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域 印 迹(下)——一个南京支边青年在新疆的二十年历程

胡杨赞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十.记一次冬季伐木(2)</b></p><p> 第二天清晨,山沟空气新鲜,有一股松木的青香。溪水从冰层下细细的流出,虽然是冬天,但也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叽叽鸣叫。勤劳的松鼠满树乱串,在收集着松籽。从洞里钻出的几只獾子,身体直立一对前爪摆在胸前,小脑袋不停地右左摆动,观察着有无危险,一有险情立马钻进洞里。獐子,野猪,野兔也出来寻找食物,看窝棚边有无丟弃的食物。森林苏醒了。</p><p> 炊烟缭绕,四边被群山包围,风小不刺骨。我出门烤车烧水,准备发动机车。其实窩棚里的空气太臭,我实在无法再睡,昨晚上吃饱肉喝好酒,大伙围着火炉一边嗐吹,张家的姑娘好看,李家的媳妇风骚。一边掏出羊毛鞋垫和裹脚布在炉边烤,那个气味啊叫人不敢喘气,门窗都关着,臭气出不去,再加上十几个人的酒气带放屁,我都快晕倒了,盼着快天亮,我好早点出来。</p><p> 今日工人们要拆椤装车,我们要装运圆木到上面的大公路边,早饭后各就各位。拆椤是将乱七八糟&nbsp;堆集有二层楼房高的圆木堆,一根根拆散滚落放平。然后归椤的工人将抬起圆木,整齐地堆放在装车台前,再后工人将二根爬扞搭在车箱上,将圆木滚装上车,捆扎固定好即可。由我们拉运出山。这中间拆椤是最危险的活,要人爬上横七竖八的圆木顶上。圆木表面有冰雪&nbsp;很滑,高低不一并有很大斜度,站不稳脚。要有经验的人胆大心细的看好,先拆哪一根后拆那一根。防止垮椤乱木伤人。自己站的这一根一定不能动,防止连人带木一起滾下,把人压成肉饼。拆椤就像我们孩时玩的拆千根捧,拆这一根其它不能动。人要机灵,勇敢,果断。我在下面看着二层楼高的圆木堆,别说干了,看看都害怕。</p><p> 殷爷派了二个机灵鬼,不丟和小李。看他俩紧身装束,手提撬棍猴子一样,从两边串上楞顶。最上一根一头插进堆里不好弄,只能撬旁边的一根。只见不丟轻轻一拨,这根圆木就听话地翻滚着&nbsp;,串落下来,直滚出平地六七米。他倆又合作,将一根粗圆木,稍稍调整了一下方向撬出,这根粗圆木又带动另二根一齐滚下。他俩一跳躲在一边,又一根太重撬不动,不丟将下面一根使劲一撬,上面这根失去平衡,就一齐滚了下来。他俩就在圆木上面跳来跳去,就象在刀尖上跳芭蕾舞,精采极了,但也吓的我大气不敢出,圆木接二连三地被撬滚下来。看是很轻松,实是很危险,上下左右都要看清,要有预见性,要时刻看好自己的退路,马虎不得。</p><p> 他俩有时又到木堆的侧面观看,决定撬哪根,有时又一人保护一人撬,就象在跳一场超大型的,千根捧游戏。不好,不丢在跳上一根有点顷斜的圆木时,用力过大没站稳,身体前顷,眼看要滑倒,机灵的他借着惯性,向右前方单脚一使劲,又上了另一根圆木,用撬棍一撑,连续用单脚连跳,蹦下椤堆。后面哗啦接连滚下二根圆木。把我吓的尖叫了起来,不丢却朝我笑笑,小事。殷爷也过来批评不丟:加小心!。今日够了,殷爷叫停了他俩,今天不用摆齐归椤,直接装车。</p><p> 一般一根圆木四人抬,大的六人抬,再大的就地滾不抬。殷爷把腰带一扎紧,亲自上阵,用撅头把圆木撬出放平,四个壮汉,两付抓钩一前一后把圆木抓牢,穿上抬扞直立身体等候口令。抬木头一定要四人齐协力,扛上肩挺直腰一下抬起,谁抬不起谁吃亏,圆木朝低处滑滚,容易伤人。</p><p>殷爷喊着号子唱:小伙子齐努力啊,大伙应嗨呀嗨呀</p><p> 一起向前走啊, 嗨呀嗨呀</p><p> 脚下要放稳啊,嗨呀嗨呀 </p><p> 千万别放松啊,嗨呀嗨呀</p><p> 前面有上坡啊,嗨呀嗨呀</p><p> 再使一把劲啊,嗨呀嗨呀</p><p> 看准大姑娘的屁股,嗨呀嗨呀</p><p> 狠狠的抬啊,嗨呀嗨呀</p><p>圆木抬上装车台,台上早就搭好两根爬杆,圆木大头向前滚动进车箱,圆木下寒二块碎石防滑动。接连又装了三根,一层装满搬动爬杆装二层。装第二层就较费劲,因圆木比装车台高,要朝上推,众人合力一齐用劲,还要用撅头打沿,防倒滑伤人。装第三层更要小心,一般装较细一点的圆木。不得一点马虎。装满关闭车箱后,绑车也是技术活。先用扞面杖粗的麻绳,从拖车大梁下穿过绕过圆木顶部,绕二圈打结。用一根二米长的,二十公分左右直径的圆木作压杆,橫压在圆木顶部。再用三米长的,十公分左右的圆木作梐杆,将梐枉大头穿过绳子底部后,搭在压杆中间,露一点头即可,然合二人合力将梐杆小头抬起后压。让麻绳在压杆上绕一圈收紧,此力量很大,能把车箱扳和圆木挤的吱吱响,非常牢固。此一圈是固定圆木大头,(拖车前部)然后在拖车后部,圆木小头再照样绑一道,只是方向相反。这种绑车法看着有点麻烦,但很结实,就是走再远的路圆木也不会松散。现在都用钢絲绳收紧器绑车了,但那时没有,只能用此土办法。</p><p> 我们四人分二班运送圆木上公路,山里天黑的早,装车,绑车,拉运要半天一趟,一天只能拉二趟。我和木尔扎汗车长为一班。东方红75链轨拖拉机很有劲,拉着满载的圆木平稳前进,链轨板转动时发出的咔啦咔啦的响声,拖车轮子压着雪地,咯叽咯叽的吱声。发动机的吼叫声三声合一。红色的机车行驶在挺拔深绿的原始森林间的一条洁白的冰雪小道上。山沟里多年沉积的风倒木,朽木,杂木杂乱无章。因无开采价值,只能由工人们拉回当柴烧,有些风倒木还是很好的,都被劈成拌子烧火,真有点可惜。林间要是夏日来那就更美了,各种磨菇,木耳,猴头,党参,贝母,一片一片的採也採不完。小动物太多乱串有山鸡,野兔,狍子,獐子,野山羊,獾,野猪,狼,豹和熊。经常有猎手,挎枪骑马来打猎。可好玩了。如今保护野生动物,禁猎,这些野生动物才有所保存发展,要不然早被打完了。</p><p> 虎臂熊腰的中年哈萨克车长木尔扎汗,嘴里叼着莫哈烟,双手紧握操纵杆仔细地驾驶着。我负责照看后面的拖车和圆木,有无异样。他吸完了一根烟,示意我再给他卷一根。我从他腰间取出小烟袋,又撕下一块长方形的小旧报纸,放在手掌上,另一只手从烟袋里抓出一小撮莫哈烟粒,顺洒在纸上,两手一卷搓成形,用舌头一舔粘牢,竖起顿二下,搓紧上头封口,用牙咬去多余纸头,另一头压扁放在嘴层上,点火吸着连吐了二个烟圈后,放到了车长嘴上,车长吸着满意地朝我点了点头。上坡机车马力大,雪地链轨不打滑很快上去,下陡坡时拖车推着机头跑,操纵杆要反操作,拉右操纵杆,机头朝左转。拉左操纵杆&nbsp;,机头朝右转。千万不能紧张拉错,路很窄,一出路面不是碰山就是下沟,准翻。不好沟底有一片积水成冰,很厚很宽一大片,铁质链轨板压在冰面上,象是溜冰鞋在冰面上一样,打滑扒不住。机车左右滑动,很容易被拖车推歪,非常小心地,极慢地游走前进。车长不停地左右调整操纵杆,防止滑出路面。十几米的冰面终于安全驶出。紧接着又加大油门冲上坡顶。就这样连续翻越了四道沟后,安全上了大公路卸车。</p><p> 我们四人在这寂静的森林中,连续工作了一个星期,拉完了楞场的圆木,今日可以休息一下了。离我们窩棚对面的一个向阳的山坡上,有一窩獾子,有七八只,很肥。殷爷说我们把它抓了。我积极响应,我们去了七个人。我们一走近獾窩它们全都钻进洞里。仔细搜索有四个洞口,我们在最上方的洞口设了机关,套上一个大网袋,和铁笼子。由四个人压着,另三个人,一人一个洞口用烟熏,木头烧着后不让着火让冒烟,我用衣服狠扇,一开始没动静,十几分钟后,上方洞口有烟冒出,我们三人在下面狠扇。一只獾子受不了烟熏钻出洞口,但很快又钻了回去,又过了一会儿,八只獾子一齐串出洞口,被上面四人网住,但抓捉时獾子咬人,逃走四只,被抓住的四只拼命乱蹦,吱吱乱叫很是可怜,我都有点后悔了。</p><p> 殷爷命我们彻底干净的打扫战场,用雪把一切烧焦的木柴埋掉,不能叫林场的巡山员看见,冬天大雪冰冻问题不大,春,夏,秋,三季在林区可千万不能动火。那是犯法的啊!吃肉喝酒不再话下,熬出的獾油是冶疗烫伤的灵丹妙药,殷爷全都收藏起来,以备急用。哦,我才明白殷爷叫我们捉獾的真正目的是獾油啊。下午大家围着火炉又海阔天空的乱吹。短短的七天时间,让我喜欢上了森林,山沟和这群豪爽的伐木工人。更为我是拖拉机手而感到骄傲。</p><p> 第二天一早整装回返,告别了殷爷和可爱的工人兄长们,由我驾驶东方红75拖拉机,自豪的驶回种羊场机耕队。</p> <p style="text-align: right;">冬季伐木(l图片取自网络)</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十一.请小芳吃的第一次早餐</b></p><p> 69年的5月初,春暖花开,万物复疏,阳光明媚,气候温和。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单衣,刚长出嫩叶的苹果树,己开出满树的白花。结伴的美丽蝴蝶互相追逐着,飞舞在花众中。刚产下春羔的母羊,让跪着吸奶的小羊顶撞着乳房。孩儿们背着妈妈给缝制的布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向学校,察布查尔显出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p><p> 今日是星期天,但我要去伊犁拉货,一大早我就到了索姣琪家门口,她还没有起,大娘在院中扫地,我抢过用芨芨草绑扎的大扫把继续扫,大娘要给我做饭,我说:不用了,今天我和姣琪到伊犁去玩,在那里吃。姣琪简单的梳洗后,和我并排地坐上千里马28拖拉机的驾驶座,骄傲地驶向伊宁市,要知道那时汽车很少,拖拉机也是很威风的。</p><p> 为什么我急着要带姣琪去伊犁玩,那也是有原因的。经过几个月的接触,不大的县城都知道,年轻美丽有工作,又是中专毕业生的姑娘索姣琪,爱上了一个在种羊场开拖拉机的穷南京娃。都不服气,向她和她父母发动了强大进攻。媒人踏破门槛,她父亲也想把女儿嫁给他过去的警卫员,现在是百货公司主任的李木荣,索姣琪谦他大,不愿意。父亲又想把女儿嫁给年轻有文化的县委秘书,黄德善。又想嫁给富家子弟林忠。他们有的都直接喊她父母爸,妈。但索姣琪都坚决不同意,不见。</p><p> 在她工作的地点,县拖拉机修造厂。几个年轻的锡伯族小伙,也轮翻地向她献殷勤,示爱。她们修理小组三人,师傅高志坚三十多岁,老新彊汉族。锡伯族小伙安敬之,他是一个身高一米八,憨厚壮实,技术熟练的修理工,家住五乡,每天骑自行车五公里来县城上班,累活,脏话他都抢着干,不让索姣琪沾手,话不多,也向索姣琪求爱,姣琪对他也有好感。就是后来我和姣琪结婚后,我们也是好朋友。有一次调皮的锡伯小伙韩生,坐在索姣琪的办公桌上(姣琪任车间统计),言语挑逗。姣琪赶他下,他嬉皮笑脸的不下来,怒气之下姣琪将一瓶蓝墨水,全都洒向他刚买的一件白衬衣上。他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我们之后还是好朋友。</p><p> 车到伊宁市后停在办事处,我陪姣琪逛街,肚子空空先去吃饭。在汉人街上各式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有蒸包子,烤包子,热馕,抓饭还有奶茶。热气腾腾的羊头,羊杂,烤肉,但都是先交钱和粮票后吃饭。我看她站在烤包子炉傍不动,就赶紧买了十个烤包子,包子有半个拳头大小,皮子烤的焦黄,里面包着新鲜的肥羊肉和洋葱,油都渗出皮外,香极了。我们走进了一家羊杂馆,门口大锅里煮着羊头,羊杂。蒸汽罩住了半个门面,胖胖的维吾尔族师傅,头戴小花帽,身穿一件带长条纹的深色长袍,用钓在锅里搅动着,嘴里还在不停地招呼顾客。</p><p> 一进里面,有一条长桌,两边有几个长条木橙,都是木头本色没有油漆,并有点发黑。有几个人在里一手拿刀,一手捧着羊头,津津有味的吃着。我俩靠里坐下,要了一壶奶茶,一个热馕,一个羊头。姣琪吃烤包子喝奶茶,我拿把小刀,捧着羊头大吃了起来。烤包子油渍渍,香喷喷,还有点脆,姣琪边吃包子边喝奶茶,很高兴。羊头肉煮的很烂,我先用小刀割下耳朵,一口吃下,接着吃头上的肉,舌头,最后是脑子。接着又把一个饟给消灭了,撑的我连腰都弯不下。</p><p> 现在一对情侣到饭店吃一顿早茶,最少要一百多元&nbsp;,还吃不饱。那时我们花多少钱,你保证猜不到。一个烤包子二毛钱,十个二块钱。一壶奶茶二毛钱,一个饟二毛钱,一个羊头七毛钱,一共三元一角钱。吃得那个美啊,现在回想起还咽口水。</p><p> 在汉人街转了一上午,我俩又沿路步行到了西公园,这座美丽而古老的公园,现叫人民公园,那时没现在的大,周围都是果树。园中有许多三人合抱不住的古树,进门左侧有三区革命时的办公遗址,后面有三区革命领导人的墓,他们是因乘飞机去北京开会,飞机失事而牺牲的。现在又在墓前增设了几人的铜像和纪念馆。滿园的花草,春天到了争艳夺目,清香无比。我握着索姣琪细软的小手,兴奋异常漫步在花木众中,这种感觉难以用词语表达,她顺从着我,刚才在路上不好意思拉手,现在用有力的握手而弥补上了。</p><p>园中人不太多,但苏式的靠背长椅上,都被老人或情侣占滿,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座,有点累。我俩就沿着流有清水的小溪,来到园边的苹果树下,垫張报纸靠着树杆,紧挨着一起坐下。 </p><p>姑娘的体温透过衬衣传递给我,让我浑身紧張。苹果树上开满花朵,绿草从中也盛开着许多小黄花,蜜蜂釆蜜,蝴蝶起舞。一对喜鹊在林间,追逐求爱。我慢慢地放松了,大胆了。一把紧紧地抱住她,姣琪满脸通红,顺从地倒在我怀里,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太幸福了。这是人间最美好的时光,好象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俩。不远处&nbsp;有二个维族情侣在偷偷地看着我们,不管他们,我俩抱的更紧了,俩人的热吻久久不分开。我不由自主的低声唱起:</p><p>我骑着马儿来到伊犁,</p><p>遇见了美丽的姑娘索姣琪,</p><p>世界上有谁能比的上你,</p><p>哎呀,心上的人儿索姣琪。</p><p>我俩私定了终身,计划着今后的生话。我说:我天天在处跑,钱款保管不方便,求她保管。她不语即表示同意,我从怀里取出天天装在身边的:半年工资,180元交于她保管,这个习惯一直延伸至今。买了些礼物,我俩一起去看望了住在汉人街东梁上的舅奶,老人住一个有果院的大院,院门很大两扇厚厚重重的大木门对开,一排五间平房,后有果园菜地,葡萄架挂满庭院。老人七十多岁精瘦,干练,健康,和大儿子住。老人见了姣琪带男朋友来看她,很高兴,不时的用手摸摸我俩的头。亲自给我俩做拉面吃。老人很精细,和的面不多,姣琪怕我吃不饱,又偷偷地挖了二勺面。和面时老人发现后,笑着骂姣琪:你个死丫头,怕我饿着你相好的啦,我还有热馍炒菜呢。三人哈哈大笑,晚上住在舅奶家,我们住在了一起。</p><p> 第二天装好货,渡过伊犁河奔向察布查尔。我俩关系确定后,我在她家干活就更买力了,地里的活我抢着干,姣琪负责去公安局院内挑井水,大娘做饭其乐融融。大娘对我极好,问寒问嗳真比亲妈还亲。他爸有时谦我穷,不太同意这门婚事。大娘就骂他:你个死老头,想把人家娃当长工使啊,秋天快把婚事给办了,人家娃一个人在新疆多可怜。我俩的婚事越来越坚定,大家也都知道了,骚扰也就越来越小了。</p><p> 夏天一过秋天就到,金秋是最美丽的。苹果挂滿枝头,红红的脸蛋招人喜爱并压弯了枝杈。金黄的杏子,一口气可吃十几个。葡萄像玛瑙一串串挂滿庭院,海棠李子争艳夺目,肥胖的羊羔,健壮的奶牛,遍地金黄的麦浪,和远处的草原雪山,真是边疆处处赛江南,新疆最美丽的就是伊犁,我的第二故乡。</p><p> 又过了一个星期天,我骑了匹马儿来到姣琪家,带了个大麻袋去果木园打摘海棠果,海棠果不按斤买,按树买。一颗树五元钱自己摘。我俩选了一颗大的树,我爬上树猛摇猛打,熟透了的海棠果象下冰雹一样,铺满了一地。我俩选好的,大的满滿装了一麻袋足有一百公斤,用马拉了回来,制作果旦皮。</p><p>先用院中的大锅烧开一锅水,倒滿海棠果很煮,把果实煮烂,用笊篱打出果核杂物,再狠煮收干,直到象稠糊糊一样,但千万不能烧焦。再用几块二米长,二十公分宽的铇平光滑的木板,上面擦上食用油,将烧好晾凉的果糊均勺地涂在木板上,大太阳晒干,取下卷起即可,冬天当零食吃,又酸又甜。</p><p>下午骑马回去,路过种羊场二队的瓜地,将马拴在路边的芨芨草上,进去吃瓜。看瓜的张大爷认识,我甜甜的喊了声大爷,大爷高兴地笑着说:小子,又想大爷的瓜啦。给我从瓜棚里搬出个大种瓜,用刀一剖两半大红沙瓤,又甜又解渴。我抓了把草喂马后,就坐下大口吃了起来。慢着!大爷大声的喊着说,别把我的瓜籽吃下肚了,那是明年的种子。我不好意思的把瓜子吐出,放好。</p><p>滴滴,一声汽车啦叭声响起,一辆六十七团的大卡车卷着尘土,飞驶而过。不好马儿受惊,挣脱拴着的芨芨草从,带着缰绳跑了。马背上有我的背包和衣服,马儿向南游过察渠,又向西跑,再次二游察渠跑回场部。浑身湿透,我的背包和衣服也全是水。队里一看马儿回来了,人没有。马儿又全身是水,以为我出了事,发动人车找我。</p><p> 我在瓜地吃饱了瓜,马儿跑了,没法只有步行去二队,晚上住在会计夏思弟家。我一夜无事,可苦坏了机耕队的朋友&nbsp;,师傅们,找了我一夜。第二天我搭车回去,马队长知道情况后,把我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我低下头说:再不敢了。后来姣琪一家知道这事后,也狠说了我一顿,大娘疼爱地骂姣琪:我的小祖宗,你们赶快结婚吧,省的我操心。我被骂的心里甜蜜蜜的,当年十月,我俩到南京旅行结婚。我终于娶上年轻,飘亮,有一颗善良心的,红军女儿我的同学索姣琪,让好多人羨慕哦!</p> <p style="text-align: right;">褚宏伟,索姣琪夫妇在南京梅花山。</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十二.屯垦茂边,勤劳彪悍的民族</b></p><p> 察布查尔——锡伯族,锡伯族——察布查尔。一个国家的县名和一个民族划等号,全国可能就此一家。现在有许多人还不知,锡伯这个民族。他人口不多,大概还不到5万,但高度集中在察布查尔县。察县在伊犁河南岸,西与哈萨克斯坦接壤。经过二百多年的艰苦创业,锡伯人民把这伊犁河谷变成米粮仓。锡伯人的老家并不在新彊伊犁,而是于二百多年前的清乾隆年间的1764年,农历四月初十和四月十八,分二批从盛京(沈阳)的锡伯庙(沈阳太平寺)出发,受清政府乾隆皇帝的玉旨,远迁到万里之遥的新疆伊犁,屯垦戌边,保卫祖国的边疆。</p><p> 当时伊犁受沙俄的侵扰,伊犁将军明瑞,上呈朝庭派兵。乾隆特批派守卫盛京的锡伯营兵丁1020人,携带家眷3275名共赴伊犁守卫。可想而知,在当时的情况下,要这一群锡伯兵丁和家属,抛弃祖辈养育他们的东北老家,带家携口,靠牛马车,骑乘和步行去万里之外的陌生之地,是什么感情。象炸了锅,亲人们抱头痛哭,不知是分别还是永别。</p><p> 老头们抱着庭院中亲手植的大树,老泪纵横,欲哭无声,久久不愿分手。老太太们用一双布满皺纹,还不停发抖的双手,收集一切可带的衣服和用具,眼泪都快流干。中年媳妇们含着眼泪,滿院的追赶着正在下蛋旺期的大花母鸡&nbsp;。壮汉们心痛的手拿利刃,宰杀着正喂着奶的猪羊,腌制作路上之食。年青的恋人,躲在无人处紧紧地相拥着,也不知用什么语言安慰对方,生怕自己的心上人瞬间飞走。只有儿童还不知趣的尽情玩耍。这是真正的悲欢离合,骨肉分离之情。是哪一个民族能够为了祖国的安危,弃小家保国家而做出的牺牲。壮哉!壮哉!勇敢坚强,卫国家弃自家的,英雄锡伯族人民,擦干泪昂起头。在统领阿穆呼郎和葛尔赛的一声令牌出发的召唤下,这支由兵丁,家眷和管营共4295名的队伍分二批出发,踏上了艰辛的万里漫漫长途。(虽然比不上红军的长征,有敌人追赶,但也壮观)。</p><p> 相送的人群一直送出城门十里。牛马车轮滚滚,烟尘蔽日,队伍延伸十几里&nbsp;,可谓壮观。头领乘马车,打着旗前边领路,兵丁们前后左右保护着家眷队伍前行。经历了酷暑严夏,历时4个多月,于八月下旬到达乌里雅苏台(蒙古),天浙冷队伍不能再走,休整过冬。来年三月继续西行,经过科布多(蒙古)进入新疆塔城,于1765年9月穿越天山果子沟,到达果子沟脚下的芦草沟镇。</p><p>伊犁将军府官员顷巢迎接,并将这群饱经风霜的英雄锡伯族儿女,按排到伊犁河南岸的金泉屯守。经历了这一年半的长途拔涉艰辛励程,队伍不但没减员,反而壮大。由原先的四千多人,壮大到五千多人,(路上出生的婴儿和沿途加入的亲朋)结束了这次民族大迁移。</p><p>正如锡伯诗人管兴才的诗词:</p><p>戈壁之路迢迢四十个驿站,</p><p>沙丘起伏的征途真够累死,</p><p>酷暑的骄阳焦灼了枯萎蒺藜,</p><p>烈日烙着的沙石磨破了牛蹄。</p><p>茫茫的大漠扬起了漫天尘埃,</p><p>狂风挾着雨雪飞沙走石,</p><p>单薄的衣衫早己破烂不堪,</p><p>只好用麻片裹着疲备的躯体。</p><p>(摘自伊犁阿力麻里)</p><p>伍千多锡伯儿女,分成八个牛录(旗)分扎在沿伊河南岸,五千多锡伯兵丁和家眷,在伊犁河南岸察布查尔驻扎下后,依靠本地山泉,小溪,开荒种地己得丰收,解决温饱。但为了更大发展,提高生活,为朝政多作粮食贡献。第一重要的是扩大屯垦面积。这里有一望无边的可耕处女地,就是缺水,引伊犁河水浇灌是当务之急。1801年锡伯管营,水利能人,图伯特。经过百余次反复考查,用水盆浮标作水平仪,比较,踏勘。终于划出水渠线路,上报朝庭,力争群雄,得到伊犁将军松筠的支持。1802年图伯特亲率众人,为察渠动工垫基挖下第一铣土。在伊犁河雅玛图(野马渡)下口南岸,开山凿岩挖掘察渠龙口,引伊犁河水浇灌一望无边的处女地。克服众多困难和牺牲,包括和当地维吾儿族居民察渠过境的予盾。用极简单的生产工具,人挖手抬,克服塌方,流沙,山沟等困难。经过六年的春夏秋冬,酷暑严寒,终于将一条长200里,深一丈,宽一丈二的察布查尔大渠修筑完工。放水那一天,全体牛录所有锡伯兵丁家属载歌载舞,看着清清的伊犁河水,顺渠流入八万亩良田。使察布查尔真正成为粮仓,养育众多生灵,造福人民至今。直到现在人们一提起察布查尔,就知道锡伯族。一提起锡伯族就知道察布查尔大渠,成为一体。</p><p> 2015年6月我又一次去了趟察渠龙口。龙口更飘亮壮观了,还修建了纪念圣人图伯特的亭子,并立了图伯特的汉白玉高大站立的全身塑像,威武庄严,双目远视着滚滚流淌的察渠,纪念碑上刻着他的历史。</p><p> 在老龙口傍,正在修扩建一个更大的,钢筋混凝土水利工程,增加引水量。</p><p>又在老县委袁书记这位现代图伯特的带领下,又修建了察南渠,(两渠共用一龙口,需增引水量)增加可浇地十几万亩。现又在察南渠南边沿天山脚下,修建一条南岸大渠,浇灌更多处女地。并把沿伊犁河边的沼泽地&nbsp;,挖渠排水,改良成几十万亩的水稻田,盛产优质的察布查尔大米。如今的察布查尔,名符其实的是个大粮仓,为新疆作出巨大贡献。</p><p> 锡伯族是个天生的翻译民族,天生会四种语言,锡语,汉语,维吾尔语,哈萨克语,有的甚至还会俄罗斯语。锡族有他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和清朝满文差不多。他们是鲜卑族后裔。那年北京故宫招收翻译整理清朝文挡的学子,就专门来察县招收应届高中毕业生。索姣琪的弟弟索学明的同班同学就被招去好几个,现在还在故宫。</p><p> 锡伯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上至爷爷奶奶,下至幼儿园小孩,个个都是唱歌跳舞的高手。索姣琪家邻居郎布的姐夫,佟庆夫是察县文工团长,手风琴,小提琴拉的很好,并善写歌作曲,他也在种羊场下过乡。他就教过我一首“亚奇娜”的歌,歌词久远记不全了,现摘自伊力阿力麻里。</p><p>亚奇娜啊亚奇娜,谋生计,撒网打魚到江边。</p><p>亚奇娜啊亚奇娜,安新居,木梭穿线织魚网。</p><p>亚奇娜啊亚奇娜,一叶舟,搏击江水捕鱼忙。</p><p>亚奇娜啊亚奇娜,勤打猎,披星戴月走山林。</p><p>亚奇娜啊亚奇娜,走山林,使用弓箭和矛捧。</p><p>亚奇娜啊亚奇娜,咱夫妻,满载猎物转回家。</p><p>亚奇娜啊亚奇娜,咱夫妻,新鲜野味做美餐。</p><p>亚奇娜啊亚奇娜,咱夫妻,欢歌喜舞生活甜。</p><p>锡伯族善弓箭,男婴儿出生后,就伴有小弓,从小训练。故察布查尔射箭队代表新疆射箭队,多次参加全国比赛,皆拿到好成绩。察县体委专门盖有射箭馆,射箭场。我有个南京支青好朋友叫傅延同,就在察县体委任篮球教练,他父亲是南航的体育教授,我们俩家很好,亲如一家。我经常去他那里拿小口径运动步枪打猎,子弹一合一合的拿管够,退休后也在南京。</p><p> 打猎,捕魚是锡族本能,非常精通。我有几个锡伯朋友,技高一筹,我与他们出去从不放空。县修造厂的锡族小伙韩生,非常机灵反应极快,是一个打架好手。先发制人,对手还没摆好架式,他就快速三拳二脚把对方打倒。</p><p> 有一次我俩出去打野鸭,带着猎狗哈力。他拿了支黑龙江的新双筒,我扛了支老毛子的旧单筒。下午进了沼泽地苇湖,进入苇湖要特小心,试探着前行。千万不要陷进去,一旦陷进会有生命危险。傍晚选好一个大水洼边的草从隐蔽,太阳落山,野鸭一群一群的飞回水洼过夜。打鸟要打飞的,野鸭低空从头顶飞过,举枪就打,不用看准星,腮帮贴住枪托,顺着枪管看出,朝头打,去掉提前量正中身体。鸭子受伤后落水在水中乱穿,钻进芦苇躲藏,哈力冲出叼回,整个过程分把钟,又恢复平静。等待下一批鸭子回归。一晚上他打了五只,我打了四只,滿载而归。现在回想起好后悔,野生动物人类的朋友,不打多好。</p><p> 又一次韩生,关玉龙和我三人骑马带抢去打野猪,来到一片玉米地,看见被野猪踏坏啃食的大片玉米,顺着足迹找,又找到几片被踏玉米还有粪便,粪便很新,野猪不远。我们三人一字排开搜索前行,我有点紧張,紧握着猎枪,打开保险随时准备击发。打野猪的子弹不是散弹,是自己用铅倒注的独子,威力很大。马儿也紧張地竖起耳朵,它己嗅到野猪的气味。哈力突然狂叫一声冲了出去,一家三口三头野猪拼命逃串,大公野猪足有三百斤,瞄不准不敢乱开抢。我们三人商定,他俩找有利地形隐蔽,我负责赶野猪,打野猪有危险,打不好它会反赴伤人。三头野猪被我赶向隐蔽点,公猪打头,母猪带小猪紧跟。吧!吧!二声,大公猪没跑二步一头栽倒,母猪带小猪快速逃跑。三人合围一看,一发中前架,一发中腹部,没有死拼命掙扎。为了叫它少受苦,更为了好拿回家,我在它头上補了一枪。用快刀解破成三决,装入麻袋胜利回返。</p><p> 察布查尔我生活了17年的第二故乡(另三年在新疆天龙农技校),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打猎,捕鱼,套野免,和妻弟学明、学其沼泽地割芦苇,唱歌跳舞,吃羊肉,喝马奶,翻地种菜,爱妻育子。一幕幕象过电影一样,在脑中翻腾。我爱锡伯族,我爱察布查尔。</p> <p style="text-align: right;">察布查尔锡伯博物馆</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十三.落户察布查尔种羊场</b></p><p> 察县城向西,一条土路延伸,5-6米宽,单车道,中间有较深的车辙,两车交会时,都要靠边。冬天全是冰雪,雨天更糟,盐碱地被雨水一泡全是烂泥,自行车没法推,只有车骑人。晴天厚厚的尘土,漫过脚面,汽车拖拉机一过,后面的扬尘足有500米长,什么也看不见。顺道前行15公里就是种羊场,再前进15公里就到边境,金泉公社,和兵团67团场。我在种羊场机耕队工作,住集体宿舍,吃食堂,早出晚归很辛苦。回来晚了,食堂关门,只有挨饿。冬天宿舍有时只有我一人,没生火,冻的象冰窖。衣服懒的洗,工作服用碱水一煮,可熬出半斤油。但我是个乐天派,一天嘻嘻哈哈也没觉得苦。</p><p> 索姣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人们都想脱离农场,向县城调动。可在70年夏日的一天,傻姑娘索姣琪,怀里抱了只她家生蛋最好的芦花大母鸡,身背书包,出现在种羊场机耕队队部。会计王元浦跑来叫我(我正在修车两手是油),你老婆来了!。我不知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出,见姣琪满脸微笑,疲倦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我。我说你怎不吱一声,我去接你多好。她说不用接,我是来报到上班的。一问吓了我一跳,</p><p> 原来姣琪看我很辛苦,生活没有人照顾,又不会做饭洗衣,饱一顿饿一顿,象个土猴子,很是心痛。就暗下决心要来照顾我。她与县修造厂的几个好姐妹一讲,大家都骂她,你傻呀,种羊场生活多艰苦,哪有在县城工作舒服,人家都削尖脑袋朝上调,哪有你,为了个南京穷小子朝下走的,以后受不了苦,又调不回来,后悔可来不及啊。可姣琪己下决心,自己作主,辞了县修造厂的工作,到县劳动局办了调令来种羊场工作,没和任何人商量。办调令时县委老王再三跟她讲,姑娘你要想好啊,朝下办容易,朝上调可就难了。索姣琪笑着说:不怕&nbsp;,我就要和小褚在一起。就这样书包里装着调令,抱了只母鸡,步行15公里来到种羊场(那时没有公交,便车难找经常步行)。这真把我感动的眼泪直流,赶快把她安排到司机王金生家先住下,王师傅老婆为人很好,热情接待。第二天场里给我俩在靠苇湖边的山坡上,分了间哈萨克住过的旧土房。土房一排六间住五家。门朝苇湖视野很开阔。东面邻居贾金汉(伊犁农校毕业),西边邻居,陆洪太,马利德二口(西北民族大学毕业),再西边,夏力布汗,婀米娜二口(八农和伊卫毕业)。</p><p> 土房经我俩一收拾,很飘亮。我们这排学生家属院,很热闹团结和谐相处。</p><p>婚后小家庭生活,非常幸福甜蜜,姣琪被分配到机耕队任库房员。我还是照旧,每日归来热饭热菜,衣服洗净熨平,我好幸福啊,像进了天堂。辛苦了姣琪,她要上班做饭打扫卫生,还到苇湖坡下挑泉水。她爱干净,总把水缸挑地满满的。我也尽一切可能抢着干。二个儿子出生后,她就更辛苦了,但我们过的很幸福,甜蜜的日子过的快,一晃五年过去了,75年我俩一同调回县修造厂。</p><p> 种羊场机耕队和场部在一起,我们机耕队是个和谐多民族的大家庭,有十几台拖拉机,一台苏联产吉尔牌大卡车,二台大型联合收割机,和大批农机具及一个小型修理厂。几十个老中青多民族工人,大中专青年技术学生占三分之一,还有复员军人。队长马金祥回族,四十多岁老好人一个,一天嘻嘻哈哈,生了四个虎子就想生个丫头。技术很精,接受过苏联专家的专业培训,很能团结人,大家都喜欢与他玩,能喝酒,长的五大三粗,但正义感很强。技术员王乃文,东北农大毕业,细高个没有架子很随和。会计王元浦,天津知青财校毕业,津油子嘴特能说,和我特好。书记老田复员军人,四川人战斗英雄,能吃苦。汽车驾驶员老李师傅,老滑头一个。助手王金生,甘肃人会武功。</p><p>哈令别克,阿不都许库尔,祖农,法尚阿,索姣琪和我都是刚毕业的大中专毕业生。加上往年毕业的大中专毕业生,和特培人员。还有木尔扎汗,木合买提,佟师傅,许家旺,殷志强,吐尔逊,铁木儿……等等十几年的老师傅,整个机耕队的技术力量很强,知识分子不少。机耕队还有一盘铁匠炉,师傅董师傅,锡伯族,四十几岁,文化不高,极聪明,烧红的铁块在他手里就像面团,要打什么样就打什么样,很愿意帮助人,打个小铲子,砍土曼,一句话,冬天冷,大家都愿意在铁匠炉看他干活,跟他说笑,他老婆金仙小他十岁,是个漂亮的热心肠,手脚麻利,心胸开朗的锡伯妇女,生了六个娃娃,也奇怪了,越生越年轻,越生越漂亮。</p><p>他的助手阿布利,打大锤,也四十几岁,大个子,维族,为人很好,老婆矮个子,为他生了十个娃娃,生活困难,大家经常接济他一点,小孩的衣服,鞋子都给他,他家吃饭的时候,围着土炕坐一大圈,一块餐布上堆一堆杂粮馕饼,一个娃娃一碗奶茶,就这样把孩子们都拉扯大了,现在可不得了,改革开放后,阿布利改行经商,从小做起,从浙江义乌拉货到伊犁卖,孩子大了也帮着干,现在是大老板,千万富翁,在伊宁买了好多房子,汽车,这都要感谢党的政策好。 </p><p>在那个被“四人帮”影响的年代,我们每天早晨要集中跳“忠”字舞,然后上班。“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的乐曲一响起。索姣琪背上用布带包着的孩子,紧二步慢二步地跑向操场,扭动着身体,挥舞着双臂跳起忠字舞,连背上的孩子也带着全身运动。那几个哈萨克老师傅,扭的怪模怪样,更是可笑扱了,惹的大家笑弯了腰。每天晚上刚吃完饭,来不及洗碗就要去会议室开会,斗私批修,听读二报一刊的中央精神。少吃一顿饭可以,少参加一次政冶学习,就会变成修正主义。上面读报的人,读的口干舌燥。下面听的人,男人睡觉抽烟说话。女人纳鞋底哄小孩,张家长李家短的交头接耳。</p><p>姣琪爱用开絲米毛线,穿过大号针头,刺绣毛主席像,绣像立体感强毛绒绒的很好看,用镜框一装俵挂在室内墙上,美极了。被马队长看见,还被他要去一幅,他很喜欢。报纸刚一读完,大家轰的一声全跑光,只留下浑暗的灯光,和乱七八糟的条橙。</p><p> “深挖洞,广积粮”防止苏修突袭,每个单位每个家庭都要挖地道。我用长把铁铣锯短成工兵铣,在五米地下,挥汗如雨的进行着田鼠一样的坑道作业。挖出的土装筐运至洞口下,用人力提上倒掉,千万次的重复。人们干劲很高,没有人埋怨,还互相比赛着进度爭红旗。地道都连成网,没过几年都因地道土质松,深度浅,没加固而坍塌,还倒了许多房损失不小。</p><p> “宁长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那时家家户户都在房前屋后种些小菜地,我也种了此南瓜,玉米,豆角和西红柿,场里大会小会的叫自己铲除。看着南瓜藤己结出拳头般大小的小南瓜,玉米己吐穗,豆角,西红柿己爬藤开花,一张张小笑脸很可爱,我舍不得没有铲,还有很多家没有铲。</p><p> 有一天造反派组织了一批小学生,每人手拿一把镰刀,挨家埃户地,唱着歌儿铲除一切资本主义毒苗。把我们利用休息时间开挖种植的,即将成熟的果实,一根不留全部干净彻底的铲除了。挽救了我们这批即将成为资本主义的迷路青年。</p><p> 秋天收割麦子,麦子一片金黄,一望无边。每年我们在旱地种了大量的春小麦,全靠天收。遇到旱年连种子也收不回来,一遇风调雨顺大丰收,那个麦子啊,多的没法收,从秋天一直收到下雪也收不完。那年我驾驶国产洛阳造,大型半自动联合收割机,在旱田整整收了一个月,直到下雪才回来。那个粮食多的啊像座山。</p><p> 旱田没有水,连吃水都很困难。一个星期才能从上面放一点水,存入涝坝(大水坑),人畜共饮。夜晚牲畜跑到坝里喝水,边喝边撒尿。白天经太阳一晒,水热呼呼的,味道特别怪还长滿小虫子。就那还是宝贝还要节约用水。</p><p>生活还可以,蔬菜很少,天天吃肉。杀了羊的羊肚子,翻过来一倒,一勺水一冲就下鍋煮,还有草料味。晚上就睡在打麦场上,麦草一铺,几根小棍支块雨布就成帳蓬,夜晚凉风轻吹,数着天上的星星入睡,很是舒服。一帮收麦的年轻锡伯族小伙和姑娘,唱歌跳舞闹到很晚。</p><p> 我和锡伯族小伙文生住一个帐篷,半夜我起来解手,一看文生的被子空了没人,吓我一跳,出去一看,麦场这面的男生帐篷大多空了,都跑到麦场那头的女生帐篷里,帐篷一动一动的很是热闹。真叫人有点受不了。直到快天亮文生才回来睡下,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起床后我捅捅文生: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他才哈哈大笑。</p><p> 每年麦收结朿,我都可以拿回好几麻袋上好的麦杂头,这可是喂鸡的好饲料。姣琪从她妈家抱来的大芦花母鸡,己下了很多蛋,孵出了好几窩小鸡,小鸡也都己下蛋。现己有十几只下蛋的大母鸡和一只高个,飘亮,雄壮的大公鸡。我在外间房通向室外的门上开了个洞,鸡可以自由出入。外间的地上经常撒些麦杂头,又垒了好几个下蛋的窝。鸡吃饱了就在窝里下蛋,有时邻居家的鸡也进来吃食下蛋。高峰时母鸡下蛋还要排队,窝里的鸡没下完,不肯出来,外面的鸡等不及就叼它的头,赶它出来。看了正叫人可笑。每天都可收十几个蛋,姣琪可高兴,成天笑咪咪的,还把吃不完的蛋送给邻居家,大家和谐的就像一家人。</p><p> 有一次我们全家去县城妈妈家住了几天,走时在外间的地下多撒了些麦杂头。几天后回来,推门一看吓坏了。个个窝里下满了蛋,垒高蛋的窝里连鸡都进不去了,还有几个下在外间的地上。拾起满满装了一大篮,足有百十个。蛋太多没法吃,加上以前剩的就满滿腌了一坛子,好在邻居多,到时他们会帮着吃的。我们这个路不拾遗的小共产主义大家庭,大家和谐相处可幸福了。 </p><p>年复一年,又是一个冬日的晚上,场部来了电影“英雄儿女”,我俩早早吃过晚饭。大儿子星星己睡着,外面很冷,姣琪把他放在床的最里头,用被盖好并在四周围了圈被子,防儿滚下。我们来到场部广场,中间己坐满了自带小橙的人,四周也站了不少。我给姣琪找了个位置坐好,自己站在傍边,电影映布己拉好,等着放映。电影很好看战斗场面,看到一半天下大雪,大家不顾严寒大雪,坚持要看。只好继续放映一直看完。雪都把脚面给埋住了,皮衣,皮帽,女人的披臂上都落滿了雪,成了一个个雪人,演“林海雪原”不用化妆。移动时两腿僵直,活动好一会才可迈步。我俩心里发毛,孩子怎么样了?快步跑回家门口就听见哭声,进门一看,星星吓的倦缩身体,躲在墙角,哭的都快接不上气,脸色涨红并呕吐。我俩急忙抱起娃,互相埋怨着,下次再也不敢把孩子一人放在家里了。</p><p> 又一次快过年了,大儿星星己送南京爷爷奶奶处扶养。小儿欢欢在身边,为了干干净净过新年,我俩把东西都搬到室外雪地里,用石灰水在里间粉刷房子。欢欢碍事,就把他放在外间自己玩。小家伙调皮,把一只乒乓球丟进有半缸水的水缸里,小脚站在砖块上,探着半个身体用水勺打乒乓球玩。吧哒,吧哒玩的好开心。我俩在里间刷房子,全然不知。不知何时吧哒,吧哒的响声没了,老天感应,我心里发毛让姣琪出去看看。她一出去哇!的一声大喊,我冲出一看,只见姣琪倒拎着欢欢的一双小腿,拔出水缸。欢欢己双目紧闭,脸色倉白没了呼吸。我紧忙抡过孩子,倒拎着拍打背部,半天欢欢才哇的一声大哭,喘过气来。原来欢欢拍打不着乒乓球,就过度向前探着身体拍打,失去平衡一头裁入水缸,上半身连头都淹在水缸中,叫不出声来,只有一双小脚在乱蹬。姣琪吓的瘫坐在地上,我抓了床被子包住母子俩,换去湿衣,喂了些热奶。健康的欢欢连感冒都没有,打了几个喷涕就又去玩了。吓的我勉强把里间刷完,外间就不刷了,草草收场。带孩子真不容易啊!,年青的父母们千万千万要小心。</p><p> 种羊场西边一公里是红旗大队,我们习惯叫哈萨大队,居民百分之八十是哈萨克。有十几户河南支边青年,我的好朋友好老乡傅延同(伊犁师范毕业)也在大队任教,经常到我这里玩,篮球中锋敢拼抡。河南支青,家家都种了许多玉米。喂有猪,牛,羊,鸡,日子过的不错,粮食吃不完。挤的牛奶多,喝不完就喂猪,猪吃了牛奶长的飞快,又白又肥。那个猪肉啊,真叫好吃还有奶香味,现在再也没有吃过。我们经常去那里买鸡蛋,猪肉,牛奶。鸡蛋三分钱一个,牛奶一毛钱一公斤,牛是大黄牛,产奶量不大,故而特别浓,一锅牛奶慢火烧开可连续揭三层奶皮,奶皮一凉干,又酥又香奶油味十足,那个好吃啊,打个嘴巴也舍不得丟。</p><p> 猪肉啊,几个人合伙买回一头大肥猪,一杀五指膘(那时猪肉越肥越好),几家一分。姣琪将肉切碎一熬炒,连肉带油装入坛中,肉中因加了不少八角,茴香,挂皮,香的让人直流口水。肉熬制的较干,装入大肚子坛中后,猪油在上面密封,冬天零下几十度,放置很长时间都不会变质。炒菜时挖一勺,连油带肉都有了,好美哦!。虽然我俩工资加在一起刚刚七十元,但我们的生话比蜜甜,比蜜甜。</p><p> 有趣的事情太多了,说也说不完,今日不早了,下次再说吧!。</p> <p style="text-align: right;">察布查尔县城风光</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十四.伊犁河捕鱼</b></p><p> 在六,七拾年代,伊犁河的鱼啊,那真叫多。主要有鯉魚,草鱼,扁魚,无鱗片的捧捧鱼,还有远古的鱼种青皇鱼(中华鲟),大的青皇鱼能有一百多斤,嘴长,口在下方,骨节外露,皮色青青,鱼骨是软骨能吃,能长到二米多长,鱼肉鲜美,是上上美味。一开始我们小打小弄,钓几条小的吃吃,不过赢。场里都知道我水性好,农二队会计夏思弟主动找我,合伙弄个大拉网。没有织网的尼龙线,我俩就找来许多装饲料的编织袋,一根一根将袋线撤下,合股搓成网线。利用一切空余时间织网,历时三个月,终于将一张长四十米,高二米的大网织好。上纲绳上每隔五十公分就拴一个,用塑料膜包着的泡沫块,作浮子。下纲绳上每隔二十公分就拴一个,用旧电并化铅自倒的铅坠。封好的拉网灰白色,不好看很沉,但很结实。</p><p> 一个星期天早晨,我俩兴高采烈,天麻麻亮就骑车奔向伊犁河边,夏日清晨的伊犁河很美,河边绿草从生,灌木杂乱,树叶上挂着露珠,水面上有些晨雾,远处的景色时隐时现,微风轻扶,稍有凉意,河水静静的向西流淌,还不时有小的旋涡,旋转着作舞。四处无声,只有早起的百灵鸟,清脆的嗓音唤醒着大地&nbsp;,这里的黎明静悄悄。</p><p> 我俩在“吐化依”附近找了一个好滩口,河面较宽,水流平稳,二百多米外的河床上,有一片卵石浅滩可收网,真是一个上好的鱼场。我俩卸下装备,啃了些干粮。夏会计水性不如我,用木棍拴着魚网在岸边慢慢的顺着水拉,竖着木棍让网立起。我年轻好胜,把网那一头的拉绳套在肩上,跃入水中,拼命地朝河中央游,把网展开。虽然是夏日,但因河水是上游的雪水溶化,还是很凉大概只有十二,三度。我奋力拼搏击水,待网全部展开后,我游动着拉网顺水而下。一切很顺利,白色的浮子成一孤形缓缓而行,甚是美景。突然我拉的网绳上有轻微的撞动,一下,二下,三下,我高兴的大喊:上鱼啦!快拉!。一上魚的感觉真好,浑身是劲一点也不觉的冷。我快速地向滩口游去,鱼网又一次猛的一震,拉住不动了。不好是网被树拫挂住了,我试着向前猛游也拉不脱,又不敢潜入水底解,那很危险,怕被网缠住就没命了,没法只有放弃游上岸。一上岸我光脚走在卵石上,脚痛的连走路都弯着腰。咬紧牙我俩合力将网拉上,还带起一个烂树根,网也被拉破一个大洞,真倒霉出师不利,魚也跑光了。太阳升高,气温回升己不冷了,我俩铺开拉网,拿出梭线,象漁家妇女一样织补鱼网,洞口足有桌面大小,修织了近二小时才修织好。休息片刻,从头再来。</p><p> 我滿怀信心,又一次跃入水中,如上一次一样一切顺利。又有鱼上网,上帝保佑我们吧别在出事,滩口就在眼前,我使劲地游向滩口收网,不好灾难再一次发生,如车一辙。网被拉破的洞更大,烂树根也更大。气的我俩瘫坐在卵石滩上,望着破鱼网,用脚很踢了二脚烂树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烈日高照己过中午,天气严热,腹中饥饿,连补鱼网的劲也没有了,也不想补了。收起破烂的鱼网,狼狈而回。捕不上鱼精神不佳,连自行车都骑不动,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俩骑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家。姣琪看着我的惨样笑弯了腰,鱼在哪?我还等你的鱼做饭呢。</p><p> 又一个星期天早晨,我俩装好修补好的大拉网,接受上次教训,我俩又带了一根又粗又长的大麻绳,跨过黑水沟奔向伊犁河,黑水沟上的便桥,不知何时被车压垮,不好过,只有扛车涉水而过。不好,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夏会计说。别瞎说,乌鸦嘴,我顶回他。</p><p> 天气有点阴,老天的脸色也不太好,好象伊犁河也不欢迎我俩。风较大,我俩摆开架势,先用粗麻绳入水拉动,清理河滩,来回拉了二遍,这下可就放心了。磨拳擦掌,信心百倍,这回特别小心的跃入水中,尽力地将网舒展开,上纲绳上的浮子又一次成长弧形,缓缓地顺流而下。夏会计也精神百倍的竖拿着拴网的木棍,双脚踏着水陆分界线上,拉网的底纲绳紧擦着河床,穿着湿湿的球鞋,小心万份的前行。</p><p> 好!有感觉撞网了,上鱼了,我拉着的纲绳给了我明确的信号,不急,稳住,我继续边游边拉着纲绳。行程过了大半,要开始收网了。夏会计到了滩口上方,缓步移动。我使劲拉网包抄过来,好了,水浅了,我能站到河底了。继续慢慢地朝上拉,网中有明显鱼儿撞网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大。这次老天保佑我们,肯定有好几条大鱼。我俩高兴地不敢大声呼吸,使劲朝上收网,网的两头己上岸,网的中间也慢慢地静悄悄地被拖上了岸,静静的,静静的,静的我俩都发呆了,一条也没有,空网。怎么会呢?明明有鱼在撞网,快收网时还有呢,不可能吧。捡查鱼网没有洞,我俩瘫坐在地上,分折原因,是不是收网收快了。</p><p> 下决心再来,慢点收网,还是老样,河中间鱼上网,上岸一收网没了。下决心再来,超快收网,还是一样,上岸一收网,没了,鱼全跑了。一连打了六网,网网放空。气的我俩连站着的劲都没有了。大躺在卵石滩上,任凭阴风劲吹。我们织的拉网,网眼是四公分的,小鱼抓不上,大鱼又全跑了,费了几个月的功夫,全泡汤。我俩那个倒霉劲啊,没有哪个语言能够表达,恨不得用剪刀把网全给剪了。</p><p> 气规气,还得分折原因,最终终于弄明白了,我俩织的鱼网,装上下纲绳封网时有向题,上下纲绳一样长,网在水中象面墙,收网时底纲擦河底,朝后拉翻,所以网中的鱼全跑了,找出原因后打道回府,又一次招人笑话。</p><p> 又化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拆下底纲绳,卸下坠子,重新封网上铅坠。这回底纲比上纲短二米,我俩把网挂在树上一展开,网的下部明显形成一个网兜。这样收网时,鱼就会被装在兜里,不会跑掉。</p><p>又是一个星期天,我俩下定决心再次出发。夏会计这人很好,安微支青,初中毕业,比我大二岁,比我有耐心,为人和谐。他给我鼓气:小褚这回准行,准备个大口袋朝回背鱼吧。二人哈哈大笑,说说笑笑很快又骑行到伊犁河边,吐化依,鱼滩。这回不急,先坐下吃点干粮休息一下。这天风和日利,是个抓鱼的好天气,我不慌不忙的背上拉网的纲绳,夏会计在后作好放网的准备。我又一次跃入水中奋力前游,迅速地将网展开,纲绳深深的压进肩膀。网展开后我又紧握纲绳,仔佃的感觉网上的动静,顺流而下。夏会计在那头配合的很好,一人在水中,一人在岸边,缓缓前进。大拉网在水中形成了一个,很大很飘亮的弧。</p><p> 有鱼在撞网,有感觉上鱼了。这头有动静,那头也有动静,中间动静更大。稳住,继续拉,找最佳的地方收网,老夏你慢点走,我加快拉,包抄,好,我能站住脚了。收网,拉紧底纲,注意千万别将网拉翻了。网上浅滩了,看这头有鱼在网中跳,那又有一条,中间有好几条。看这条好大,把网顶多高。看这条拍打着的鱼尾巴有多大。我俩迅速地将网拉上岸,丟开两头,一起跑向网中。压住乱蹦乱跳的大鲤鱼,用左手抬起网,右手拇指和食指紧扣鲤鱼的双眼,再大的鱼也一动不动,任你摆弄。使劲摔向岸上,再抓下一条。一网打了四条,每条有三,四公斤的大鲤鱼。旗开得胜,连续作战,又打了一网,又捕了二条,这个季节就鲤鱼和草鱼多,春季多扁鱼和棒捧鱼。青皇鱼很少能捕到。</p><p>休息,会计杀鱼我支锅。杀了条最大的有五公斤重,用伊犁河水煮伊犁河鱼,拔了些鱼鯹草,又放了些盐,美美一大锅,放开肚子很吃。大鲤鱼很肥我两吃了一半就再也吃不动了,干粮没动就光吃鱼了,吃不完剩下的准备下午再吃,吃的那个美啊,也补贴了我们几个月的辛苦,吃饱喝足我们又在树荫小睡一会,中午鱼少,下午又开始拉了两网捕获三条大鱼,除吃了一条,今天一共捕获八条鱼,我们每人四条,装到编织袋分两边挂在自行车后架上开心而归,虽然连鱼带网很重,我也一点都没觉得累,到家后,怕天热鱼坏放不住,娇琪留一条,剩下三条分给了三个邻居,晚上我们家家户户都吃伊犁河的大鲤鱼,美哉美哉。</p><p>73年的一个春季,大概是四月份我和夏思弟又捕了许多扁鱼和棒棒鱼,每人都分了满满一编织袋的鱼,袋口都扎不住,好不容易到家,因经常捕鱼家里人都烦吃鱼,娇琪也懒得收拾,只有苦了我了,谁让我爱捉鱼呢,给邻居送了一大半,剩下的鱼准备盐咸鱼,没想到闯了大祸,棒棒鱼籽有毒我不知道,一边杀鱼一边把鱼籽丢一边,我家的十几只正下蛋高峰的大母鸡,将鱼籽吃了个饱。我的鱼还没有弄完,就看见一只只母鸡象喝醉了酒一样,歪歪倒倒,有的己躺下爬不起来。我大喊姣琪快出来,咱们的鸡怎么啦?</p><p> 姣琪冲出一看,知是鸡吃鱼籽中毒。看着自己养的心爱的母鸡一个个倒下,气的浑身发抖。嘴里大骂:我叫你抓鱼,我叫你吃鱼。上来将装鱼的大盆,一脚踢翻,杀好的鱼滚了一地。我知道错了,悄悄地站在一傍,不敢大声出气。任凭她骂。姣琪骂了片刻,突然转回头跑进屋。我一看不好,别出事,跟着进屋。只见她快速地拿出剪刀,针,线,和消炎粉跑出。并大喊快提桶水来,我应声提了捅水。只见她抓起母鸡,快速地拔去嗉袋上的毛,用剪刀剪开嗉囊,倒出吃下的鱼籽,叫我用水冲洗嗉嚢,将鸡放在一边。她又快速地重复着动作,将鸡开刀,倒出鱼籽。我也紧跟着冲洗嗉囊,不一会就全部搞完。</p><p> 姣琪紧接着用缝衣服的针线,分二层将嗉囊和鸡皮缝合并撒上消炎粉。十几只鸡一个多小时全部搞定一。我俩将鸡全都搬进房中,并给每只鸡嘴中塞了些抗生素片。只等明天看有没有奇迹发生了。我俩一夜未睡,天刚亮,奇迹出现了,母鸡一只只站了起来,一数有十只,还有二只永远站不起来了。我俩高兴地抱着救活的母鸡,流下了快乐的眼泪。</p><p> 我又紧紧抱住姣琪,姣琪用拳头狠狠地敲打着我。我是多么高兴啊!。</p><p>这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我给自家拉了一车煤,停在家门口的空地上,刚拉煤回来,有点累,也不想立即卸煤,想摘掉拖车后,将机头开去加油,休息一会再卸煤。拖车停的是平地,拖车不动,机头停的有点微微坡度,我大意地也没锁住机头制动器踏板。就下车使劲拔掉牵引锁,放下索引架。不好,这时机头慢慢朝后滑动,我只顾干活又没注意,等我直起身一看,啊!来不及了。拖拉机一人高的大后轮,将我死死的定在车厢板上,我奋力猛推车轮,想推出个缝隙,脱出身体,但怎么也推不动。车轮顶在我的胸口,让我呼吸困难。只有使劲推着才勉强喘气。我大喊救命,但下午上班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二十分钟过去,我推轮子的劲越来越小,车轮将我越压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情况万分危急。</p><p>正好此时邻居夏利伯汗,牧业技术员,出差回来,我一看见,拼着命地喊出声音,救命!!夏利伯汗一听,丢掉公文包,一步向前,使出吃奶的劲,猛推车轮,我也用最后一点劲,合力猛推,终于车头被推动,夏利伯汗一把将我拉出,脱离危险。他又叫来他老婆,阿米娜医生,给我检查。还好没有受伤。索姣琪这时也赶回,我俩再次向邻居夏利伯汗、阿米娜夫妇,深深致谢。一次民族团结互救的情景,让我一辈子也忘不掉。阿米娜还是厂部医院的妇产医生,我的两个孩子,都是她在我家里接生的。他们二口子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关系也很好。在这里再次对他俩表示感谢,谢谢啦,谢谢救命之恩。</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美丽的伊犁河</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十五.巩乃斯草原与卡布其海水文站</b></p><p> 我们这个小家庭落户察布查尔种羊场己有三年,二个孩子己出生,生活虽然忙点苦点但很幸福。艰苦要靠自己去克服,幸福到来才无比欢乐。</p><p> 73年9月中旬的一天,马队长给了我一个长途任务。要我配合县种子站,去巩乃斯草原深处的新源县野果林改良场,拉运豌豆种子。头天晚上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一早就开上千里马28拖拉机去县城集合,来早了,一直等到十点另一辆县养路段的东方红28拖拉机才姗姗来迟。开车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小老头李师傅。种子站的钟站长亲自带队。我们这行两车三人的队伍,悠悠上路。</p><p> 过了伊犁河,过了伊宁县一路向东,直奔新源县。金秋的伊犁是美好的,天空晴朗,有一些雪白棉花一样的云彩随风飘移。微风习习心广神怡。两台28型拖拉机,一前一后地行驶在一条三等级的黑油路面上。路两面的麦地,经过联合收割机的收割,只留下整齐的麦茬。拖拉机跑的慢,这趟二百多公里的路,估计要天黑才能到。</p><p> 一路上没吃饭,渴了喝口水壶里的水,饿了啃口干饟,一起一伏的公路跑起来很舒服,上坡加油冲上坡顶,下坡空挡滑行又快又省油。看路边出现大片草原,再远处温顺的巩乃斯河,弯延曲折地流向野马渡,和特克斯河与喀什河合并成伊犁河一路向西,流向苏联(今哈萨克斯坦)。我们在一风景优美处停车休息。少女一般的巩乃斯草原,青草绿绿,沿河还有些沼泽,雪白的羊群象天上的云彩,一座座哈萨克毡房,冒着饮烟飘着肉香,美丽的姑娘穿着彩裙,戴着插有羽毛的花帽,帮着披着头巾的阿妈忙碌着什么。一位老者坐在卸下的马鞍上,弹着冬不拉高唱史诗。歌声引来了几位年青的哈萨克小伙,有骑,有站,有坐地静听。这首悠美的曲调我听过,歌词大意是讲一位美丽姑娘“黑宰”的故事,我记不清,现抄录一段“伊犁阿力麻里”的诗句供您欣赏。</p><p> 生活在巩乃斯草原的哈萨克族有这样一曲史歌:(我们尊贵的母亲黑宰)黑宰是一名才貌出众的姑娘,在伊犁河流域的众部落中,她的才学容貌,品德和魄力都家喻户晓。她是乌孙国一位名叫帕衣迪拜克的英雄首领的女儿。玛太部落首领特木拉提,特派长子库特木,前往为次子求婚。库特木以充满真情实意的诗歌,打动了黑宰及其父亲的心。</p><p>我们骑着高头骏马手持锋利铁矛,</p><p>是为了降服侵我之敌。</p><p>我们手捧重礼专程前来,</p><p>为求聘金子般的姑娘黑宰。</p><p> 黑宰嫁到玛太部落后,其夫早逝,她就担起了丈夫的重担。她治理部落有方,人畜兴旺,她抵挡来敌英勇,屡建战功。她的威望日渐上升,后被大家推选为部落首领。黑宰部落相传至今。其后裔的一支于光绪八年(1882年)经伊犁将金顺准允,进入巩乃斯草原放牧。</p><p> 二台拖拉机拉着拖车,经过肖尔布拉克,这里是兵团的一个团场,本不太出名,但因团里的小酒厂,利用本地的特有水源,和上好的原料,生产出了高烈度的,醇香型“伊犁特”而出名。酒厂迅速扩大,现己是全新疆全伊犁的拳头产品,重点企业。早些年酒厂和团场就己分离,同是一个母亲的二个儿子,生活待遇可就有天壤之别了,“伊犁特”畅销全伊犁,全新疆,更受苏联老毛子的喜欢,比伏特加好喝多了。酒席上要是没有“伊犁特”,再好的饭菜也黯然失色。</p><p> 我们三人在酒厂的外买部里,每人买了一大壶(五公斤)散装的伊犁大曲(钟站长认识人给走的后门)。 车过则克台,进入新源县城己是傍晚,没休息,打开车灯继续行驶十几公里,终于到达巩乃斯草原的边缘,天山腹地深处的,新源县野果林改良场场部。</p><p> 天己晚,场部食堂早关门,我们三人在小饭店狠吃了一顿,拉条子,过油肉吃的满嘴流油。加上伊犁大曲一烧,在招待所美美地唾了一觉,美哉,美哉。</p><p> 野果林改良场场部不大,但场里的面积不小。野果树遍佈天山深处的沟沟洼洼。阳坡少阴坡多,有野苹果,野核挑,野杏子等等。果树有大有小,有稀有密,有的独树山沟,粗壮而古老的树干己有百年,且枝叶茂盛。也有的低矮细小营养不良。但结的果实都是又小又涩的,很酸不能入口。后经新疆八一农学院的师生们,研究嫁接伊犁和内地的优质果树技枒,精心培养后成活。母本是野果树,抗恶劣气候和生长环境强。子本是优良品种,结出的果实又大又甜又美观。</p><p> 但这也是一个非常辛苦和仔细的工作,全场职工,只要苗木一到。全部出动满山遍野的稼接果树枝丫,每棵果树都要稼接十几个到几十个枝丫。从截技,破皮,插条,包扎,要一气完成并要非常仔细。少有不慎,新接的技枒就不能成活。职工从早到晚,爬山越岭,爬高上低地稼接非常辛苦。真是苹果好吃树难栽啊。</p><p> 看着辛苦,但这里的职工也是很幸福的。这里是国营农林场,每月发固定工资,享受国家职工的一切待遇。一年四季有忙有闲,家家有自留畜,猪,牛,羊,不等。林区空气清鲜,林间野味众多。小日子比我们种羊场还强。知足者长乐。</p><p> 中午两车装好五吨豌豆种子,管理员又给我们每人送了一袋场里特产,野果树稼接的国光苹果。中饭在场食堂很招待了我们一顿美味,野猪肉烧山里自采的蘑菇,场长亲自作陪。酒足饭饱很是快活。原来钟站长与改良场场长是大学同学,我们沾光。下午二点,二车回返。走原路远,听说有条近路。沿巩乃斯河走,穿过巩乃斯草原,再顺特克斯向上,并跨过特克斯河,翻越莫合林场,经过巩留县到察布查尔,路小点但要近八十公里。且沿途风光很美,决定走近路。</p><p> 巩乃斯河很温顺,落差不大弯弯曲曲地在草原上流淌。曲折的河水有时把草原划成一些小岛,小岛上有许多野鸭和水鸟,利用芦苇和草众做窩并下有许多蛋。我们因为时间紧,也没有机会去捡拾鸟蛋。看起风了,要变天了。风将芦苇和一些小树吹着倒向一边,花朵藏起了笑脸,鸟儿归巢了,气温也在快速下降。我们沿着一条沙石路顶风前进,车速也慢了下来。沙石路一转开始上山了。行不多远,一条咆哮着飞流直下的河流,伴着轰轰的水声出现在眼前,水流冲击着岸边的巨石,浪花飞溅。从冰川溶化的水流清澈而冰凉。</p><p> 沙石路不宽沿河而上,天上乌云滚滚,山风越吹越大,气温己过冰点。我们都把皮大衣紧裹在身,黑暗降临。两车的灯光如同手电,穿过风尘隐约可见路面。风越刮越大,刮的地上的沙石乱飞,敲打着拖拉机吧吧直响。拖拉机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左右摇摆。我们都后悔走这条路了,但为时己晚只有坚持爬行。能坚持到莫合林场就有救了,但现在是天山深处,空无一人,周围的山坡上只有黑洞洞的原始森林。坡陡风大,拖拉机挂着低挡,油门加大冒着黑烟,拼着命的拉动着滿载的拖车。所谓拖拉机的驾驶室只是自装了一块挡风玻璃,和一个帆布篷,两边敞开没有门。山风吹的我手脚冰凉不听使唤,风沙吹的眼睛睁不开,还要戴上风镜。坚持着开车,车速越来越慢象人走一样。不好,前边东方红28拖拉机上的李师傅,因换挡没挂上,拖车倒拉着机头开始溜坡倒滑。李师傅紧張的双手紧握方向盘,脊背很顶住靠垫,右脚站起使劲地踩住刹车(不是气刹是机械刹,只有很踩)。但因坡陡,拖车又没有刹车且滿载,光靠机头剎不住,整台车还是慢慢地倒滑,并失去方向。李师傅大喊,老钟!快下车找石头垫后轮。老钟连滚带爬地跳下车,满地找大石。但因光线不好,人又作急一块也找不到,机车继续下滑并更快了。这情况我在后面看的一清二楚,千万不能再叫它朝下滑,滑下沟车毁人亡。我一下决心,用我的车顶。我加大油门朝前顶去。在快接近前车的尾部时,在灯光的照射下突然发现一块大石。我迅速挂一挡,灭火,刹好车。跳下驾驶座,抱起大石猛跨二步垫住了前车后轮。前车终于停住了,三人又一起找了好几块大石,将二台车都给垫牢靠了。平安了,但再也不能前进了。</p><p> 刚才一紧张什么也不知道,只顾抡险。险情一除才知道风更大了,人站都站不住,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刮落沟底。风卷起的碎石打在脸上生疼,我们用皮大衣领包着头脸,双手拉紧着皮大衣,弯曲着腰背靠着挡风的拖车车箱,商量着对策。从森林深处刮出的穿山风,发出阵阵怪叫,野狼的嚎叫越来越近,黑暗的大山处处露出猙狞的面孔。</p><p> 完了,这下我们死定了。上帝啊!我们没做坏事,快快救救我们吧!。</p><p> 大风让我们三人紧紧抱成一团,等待者不幸的时刻到来。看!坡下的河边有一盏时隐时现,摇摇晃晃的灯光,极慢的,极艰难的,一步三晃地朝我们爬来。是什么?近了,更近了。是一位身穿皮大衣,头戴狐狸皮帽子,一手拄着木棍,一手提着盏马灯的哈萨克老者,艰难的爬上。我们三人赶快向前扶上。老人喘了喘气慢慢大声的说:“孩子,风大走不成了吧,没关系天一亮风就停,今晚就去我家住一晚吧”。我们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定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挽救我们来了。老人提着马灯打头,叫我们一个一个拉紧互相的大衣,小心下行,坡很陡千万别松手,滚落特克斯河里就没命了。我们听话的小心紧跟,风更大但我们更有信心了。</p><p> 原来老人早就看见我们上山了,见风大受阻我们走不成了,一晚上是要冻死人的,才穿好衣服提着马灯来救我们。真是好人啊。河边有二间砖木结构的平房,外间是办公室,里间是老二口的住房。一进办公室只有一張破旧办公棹和椅子,墙边靠放着整齐的水文测量仪,中央的火炉烧着劈材,炉上的水壶里的水己烧开并冒着蒸气,四周的墙上挂了好几面锦旗和奖状,有单位奖的先进工作者,和遇险人们送的感谢锦旗。</p><p> 屋内温暖如春,老人叫老阿妈为我们烧好了奶茶,吃饟。自己从里屋抱出了一大块毛毡,铺在办公室的木地扳上说:孩子,天晚了,喝了茶早点休息。自己也进里屋睡了。我们三人吃饱喝足,脱下皮大衣盖在身上,美美的睡着了,鼾声如雷,爽。</p><p> 清晨轻微的响声让我醒来,睁眼一看,阿妈正在为我们准备早饭,老人提着水文测量仪走向河边。我翻身起床叫了声阿爸阿妈好,就跟着老人走向河边。清晨特克斯河美极了,好象昨晚的大风一点也没发生过。森林的空气含氧高,我接连狠狠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伸了伸懒腰。早起的小鸟歌喉清脆地唱着晨曲,拍打着翅膀,沾着浪花寻找着食物。花朵又含着露水抬起了笑脸,连咆哮的河水也好象温柔了许多。草地的露珠一会儿就打湿了鞋面。特克斯河是这几条河流中最不听话,最调皮疯狂的河流,它从天山上冲下,落差大流速快奔腾地汇入巩乃斯河。老人将仪器放入水中,测量并记录着流速,水深,计算流量。我也用手捧起清冷的河水洗了洗脸,那时年轻哪怕头天再累,一觉睡醒后还好如初,精神百倍。</p><p> 这里是伊犁州水利局设在特克斯河上的,卡布其海水文站。老人是一位即将退休的老水文观察员。天还是那样的蓝,水还是那样的清和急,森林还是那样的美。我们三人回想起昨晚的经历,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感谢二位老人。几十年过去了,我连老人的名子也忘了,但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段刻骨鸣心的记忆。就让我将老人叫“卡布其海”吧,让他老人家像青松一样永远挺立在,天山深处,特克斯河傍。永远,永远。民族团结友谊万岁!</p><p> 临走我们满满地写了一封感谢信,寄给老人的领导州水利局,也不知收到没有。感谢老人,向老人学习。对于老人来说,他自己也记不清救助过多少人群,真是小事一件。但对于我们来说可就是救命之恩啊。我们把钱和粮票交给老人,他老人家说什么也不收,我们只好悄悄地压在玻璃台板下。老人送我们上公路,看我们发动拖拉机并送我们离开。临走时我们将一大壶散装的伊犁大曲,和一袋苹果送给老人,这次老人高兴地收下了。笑了,我们大家都高兴地笑了。但我在这高兴的脸上又流下了大串的眼泪,谢谢阿爸,谢谢救命恩人,谢谢了……。</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十六.新疆细毛羊</b></p><p> 在六十年代,察布查尔种羊场,是新疆培养,改良新疆细毛羊为数不多的几个主要羊场之一。新疆本地的羊,体形还可以,但毛质不行产毛量低,不能纺高挡毛料。经过新疆八一农学院,和全国畜牧专家的长期培养和筛选,让澳大利亚的特级种公羊与新疆本地的母羊杂交,改良出一代新品种,新疆细毛羊。它的体形大,公羊可达80----100公斤,母羊也可达50公斤左右,肉质鲜美,并且毛质非常好可赶上澳大利亚羊毛。个体产毛量高,好饲养。毛长可达10公分左右,而且非常柔软,可纺高挡毛料。察布查查尔种羊场的羊毛,被伊犁毛纺厂包销。织出的毛布,毛线美观&nbsp;,大方,柔软&nbsp;,平滑。深受新疆各民族和苏联人的喜爱。新疆细毛羊是一种毛肉兼用形的,经济价值很高的品种。</p><p> 种羊场从澳大利亚引进的种公羊有六只,每只种公羊有小牛那么高,一只羊就要上万美元,在那个困难时期,国家投入那么多外汇,是何等不易呀。种公羊受到极好的饲养,有最好的牧工和最捧的畜牧兽医养护。吃的比人好。一般的羊只是背部和两侧的毛达标,但它们的毛,连头上和四肢及肚皮上的毛都可达标,一只羊光剪毛就可达十几公斤。每年的剪毛,配种,接羔,都是牧民最忙的季节。经过十几年的培养,杂交,筛选,我国自己的新疆细毛羊己定型并具规模,自己特培的种公羊也开始参加配种了。</p><p> 每年六月份剪羊毛很是忙碌,我开轮式大型拖拉机更是少不了,每天从阿克达木剪毛站,装羊毛送去伊犁毛纺厂,(毛纺厂派出的汽车不够用,我们协助运输)。到70年代以后,全场产毛量很大,有一千多吨。</p><p> 我每次拉羊毛,都喜欢去剪毛场观看。这次也一样,我把车开到天山脚下的阿克达木剪毛站旁边。这里有大片草场,六月的草场是最美丽的,草茂花艳,草原起伏宽广延伸,远处雪山相映,气候凉爽。旁边是洪海沟,翻过沟就是苏联。剪毛站设在一个小山坡上,有剪毛大棚,打包机,发电机,羊浴池和库房。再旁边是配种站。</p><p> 在一望无边的绿色草原上,凸显着一个个白色的哈萨毡房,和待剪毛的羊群。流动的生活用品售货车前挤滿了人,妇女们爱买花布,饰品和砖茶。男人们爱买莫合烟,伊犁大曲和马靴。小孩们跟着大人吵着要买糖吃,众多的哈萨克牧民,骑着骏马草原任驰骋。姑娘和媳妇们穿着美丽的衣服,帽上插着羽毛漫步草地。平时难得众多人集会,现在好好玩一玩。互相拜访拜访。在这蓝天白云的天山脚下,如菌如诗的草原之上,人们欢乐,歌唱,跳舞,工作,如诗如画。</p><p> 剪毛大棚里热闹非凡,自备的发电机轰轰的响,几十把电剪在牧工手里,嚓嚓地叫个不停。长着厚厚羊毛的细毛羊,听话的任人摆弄,也有不注意被剪破皮的羊疼的乱蹦,按住擦点药水继续剪。一会儿几分钟就剪好一只,整张羊毛从头到脚,象脱下的光板皮大衣一样,完正的铺在地上。被剪去羊毛的羊,高兴的轻快跳起,顺道跑向前去,登记了耳号奔向浴池。牧工卷起地上的羊毛,交给库房并领取一块牌子记成绩。</p><p> 我看呆了,不自觉地走向一位认识的牧工哈地儿那里。来,让我试一下,哈地儿是我们机耕队老师傅的儿子,十八,九岁,身体健壮会滑雪。他高兴地朝我笑笑,把电剪递给我,并教了我要领。从肚皮四肢开始剪,一手抓羊一手握剪,要推长剪,贴皮肤,剪刀齿尖稍抬高不要剪破皮肤。一片毛下只能从根部剪一刀,不能来回反复剪,羊毛被剪成短节就没用降等了。羊毛电剪和我们平时理发用的电推子一样,只是大点齿长点。震动也大挺重。我抓起电剪,紧张地伸向羊肚皮,羊被震动的电剪一接触,也害怕,稍一动后也老实,我顺利地剪了一小片。胆子也大了点,一手提着羊腿,一手使剪快速推去。不好,用劲过大过快,剪刀将羊腿与肚皮之间的被拉起的羊皮剪破。羊只疼的直蹦,我吓的把电剪交还给哈地儿,不剪了,哈地儿哈哈大笑。</p><p> 出了剪毛棚是羊浴池,被剪去毛的羊,显得雪白瘦小了许多,一只紧跟一只通过窄小只能容一只羊通过的水泥小道,两边栏杆紧紧排列,并上下左右的挂滿喷头,喷头急速的喷出加了不知什么药水的喷流,射向羊只。羊只痛苦的闭着眼睛朝前跑。小道刚过完,就是一个长二十米的药池,池里注滿了药水。羊只抬着头,全身浸泡在药水里,快速奔向对岸,上岸经过一段水泥路,甩干身上的水,药浴完成。这样羊身上的寄生虫,皮炎就可得到有效的控制,一年无事。</p><p> 我这人就有个不好的毛病,不论别人愿意不愿意,我遇到新鲜事物都喜欢看,喜欢问,并想亲自操作一下。一年一度剪羊毛,年年如此,打包机打好的四四方方的羊毛包,装上拖拉机,一路下坡直奔伊犁毛纺厂。 </p><p>74年秋天,我有一次去阿克达木配种站送种羊吃的鸡蛋,胡萝卜等,还有人吃的粮食蔬菜和羊群吃的盐。我滿满拉了一拖车,欢快的一路爬坡驶向配种站,有机会观看了配种全过程。配种站院内有一小羊圈,可关十几只种公羊。南边有一溜平房,紧靠着羊圈东头第一间是关了十几只种公羊的羊舍,羊舍很干净通风。第二间是采精室,第三间是检验室,第四间是个大棚,里面有许多木格子,每个木格子可关一头母羊,木格很紧,夹着母羊不能动,院墙外面是待配的羊群。大院内北边也是一排平房,有宿舍,厨房,库房和办公室。一切都很简单,全部一切都由十几个人操作,个个戴口罩穿白大褂,只有一个看院的老牧工除外。</p><p> 我好奇地稍稍溜了进去,牧业大队畜牧技术员我认识,他姓李,是一个老大学生。我与他说:我看看行吗?他点点头。在这群知识分子堆里,有一半是种羊场技术员,另一半是刚分来的八一农学院,畜牧系的实习生。大姑娘小伙子,各民族都有。</p><p> 首先是将关在羊舍里的种公羊,放入院中央的羊圈。公羊一个个威风凌凌,盘卷着角,有小牛犊那么高,健美,雄壮。老李选出一头公羊,在它下身拴挡起一块布,固定好,不让它配种。交于两学生送去院外的待配羊群,羊群里都是母羊,有的己发情,有的没发情。这头公羊叫试情公羊,你看它,一冲进母羊群就极兴奋。横冲直闯地追着母羊屁股嗅,一闻出哪只母羊发情,就立马爬上要配。这时羊群的牧工主人,一步向前拉开公羊,牵出母羊进配种间待配。公羊继续冲撞寻找,鼻子低低的直伸着吸嗅。不一会儿又爬上,拉下,牵出母羊。一次次的重复,不多时就选出几十只母羊被送进待配室,这就是第一环节,试情。</p><p> 紧接着采精室里,摆放了一个木头做的假羊,假羊的后腿叉宽大,便于采精。假羊身上披了張母羊皮,并在上面洒了此发情母羊的尿和分泌物。接着打开种公羊圈,放出一头疯狂的种公羊,公羊一冲进采精室就立刻扑爬上假母羊,下体又粗又长的伸出,旁边的实习生立刻将早己准备好的采精器,套进羊下体。采精器有十多公分粗细,二十公分长,二层,外层不锈钢壳体,内层是橡皮套,注入温水并充气,入口擦些润滑油,出口套一采精瓶。立马几股强大的精液射进采精瓶,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十几秒钟,要求操作人员大胆,仔细,精准。实习要求每个学生都要做,轮到一个名叫古丽的漂亮维吾尔姑娘做,她极害羞,极不情愿的远远的接过采精瓶,双手伸的长长的,让采精瓶远离自己美丽的身体。上一头公羊完成任务后,被关进羊舍休息。又一头种公羊疯狂地冲出羊圈,如前动作。古丽被吓的闭着眼睛偏着头,远远地将采精瓶套向公羊的下体,不好偏了,公羊下体射出的强大精液弄了古丽一手一身。古丽大叫一声哭了,并丟掉采精器一屁股坐在地上。叫声惊吓了种公羊,公羊一歪身体一股精液射向古丽上身,有星点都沾到古丽美丽的脸上,吓的古丽拔腿跑向水渠边,大家轰堂大笑。带队的老师一点也不笑,严肃着脸批评古丽,为什么不准备好,浪费了一次澳羊的精液,多可惜。大家也都不敢笑了,一个个更严肃认真的去做自己的事,这就是第二环节,采精。</p><p> 新鲜的澳羊精液通过墙上的窗,被送进第三间室,室里有台显微镜和各种玻璃仪器,还有可调节的大号注射器及各种液体。精液首先是做成涂片,放在显微镜下捡测各种指标有十几种,合格后,精液被注入适量的液体稀湿,并记下种公羊的代码。整个过程非常严谨,仔细,一絲不苟。接着将稀湿好的精液注进可调节的粗管注射器中,通过窗口送进配种室。这是第三个环节,检验。</p><p> 配种室里的每个小木格,都挤进了发情的母羊,一排排很整齐,头朝里屁股朝外,三个学生配合。第一个学生清洁羊屁股并抓牢母羊,第二个学生一手提起羊尾巴,一手将阴道扩撑器插入羊体并撑开,第三个学生拿精液注射器,深入阴道并注入一定量的被稀湿的奥羊精液。这就是第三环节,配种。过几天还要看母羊的状态,怀上即可,没怀上,二次重配,直到怀上。整个过程很麻烦,仔细,每只羊的母系,父系,甚至祖母系,祖父系等等一切资料都记录在案,文挡象小山,那时没有电脑。作一个科硑工作者真不简单,仔细再仔细,我等真不如啊。我为我国的科学家成功培养出,高质量的毛肉兼用的,新疆细毛羊而骄傲。</p><p> 为我察布查尔种羊场,成功改良,养殖,扩大了新疆细毛羊的种群而骄傲。</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十七.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主席赛福鼎的</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次聚餐</b></p><p> 我很喜爱察布查尔种羊场,虽然生活苦点,生活工作的环境差点,但它给了我帮助,使我感恩。使我面对困难更加坚强,什么困难压力也不怕。多大事哟,鸭子过去鵝过去,耸耸臂歪歪头就过去了。冬天零下二三十度,滴水成冰寒风刺骨,驾驶没有驾驶室的千里马28拖拉机跑运输,冰天雪地,拖车没有剎车,登山爬坡,下陡坡胆寒。没日没夜,荒原无人,出单车,没有人相帮。冻的手脚麻木,脸部肌肉被冻的连说话都張不开嘴。有时车陷进雪窩里,开不走,倒不出,只能一个人挖雪,甚至将皮大衣垫在车轮下,一会儿爬上开车,一会几又爬下继续挖雪,累的人都虚脱了。家常便饭,不都挺了过来。冬天到了,春天还能有多远。</p><p> 73年的美丽春天到了,种羊场羊群从冬窩子转场夏牧场的日子到了。牧民们每天早晨早起,拆散毡房,打包捆扎后放在牛马背上,全家老小骑上牛马,媳妇怀抱婴儿,牛马背上还挂满了零碎。简单喝茶后,赶着羊群上路。牧羊犬前后左右地保护着羊群。羊群一路走还一路啃食着地上的草根。前进速度很慢&nbsp;,一天只能走个十几公里。春天的早晨天气还较冷,牧民全都穿着皮大衣,直到中午才稍热敞开衣怀。渴了喝口水,饿了啃嘴馕,中午不做饭,继续行走,时间宝贵。青年哈萨克解下冬不拉,一边弹琴,一边高歌。唱着心爱的恋人美丽的姑娘。马背上叮叮当当锅盆的响声,伴着冬不拉的音乐,和丽的日照,汪汪的犬吠,远处的雪山,近处的牛羊,微风习习,大自然是何等优美。下午早早休息,卸下驼包,搭建毡房,烧水做饭。这样的日子要十天半月才能到夏牧场。天天拆房建房,赶路,是何等辛苦,年复一年。</p><p> 这还是最美好满意的行程,一路上难免碰上风雨,碰上大雨就惨了,大雨淋湿了一切,无处躲蔽,连火都生不着。荒野无边,时刻想侵犯羊群的野狼,四处嚎叫。怀中的婴儿被冻的直哭,老人被风雨交加引发了气喘病,连呼吸都困难。一家人只能挤在一起,披块雨布坐等天亮。这还是正常的,要是路滑坡陡,马失前蹄,跌散了驼包,折断了马腿,人员受伤,那就更惨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种困难啊,只有游牧的哈萨克族能够承受,我等不如啊。我笔下的困难,还远不如转场牧民的真实困难,伟大坚强的哈萨克族啊!</p><p> 六月份一天,我拉了一车盐,上面坐滿了去夏牧场的哈萨克老人,妇女。拖拉机喘着粗气,奋力地爬行翻越,伊宁至昭苏公路的天山之顶。伊昭公路修建于一九五几年,修了好几年才完成。公路从伊宁市出发,经过察布查尔县城,越过白石峰,翻越天山即到昭苏县城。比走伊宁市经过特克斯到昭苏县的公路,省下一半路程。是条战备公路,坡度大,路况不好全是碎石,险处有塌方常有飞石落下,这条翻越天山的路,海拔高一路几重天。山下,百花灌木从生。白石峰附近松树林立,再向上常年积雪,只有草皮。再向上只有崖石,什么草也不长,只有些苔藓。</p><p> 当年修筑这条公路之困难,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用最原始的工具,主要由大批右派,劳改犯,全靠人力一鎬镐,一炮炮地修筑。死了许多人,死了人用石头一埋就祘了,也不立碑。掉下悬崖的那就更不管了,反正都是劳改犯。吃的是玉米面窝窝头加咸菜,没有荤腥,少有蔬菜。没日没夜的干,没有一分钱工资。想跑那是不可能的,听说有的跑出不到一天,就被野狼给吃了。公路翻越山顶后,下坡几公里就是一段陡壁悬崖,公路从半山腰里穿过。抬头向上看,高的看不见山顶,只有突出的山崖峥嵘吓人,并时常有飞石落下。向下看深不见底,人都不敢站着崖边朝下看,只能爬到崖边朝下看。推滚下大石连回音都听不见。山风很大让人毛骨悚然。</p><p> 八年后我开汽车带全家去夏牧场“沙子”玩,车停在悬崖边的安全处,下车观光。小儿欢欢看着悬崖绝壁上的几个很大的,凿崖石刻大字“劈山越岭,疏通伊昭”,在字傍边不远处,还有一根插在岩石里当年被遗忘的钢杄,钢杄上还有一段拴钢杄用的安全绳,钢杄的顶部都被铁锤砸的开了花。记录着当年的艰辛。</p><p> 年小的欢欢问这问那,他哪里知道这是多少血肉之躯,开凿的道路啊。我们走的地下每一块石板,都是这些被遗忘的先驱者的身体。可叹,可叹。这群穿着破烂衣衫,生活不如牛马的人,连写封家信都很困难。当年老伴索姣琪的哥哥索学礼跑邮差,半月才骑马上山一次收取邮件,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让人心酸的连当地维族老乡都看不下去,有的甚至还接济他们一点吃的。更艰苦的是发生工伤,得不到很好的救助,伤口恶化。还有江浙一群劳改犯,右派对家中亲人的思念之情,我无法想象,也无法再继续写下去,太伤感了。这些往事只能听亲历者述说,无法从公路上看出。欢欢幼小的心灵纯洁无暇,怎能让他知道呢,还是不说,让孩子的心灵充满美好。</p><p> 这条路因坡度太大,路面又不够宽,所以一直未被验收进全国公路网。且每年只有五至十月通车,十月过后大雪封山,任何人无法通行。但也因此让她保留下了,原计原味的自然风光,让人留念往返。2015年6月,索姣琪侄儿索水利和侄女婿嗄子,还开车带我跑遍察布查尔的各个地方故地重游,非常感谢。</p><p> 拖拉机拉着牧民和盐,快速通过了悬崖危险地段,一路下坡,十几公里后就到了夏牧场“沙子”。回头看看走过的公路,就象天路一样盘旋在美丽的天山。夏牧场“沙子”处在天山半腰,是阳坡没有松树,草原极美,青草茂盛,草原顺着山势起伏。沟底有泉水。不知名的小黄花开滿草地,爭艳着阳光。气温凉爽,漫步在山坡上心情特别舒畅,但不能跑,一跑马上喘气,上气不接下气。原来是海拔高,空气含氧量少。</p><p> 离这几公里的山沟里有一矿泉,听说能治病,每年都有许多人骑马去喝矿泉。喝了矿泉水,不一会就会吐,吐了再喝,喝了再吐。这样就把肠胃给洗干净了,一年不会生病。种羊场的夏牧场指挥部就设在“沙子”的一个比较平坦的山坡上,紧靠公路,是个大蒙古包。由一家牧工照看,蒙古包挺漂亮,能坐下十几个人。我将拖拉机停在蒙古包边,人一下完后,牧民就赶紧卸食盐。周围山坡上的牧民看见本场拖拉机送盐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牧民们象打电话通知一样,拿着麻袋骑着马,飞奔而来取盐喂羊。你争我抢不到一小时就被取完,“沙子”又恢复了平静。</p><p> 主人艾力木汗是位四十开外的中年汉子,会汉语,热情招待我说:小褚师傅,坐下喝茶我给你宰羊。我不好意思地坐下,他妇人是位“万人迷”的热情健谈的妇女,手脚麻利,一会儿就给我烧好了奶茶送给我,拍拍我的头说:孩子喝吧,累了吧,慢慢喝。并在碗里加了块方块糖和奶油。自己帮助丈夫洗羊杂碎去了。她大女儿帕提嫚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大姑娘,梳了条大辫子,圆脸,眼睛特大,笑起来很像她妈,迷人。欢快地冲进来说:小褚师傅,我上次叫你买的花线,你带来了没有?。我慢慢地从衣袋里拿出一把各色絲线交于她,她非常高兴地接下,并从挂在墙上的布袋里,捧出一大捧奶疙瘩塞进我的口袋,伴了个鬼脸跑了出去,争分夺秒地给她的恋人,绣十字绣烟包去了。</p><p> 宰杀的羊很快收拾好,又来了些客人,在门口支了个大鍋将羊肉切大块全煮下。他们吃羊肉容易,只要和兽医搞好关系,兽医开个证明,说羊病死了。就在羊群里选只肥羊杀了,将羊皮上交顶数即可,那时还是吃大锅饭。大锅里己冒出肉香。</p><p> 嘀嘀,一阵小汽车喇叭声,从坡上下来五六辆飘亮的黑色小汽车,在靠近蒙古包上方一点的公路上停下。下来一位穿中山装的政府工作人员,走进我们说:快准备一下,赛福鼎主席来了,要休息一下。我们一听慌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主席赛福鼎来了。我们赶紧退出蒙古包,夾道欢迎。主妇漂亮的女主人,赶紧收拾包房迎接贵客。</p><p> 赛福鼎主席身穿一套米色西装,个头不太高,一米七左右,微胖,廋长的脸上一个高高的鼻梁特别显眼。微笑着脸在五六个陪同的拥护下,走下山坡。陪同人员手提一大篮苹果和一大包糖果,分发给老人,妇女和儿童,大家拍手欢迎。主人活泼美丽的女儿跑到我身后,碰碰我说:小褚师傅看,这就是赛福鼎主席。我点点头。</p><p> 众人拥着赛主席进了蒙古包,大家拥挤滿满一大屋。赛主席微笑着向大家问寒问暖,并将一小女孩抱在怀中亲了亲,在小女孩手中放了两颗糖。大家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赛主席问大家生活有没有困难,有没有马奶喝。大家一听赛主席想喝马奶,急了。 因上边有指示,为保证小马的健康禁止挤马奶。赛主席知道了说,没关系没关系,以后少挤一点还是可以的,哈萨克牧民长年的习惯也要照顾一点吗。(第二天伊犁州就有文件下来,为照顾牧民长年的生活习惯,可在牧区少挤点马奶),主人赶紧叫一年轻骑手,快马去另一处毡房取了一袋马奶。(牧民们平时还是偷着挤点马奶)赛主席喝了一碗,让每个随从也喝了一小碗说:好喝啊,这就是真正的伊犁马奶。(有点酸,酒精度与啤酒差不多)锅里的肉熟了,主人用盘子盛上羊头,并插上一把小刀,双手捧给了赛主席,赛主席微笑着点点头,用小刀在羊头上割下一小块肉放进嘴里。这是哈萨克最尊敬客人的礼节,羊头献给最尊敬的客人先尝一口。</p><p> 大块的羊肉盛上,大家分着吃。我等做做样子,少少的吃了一点。听说赛主席来了,外面的牧民越聚越多,都想看一看赛主席。赛主席走出蒙古包,向大家慰问致谢。牧民们给赛主席跳舞,唱歌,弹冬不拉。大家欢聚了二个小时,赛主席非常高兴,像返老还童一样,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大家,乘车一路下坡至昭苏。</p><p> 人走了清静了,主妇擀了些面条下在肉汤锅里,盛在一大盘中,将碎肉加了些蒜末倒入,用一根骨头当筷子搅拌,稍凉,大家用手抓着吃,这就是哈萨克的好饭菜,“纳仁”。当晚我住在蒙古包,傍晚,羊群要进圈,每天进圈前要点数,那么多羊,又在不停地挤动,怎么数,我一头雾水。只见主人将羊群赶到离羊圈有一百米的一个小山坡上,用牧羊犬看着。打开圈门,让羊群一条线的朝羊圈跑下,主人艾沙木汗站在侧边,手拿马鞭快速的数着,一只不漏。在我们看一群几百只细毛羊都一个样,跟本分不出你我,但在主人眼里,一只羊一个样。就如同我们每个人长相不同一样,他都能分出,少了哪一只一看就知道。羊进了圈,我们刚喝了一会儿茶,突然听见二只牧羊犬狂叫不止。艾沙木汗手提猎枪快速冲了出去,我也紧跟。只见沟底小溪对面,一窝野猪一条线的慢慢通过。一头大公猪打头,母猪随后,四只小猪紧跟,一点也没因狗叫而惊慌,悠悠而过。主人放下猎枪,野猪不犯我,我不犯野猪。</p><p> 天完全黑了,要休息了。主妇带两个女儿睡在蒙古包的一头,艾沙木汗带儿子睡在中间,我睡另一头。睡的很舒服,一夜到天亮。第二天艾沙木汗用羊肚子,给我装了一肚子半干的酸奶,这是我要的。因索姣琪最爱吃这个。他大女儿帕提幔又跑上前来说:小褚师傅,下次来再给我带花边和纽扣,我点点头。她一直把我送上公路,看着我离开。</p><p> 一到家,我将酸奶挖出一碗,用凉泉水一泡,抓了把白沙糖一拌,递给姣琪,姣琪大口的吃着,笑着,笑着,吃着。她从小就爱吃冰酸奶,依着我身边说:老公你真好。我高兴的笑了,笑的好开心,好开心。</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十八.备战备荒</b></p><p> 1975年5月我们全家因工作需要,调入索姣琪的老单位,察布查尔农机修造厂,(实际是老岳父帮的忙,种羊场书记杨福元是岳父在延安抗大的同学与战友,县农机修造厂的厂长付元寿,又是岳父的好朋友)。一到修造厂报到,厂里刚盖好四间平房宿舍,每间有二十平方可住两家。厂里老职工打破头的争取,有的祖孙三代同住一间屋,很困难。对于我们新来的职工是不可能分上的。但厂里给我们分了两间,另两间分给了一对工程师玛利古丽和阿来提夫妇。别人很嫉妒,我俩也有点不好意思,硬着头皮住下了。房子很宽敞、光线好,房后有一大块空地可种菜,但非常非常的硬,一个十字镐下去一个白点,原来是走车的老路基。我与邻居阿来提工程师放水泡了两天,用十字镐和砍土镘挖了半个月,终于挖好了两块上好的菜地。在房前的空地自建了储藏室并挖了菜窖。我自己还在第一间房里起了个热炕,并搭了烧炕的锅台。是我自已精心盘的炕,特别好烧,冬天外面严寒,一进屋我们全家都爱挤在炕上,舒服极了。邻居玛利古丽夫妇,新大毕业,阿克苏人,对人非常客气,我们两家关系很好。她生了二个飘亮的女儿,我们是两个公鸡头。索姣琪与玛利古丽有点像,个头一般高,胖瘦一样,都特别爱干净,都是两个孩子,只是她们是大学生,我们是中专生。古丽穿衣很讲究,除上班外,平时爱穿维族特色的长裙,而且衬裙很高,长裙的下摆撑的圆圆的,像一朵盛开的莲花。索姣琪爱穿一套新工作服,扎两小辫,辩稍上扎两个红蝴蝶结,两袖卷起,挺起胸脯,像个假小子,比古丽威武,但没她文静。她俩很要好,两家经常走动,很和睦。</p><p> 刚上班付厂长找我俩谈,索姣琪任金工车间统计员,我有两个工种,修理工和车工任我选,我选了车工。上了一台沈阳造c620二米长的车床,跟师傅瞿金业学。车间里有三台车床,一台铣床,一台铇床,一台磨床,一台大冲床,和一台摇臂钻。全是沈阳和大连产的好床子。挺威风,还有木模间,锻工间,翻沙间,都属金工车间管。</p><p> 修造厂是个大院,北边是金工间,南边是修理间的大厂房,有行车能搞大修。东边是翻沙间,西边是办公室。布局很正规大方,有一台苏联吉尔五吨卡车,由丁明功师傅开,他是个为人很厚道的山东人,他爱人吴玉琴和索姣琪是密友,没结婚时她们同是厂里的五朵金花。索姣琪回老单位一下就习惯,我呢由天天跑车出差的拖拉机手,变为成天在厂里不出去的车工,而且车工特别忙,一站一天没休息,腰酸背痛,头昏眼花,一切从头学真够我吃一壶的。咬咬牙坚持一个月后也就习惯了。天天下班回家,渴的要命,心里象烧了一把火。夏天进菜地,摘两个大大的西红柿或黄瓜一吃,这才舒服一点。开车床公活多,私活也不少,都是朋友互相帮个忙,也交了不少朋友。长尔,灵尔,吴胜,关玉龙,韩生等等锡伯族朋友都跟我好。吴忠柱,杨学斌,瞿金业,张红军等等汉族朋友也爱跟我玩。几个月后一切习惯了,我也深深地爱上了修造厂。</p><p> 六十年代中苏关系很紧张,七十年代后更紧張。大有一戳即发战争的可能,东北的珍宝岛,新疆的伊塔事件,大批边民外逃,也有极少经过克格勃的训练,成为特务潜伏回来,进行破坏。他们本是中国人,对地形,人员,习惯都很熟习,溶进人群很难抓。一天傍晚我们几个基干民兵,很清楚地看见从苇湖边的草场上,碰,的一声,一道白光升空,一颗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巴耀眼发射,成弧形远远落下。我们几人飞快地冲去,仔细寻找,没发现有人。再仔细地一颗草一颗草的查,终于发现了一个空发射器和弹壳。原来这些特务在白天按放了许多延时发射器,一到傍晚夜里,到处都响起信号弹,搅乱社会安宁,结合到处散布的恐佈谣言,破坏中国社会,但又抓不住这些特务,可恨之极。 </p><p>78—79年形势最为紧张,中越关系越来越坏,越南迎合苏联,不断地侵犯我国。苏联在边境陈兵百万,大量机械化部队开到边疆,扬言半个小时就可打下察县,一个小时就可打下伊宁市。察县,伊宁市,整个伊犁地区都搞得人心惶惶。家家准备干粮,挖地道。在天山深处建三线,首脑机关都做好转移准备。冰天雪地严寒,结果仗还没打,有的单位确因紧張施工而造成伤亡,疏散三线的干部家属,也有得被冻伤。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自己把自己吓死了。有本事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想将自己的家属转移到内地,汽车票,火车票很难买,出高价都不容易买到,飞机票就更不用想了。后来伊犁州党委下命令,一切干部家属在形势紧要关头不许内迁,才压住好一点。</p><p> 我对索姣琪讲不用怕,我们武装基干民兵天天集中值班,不在家。你带孩子要是真打起仗来,就躲进菜窖。只要炮弹炸不死就行,老毛子不可能把人都杀光,有我们在外面与老毛子打。我拍拍挂在身上的冲锋枪和滿滿四个弹夾讲:没关系准能撩翻他几个。我们修造厂是一个加强的武装基干民兵排,配有两挺12.7毫米的高射机枪,机枪班长每人还配支手枪,其他民兵每人一支冲锋枪或半自动步枪,手榴弹四颗,子弹管够。还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和一挺玛克沁重机枪,还有一只怪怪的,枪管特别长,前边有个大头,挺重,子弹特别大,打起来单发,后坐力吓人,叫战防枪,专打装甲车。</p><p> 反正都是些老武器,有的都是抗美援朝打过仗的,但年轻人一挎上都很神气,很威武。个个威武雄壮,来几个老毛子都不怕。我们天天全副武装,人不离枪,枪不离人。连上班都带着,一直有几个月,中越自卫反击战结束,老毛子从边境撒兵,才稍稍松了一点。想想那段往事也很好玩,经常打枪,投弹,实弹射击。高射机枪打气球,三角架支起高射机枪,弹药手将满滿的子弹箱挂上机枪,射击手将子弹卡上弹倉,并拉开枪栓。瞄准手将瞄准器上的小飞机&nbsp;,摇转对准敌机,射击手瞄准敌机,轻扣板机,哒哒哒,子弹飞快射出,那怕就是一个扱快的点射,最起马也要射出三发子弹,很过瘾。</p><p> 打玛克沁机枪一定要注意,因它己定位好,枪口一直瞄着靶心,所有枪打完后一定要验枪,看是否是空枪。防止有人不注意,扣动扳机伤人,伤报靶员。</p><p>75年我一同学,他分配在塔城地区额敏县,就因一次打靶失误,将报靶员打死而坐了二年牢。那年实弹打玛克沁机枪,每人三发,前人打完后没有验枪,实际只打了二发,还有一发在镗上,不知。教官吹哨叫报靶员出来报靶,教官指挥不力,人员较乱,枪边上都围着民兵,应该机枪边上只能有两人,教官和射手。报靶员从地下钻出,站在靶前寻找着弹眼。同学手闲,不由自主地摸向扳机,玛克沁机枪的扳机很轻,轻轻一动啪的一声。一颗无情的子弹射出,因机枪己由前射手瞄准定位好,枪身稳定未动,子弹正中报靶员,当场毙命。同学被劳改二年,教官也差点被劳改。这是血的教训,干任何事都要有规矩,一切制度都是由血的教训写成的。</p><p> 步枪打靶也是经常打,用站姿,跪姿&nbsp;,卧姿三种不同的姿式打。手枪打二十米靶,冲锋枪五十米靶,步枪一百米靶。瞄准时一定要将瞄准器缺口的上平面中点,与准星顶尖,与靶中心,三点一线,屏住呼吸,将扳机的自由行程扳去,再轻扣扳机击发。千万不要紧张,动作僵硬,要冷静。打移动目标,要跟据它的移动速度,取提前量。我还是一名优秀射手。投弹是在苇湖边上的一块草地上投,投弹手身前打了一道一米高的胸墙,投弹后蹲下防弹片伤人。教官重复三次讲了投弹要领后,开始投弹。很顺利,我是第三名投,头一次投实弹,心里有一点紧张,还没有取弹,手心就有点出汗,我用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汗。去教官处取了颗真的军用手榴弹,用右手打开后盖,用小姆指钩出拉火环并套在小姆指上。教官看了看我说:不要紧张,很保险,吸口气想好要领后再投。我点点头很平静地右腿退后半步,一侧身,右手握弹后仰,猛一转身,手臂使劲猛摔并脱手,小姆指不能松开,手榴弹快速飞出有四十米落地。我刚蹲下有两秒钟,一声清脆的金属爆炸声,当!的一声响起,还可听见稍微一点弹片划过的风声。站起一看,草地上平平的,只有小小一点弹坑,但草被炸去了一小片。原来弹片都朝上飞,威力大。</p><p> 有一次我们还做打敌人汽车轮胎的试验,将两只充好气的旧汽车轮胎放在五十米处,一只将枪与轮胎成九十度直射,瞄准一枪,车胎爆了。第二只成四十五度斜射,子弹擦着轮胎不知被反弹到了哪里。轮胎没事只有一道划迹。教官说:打敌人车轮,一定要直角打,斜打不行。</p><p> 备战期间生产不正常,男人战斗值班,姣琪她们几个女的在会议室,刺绣一幅巨大毛主席绣像,有三米乘三米长宽,绣的是毛委员站在井岗山上,左手叉腰,右手指点江山。主席和井岗风云配合极好。绒绒的毛线,绣的立体感很强。挂在会议室的墙上很是气派,这是她们五个女同志绣了一个月的功劳。</p><p>过了一段时间,国际形势好了一点,苏联也将百万野战军撒离了中苏边境,察布查尔也轻松了许多,开始将部分刀枪入库了。发时容易收时难,枪容易收,子弹收齐就不那么容易了。都想藏一点步枪或手抢的子弹,我也将满满一弹夾冲锋枪子弹,一扣扳机,几秒钟打了个净光,很过瘾,为此挨了领导的批评。</p><p> 在修造厂,车,钳,铇,铣,焊,样样都有,做个东西方便极了。好些朋友都叫我帮忙车个猎枪小配件,我也动心了,为何自己不做一支猎枪。有一次韩生送我了一支苏联造单管猎枪的枪筒,很好很轻,磨损也不大,我就自己设计了一个枪身,求木模师付春光给我做了个枪托,原理如日本三八大盖,装卸子弹很方便,快捷,不用象其它猎枪那样,弯曲猎枪装填子弹。用了好几年,离开新疆时没带走,留给了索学琪。那时猎枪的子弹,弹壳,底火,火药……都可在县联社买到,整枪也有,只是贵点,买不起只有自己造。这是在那个年代,现在可不行,造枪是犯法的。男人都爱枪,爱马。如女人爱花,爱穿戴一样。我也有青春年华,也是丰富多彩的,只是有点野味。</p> <p style="text-align: right;">图片取自网络</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十九.伊犁河边的人魚大战</b></p><p> 75年调入县修造厂后,工作慢慢习惯安定下来,岁月环境磨炼人。我从一个坐不住的拖拉机手,一瞬间变成一个一天不离六尺车床的呆车工。上下工件,看图纸,磨车刀,车削,钻,镗,游标卡尺,千分尺,千万次的重复。下班后,累的腰酸背痛,也不能休息,要忙菜地。星期天要去岳母家忙活一天,岳母岁数大,要照顾一大家子。很累,我要尽量帮助老人多干一点事情,翻地,种菜,浇水,挖清茅房,那是没话说。索姣琪也很累,要带二个孩子,家中的卫生,一日三顿,还要按时上下班,抽空还要帮妈妈挑水。一家子虽然忙点,但也很充实满足。</p><p> 我在种羊场喜欢捕魚,水性好的名声在修造厂一下传开。许多朋友找我抓鱼,我们家属院西头第三家老吴,吴忠柱,钳工,四川人,1.75米身高,不胖不瘦,三个孩子,老婆没工作,生活不宽余。他也经常小打小闹弄点魚改善一下伙食,一天他找我说:小褚咱俩去伊犁河炸魚如何,炸药我会炒,咱俩配合,我来炸,你来捕。我一听,正中我意,好,就这样定了。</p><p> 吴忠柱当过兵,在军械厂干过,修枪,修炮,炸药,雷管他样样在行。76年春天,清明刚过,天还有点冷。一天老吴从农村朋友处要了半袋肖酸铵化肥,白色成颗粒状。我找了一瓶柴油,又去木材厂电锯下装了半袋子细的锯未。我俩将材料拿到岳母家的院中,院里有一地灶大锅。老吴将一瓶柴油倒入锅中,叫我生火,火不能大,待柴油开始冒烟后,将锯末倒入炒,后倒入肖酸铵化肥,整个过程非常危险,要特别小心,火大火小弄不好就会燃烧,爆炸,轻则伤人,重则要命,在这我就不祥细介绍,被不法分子学去不好。炸药炒好后装入瓶子,装上雷管导火索即可。最后用不吃的废中药丸封口。这是在那个年代,要是现在得判死罪。</p><p> 四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我俩一大早骑车前往伊犁河边。我俩顺公路直下,经过兵团68团场,再向下走都是河边小路,细沙地,沙枣树很多,路上沙枣刺也多,沙枣刺又尖又硬,极易刺穿车胎。我俩就选择性的,推推,骑骑。穿行在灌木丛中,太阳一晒很温暖,都有点出汗。这时我看到前边出现一片大水洼,水很清,清沏见底,很清楚的看见有几条大魚在游动。有鲤鱼有草魚,互相追尾很好看。这些鱼是伊犁河漲水时游进,退水后留下的。来炸一炮试试,老吴说。正好也走累了休息一会。老吴取出一瓶炸药,蹲在地上,用两手大姆指掰开导火索头部,露出黑色火药。用二根火柴头按在黑火药上,用火柴皮一擦,噝的一声被点燃。老吴不慌不忙地抓起炸药瓶看了几秒钟后,朝水洼中的魚扔去。水不深,很清,看见瓶子冒着泡泡沉入水底。导火索在水中不灭,继续燃烧,冒出一连串泡泡。鱼儿受惊的朝四处游开,但又游回看看气泡后又慢慢游开。瓶子在水洼底部贱起一些污泥,淹没了瓶子。我俩扒在岸边的草地上,因水浅容易伤人,足足有十几秒钟。轰的一声,水柱炸的有十几米高,刚才清清的水洼,现在混的什么也看不清了。我俩边休息边等,过了十几分钟,水清了些,能看清了,一条魚也没有炸到。 </p><p>鱼儿也看不见了,可能游到傍边的水洼里去了。我好扫兴,老吴说:不错虽然没有炸上鱼,但捡验了炸药的威力,很好,你看将水炸到十几米高,连洼底的污泥都炸了起来溅到我们身上,再一看我俩的脸上都沾了黑泥点,可逗人,我俩哈哈大笑。</p><p> 前边没有路了,我俩将自行车藏入草从,背上炸药,抄网,干粮等顺伊犁河而下。寻找好的地方可炸鱼,灌木从生,河边的路也不好走,也没有路,边开路边走。虽然己是四月中旬,但今年春来的迟,河边的草从还有没化尽的冰凌。河水的水温也很低,全都是刚溶化的冰水,估计只有四度左右。找了好几个地方,炸了五六炮,一条鱼也没炸到。有点泻气,己快中午吃了点干粮,继续沿河朝下游走,己进入种羊场地界。看前边的河道突出一块,河水受阻后在湾里形成一迴水,突出部有棵老榆树,弯着腰倾向河面,己发出技枒嫩叶的老枝,象一个老人的手臂扶摸着河水。桃花春水到了,伊犁河水有点混。这是个好地方,来一炮,老吴强打着精神说。</p><p> 一切准备就位,老吴点着了火,抓起炸药瓶多看了一会儿,扔向迴水湾。片刻,很沉很闷的一声响起,河面形成一朵涌浪,没有浪花水很深。河面迅速恢复平静,好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条鱼也没有。我们垂头丧气准备离开。刚背上背包准备走,看,一条好大的草鱼尾巴露出水面,二条,三条……。我极兴奋地摔掉背包,扒去衣裤,一把抓起抄网,一个箭步跃入冰冷刺骨的河水,游向大草鱼。大草鱼尾朝上头朝下,漂浮在水中。因为是迴水湾,鱼儿还没有流向主流。我单臂持网,将网深入水中,从下向上罩住鱼头一提,呵一条四,五公斤的大青混提出水面。迅速游回岸将鱼交给老吴,又游回去。被炸的鱼儿有十几条,都未死,只是被震昏。我因心急怕鱼跑了,将抄网直接从上朝下,向着鱼尾罩去,魚尾碰上抄网,鱼一惊醒了,朝下一摆尾就没有影了。老吴急的在岸上大喊,罩鱼头不能罩鱼尾。我立刻改变方法,冲向另一条大鱼,一出手又是一条大家伙。春天草鱼,扁鱼多,鲤鱼少。被炸的草鱼都是头朝下尾朝上,被炸的鲤鱼就不一样,是头朝上尾朝下。我连续作战,一口气抄上五条大草鱼。还有八,九条大鱼己入主流迅速朝下漂去。我身上己有点寒冷,但在鱼群的刺激下又冲向大鱼。看,有两条大鱼紧挨着一起朝下漂去,我猛划几下追上大鱼,一伸手从下向上猛抄一网。好沉,一看两条都进了网,高兴之扱。单臂持网和二条大鱼,单臂奋力猛划游向岸边,交给老吴。老吴关心的说:小褚,够了,快上来冻坏了。可我逞能,又咬着牙转头拼命游向鱼群,鱼群己漂远,我奋力追赶,追了几十米终于追上,又抄了一条。</p><p> 我己全身发冷,四肢己快没知觉,但头脑清醒,赶快上岸。好在顺水而下,离岸不远。在求生的愿望指引下,游到了岸边。我己无力爬起,老吴快速将我拉上岸,擦干水,给我披了件衣服。用带来的镰刀割了一堆干草点燃,让我烤,并剝了一个煮熟的鸡蛋叫我吃。我伸出僵硬的手接过鸡旦,哆嗦着举向嘴边。但牙关紧咬,怎么也张不开,浑身冷的抽成了团。老吴一看不行,又割了二堆草,成三角形点燃,让我在中间烤。整正烤了有半个小时,我才有点恢复知觉,将鸡蛋送入口中。 </p><p>我和老吴都吓坏了,差点要了命。要是回去少了一个人,怎向家里人交待。这件事一直到现在一想起还有点后怕。真是去奈何桥头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年青人啊,可别向我学,万事别逞能,要量力而行。上岸听老吴一说,一共炸出十三条大草魚,抓起八条,大一半,战果辉煌。真好一人四条滿载而归,到家后装的没事一样,没敢给索姣琪说,她要知道准不让我再去炸鱼。</p><p> 那些年沿伊犁河两岸,捕鱼炸魚的人很多,鱼也在急聚的减少。青皇鱼(中华鲟)己极少见到,78年夏日一天,种羊场农二队夏会计又约我一起去拉网抓鱼。他己织了一張很飘亮的大拉网。我俩又来到老战场,伊犁河边吐化依。一连拉了几网,网网放空,很是扫兴。我俩带足了干粮是准备过夜的。傍晚,我们站在河南岸看对岸,有十几个人的一个打魚队,驾着一条大木船在拉大网,网将三分之二的伊犁河都拦死了,也没打着多少鱼。突然听见对面人喊,上鱼了是个大家伙,狠撞网。网拉着鱼,拉的船都开不动了。只见他们岸上,船上十几人忙成一团,急急收网,船拉着网包抄向滩口划去。船还没到岸,船上的人就纷纷跳入水中,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收网。网上网下喊成一片,把底纲收紧别让鱼跑了,网中的怪物相似老实了一点,任人拖拉,像个巨大树根一动不动。快上岸了,网中的怪物擦着河底,被惊动奋力蹦跳,乱冲,突向伊犁河深处。怪物力大无比,很有可能冲破鱼网趒脱。只见众人护着魚网扑向怪物,十几个人连人带网压住怪物,怪物一个打挺翻身,将几个人翻压水下,淹的不轻,喝了好些伊犁河水。众人也顾不了许多,拼命拉网拖向岸上。</p><p> 啊哈,是一条巨大的青皇鱼(中华鲟),有三,四米长,几百斤重,青青的皮肤,突出的骨节,长长的嘴,锋利的牙,張开尾巴有半米宽。十几个人欢呼啊,跳跃啊,连木船都漂到下游也没人管。这一切都被我们看见,可惜没有相机。这条青皇鱼(中华鲟)的老祖宗,长这么大,估计要几十年,真是斩尽杀绝啊,青皇鱼真的要绝种了。</p><p> 不知何时,我们这个滩口又来了一条木船,有七八个人。我们两伙人拉了一晚上,也只拉了几条鱼。半夜天凉,大伙围在一起,点着篝火,烧烤着鱼和干粮,又唱又跳很是热闹。因刚下水上岸,穿着湿裤头很难受,有的人干脆披着上衣,赤裸下身。船上有位三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厨工,黑黑的皮肤被篝火一照,油油发光。精明美丽像朵黑牡丹,在不停地烧烤着鱼片,嘴里也不知啍着什么曲子,挺好听。她只当什么也没看见,习以为长地围着篝火,烧烤做饭。真是有礼的街道,无礼的河道,一切回归大自然。</p><p> 夏日的夜晚,伊犁河畔,明月高挂,星星闪烁,微风习习,河水静静的流淌,月光反射在河面上,湿地草原的清香,篝火烤的人,火烧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烤鱼的焦香,陈陈扑鼻,年青人的狂歌乱舞,让人溶化进了大自然。这次捕鱼虽然放空,但这里的夜静悄悄的感觉,至今难忘,至今……。</p> <p style="text-align: right;">伊犁河晨曦</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十.伊犁河边的一次……</b></p><p> 1980年春末,中越自卫反击战早己结束,中苏边境的紧張形势也有所缓解。人们也可以松口气安心生产,小道消息传来,马上要刀枪入库了。</p><p>春末的一个星期天,阳光明媚,一清早胡乱吃了些东西,挎上冲锋抢,带上手榴弹,全副武装(人枪不分离)出发去预定地点集合。姣琪再三叮嘱,小心,早点回。骑车到了地点,还早。县城刚舒醒,空气很清凉,居民家中的奶牛,三三两两地走出家门,汇集大街,被托养的二位哈萨克老人赶向苇湖湿地放牧。牛群悠闲地走着,还不时的随地大小便,牛粪很快被妇女们捡回,加些煤沫做煤饼。邻居老人韩大师傅骑车驮着满满两大筐,刚从温室铲起的嫩菲菜,摇摇晃晃奔向伊宁市,想买个好价钱。饮烟从各家屋顶飘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p><p> 片刻他们三人也到了,也全副武装骑车,并带了十几瓶炸药。关玉龙,1.8米身高,很壮实,讲话慢慢的,有磁性,人长的英俊漂亮,很受姑娘喜爱,有领导能力,有话语权。背了支半自动步枪并带了七八瓶炸药。韩生1.75米身高,精干灵活,长脸,反应扱快打架好手,讲话锡族口语特重,话不多,有江湖味,爽气,也背了枪和炸药。林儿1.65米身高,微胖,不爱说话,很结实,为人实诚,打架跟我一样不太在行,但也有一股不怕死的拼劲,除带了武器外,还拿了口袋,绳索,镰刀&nbsp;,食品等。我们四人(三锡一汉)点头示意,骑车奔向伊犁河边。</p><p> 河边灌木丛生很难走,时不时还要扛着车子过,前进速度慢。扑的一声,一只野鸡拖着美丽的长尾巴掠过头顶,低空飞过。韩生叹口气,唉,没带猎枪,步枪不好打。不时还有野兔乱窜,看,一对獐子快速冲出树众,撒开细细的四条腿,瞬间就跑的看不见了。这么古老悠长的伊犁河,被像我们一样无知愚蠢的捕鱼人,十年的时间,鱼儿急剧减少,有的鱼种己快灭绝,现在想起来真的很后悔。</p><p>我们四人沿河炸了七八炮,一无所获。太阳也不高兴地看着我们,晒的我们头昏。前方出现一茅屋,很简陋。用河边的灌木树技搭成,没有门。门口有些极简单的饮具。被吊架吊起的锅里,煮着几条不太大的鱼,鱼己煮熟,火己灭了。茅草屋里有顶破旧的蚊帐,蚊帐里有床有点发黑的旧棉被。茅屋前方五米远的迴水湾里,一张搬网正沉入水中待鱼。</p><p> 你好,大爷,祝你老身体健康。怎么样?鱼多嘛?搬上鱼没有?关玉龙上前打着招呼。大爷实际上也不能称大爷,只有五十岁左右,只能称叔。精瘦,戴了顶旧草帽,披了件可能是大儿子的工作服,脚穿一双补了许多补丁的长筒胶靴,静坐在伸入河中的用树扞自搭的木支架上,左手持一根细细的,连着搬网中部的传感线,只要有鱼一进网碰线,就会有感觉。右手下,放着起网用的粗绳,连结着十字交叉竹杆下的漁网,随时准备起网。大爷看了看我们没有作声,只点了点头。</p><p> 韩生腿快跑到河边,拉起大爷装鱼的网笼一看,呵,五,六条大鱼在笼里乱蹦。大爷今天不错嘛,搬了不少鱼,韩生说。关玉龙也上前与大爷拉起了话,讲的都是锡语,我不太懂,大概是讲搬了三天,只搬了这几条鱼。关玉龙与大爷开着玩笑,大爷哈哈大笑,气氛一下轻松热闹了起来。大爷请我们吃鱼,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正吃着,灌木众中的小路,吱吱呀呀地来了辆牛车,赶车的是一老一少两位妇女。老的是大爷的老伴,一位精明麻利的中年妇女,年轻的是位姑娘,活泼大方,嗓门也高,人没到笑声先到。穿着的也亮丽,美丽动人,是大爷的小女儿。车还没停稳,她就一抬腿跳了下来,拿起一大抱蔬菜和锡族饼,外带一瓶68团烧的老白干,欢快地奔向她爸。 </p><p>我们四人的目光都被这活泼可爱的大姑娘吸引去了。刚才静静的河边,一下热闹起来。关玉龙是个特别让姑娘喜欢的情种,不一会儿就与姑娘打的火热,你推她一把,她骂他一句的让人看了眼馋,追打着跑进灌木丛。</p><p> 我们三人吃着鱼听大爷讲故事,昨晚大爷一人睡到半夜,忽然听见搬网上拴的小铜铃响了几下,就起来看看是否上鱼了。顶着月光拉起网,好沉,拉不动,使劲拉。一条长长的鱼身露出水面,嗨&nbsp;,不对劲,是鱼怎么一动不动啊。不好,是个死人,手中的网绳一下松开,拔腿回跑,躲在窝棚里半天不敢出。直到今早天麻亮,才大胆起来。用长木棍拨动尸体,尸体被水泡的胖大发白,好不容易才拨出,流向主流,顺水而下。吓的我们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在那个年代伊犁河边死个人,常事。</p><p> 吃完鱼有半个多小时了,关玉龙和姑娘才欢快地走出灌木众。姑娘脸上红朴朴的象擦了胭脂,我一看偷偷地笑了,姑娘衣服上的扣子,有一颗扣错了位置&nbsp;。该出发了,谢谢这锡伯族一家招待我们的鱼晏。继续沿着河边,顺流而下。我们四人推着车,又艰难的走了有一公里。一条小河叉挡住去路,周围灌木茅草众生,将人都淹没了。是前进还是回去,现在回去真有点不甘心,隔着滚滚向西的伊犁河水,向对岸望去,有一打鱼队在拉网。走,到对岸看看去,关玉龙说。大家同意,卸下一切装备交给林儿看管,他不会水。我等三人每人只穿裤头&nbsp;,我将剩下的八瓶炸药,火柴密封好,我背上,他俩空手,三人一齐游过伊犁河。</p><p> 对岸的景色和这边差不多,只是權木和草丛少些,能见度开阔。对岸捕鱼的人比这边多,分段分片被人们霸占,这个打鱼队有十几人,霸占着二三百米河道,有一个很好的滩口。拉一网休息一会再拉,但他们休息时也不让他人来捕鱼。我们三人一上岸,提着炸药瓶顺河边走去,中午的太阳有点烤人,晒的人眼睁不开,晒的头皮疼。他们远远看我们也没拿网,就没管我们,我们继续朝里走,来到一河叉,水较平稳,通向大河的口也挺宽。我取下炸药包拿出一瓶,韩生点着一扬手扔到河中间。轰的一声,水柱炸的有五六米高,我们坐下静等。鱼一条也没等来,确等来了十几个只穿裤头的壮小伙,二十来岁,每人手提一根一米多长的,铁铣杷粗细的白腊木棍,大喊着冲向我们。完了,一场恶仗是躲不过了。关玉龙说:我们三人抱成团,朝为首的打。话还没落音,众人己冲到面前大喊着:胆大包天了敢到老子的鱼场来炸鱼,打他们。边说棍子就朝我们身上打来,关玉龙说了声,夺他们的棍子。一群赤身裸体的年轻人,奋不顾身地混战一团。那时也容不得害怕,也不知道害怕。我们三人挺身向前,他们前后两排,第一排奋勇前冲,举棍就打。第二排紧跟向上,中间有个大个子壮汉,二十七八岁象个铁塔,指挥着众人是个头头。我眼前的一个小伙&nbsp;,二十几岁,圆脸小眼睛,一棍朝我头上打来。我头一歪,臂上挨了一棍,我左手朝上一翻手,抓住木棍,右手向前一转抓住木棍下端,抬起右脚狠踹他的胸部。两手合力一使劲,夺过木棍。我们三人每人都抢了一根木棍,我背上又被重重地挨了一棍,也不知道疼。三人合力砸向头头,一下将他打倒,趁众人看头头被打倒的瞬间,我们一圈横扫,又打倒四五个。三人一合力,将头头踢下河岸滚入淺水中。其他人象散了窝的兔子,跑了。有好几个躲进窩棚,我们提着炸药冲向窩棚,韩生迅速取了瓶炸药点燃,导火索吱吱冒烟。 </p><p>窩堋里的人一看,大喊不好了,他们要炸棚子,飞快地冲出窩棚向村里跑去,也不管他们的头头了。韩生一扬手将炸药扔进河里,水面上炸出一朵水莲花。他们其他人,跳下河岸,扶起头头飞快向村庄撤退。不能恋战,不能追,快跑,他们一会儿就会来报复。我们三人快速向河边跑去,将剩下的几瓶炸药一扔&nbsp;,不要了。三人急急的跳入伊犁河,向对岸游去。凉水一冰头脑清醒,想想他们吃亏,马上会回来报复,心中有些慌乱,冲过主流浪急,都被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游到对岸,钻进草众,奔向聚集地。</p><p> 我们四人穿好装备,带好武器,推车准备离开。抬头向对岸一望,不好,三十几匹马的一个骑兵排,全副武装开始过河。我们如现在走,推车速度很慢,他们骑马快,一会儿就会追上,今日非死不可。只有就地隐敞,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回去。大家同意关玉龙的想法,一字排开躲在一条长滿茅草的水沟里,身上,头上都用草伪装。露出枪口,子弹上镗,手榴弹都打开了盖。一致决定只许瞄准,决不允许先开枪,只要马蹄子不踏着头,就不许动。我趴在沟边上举着枪,浑身闷的出了一身汗,汗味吸引来了许多小虫,钻进内衣爬动,难受扱了,咬牙坚持着。</p><p> 一个武装骑兵排的三十几人,喊喊叫叫地渡过了伊犁河,踏上了南岸的土地。骑在马上仔细的巡视着草众。出来!看见你们了,快出来,要开抢了,拉动枪栓。他们分二边,一边朝下游找,一边朝我们这边找。马儿踏着草,哗啦,哗啦的声音都听见了。我举着枪瞄准一个胖子的身影,一动不动。只要他不开枪,我决不会开第一枪。实际上他们的人也有点害怕,也知道一旦打起来的危险,有的也只是做做样子。干打雷不下雨,大声喊着不敢开枪。那个胖子骑马来到沟边,离我只有五米的距离,我瞄着他的头,连鼻孔的鼻毛都看的一清二楚。那马可能己经发现了我,不肯向前迈步。胖子也就顺水推舟,掉转马头大喊,这边没有,去那边。马儿踏着茅草,哗哗的离开了。</p><p>我们还是一动也不敢动,看着远去的马队,才松了一口气。转回头来对付钻进内衣的虫子。大概有40分钟以后,马队什么也没发现,渡过伊犁河回去了。</p><p> 我们四人一聚首一看,个个出了一身冷汗,子弹全都上了镗,手榴弹盖也都打开了。这才退出子弹,盖好手榴弹盖子,慌忙回返。时空已过三十六年,一回想起,心里还发颤。也深深觉得对不起打鱼队的头头,高个胖小伙。在这里也深深地向他躹躬,说声对不起。炸鱼是我们不对,打架也是实出无奈啊。</p><p>回去后,姣琪知道了,多少天不让我出门,第二天姣琪上街,还看见有人骑马在街上到处寻人。</p><p> 80年初,我正在极积办汽车驾驶执照,以前的拖拉机驾驶执照,因5年未开己作废。岳父以前的警卫员李木荣,现己任察布查尔县百货公司主任。百货公司最近由商业局下拨一台,南京跃进2.5吨卡车,准备调我去开车。这么好的机会,只是要我立即考上汽车驾驶证,不然就泡汤。我在以前种羊场的朋友师傅李德一的帮助下,快速考取汽车驾驶执照。又在天龙技校老同学陈炳松,田抗美的帮助下,在他们的车上实习了两趟伊犁——乌鲁木齐的路程,顺利调入察布查尔县百货公司。在这里我再向李德一师傅,陈炳松,田抗美同学深深一躹躬,道声谢谢啦。在关键时刻朋友帮忙,谢谢啦。</p><p> 五月初我和索姣琪一同调入县百货公司,我任汽车驾驶员,索姣琪任公司营业员。再见了察布查尔县农机修造厂,再见了我的c620车床,再见了我的师傅朋友们。</p> <p style="text-align: right;">伊犁河景观</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十一.慰问边防军,捕鱼越境</b></p><p> 80年5月察布查尔县百货公司,位于县城中央,有好几个商店。公司大院也不小,一进门是办公室,会议室,周围一圈大倉库。有布匹倉库,服装鞋帽倉库,日用百货倉库等。各民族老中青有几十名员工。各乡镇商店都从我们这里进货,业务挺忙。我每天从伊宁市州百货倉库(二级站)拉百货回察县,生活安定轻松。公司还有一个很大的家属院,住满了职工家庭,住房比较紧张。每户只有一二间房,没有院子,更没有菜地。环境不太好,较乱。但公司还特为我们盖了三间平房,一个小院和一大块菜地,非常好看。老职工包括干部都很眼热,但没法说,因为我们刚来没有住房。实际上要感谢公司李木荣主任我岳父的老警卫员,是他对我们的照顾周全。</p><p> 菜地原先是马棚,地很肥不用上糞,很快平整翻好,种上葡萄,苹果,和各种蔬菜。浇水特别方便,门口就是小水渠,左边邻居是一户哈族老职工木汗,右边是县联社的马棚。菜地南边就是一口大水井,吃水很方便。单门独户太好了。李主任和大伙对我们都挺好,我俩干工作也特买劲。</p><p> 我在菜地的一角,搭了个羊圈,盖了煤房,挖了菜窖,并养了五只毛肉兼用的新疆细毛羊。春天交给哈族牧工代牧,深秋拿回,每年剪羊毛的钱交代牧费都用不完,产下的小羊羔养着,大羊吃肉。吃肉不花钱,菜又吃不完。二棵大葡萄,一棵绿色的早熟,一棵紫色的晚熟,可吃几个月,苹果熟了没人吃,送人。</p><p> 冬天下大雪很冷,屋内温暖如春。一个星期天上午,我家菜园的后门,门铃一响。大狼狗赛虎(我们家养过几条狗,都叫赛虎)小声的叫着,摇着尾巴欢迎客人。我们出屋开门,我的亲密朋友老乡,傅延同一人拉着一爬犁,爬犁上有一椭圆形柳条大筐,筐里铺着厚厚的棉被,被里一头坐着一个飘亮活泼的小宝宝。大的女儿叫容容,小的儿子叫斌斌。隔着篱笆门就大喊,小褚叔叔好。他们全家是我们的长客,两家非常好。傅延同早两年就调入县城,在县体委工作,他爱人魏香,山东人,为人活泼大方,身体强壮,闲不住,会一手敲白铁皮的手艺,很能赚钱。他俩孩子经常要来找我俩儿子星星,欢欢玩。</p><p> 大儿子星星前二年也由他叔叔褚宏志,从南京爷爷奶奶处带回新疆,一路很辛苦,我们很感谢他。我还陪我弟宏志去伊犁河边捕过鱼,住了没几天就要回去。那时都很穷,连从伊宁市到乌鲁木齐的18元汽车票都想省。我到种羊场找了辆运送种羊到乌鲁木齐的便车,帮驾驶员照看羊群,坐在车顶上的草堆里到乌市。第二天一大早车要从伊宁市出发,我一夜心不安,天不亮就赶到伊宁市,伊犁饭店停车场。找到就要出发的弟弟,塞了些钱和干粮给他,叫他不要坐拉羊的便车,坐长客走吧。他不愿,坚持要坐便车走,好在夏天天热,车顶凉快,又坐在草堆里软和,有粗绳拦着还安全。宏志很会过日子,为省车费,定坐便车,我也没法,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目送着弟弟坐在拉羊车顶的草堆里,拉着绑草的绳索,缓缓地离开伊宁市。这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个心病,觉得对不起弟弟。在这里也再向弟弟褚宏志说声对不起,谢谢啦。</p><p> 百货公司也是个快乐的大家庭,主任李木荣,会计李继先,业务主管王胖子,采购员吴初连,出纳老关,统计大姐,库房员文生,白克金,干部老吕,杨学斌等等。大家对我们都挺好,我也乐意给大家帮忙,相处的非常和谐。和我联系最多的自然是采购员吴初连,和库房员文生,这一老一少两锡伯族搭档。</p><p> 80年秋,中越自卫反击战早己结束,中苏边境也较安定了,辛苦了驻守边防的解放军战士。县委拥军爱民办要去慰问,边防哨卡的亲人解放军战士。由百货公司主办,派我车去。李主任忙碌起来,众年青人高兴非凡,象过节一样,载歌载舞,装上各种慰问品,还带上电影放映机。车箱上贴着拥护亲人解放军的大红标语,锣鼓咚咚龙咚锵地敲响着驶离县城。一路向西直奔边防,五乡,68团,种羊场,四乡,三乡金泉公社,67团一驶而过,直达头湖哨卡。哨卡门前的路,铺着碎石非常干净,两边长着笔直的窜天杨,哨卡红砖的围墙上,粉刷着巨大的标语,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p><p>营房四方笔直,几十米高的哨楼上的两哨兵早就看见我们,立正敬礼欢迎我们。哨所院内的球场上,一个排的解放军战士分两排,夹道拍手迎接我们。反倒我们不好意思,高呼着向亲人解放军学习的口号,咚咚龙咚锵地驶进哨所。军队和地方就是不一样,哨卡院内的一草一木,那怕是一块砖头都摆放的整齐干净。车一停,双方领导相互握手慰问,车上的小伙,姑娘们手捧着慰问品冲向战士们。我们帮着搬运蔬菜和羊肉,送进厨房。战士们也帮着搬运电影机进会议室,并按放好。唱着跳着非常高兴热烈。战士们还领着我们参观了宿舍,厨房。宿舍里被子,毛巾,牙具,鞋子,枪械,背包,水壶什么都是一条线,整齐极了。窗户明亮干净一尘不染,空气流通&nbsp;。和我们一比,才知自己太差了,要好好向解放军学习。但我对这一切不太感兴趣,只想上哨楼看一看苏联风光。</p><p> 我和库房员小伙文生,他也是一个调皮家伙,很能团结人,对人和气热情,未婚,总有一帮漂亮的姑娘跟着屁股跑。我俩很要好,他也经常帮我的忙,也想摸摸汽车。我俩在征得哨所排长的同意后,蹿上十几层楼高的哨楼。哨楼顶部是圆形,挺大,中间有一架可360度旋转的,单筒高倍望远镜。站在上面两国风光景色一览无遗。征得哨兵同意后,我俩争先恐后地,抱着望远镜把苏联那边看了个够。其实两边差不多,苏联那边还没我国好看。山脉土地相连,茫茫草原荒野看不见人,只在远处有一个集体农庄,有些平房和人畜活动,但太远只能看见身形,看不清脸面。看看我国,兵团条田,金泉公社,防风林带,绿树成荫,清清流水,人畜兴旺。怪不得老毛子时刻想侵犯我们。</p><p> 苏联的边防哨楼和我国不一样,我们是排哨,营房整齐美观,一个哨卡离下一个哨卡很远,有几十公里,靠骑马或步行巡逻。苏联是沿国境线相隔不远,就建一个铁皮的三条腿支撑很小的岗亭。里边什么也没有,这个哨亭可望见下一个哨亭。巡逻兵不定期的来巡视,登上哨亭观察,哨亭的铁皮都掉漆了,发黑不好看。哨亭下有一条很窄的,只能走一辆汽车的泊油路,沿着国境线向前延伸。小路边还有一道二米多宽的松土带。人畜一过就会留下脚印,松土带旁不远就是国境线,有些断断续续的铁絲网,有许多都倒伏了,只有界碑庄严的竖立着。看了半天一个苏联兵也没看见,一问才知,苏联兵是不定期的开着小吉普或摩托巡逻,现在没来,所以看不见。看了一会我俩也没了兴趣,说了声谢谢再见,转身下楼。</p><p> 营房里,姑娘小伙在给战士们表演节目,并放了一场电影。中午哨所招待我们吃饭,主要是各种罐头,有蔬菜罐头,肉罐头和鱼罐头,煮的米饭,酒随便喝,没有酒杯用茶缸喝。临走前排长问我有什么需要,我也就不客气的说:能不能给些手枪子弹。排长悄悄的将我带进库房,指着一盆散装的子弹对我说:只抓一把,我发狠的张开五指,大大的抓了一把放进口袋。说了声谢谢跑了出去。战士们一直将我们送出军营,再见了亲人解放军。 </p><p>现在太阳还老高,回去还早。李主任说:咱们去67团打鱼队买些鱼回去如何?正中大伙心意一致同意。团场打鱼队在三道河口,也就是伊犁河流入苏联的卡口。那里鱼最多,苏联人很少有人捕鱼,鱼从下流逆流而上,最先经过三道河口,所以鱼多。紧靠伊犁河边的连队,我大概记的是七连,我们顺着七连的机耕路,直驶中苏边境的河口。路越走越小,草越走越深,最后只有二道牛车的轮迹。一人多深的草众里很闷人,汽车很慢的向前爬行。我隐约看见草丛里有断了并倒了的铁絲网,支撑铁絲网的木柱子也发黑,腐烂的倒向一边。又向前走不远,突然眼前一亮,一道拖拉机耕过的松土带出现眼前。傍边还有一条小泊油路并排延伸。正在发愣时,后边有人边追边喊。快停下!出国境了,快停下。我赶紧停车,冲上来一位二十几岁的兵团农垦战士,大声对我们说:没看见铁絲网吗?你们己经越境了,快掉头。我们众人一听吓的不轻,我挂上一挡准备就在掉头。不行!不能在这里掉头,兵团战士大声喊。向后倒,沿车迹向后倒。一直慢慢的倒过铁絲网后,才掉头回转。一次误越国境,我吓的衣服都被惊吓和闷热湿透。</p><p> 追上来的兵团战士,正是打鱼队的。看见我们越境,拼命地追赶上来。在他的带领下,没两分钟就到了河边的打鱼队。大伙下车,在河边的网笼里选购活鱼。鱼都很大,最小的也有一公斤,大的有十几公斤的。主要是草鱼和鲤鱼,也有少量的扁鱼和捧捧鱼。有些人是第一次到鱼场,看见这么多又大又鲜,活蹦乱跳的大鱼,兴奋异常。姑娘小伙们也都向鱼一样,欢跳着选购。整个河滩顿时热闹起来。有个姑娘害怕的要了条大草鱼,大草鱼在她的手上乱蹦,吓的她连鱼带人摔了一跤。把飘亮的衣裙都弄脏了,众人哈哈大笑。但我对这一切不感兴趣。我和文生看见渔船正要开船下网,木船拉着鱼网准备离岸。船上两人,一人己坐好了桨手坐位,放平了桨。另一人也正坐船尾,拉着网准备朝下放网。我俩一个箭步,跳上了不太大的渔船,小船吃水沉下一截。船上两人忙说不行,快下去,船小吃不消。我说没关系,咱俩都是划船拉网的高手,水性都好,空手在伊犁河里游他几个来回,常事。他俩还不放心,我说那好,我来划,你看着,他俩才勉强同意。我坐上桨手位,文生帮着放网,我用桨向河边土坡一撑,船儿悠悠的离岸。两腿蹬直,弯腰,双手紧握桨柄前伸,桨叶入水,使劲齐力,稳力后拉。连续几个动作,船儿笔直快速地向河中驶去。文生也快速连续的朝河里放网。五十米长的拉网一会儿就被放完,网纲上的浮漂,在河中形成一个大大的圆弧,顺流而下。他俩惊叹的说:看不出你俩捕鱼拉网还是高手。我骄傲的说:那有咋,我在种羊场拉网的时候,你俩还在种田呢,说的他俩哈哈大笑。</p><p> 船儿拉着鱼网,顺水慢慢拉动。接近国境线,开始收网。我有意慢收了一会儿,他俩着急,叫我快划靠岸。因我看见苏联那边有个滩口更好,更平&nbsp;,更好收网。就又向前划了二三十米后,快速靠岸收网。大伙一看大白天越境不好,(实际上他们夜晚拉鱼,也时常越境)快速回收。这一网不错,捕了七八条大鱼。收好鱼网架上船头,将鱼放入船仓,将苏联滩口上的脚印,用水冲冲,人走在淺水中拉船返回中国地界。这是我的一次有意越境。苏联那边没有人看见,不怕。边民不以封疆为界嘛。</p><p> 打鱼队看我俩还行,送了我俩每人一条三公斤的草鱼。我俩也就不客气了,说了声谢谢。大伙也买了几十公斤鱼,开上南京跃进牌卡车,一路顺风回家。因我家不爱吃鱼,就将鱼送给了李主任。这一次我挺高兴,又吃又拿,又看又玩,一分钱没花。我们,边防军人,兵团鱼工,都很高兴。真是一举三获。哈哈哈……。</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十二.探视小煤矿和一次可怕的沙尘暴</b></p><p> 84年的一个秋日,我去县水泥厂煤矿拉职工的过冬烤火煤。一大早蓝天白云,空气特别睛朗,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早起行人。我开着心爱的小“跃进”,沿着伊昭公路向南,一路爬坡朝着天山支脉乌孙山峰驶去。快到山脚下的努拉洪林场,向左一捌一条土路,弯曲的翻过两山沟,直奔山沟深处的水泥厂煤矿。山沟不太大,但两边坡有点陡,中间有一小溪沿着越走越宽的山沟,流向民族村落加克斯台。溪水流经的乱石滩上,不规则的长有一些百年古榆树,树干不是很高,但因长年抗拒着山风,树杆长的歪歪扭扭,千奇百怪,树节突出,技枒婀娜,主杆树皮粗糙,饱经沧桑,就像一位经百年风霜的夕阳老人,但它又伸出嫩叶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阳光,充滿活力。</p><p> 小路顺着山坡半腰弯延向上,山沟里只有三家单位,察县水泥厂和煤矿,兵团68团煤矿,顶上面是察县水电站。这个地方我熟透了,从开拖拉机时就经常来,68团煤矿邮电所所长,是索姣琪大哥索学礼,嫂子是俄罗斯人,会做一手好吃的列巴和卡瓦斯,侄儿索水利是身体特棒的一个小伙,爱打架,后去参军,我常帮他拉石灰石烧窖,我常去他们家混饭吃。大哥为人忠厚话不多,但是很幽默,爱说笑话,什么高桌子短板凳都是木头等等笑的人肚子疼。女婿小高在水电站工作,利用休息时间去收购麻黄草,麻黄草一大丛一大丛的山上很多,深绿色,圆珠笔芯粗细,一节一节的长的很茂盛,一大丛有圆桌面大小,一人高。光有小支一节连一节,不见叶,可能小支节就是它的针壮叶。牧民将麻黄草采集好,送来水电站小高家打包,我那时承包汽车,天天拉麻黄草送乌鲁木齐制药厂,制药厂将麻黄草堆在几个篮球场上,象小山一样。麻黄草是制麻药的原料,也是毒犯们制冰毒的原料。我二吨半的小卡车,钢扳加厚,一次拉四吨,摇摇晃晃地跑伊乌线,来回1400公里,还要翻天山,回头拉百货,干的可来劲。</p><p> 水电站站长山东小伙,毕福泉,一个为人忠厚老实,事业上有发展眼光的小领导。是我最要好的铁哥们,就像现在仪征冬泳队的铁哥们杨利华一样,无话不谈,两胁插刀。他又自办了察县电线厂,又在水电站独有的条件,种植贝母,贝母三年可收,价格高。水电站经营的像花园一样,设备完好,渠道畅通,人员和谐,与煤矿水泥厂一比,一个天一个地。煤矿水泥厂,脏乱差,黑烟、粉尘四处乱冒,噪音刺耳,常年燃烧的不用煤粉堆集自燃,表面成灰白色&nbsp;,下面全是火,误入踏进陷入跑不出准死。</p><p> 毕福泉将水电站办成全县优秀单位后,又去哈萨克斯坦发展,时隔几十年他出国后就失去联系,可惜可惜。我现在还保存一架,我们离开新疆时他送我的一架“海鸥”牌,双镜头照相机。</p><p> 察县水泥厂及煤矿也很熟,是我岳父退伍后的一个下属单位。水泥厂会计韩英,这个刚毕业分配来厂工作的丫头,活泼大方,很愿意帮助人。身体结实,像个假小子。很能团结人,是我内弟索学明的同班同学,他俩相恋结婚,我还是红娘。</p><p>把车倒入装车台后,时间还早,煤矿工人正在准备进坑道。煤矿口建在半山腰上,是水平巷,矿工分成小组自挖自运。每人头戴安全帽,帽上有电池灯,工人们拿着钢杄,铁铣,铁锤,放在车上拉着拉拉车鱼贯而入。我好奇的顺着人流进入坑道,坑道里隔不多远,有一盏100w的白炽灯,虽然是100w的灯,但在满是黑煤的坑道里就象是一支蜡烛,一点昏暗的灯光,照亮巴掌大的一块地方。</p><p> 刚进坑道还有些支撑木,一到里边就什么也没有了,坑道有一米八高,可立着走人,但我因光线昏暗看不清,总觉得要碰头,越走越弯腰,差点要爬着走了。工人们都笑我说:不用怕,不会碰头。因坑道是平巷,没有上下坡,顺着人流走还挺快。主巷道旁有许多支巷道,支巷道里还有支巷道,像个迷魂阵。要是没有照明,在里面迷路根本出不来。不时还可看见,有些巷口被水泥和砖块堵死。一问才知,此巷道里煤层自然着火了,没法灭火。只有堵死,缺氧,自灭。巷道里上下左右全是煤,没有任何支撑,看着道壁突出的煤块,象是有随时坠落的危险,害怕极了。到了回采区,那就更可怕了,作业面有大礼堂那么大,五六米高,没有任何支撑和保险。夜里放了炮,落下一大堆小山一样的煤快。空气中还迷漫着,没有排尽的炸药气味。矿灯照向煤层,只有一个亮点,班长手握一根特长的竹竿,借着灯光的亮点,仔细地捡查着,顶层有无松动的煤块并戳下。 </p><p>工人们散开到各个采点,开始工作。我在里面总觉的很压抑,像煤块随时都要掉下来。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凭着暗弱的灯光,将小块煤装入拉拉车的底部,上面装大块煤,超大块煤两人抬起压在最上面。这号拉拉车的车箱是特制加大的,车胎是实心的,不用充气。装滿一车煤约500公斤。回采区就是支巷,打到头后,一点点向回采煤,采完后就封巷不要了。上下左右还不知有多少煤,小煤矿浪费资源很大,煤层利用率不足百分之二十,太可惜了。</p><p> 拉车的工人抬起车把,试试前后重量是否平衡,转身双手握紧车把,肩背拉带,弯腰,蹬腿,发力,我在后面帮推,小车悠悠地驶向坑口。拉车工每拉一车,要过几重天。冬天采煤区里闷热,挥汗如雨,穿单衣。出坑口零下几十度,滴水成冰,赶快穿上棉衣。夏天采煤区凉爽,外面酷热。煤矿里绝大多数是四川民工,那时叫盲流。挣几个用血汗和命换来的钱,太不容易了。社会地位极底,社会上的人都叫他们埋了没有死的煤黑子。太不公平,世界只因有了他们辛勤的劳动,才有了光和热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我非常同情他们,从煤矿到县城上来下去的尽量照顾他们。</p><p> 有一次矿工小王,二十几岁大个子,不善言语正在拉车。突然他老婆,一个身体瘦小的四川女人,用小被子包着三岁的女儿,发疯一样冲上装车台,找她丈夫。一问才知,她在家做饭(所谓家就是在煤矿边的山坡上,挖的半洞半房又小又黑的简易住所),刚烧好了一锅玉米面糊糊,放在地上凉。她女儿三岁,调皮满屋乱跑,不小心后倒,一屁股坐在滚炀的面糊糊里。把整个屁股的皮都炀坏了。小孩痛哭的都快没气了。我一看没话说,车箱里刚装了一吨煤,不装了,将车开出。拉上还没有换衣服的小王和他老婆孩子,丟了件我的工作服给他。矿长周宣,一个胖胖的像男人一样豪爽的中年四川女人,将刚买了煤的营业款二百元,全都塞给小王。(当时的二百元是何等贵重啊,我们一月工资才四十元)快速开车上路,跃进车装了一吨煤,又轻又不颤,飞快朝县医院冲去。半路上我一想不行,县医院没有烧伤科,直奔伊宁市反修医院。(反修医院是以前苏联帮建造的,设备好,叫友谊医院。中苏关系破裂后改叫反修医院,现又改回叫友谊医院)进行抢救。还好抢救及时,女儿平安,半月后出院。小王很感激我,我们成了好朋友,每次我去拉煤,他都给我装又大又好,份量又足的煤。我拉了半车煤回公司,李主任问我为什么拉半车,我将情况一五一十的给他一说,他不但没有批评我,还表扬了我。真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啊。</p><p>过了没几天,我拉了满满一车粮从团结公社回县城,一路下坡,走在旱田的小路上。天气特别的闷热,一丝风也没有。天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怪怪的天空昏暗,不见蓝天白云。我将车窗全摇下,大口的呼吸着,快了再有半个小时就可到家了。我无意间向西一看,不好,那是什么?只见从苏联那边,自西向东,一堵高大无比,有十几公里宽的,黄色的,上下猛烈蹿动的风沙墙,向我急速平推过来。我加大油门狂奔,想在风沙到达之前回到县城。显然那是不可能的,风沙墙转眼就到眼前。你看那墙,像急烈上下滾动的沸水,但比她混,比她壮观。像万马奔腾的钱江大潮,但比她高大宽广的多。像十月一日天安门的烟火,但比她凶险百倍。就像原子弹爆炸,蘑菇云中上下滚动急蹿的气流。让人看了恐惧,惊吓,不知所措。</p><p> 我赶紧将车开下公路,躲进一背风的沟坡下。将车窗关严,用擦车布尽可能的将驾驶室的洞隙堵死。还没做完,只见狂风而至,风吹着石子噼里啪啦的,砸在驾驶室的铁皮上。瞬间驾驶室里也不知从那道缝隙,灌满了尘土,什么也看不见,让人无法呼吸。气流巨大的怪叫如魔鬼。一阵紧似一阵,让人毛骨悚然。我用衣服将头全包住也不行,气接不上来,打开一点,尘土全进来,只能紧闭双眼,闭着气,实在闭不住张口一吸,一嘴土,实在坚持不住了。整个满载粮食的重车,如同婴儿车一样,来回摇摆。鼻孔,口腔,耳朵,头发全都积满尘土,恐惧极大的恐惧。今天是否是世界末日,上帝来收人了吧。上帝啊,我没做坏事,铙了我吧。</p><p> 沙尘暴足足有五分钟,风头才慢慢过去,风渐小。我打开驾驶室门,一步跳出,狠吸了几口气才有所缓和,跳跳拍拍身上,抖落的尘土足有二斤,连口袋里都装滿了土。用水壶的水清洗了口腔鼻孔,耳眼后才觉舒服。用扫把狠命打扫汽车,在驾驶室的底板上,用手直接可抓出大把的尘土,足有十公分厚。用了半个小时才将汽车扫净,并将发动机空气滤清器里的尘土倒出。再一看,傻眼了,漂亮如镜的汽车油漆,成了大麻脸,都被砸掉了漆。还好其他一切正常,油漆坏了小事,还可以补嘛。发动车子上公路,回家。</p><p> 一进家门,姣琪大骂,你死到哪去啦,看家里都成了什么样。县城的沙尘暴比路上的小的多,但也将家里搞的乱七八糟,姣琪头上围着毛巾,手里拿着扫把和抹布,上下不停地打扫擦抹。我赶紧不着声地拿过扫把抹布狠干。姣琪这才脸上有些笑意。这样猛烈,狂暴,几十年不遇的沙尘暴,我在新疆二十年,只遇到过这一次。惊险,惊险,有惊无险。</p> <p style="text-align: right;">褚宏伟在察县百货公司拉货途经果子沟留影</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十三.承包制大包干</b></p><p> 84年新疆比内地形势发展的慢一点,刚开始分田到户,大包干承包制。很多人想不开,大锅饭没有吃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察布查尔也象烧开的沸水一样,上下沸腾。农村分田到户,农机具也分到家。田地有好有差,水源有远有近。公社的农机具,有新有旧,有大有小。大的有大型联合收割机,大型链轨拖拉机。小的有各种小农机具。各家劳动力也不一样,有强有弱,常年当队干部的,一下变平民种田,想不通。家里没劳力,生病的,以后日子怎么过想不通。搞的人心惶惶阻力很大。但再难也要上,闯过这道关前途无限好。</p><p> 在县城我们百货公司也一样,每节柜台都承包给了营业员,营业员有自主选货的权力。不像以前,领导给什么货就买什么货,买掉买不掉,亏不亏,跟自己没关系。现在要自负盈亏,挣了钱首先交足承包金后,剩下归己。也可利润分配,亏损都要归己。形势一变,服务态度一下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以前顾客来了,不闻不问,喊半天也不答理,手里还织着毛衣,聊闲话。现在主动问话还笑脸相迎。一天快下班了,索姣琪所在的综合门市部门口,来了一位骑着匹雪花马的中老年哈萨克,有五十多岁,身体健壮,戴了顶哈族的三块瓦白毡帽,天气较热了,还穿着件皮大衣,脚上穿了双破旧不堪,张了嘴的长筒马靴。手中的马鞭很精美,鞭柄上还镶着各色宝石,肩上搭了条羊毛手工织的褡裢(口袋)。腰扎一条宽布带,古铜色的脸上,留了些山羊胡须,健步走进门市部。要在以前门市部里的五个营业员,肯定会说:要下班了,明天再来吧,将顾客拒之门外。</p><p> 现在可不一样了,五个营业员主动打招呼,介绍商品热情接待。哈族老人从内衣里掏出一包刚买了羊毛的钱,紧握手中,挑选着各种商品。在索姣琪柜台给他要出嫁的女儿,精心挑选了二公斤伊犁毛线,和几双袜子及花边。而后将布包放在柜台上并打开,也不问价格,任姣琪从中取出所需的商品款后,高兴地装好商品和钱,转向下一张玲柜台,给他老伴买了条大披肩。又在郭玉珍柜台给他孙子买了件新衣服。最后在吐达洪小伙柜台,给自己买了一双新长筒马靴。舍不得穿全部装进褡裢,付悵都一样,任营业员自己拿。大伙见这样忠厚老实的顾客,都非常尽心地为他服务,挑选商品,试穿靴子,仔细地祘帐取钱,并讲给老人听。老人非常满意,大伙也很高兴,送老人上马离去,自己才闭门下班。虽然延迟下班近半小时,但大家心里都甜蜜蜜的。这就是改革后的初显。</p><p> 承包的压力逼迫着每一个人,商业也不好做。察县离伊宁市只有十五公里,很近。现交通又快上,大巴中巴到处都是,几分钟就有一趟车,随到随走。老百姓买大宗商品都跑伊宁市,察县百货公司的日子不好过。只有走出去下乡,送货上门,流动服务,我俩都很忙。</p><p> 天热在屋里做饭很闷,我在紧靠屋东头的院墙边,用芦苇搭了间简易锅灶。墙那边就是县联社的马棚,马棚上堆放着马匹过冬的上千捆马草,消防隐患很大,我也太大意了。姣琪做饭有个习贯,每日做好饭后,都要从灶堂里夾出一大块通红的煤炭,埋入炉灰中作火种,留着下次生火做饭用。夾出烧红的煤块时,会有火星蹦出落入傍边的煤堆。天干物燥,有一天下午我俩都去上班,细小的火星慢慢引燃了碎煤,开始冒烟发热。紧靠着煤堆就是用芦苇扎的墙,芦苇的叶子己烤焦冒烟,一场大火灾就要爆发,情况万分危急。</p><p> 紧急关头,正好孩子褚海欢背着书包放学回家。一进院门看见灶房冒烟, 聪明勇敢的孩子,一手丟掉书包冲进灶房。芦苇灶房没有顶,只有一圈芦苇,瞬间火苗蹿起,沿着芦苇向上燃烧,速度很快。一般的小孩都要吓的大哭,不知所措,任火燃烧。上面隔道矮墙就是县联社马棚,堆放着上千梱马草。离马棚不远处就是县联社库房,一旦着火,后果不敢往下想。勇敢的儿子欢欢,没有被吓着,一看灶台边的水缸里有半缸水,并有水勺。上前一把抓起水勺,连续舀水泼向火苗,火苗己有一人多高,欢欢垫起脚,将水泼向火苗的顶部,终将火苗扑灭。欢欢也没害怕,也没想到后果,只觉得挺好玩就将火苗扑灭了。没过一会儿我正好回家,看到了这一切,再一看煤堆还有余热,并冒着蒸汽,我又泼了些水。</p><p> 转身看着衣袖都湿了的孩子,一把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亲着他的脸,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更紧更紧地抱紧孩子,夸奖孩子,欢欢还有些木然。是孩子救了我们全家,救了一场超大的火灾。要不是欢欢灭了火,火苗会顺着芦苇很快的上向燃烧,火便会顺风点燃千梱马草,草梱落下就会点燃倉库,倉库里什么都有,并有大量的肖酸铵化肥,爆炸燃烧都有可能。全县没有消防队,更没有消防车,太可怕了,不敢想。事后我赶快拆除了简易灶房,并加高了围墙,亡羊补牢。</p><p> 大承包的浪潮越来越高,我开的2.5吨小跃进也要承包。小跃进吨位小,从伊宁市拉百货,装卸车时间长,要好几小时。路上跑15公里路只要20分钟,运费的钱不够车的日常开销,就别说养家糊口了,很头痛。只有自己找出路,找长途货物运输。从察县拉麻黄草到乌鲁木齐,回头拉百货到伊宁市,还要给采购员好处。汽车承重弹簧钢板加二片,超载,2.5吨的车装3.5吨。想尽一切办法多装快跑,日夜不休息,拉着这车货,想着下车货,严重疲劳驾驶。车上带着各种配件,车坏了自己修。带足干粮和水,吃住在车上,正是想尽了一切增收渠道。经过我俩一年的努力,年底结帳,我俩除了应得的工资外,还增收了五仟元。姣琪得了三仟元,我得了二仟元。我堂堂一个男人还干不过老婆,没脸。这额外的五仟元在当时,真是笔巨款啊,当时万元户很少,让许多人眼红。</p><p> 84年12月底,年终,天寒地冻正来寒潮,许多车都休息,我也休息。朋友王老板找上门,有一车沙发要赶在年底31号前运到,塔城地区额敏县。找不到车,要我帮忙。优惠条件是除运费外,送我一对沙发。我有点贪财就接下了单子。老婆不让去,我非要去。那几天是寒流,天特别冷,零下三十度。有四百多公里,要翻越天山果子沟,串越托里县老风口。头天下午装好货,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天气冷极了,我将水箱百叶窗关闭,罩好发动机保温套,驾驶室没暖气,我将驾驶室与发动机室之间隔板上,开了一个长二十公分,宽十公分的小洞,让发动机室的温度能吹进驾驶室,一路很滑,小心驾驶。玻璃都被寒气冻住,视线很差,不时用手擦着玻璃上的霜雾。还好,路上因太冷车不多。晃晃悠悠地过了伊宁市,经过惠远古城到了芦草沟。在镇上吃了些饭后,开始翻越天山果子沟,沟里十七公里山路,坡陡路滑,全是冰溜子,不敢停车,停车就无法起步。稍有不慎就有掉下山沟的危险,一辆军车下坡,轻点一下刹车,一下汽车来了一个180度的调头,还好撞向山岩卡住了。山沟里也有翻下的车辆,我瞪大眼晴,小心驾驶,一切由换挡来控制车速,不敢踩刹车,匀速爬坡。特别小心下行的车辆,路上都有被轮胎压出的较深的冰槽子,车轮进了冰槽子出不来,老远就要互相避让,不然就有碰车的危险。到了二台上面的泉水处,泉水流出,流到路面结冰,加高路面一截,无法通行。几名让人尊敬的养路工,冒着严寒,挥动十字镐铲除积冰,保证车辆通行。沟里四处一片白茫茫,山坡上积滿了冰雪,只有露出的高大松针和山沟底的流水有些青绿,一片北国风光如瑞士雪景。还祘顺利,一口气爬到了山顶,松树头子。</p><p>向前一看,美丽的赛里木湖展现眼前,湖面冰封,象个巨大无比的天然溜冰场。公路笔直直下,路面黑而光滑,心想这下可以快跑了,山风很大,一路紧张爬坡,到了山顶可以放松了,想解个手。停好车推开车门,呼一股狂风差点将皮帽吹掉。两脚刚一下地,还没站稳,双脚朝前一滑来了个屁股墩。双手扶地,躬腰站起,双手刚一抬起,双脚朝后一滑,来了个大马趴。糊里糊涂连摔两跤,吓的我不敢站起,只有双手扶着驾驶室脚踏板,艰难小心地站起方便。山风大,快快躲回驾驶室,心有余惊。</p><p> 原来山的东面,一路笔直开阔,风将路面积雪全都吹走,只有一层透明的冰层罩在黑色的路面上。看似很平,路面黑色好走,实际极滑,赛过溜冰场。车在路上行驶掌握不住方向,只能象蛇一样的游进,不停地调整方向盘。湖边风大极寒,车窗上积了厚厚一层冰霜,雨刮器不起作用,只能经常停车,用手刮除。可视窗只有巴掌大一块,眼睛贴着玻璃看,车速不到十公里。走了一天太阳偏西,才到精河。累极了,我住下夜里不敢走,这一天是我感觉最累,最危险的一天,全是冰溜子,象是用汽车滑了一天冰。</p><p> 第二天气温回升,路况好多了。经过托里县老风口也顺畅无风,要知道这是极难得的好天气,这里一年365天,有300天都是大风;特别是冬天,暴风雪,十几分钟就可封闭公路。雪墙可达2~3米高,严寒的气温可达零下40度。汽车行人要是误入,一会儿就会被埋没,这里是驾驶员最怕的鬼门关,老风口专门有一个养路道班负责救援。配有大型的推土机、铲雪机,和不怕艰辛有经验的工人兄弟,随时准备救助,路上跑车的驾驶员,对他们都是非常的尊敬,有求必应。汽车一路平安。</p><p>到了额敏县卸了货,看望了天龙技校同班同学,張大鑫,荆勇,朱德芬后空车回返。二过托里县又看望了同学沈鹤龄,陈洪泗(陈去乌鲁木齐出差未见到)。迅速回返,当晚深夜到家,好累。</p><p> 快过年了,在乌市十月拖拉机厂开车的同学王仲璋,送货伊宁市,顺道看我。想买些肉,大米,清油回去过年。开个老解放,发动机烧机油,到我这里后机油严重不足。我要给他加新机油,他一看我车库里有一盆,我刚换下的旧机油,就不客气地说:就这很好,反正车回去就要大修,加新的浪费了。将我换下的一盆旧机油全都加进了他的老解放,还说很好很好。王仲璋外号大汉,为人忠厚,爽快。南京人,老家住总统府附近。爱锻炼身体,全身肌肉一块一块的,线条分明。跟我很好,我去乌市也常去看他。现在一转眼,我俩都是快七十的老人了,真是到了岁月不饶人,安度夕阳红的时刻了。让友谊长存,回忆长存。</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十四.流动售货大棚车与野炊</b></p><p> 85年经过一年的承包经营后,承包指标越来越高,商业工作也更加困难。有些人己完不成指标,连工资都拿不全,别提奖金了。大家都开动脑筋,尝试着走出去。索姣琪承包的针织柜台也越来越难做。我俩尝试着在库房里,找了二个一米见方的特大号旧木箱,装满货物,利用我拉煤的机会,将货物带到煤矿去买。头天下午,她将各色毛线,各种袜子,织品,针织内衣裤,花边,毛巾枕巾……等等,满满装了两大箱,又找了两张可折迭的行军床,装上打扫干净的汽车车箱。第二天是星期天,她带上两个妹妹,清清和玲玲,一大早我们四人开车出发去煤矿。山沟里有两个煤矿,一个水泥厂,一个水电站,有近二千职工和家属。大哥索学礼的邮电所,就在68团煤矿,是个有利条件。汽车迎着朝阳,冲开晨雾,一家人滿怀信心的,将车开到煤矿邮电所门口。大哥大嫂一看吓了一跳,忙出来迎接。将行军床铺开,卸下货箱,两张床两个大箱,一字排开有六七米长。摆满五颜六色的各种织物,两头又各插上一面红旗,利用邮局的啦叭,姣琪大喊:各族职工同志们,家属们,你们好,县百货公司流动服务组,为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嫂,小弟小妹们送货上门来啦,各种商品质量好,色彩鲜艳,价格公道,快来看啊。</p><p> 不大的山沟,被彩旗啦叭一招呼,动静不小,传遍整个山沟。人们从各个平房宿舍,简易窝棚里走出,又因是星期天,孩子不上学,最先是孩子们姑娘们涌向柜台。接着是各家的主妇们,也有穿着工作服的煤矿工人,行成一个小人流,挤到邮电所门前的一小片平地上。都是认识的人,互相打着招呼,挤到前边挑选着商品,或只是看看热闹。姣琪一人绝对忙不过来,两个妹妹和大嫂起了大作用,帮忙买货。玲玲妹妹细高个,嗓门又尖又高,满脸微笑左右开弓,同时能接待好几个顾客,很会做生意,是个干商业的料。小妹清清胖呼呼的,虎着个脸象个假小子,前后左右地看着,有没有人混水摸鱼,拿走商品不付钱。大嫂因长住山沟,和大家都熟。用俄罗斯特有的热情,帮众人挑选着商品,一会儿拿件漂亮的针织内衣,搭在维族姑娘的肩上,扭动着身体说好看好看。一会儿又拿包毛线,送到汉族大姐的手里说,看这新到的粉色毛线多好看,给你女儿织一件毛衣花不了几个钱。又提起一双漂亮袜子,亮在小姑娘眼前,多好看,快让你妈给你买两双洗了好换。这位大兄弟,快来看看这对绣花枕巾,多秀气,看你这煤黑哥的头发,又黑又脏又长,把你家的枕巾都弄脏了,快换换,要不弟妹不让你上床。活泼轻松带说笑话地就将生意做成。零钱不够,大哥又给兑换了二百元零钱。不到二个小时的高潮,货物己买出一半多,姣琪收钱都收的手发酸。我装好煤,一家人在大哥家吃了个简单午饭,玉米糊糊就列巴,外炒二个菜。带来的商品己买出三分之二,成绩大大的,超出预料,营业额超过在家里一个星期的量,初尝甜头。 </p><p>五六月是山区林场最美的时候,气温二十几度不冷不热,山坡上开滿各种野花,姣嫩的花朵上,聚集着小露珠,叶儿翠绿的让人心醉。布谷乌布谷,布谷的鸣叫声,此起彼伏。野兔野鸡乱蹿,随处可见。狗獾直立双脚,不停的左右转动着小脑袋,环顾四周很是可爱。蘑菇一片一片的,采也采不完,野葱野蒜到处都是。党参贝母被人挖来炖鸡吃。小溪清泉,从岩石缝隙间溅着浪花,唱着叮咚的美妙歌曲,蹦跳而下。</p><p>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早晨,为了犒劳弟妹们,我开车拉着我们一大家,有儿子星星欢欢。妻弟,学明学琪。妻妹,玲玲清清。还有侄儿旦旦,及我俩共九人,拉着商品去努那洪林场流动售货。并带了锅碗瓢盆,大米,清油,菜蔬和半只羊,到林场野炊。还带了一支猎枪和一支小口径运动步枪。</p><p> 流动售货中午结束后,我将车开到乌孙山白石峰下,一块较平坦,有溪水防火很安全的地方,支锅做饭。姣琪负则做抓饭,我烤烤肉。旦旦,学明,学琪三人拿了二支枪去打猎。玲玲清清提着包去附近采蘑菇,挖野葱野蒜。欢欢星星捡拾枯树技烧火。各有分工,大家高兴而去。中午的太阳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我用小刀将羊肉骨肉分离,一半做抓饭,一半烤肉。在土坡上挖了两个地灶,一个做抓饭用,一个烧烤。姣琪做抓饭拿手,她用一双胖嘟嘟的小手,将米洗净浸泡二十分钟,将胡萝卜切粗条,洋葱切碎,肉切大块,多放清油,炒半熟,一层米,一层肉菜。加适量水和盐。大火烧,小火焖。一般人做抓饭,十次能有五次做好就很不错了。欢欢星星拖着两根大树技回来,一前一后,拖拖停停,停停拖拖。累的喘着气,头上全是汗,歪戴着帽,新买的印花汗衫和背带西裤,是最新流行的,活泼逗人。姣琪心痛的接过树技,用手帕擦了擦孩子头上的汗。我手脚并用,折断树技后生火。姣琪在锅里炒着胡萝卜和肉,炊烟升起,肉味飘香。吧,吧,吧,吧远处不停传来枪声,也不知他们三人能打中几只野味,还是打着玩。听见大喊,打中了,打中了,喊声比枪声还大。</p><p> 玲玲清清采回一包,好几个品种的蘑菇。有白的,灰的和黑的,还有咖啡色的。让我看哪个能吃,哪个有毒。我也闹不清众多蘑菇,只认的一种灰色,大盖,粗短脚的蘑菇能吃,叫她俩只采这一种,其它不要。她俩高兴地提着包,一蹦一跳地又去采。蝴蝶伴随着两个穿着粉红,翠绿衣裙,头上扎着鲜红蝴蝶结,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唱着歌儿&nbsp;,一会儿弯腰采摘,一会儿奔跑移步,隐没在花草众中,与周围的风景搭配,如诗如画。我将肉切成片,用洋葱沫,细盐腌十五分钟,串扦上火烤。刷上清油洒上孜然,细盐,辣椒粉的混合料,两面翻转着小火烤,肉发灰白色就可,不要烤糊焦。肉上滴下的油,溅入火中吱吱作响并冒烟。烤肉香味扑鼻,诱的人哈拉子直流,吞咽口水。</p><p> 姣琪头上包着粉色纱巾,面孔被火烤的通红,双眼被烟熏的流泪,小手不停地增减着火候,并转动着饭锅。歪着头,蔽开热浪,细心地焖着一大锅抓饭。</p><p> 三位勇士凱旋归来,学明学其一人扛着一支枪,旦旦身上挂着猎枪子弹带,一手提着二只野鸽子,一手提着只野兔。三人昂首挺胸,一摇一摆傲慢地回来,爭先恐后的表述着打猎经过。野鸽子是兄弟俩用猎枪散弹打的,野兔是旦旦用小口径打的。说话间玲玲,清清两姐妹,用一树棍抬着满满一布袋蘑菇,欢跳着回来。人没到,歌声、笑声、喊声先到,姐姐姐夫你们看,我们采了这么多蘑菇。</p><p> 九人到齐,欢快无比,烤肉喷香。大伙打个歼灭战,围着一圈,席地而坐大吃了起来。右手持扦伸向嘴边,张嘴咬住一大块肉,右手向右一拉,头向左一歪,一大块肉落入口中。又香又辣,外脆内嫩,还有点咬劲,真是打个嘴巴也舍不得丟,大口咽下。两个孩子吃的新买的汗衫上全是油渍,姣琪不停的骂着:慢点吃,多着呢,看把衣服弄脏了怎么洗。又不停地用手帕将孩子手上和嘴边的油渍擦掉。</p><p> 抓饭好了开锅啦,黄晶晶的米饭,柔软红色的胡萝卜条,大块熟了的肥羊肉,抓饭的香味和蒸汽一涌而上。姣琪打开锅盖,用饭勺将抓饭上下拌均,一人满满盛了一碗,大伙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肉和胡萝卜的香味浸透饭里。油很多,滑而爽,米饭熟而不烂,颗粒饱满而不生,咸淡适宜。羊肉吃到口中柔软,肥而不腻,满嘴留香太好吃了。在这天山林场的瑞士风光中,兰天白云的天空,云彩象羊群,棉花,骏马。顺风吹来的林间清香,白石峰上的积雪,一家人的欢乐气氛,精美并带有点野性的野炊,叫人终身难忘。</p><p> 直到下午太阳偏西,旦旦提了些水灭了残火,三个女将清洗锅碗。欢欢星星还在山坡上跑着没玩够,喊了几遍才回来。学明学琪两兄弟加上旦旦三人,争玩着小口径步枪,将子弹当鞭炮放。朋友符延同给我的一盒一百发子弹,被他们三人打了个净光。还要将20发猎枪子弹打,我没同意,将猎枪子弹带收了起来。玩够了,吃饱了,疯累了,姣琪的商品也买了,上车回家。</p><p> 孩子们都站在车箱里,玲玲清清两姐妹一路高歌,风吹的她俩头上的纱巾,如同彩旗,一路下坡,风驰电闪。总结这一快乐的星期天,只有一个字爽,爽,爽。</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十五.车落悬崖与再见吧新疆察布查尔</b></p><p> 我俩尝试的流动售货,影响了整个百货公司。六月初的一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吉祥的日子。业务主任王胖子和初连带队,拉了滿满一车各种商品和一特大帐篷。营业员都挤坐在车箱上的货堆里,男女搭配笑话不断。汽车摇摇晃晃,慢慢地一路爬坡,翻越天山的乌孙山脉,去与昭苏县搭界的沙子夏牧场,作三天的流动售货。汽车经过努拉洪林场继续向上,越过白石峰后山路很陡,雪线以上,松树没了,只有草地。气温下降,阴处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坡度越来越陡,只能一挡大油门,喘着气的爬行。因海拔高,空气含氧少,汽车也很累。路面很窄,很多地方只能过一辆车,会车时老远就要找地方蔽让。一面是高山,一面是深谷,碎石子的路面还时有塌方。吓的车上的女营业员,不时的大喊害怕,我要小便。小伙子乘机占个便宜,哈哈大笑。</p><p> 这是一条没有通过验收的国防公路,设计不合理,坡度大大。一年只有五至拾月不滿半年通车,半年大雪封山。经过两小时的爬行,汽车终于翻过山顶,下坡更要小心,压住挡稳稳下。下不多远有一段直上直下,刀切一样的垂直悬岩,山顶到沟底有二百多米,路从半山腰凿岩穿过。上面的岩石上刻有:劈山越岭,疏通伊昭。八个大字。这段一公里多长的,镶嵌在悬岩上的公路,是段名符其实的挂壁公路。三十公里的长下坡,直达昭苏县城。一路上三重气候三重天,两边景色美不胜收,时而權木花草,时而青松挺拔,时而宽广开朗,时而陡壁悬岩。让人留恋忘返目不遐接。我挂着三挡,匀速下行,在离昭苏县城还有十几公里的一片漫坡草地,就到了沙子夏牧场。我们的售货帳棚就塔在离夏牧场指挥部不远的一个小漫坡上。</p><p> 车一到,就有哈萨克牧民骑马过来观看。帮着我们卸车,搭帳棚,不到一个小时就一切就位,帳棚塔好,摆摊售货。一匹棗红伊犁马,风驰电闪地向我们奔来,骑手的衣服向后飘逸着,象位俠客。年青的骑手急速地向我们讲着什么,我没全听懂,只知道野猪什么的。经初连一翻译才知,他下的夾黄羊的夾子,夾住了一只野猪。但哈族又不吃猪肉,问我们要不要。这等好事哪有不要,我和初连向牧民借了两匹马,跟随小伙一同奔向野猪。夾子下在森林边的一个树众里,老远就听见野猪的蹦跳与嚎叫,夾子夾住了野猪的右前腿,夾的很紧,可能骨头也受伤了。经过长时间的争扎,野猪己很累了,但见我们来就又来了精神,拼命乱蹦,血将夾子都染红了。看,野猪在拼命的咬受伤的腿,想咬断后逃跑。我突然好可怜野猪,想救它,但不可能靠前去松夾子,要知道弹簧钢扳制作的夾子是非常紧的,一个人都很难展开,何况野猪发疯随时会咬你。没法我只有从肩上取下小口径步枪,瞄准它的脑门耳朵上方,连打了三枪,野猪不动了,解脱了。我们二人费了好大劲才松开夾子,取出猪腿。</p><p> 哈族小伙找来二根长树扞,做了个简易爬犁,装上野猪高兴而回。为了感谢哈族小伙,我们送了他二瓶酒,一块砖茶。小伙高兴非凡。野猪大约有六十公斤重,我只要了一条腿,其余由大家自行分配。分割猪肉都在远处,蔽开哈族,要注意民族习惯。</p><p> 售货点门口挤滿了人,穿着各色衣裙的哈族妇女和姑娘,英俊潇洒的持鞭哈族少年,各色彪悍的伊犁骏马,头发花白身着大袍的老者,穿着美丽童装的小孩,挤滿草地,热闹非凡。我与总务阿布兰,另有任务,驱车返回,三天后来接他们。阿不兰快六十了,就要退休。哈族为人忠厚,早年丧妻,前年刚从团结公社娶了个大姑娘二十多岁结婚,老夫少妻。还是我开车帮他接的新娘。新娘家住团结公社北头,长相一般,微胖结实,太老实,不说话,看似冷淡。但对我还热情,每次去她家喝奶茶,她都悄悄地在我碗里加块方块糖,走时还悄悄的往我口袋里抓把奶疙瘩。</p><p>我和阿布兰驾车翻过山顶,空车飞奔下山,车速较快,车窗打开,耳边呼呼风声,山岩在窗前一擦而过。开了一天的慢车,重载,现在一身轻。因为是连续下长坡,陡坡,不用加油门飞快,反而要经常轻点刹车。</p><p> 慢!前边有情况,很窄的路面边上停了一辆,施工队拉石头用的破旧手扶拖拉机。我轻踩刹车慢慢停下,因山路本就不宽的路面,被碎石塌方更显窄小。虽然拖拉机停在路边,但留出的空间狹小,外面是50度坡的山沟,掉下没命,我不敢通过。我连续鸣笛并大声喊叫,想让车主人出来,移动拖拉机。高山深谷声音传的很远,但就是没人应答,怎么办?。四处无人,我只有下车,用脚步反复仗量手扶拖拉机与悬岩边的距离。并察看岩边路面的结实情况,下决心冒险通过。我让阿布兰下车,在前边指挥着。万分小心地开车紧贴着拖拉机,慢慢通过。我坐在驾驶室里,岩边的路面己看不见,好象车轮己出悬岩。紧盯着阿布兰的手势,极慢的移动。好在岩边的路面结实,没有任何松动。前轮己紧靠岩边,后外轮己有点出岩,慢慢的慢慢的前行。脑子没有一絲杂念,只有谨慎驾驶。两车己平行,不好!我后车箱尾部,擦碰了拖拉机车箱上的挂钓。拖拉机向前一震一跳,跃过了挡在前轮下的石头,向前溜坡。</p><p> 一开始速度很慢,我在驾驶室里大喊:阿布兰快用石头垫阻拖拉机。但阿布兰年岁己大,心脏也不太好,一惊一吓站如木鸡不知所措。我在车上一边是悬岩,一边是滑动的拖拉机,车门无法打开。眼睁睁的看着拖拉机,越溜越快。无人控制,冲向岩边,翻滚落下五十度的山坡有三十米远。手扶拖拉机被摔成三截,发动机一截,车底盘一截,拖车一截,轰轰隆隆瞬间发生。</p><p> 我俩惊出一身冷汗,但也无奈,继续将汽车开到路中央。突然刚才无人的山路,一下蹿出五六个壮汉,各人手持铁铣。其实这帮家伙,早就听见我俩叫喊,就是不理。看见出事了,一下蹿出,碰见恶魔了,怕也没用。这帮家伙开口就要将这破烂一堆的拖拉机,赔款五千。那可是85年的五千,顶现在五万也不止。最后商定,三天后赔钱,或赔一辆比这好的拖拉机。并将驾驶证照都押给了他们,外加一百元现金。</p><p> 垂头丧气返回县城,连夜找了邮电局会计,南京老乡好朋友郭永柱。正巧邮局前些天有辆送邮差的手扶拖拉机被淘汰,改用小汽车送邮差。拖拉机放在大院内日晒雨淋。郭会计找了主管设备的主任韩书堂,他俩朋友,一说即合。三百元就将七成新的手扶拖拉机,带拖车卖给了我,并开了发票。事后我请他俩吃了顿饭,真是关键时朋友帮忙。</p><p> 三天后我去接流动售货组回来,回经出事地点,叫出了施工队的人,他们看我们人多,也没敢再犯混。我将情况一讲,要他们去一人将邮局手扶拖拉机开回。他们头头跟我下山,看了七成新的拖拉机非常高兴。我又请他吃了顿饭,山东汉子也爽快,将驾驶证照给了我,并还了我一百元现金。拿着邮局开出的发票,开着邮局的拖拉机一路上山。一星期后休息天,我叫上好朋友文生,带上很长的粗麻绳,上山看一看有没有可能将掉下山岩的拖拉机拉上来。到了出事地点一看,拖拉机分成三截还在下面。但当凭我俩的人力,要将近一吨重的拖拉机,拉上三十米五十度的陡坡那是不可能的。能否借用汽车的动力,我开动脑筋。顺路拖,那是不可能拖上来的。能否将汽车后轮作绞车,分三次将三截拖拉机绞上来。</p><p> 我将汽车横停在拖拉机上方的公路上,车尾紧靠岩边。我和文胜搬来好几块大石,将汽车二前轮和右后轮顶死。取出液压千斤顶,顶起左边后轮。将长麻绳梆在轮鼓上,绳子缠绕在两轮胎中间。放下麻绳,文胜拉着绳子小心滑下坡,并将绳头捆紧被抛出的小发动机。人站在侧面照看着。我坐上驾驶座,平稳的发动机器,挂一档,稳住油门,轻轻松开离合器成半接合状态。利用汽车后桥差速器的作用,让右边着地的后轮不转动。左边被顶起的后轮缠着粗麻绳,慢慢地,慢慢地旋转并绞动麻绳。一步一步地将小发动机拉起。成功了,小发动机一米一米的被拉上坡顶。施工队那几个工人也过来看热闹,主动帮忙,众人一合力,将小发动机抬到公路中央。</p><p> 有了第一次经验就好办了,又放下麻绳将拖拉机底盘,拉上了公路。最后是拖车,文生将麻绳捆在拖车的牵引钩上,让拖车两轮子着地。汽车车轮一绞动,小拖车听话的滚动着爬上公路。大功告成,但麻烦又来了。麻绳因使劲绞拉,深深地卡进双轮胎中间的槽中,怎样拉也拉不出来。最后实在没法,只有将后轮卸下后,取出麻绳。将汽车开出放正后,众人帮忙将三截拖拉机抬上了汽车车箱,长舒一口气。看看陡峭的山岩,狹窄碎石的路面,深深的山沟。再看看被装上车的拖拉机,我们感到无比自豪。</p><p> 施工队的山东中年汉子,主动请我俩吃饭,喝酒,虽然极其筒单,但在山沟里己是不易。我与队长还成了朋友,真是不打不相识啊,矛盾都会互相转化的。</p><p>回去后,将破旧并摔坏的手扶拖拉机及拖车,一同送往农机修造厂的朋友,張红军处帮着修理。修好后刷刷漆还行,能用。我原本想买掉,张红军自己想要,我说送给他,他非要给钱,我不要,他硬是塞了三百元给我。忙了半天,买邮局拖拉机的三百元又回来了,一分不少,还交了几个朋友,值。</p><p> 85年6月份,我父亲在仪征化纤给我们办的调令,催的紧。要在7月1日前到仪化报到。我在山区林场的朋友,无锡人顾师傅,给我弄了一车不要木材指标的风倒木给我,木质很好,只是折断。拉回在电锯上锯成二米长的木板,最好的朋友,老乡傅延同帮忙几天。将要带的家具行李打包装箱,成两个大方木箱。我亲自驾车,带上百货公司张副主任的儿子张建国,让他将车开回,一路驶向乌鲁木齐。姣琪带着孩子坐客车走,乌市汇合。我的在乌鲁木齐十月拖拉机厂开车的同学,王仲璋。得知我们要调回内地,特地开车来伊犁接我们,于第二天到。我们于头一天先走了。朋友啊,就是朋友。特来帮忙,感谢感谢。打好包装箱后,我杀了一只羊,请众多朋友猛吃一顿。喝酒吃肉,唱歌跳舞,促膝交淡,泪流滿面。再见了我的第二故乡一一新疆察布查尔。再见了我们的亲人,父母,哥嫂,弟妹。再见了我的众多朋友。再见了,再见了……。</p><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西域印迹后记</b></p><p> 西域印迹,历时七个月草稿终于完成。圆了我的一个梦。我从六五年中学毕业离开南京,到八五年回江苏仪征,在新疆整整生活了二十年。我对美丽的新疆感情很深,对第二故乡察布查尔更是时刻怀念。如今人老了,就爱回忆新疆的山,新疆的水,新疆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众多朋友亲人。一闭上眼晴,新疆的往事就象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展现眼前。对这些珍贵的回忆,很早以前就想用笔记录下来。但因自己文化水平太低,只有初中。在新疆天龙农技校上学时,又遇文革整天闹革命。调回仪征后,工作忙整天忙开车,静不下来。现在退休了,几次拿起笔想写,但又下不了决心。</p><p> 自从参加了仪征冬泳协会,我时常将一些新疆的往事,讲于泳友们听。特别感激于好朋友,铁哥们:张敏,杨利华,冯庆华,杨庆峰,吕建平,顾翔,等的忠心鼓励,下狠心拿起了笔。拿起容易下笔难,新疆二十年的光阴,无从下手,只能按时间慢慢爬格。又因时隔五十年,很多记忆漠糊,记不清。可能会有一些张冠李戴,时间更迭。如有冒犯哪位朋友,请愿谅,在这请接受我深深躹躬,说声对不起。</p><p> 我一人的眼光看往事,比较窄不全面,请众同学,朋友,多提宝贵意见。此篇西域印迹,献给大家,作为茶余饭后的一个消闲,也可借此了解一下,一个老支边青年的新疆经历和情感,还有美丽新疆的风土人情。</p><p> 现在我们老了,但我们也有过青春年华,风华正茂时,愿夕阳不比朝阳差,紧跟共产党,振兴我中华。</p><p><br></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褚宏伟父子俩都是冬泳爱好者</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span class="ql-cursor"></span>作者简介 </b></p><p> 褚宏伟,1949年3月15日出生于苏州,长在南京,1965年9月南京25中初中毕业支边新疆,在阜康县天龙农技校驾驶672班上学,1968年毕业分配到伊犁察布查尓种羊场机耕队任拖拉机手,1975年调察县农机修造厂任车工,1980年调县百货公司任汽车驾驶员,1985年调江苏仪征化纤任驾驶员,2001年买断工齡自由职业给老板开大客车,2009年退休居住江苏仪征市。个人爱好运动游泳,是仪征市冬泳协会会员。</p> <p>2016年作者褚宏伟在宁波市东钱湖举办的全国铁人三项赛,得老年组第八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