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往事(十)参加民主党派篇

文东耀

<p>  1985年春,我被时任中国民主促进会石家庄委员会秘书长的常乃莹老师相中,从我支教的新疆阿克苏地区乌什县二中,直接函调到民进市委工作。经时任该会主委的楚庄和秘书长常乃莹介绍,我于该年的3月1日,正式加入了中国民主促进会。</p><p><br></p> <p> 我与评剧名家李红霞的交情</p><p> 记得是4月份的一天,民进市委在市政协的一个大会议室,召开全体会员会议,有三十多名会员参加。</p><p> 会后新老会员议论纷纷,不愿离去。这时,有人提议:“请红霞同志给大家唱段评剧。”众人纷纷叫好响应。</p><p> 这时,只见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士,在众人的掌声中缓缓地站了起来。她双手合十,上身微微前倾,很有风度地向众人施礼。由于相距四五米,所以看得很清楚。</p><p> 此人有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身材匀称,衣着得体。浓密的秀发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妙目似会说话。鹅卵形的脸庞上,五官十分周正。她轻启朱唇,字正腔圆地说:"我给大家清唱《花为媒》中张五可自夸一段。”又浅施一礼后,她朗声唱道:“慢闪秋波,仔细观瞧。见自己生来的俊,好似鲜花一样娇。"两句唱出就获得满堂的喝彩。她双手掐着兰花指,随着演唱上下移动。我不由得右手击节而和。由于我是个京剧、河北梆子和评剧的戏迷,对这段唱腔、唱词很熟悉。这么近距离地聆听名角儿演唱,还是头一回。</p><p> 这时有人给我介绍说:“她叫李红霞。是石家庄市评剧团团长。台柱子。”这一段唱完赢得满堂喝彩和一片赞誉声。有的会员手舞足蹈,如醉如痴,不知说什么好了。</p><p> 等大家平静下来后,我郑重地对李红霞说:“我提两条不同的意见。”李红霞听后表情诧异。但是,很大度地对我说:“你说。”我不紧不慢地说:“第一条,你唱的板眼(拍节)比新凤霞稍慢。”她点头承认。我又说:“你在这段中,唱错了一个字音。”此时见她脸上略显愠怒之色。是啊,也难怪,象她这样的角儿,绝对没人敢当面挑她的刺儿。</p><p> 但是,看得出,她压着火,平静地对我说:“你说我哪个字唱错了?”我缓缓地说:“你刚才唱的,上身穿苏州绣靠身小袄,紧裹着这一掐杨柳细腰。八幅裙腰间什么?”她马上回答:“系(xi去声)呀。”我说:“错就错在这儿了。这个字不能读xi(去声),而应该读作ji(去声)。当然,这个字是个多音字。但在这里,应该读ji(去声)。你想,你的鞋带儿开了,你是把它ji(去声)上,还是把它xi(去声)上?”</p><p> 李红霞这回可下不来台了。她一咬牙,崩出一句:“我师父就是这么教我</p><p>的!”我们都知道,她说的师父就是新凤</p><p>霞。我也有点“二杆子”,马上回了一</p><p>句:“你师父这样教的,那你师父也错</p><p>了!”听到我这样说,只见她的眼泪刷地</p><p>流了下来。她认为,我是在当众侮辱她师父新凤霞了。</p><p> 这时,常乃莹秘书长也出来打圆场</p><p>说:“这个字是个多音字。红霞你唱xi(去</p><p>声)也不能算错。”此时,我平静地对李红霞说:“李老师,也不要说谁错谁对。回家去一查字典,就明白了。不错,我注意过,新凤霞以前在这儿是唱xi(去声),后来改过来了,唱ji(去声)了。李老师,对不住了。”大家不欢而散。一些会员还认为我是在故意挑刺儿。</p><p> 过了大约一个星期,我在解放路上遇到李红霞。她赶紧跑过来,双手抱拳,向我作揖,满脸堆笑。诚恳地对我说:“是我错了,真是我错了。你就是我的老师!”我赶忙说:“不敢,不敢。你才是老师。”这几句话,使我们前嫌尽释,握手言和。成了好朋友。</p><p> 不久,我和发妻冯大芳应约,到她家作客。还请我们在她家吃饭。她先生老李是个编剧。很健谈。我从中了解到,他们两口子是从新疆军区文工团调到石家庄的,以前他们都是军人。我还了解到,李红霞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自从拜新凤霞为师,她立誓把新派唱红,就改名叫李红霞了。 </p><p> 现在,我跟李红霞还有联系。</p><p> </p> <p> 我结识了燕赵学院的领导</p><p> 我在民进石家庄市委工作了半年,由于有人反映我在文革中参加过“造反派”,(文革中又有几人没参加过“造反派”?)认为我不适宜在民进市委工作,将我调到了石家庄燕赵学院工作。该学院是石家庄市民主党派联合办的大专院校。生源来自社会和一些高中毕业学生。</p><p> 在燕赵学院,我结识了老院长林浓同志。遇到了二十年前,曾经在石家庄二中,教过我们数学课的丁树棠老师。</p><p> 林浓院长是解放前参加革命工作的老党员。他当时六十多岁了。中等个子。清瘦的脸颊。灰白的背头。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他象我的父辈一样。熟识了以后,我们无话不谈。成了忘年交。他断断续续地,跟我说了许多鲜为人知的,他个人的经历。</p><p> 他是五十年代初,进入石家庄地委机关做秘书工作的。</p><p> 1957年的“反右派”运动,搞到后来,扩大化了。上级开始给各部门、各单</p><p>位下指标,一定要揪出百分之一、二、三的“右派分子”。上级给石家庄地委机关下达了一名“右派分子”的名额,并且要求务必落实到人头上。并限期完成。</p><p> 当时的地委书记是康修民。</p><p> 有一天,康修民书记把林浓同志叫了过去。对他说:“上级给咱们地委机关下达右派指标的事,我们书记会研究了几次。都认为这个任务不能不完成。要完成,就只能落实在你头上。”他当时感到很不解,也很委屈。他对康书记说:“你知道,我是建国前参加革命的老党员。对党忠心耿耿,对工作认真负责,任劳任怨。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如果我哪些地方做得还不夠好,你可以批评我,教育我。怎么也不能把右派的帽子戴到我头上。我很不理解。”</p><p> 康修民书记对他说:“上级下达的这个指标必须完成。你说让我怎么办?怎么也不能让我们书记们去当右派吧?”不管他怎么解释和辩白,书记都不听。逼得他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咬咬牙,说了句:“这如果不是党组织的决定,我不接受。如果是党组织的决定,我就接受。”康修民把桌子一拍,说:“这就是党组织的决定!”</p><p> 地委机关的“右派分子”的指标落实了。林浓被戴上了“右派分子”的帽子。被开除了党籍,开除了公职,押送到石家庄市农药厂劳动改造。干最苦、最累、最有毒害的活儿。而且一干就是二十年。这还不算,他的家属、子女都受到了牵连。老伴原来也是老干部,成了没有工作的家属。儿子都快三十岁了,还沒有正式工作。后来落实政策,他被安排在燕赵学院当院长时,一家子还住在居民区的两间小平房里。真是苦不堪言。因此,他落下了一个毛病,那就是他不论见到哪位领导,就会不由自主地打哆嗦。这是我亲眼所见。他这种内心深处的痛楚,也只能跟我这个忘年交倾诉。……真是一段荒唐的历史,历史的荒唐。</p><p> 燕赵学院副教务长丁树棠老师,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身架很魁梧,说话大嗓门。祖籍北京市,大户人家出身。他为人耿直,心直口快,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就因为在反右时,爱给领导提意见,就被打成了“右派分子”。也受了二十年的改造。</p><p> 1964年我在石家庄二中上初二时,丁老师教过我们很短时间的数学课。曾经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p><p> 丁老师干工作向来是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记得我曾跟他两次出差到北京,为燕赵学院买教学书和洗相纸。他都是亲力亲为,不怕苦和累。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师长。</p><p> 那时,丁老师住在六中教工宿舍。房子很小。他的大女儿丁琪也是燕赵学院的学生。当时有三十出头了。她很懂礼貌,说话很有分寸。后来,在南三条集贸市场当管委会副主任。是个很精干的人。</p><p> </p> <p> 2020年8月1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