积

风化严重的火山岩

状如翅羽的火山岩

大理石山

大理石山上密布着彩纹

雅丹地貌

　　2004～2005年我在哈密地区边防部队代职，亲历了基层官兵的艰苦卓绝，也见识了各类物产的奇美特异。刚到巴里坤不久即发现，由于人们无节制的开发，主产地精美绝伦的奇石资源近乎枯竭。尽管当地政府进行了严格管治，但石品大量流失已是不可阻挡的趋势，仅在一些偏远地区还能遇见少量美石。工作之余，我也加入到奇石爱好者队伍中，参与过短暂的觅石之旅，现在回忆起来别有风趣。

边防官兵在山体上用白色戈壁石堆制的标语

一、戈壁滩捡石

我跟随边防分队沿中蒙边界组织巡逻，曾穿越大片戈壁滩，遍地黑色的砾石在烈日下泛起油光，远处地平线上升腾着海市幻影，很多地方交错无序的白色车辙印格外显眼，有大型铲车的，有四轮拖拉机的，还有摩托车的，看来已有很多人光顾过。我们九月份途经某地时还能见到碗口大小的硅化木散块，十一月再去，连核桃那么大的碎块都没有了，地面上甚至留有耙子划过的痕迹，足见资源已被搜刮殆尽。当然在边境线附近，因边防管制或道路艰险，还密藏着一些奇石宝地。印象最深的是，我们曾途经某处玛瑙滩，目光所及范围内纵横分布着一道道低矮的条形沙丘，表层覆盖着大小不一，色彩各异但外形圆润的玛瑙石。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远古海（湖）床。繁密尽闪的美石与其他地方黑色的砾石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眼花缭乱，捡起这个扔下那个，手足无措不知所从。因为任务在身不便久留，只捡拾几块留作纪念，心想以后有机会专门来捡石，那知就此一别再也无缘。我还在一位当地人的带领下深入某处戈壁滩，那里并不是戈壁石富集的核心地带，但现在看来已是奇石爱好者的天堂了，只见遍地都是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戈壁石，有的像瓜籽，有的像豆腐干，还有的像绿豆……真是拼凑奇石宴的上等原料。有些玛瑙成窝地散落在砾石当中，明显是一整块原石碎裂后形成的。可惜当时我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捡拾彩色玛瑙上，没有顾及到这些素色或细小的奇石。媒体上也曾介绍说某地发现了玛瑙山，其实此山早就存在，只是当地有乡规民约，不得带外人擅入，相关信息绝少透露。有人单枪匹马驱车闯入该地，遇到恶劣天气被风沙吞蚀的事并不鲜见。因为放眼四周，只有远山而就近无明显地标，狂风大作时昏天黑地难辨方向，很容易迷失被困。如果饮水给养不足，再无外援，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戈壁幻影

地表上的硅化木原貌

戈壁玛瑙

二、到石农家选石

当时，从三塘湖至淖毛湖之间没有正规的公路，行车只能在凹凸不平的乡村小道上颠簸，普通车辆龟移难行，只有底盘较高的越野车、拖拉机能拔涉前进。在成片身形怪异的胡杨林间，散落着几个小村庄，稀疏的几栋土房居住着哈萨克族边民。他们主要在附近放牧，种植哈密瓜，捡戈壁石，能够进行简单的汉语对话，性情平和待人友善。我们路过此地问有没有好石头，他们会领你到家中，打开所有的柜子，拉出所有的箱子、盆子，里面堆放着各色石头任你挑选。为增强观感，石头或涂有凡士林，或泡在淡盐酸溶液中。依据石头大小、品相和数量要价，你可以讲价，觉得合适即可掏钱成交。如果有缘话，在这里真能淘得珍贵的奇石。记得最后一次到这里，有位哈萨克小伙牵马走来，从驮袋里取出一块橙红色的石头给我看，体量有半个砖头大小，上面有很多球状物挤靠在一起，象是野果变成的玛瑙，色彩和包浆都挺漂亮，最大缺陷是上面有一道很深的天然裂隙。小伙不让拍照，要价也很高，我们跟他砍价，谁知这家伙脾气很倔，也不耐烦，摇摇头飞身上马快速离去。也许他对此石很有信心，不卖好价钱绝不出手。后来我也有点后悔，错过一块美石。这一带地下矿藏丰富，常有地质勘探队、石油钻井队驻扎，队员们有钱有时间，经常进村淘宝，买走了好石头，也抬高了物价。当然这里石头价格还是远低于城里市场，一般人很难寻觅到此。

疆北胡扬林

哈萨克猎人

戈壁玛瑙

象形石沙漠漆

风凌石

七彩玛瑙

三、在集市上淘石

哈密市当时主要有两大奇石交易场所，一是远通市场。二是大十字市场。尽管交通还不是很便利，但来自全国各地的石客仍是络绎不绝。浏览着琳琅满目的美石，既使不买也会赏心悦目。巴里坤县城人口不多，只有2～3家奇石店，04年年底前，店内还有不少石品。因部队工作生活紧张繁忙，少有空闲。05年初再去，发现这里的石头少了大半，说是被乌鲁木齐的石商大批扫货。幸好我相中的那块石头还在，赶紧砍价拿下。老板说是戈壁彩玉（即漂亮的戈壁石），估计石商们也没太在意。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其石质有点象是硅化木，但又拿不准。找机会带此石到哈密，请时任奇石协会副会长赵正业先生过目，他确认这是一块二次形成的硅化木，即树木沉入地下深处，高温使木质碳化流失，仅剩下躯壳，后来被高纯度硅质填充，几近玉化。戈壁彩玉与玉质硅化木石种不同，档次大不同，以戈壁玉的价钱淘得玉质硅化木，算是捡着个小漏！美事不止于此，在之后赏玩过程中发现，此石不仅具备硅化木中少有的多彩炫纹，还能找到从0～10多个阿拉伯数字，侧面还有个正楷的＂上＂字和一个绿色的＂兴＂字，尤其是底部＂八一＂两字令人倍感惊喜，这也许是给我在新疆边防部队代职经历，以及这些年军旅生涯留下的一个特殊印记！

玉质硅化木

背面一个大大的＂人＂字

＂上＂字右上方一个＂兴＂字

底部深绿色的＂八＂字和黄色的＂一＂字，意为＂八一＂

风凌景观石

红碧玉

硅化木

玉质硅化木 赵正业藏石

戈壁石

水晶与硅化木共生体

　　转眼已过去15年了，睹物之思不时会敲击我的心窗，那山那水，那人那物，那事那情犹如一段段悠扬的小夜曲飘入心田。乡景、乡音、乡愁也在逐渐远去的思绪中被感化、深化、固化在带有乡野韵味的美石上。人生不就是由那些奇缘和经历串接起来，而又被这有代表性的物件浓缩记载下来的吗！
　　
今以小文把一些碎片化的事件综合记录下来以资回味。其中大部分美石照片都是在疆期间随手所拍，多已记不清出处，望石主们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