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 8月16日,与县吴澄研究会的黄勇辉老师、县红办的杨志海同志一同到桃源乡对桃源乡的红色资源进行了一次调查。</b></p><p><b> 调查的依据是1930年10月红军在攻打长沙后,受到中央左倾路线影响,被要求攻打国民党统治的中心城市南昌。为了避免左倾路线对红军造成重大损失,毛泽东同志带领的红军放弃了攻打南昌的计划,拟从峡江、新干一带越过赣江计划攻打敌人势力相对弱小的抚州城。为此朱德总司令签发了《诱敌深入赤色区域待敌,疲惫而歼灭之的命令》[注1]。但由于敌情的变化,至崇仁后又放弃了攻占抚州的计划,转而向南进入宁都吉安一带开展活动。</b></p><p><b> 九十年前,崇凤公路还没有建成,从县城南门出发经七里亭进入虎毛山库区,过六百桥(虎毛山库区,已被淹),又过西陂桥,经甘家、袁家(现已荒废)、再经塘边至大罗、过铁路坑至袁坊,袁坊至罗坊桥。从罗坊桥往西南经苔洲可至凤岗、浯漳、乐安、可以前出宁都、吉安;往东南经大坑口过岔路口翻过牯岭,可至宜黄,亦可前出宁都、吉安。所以桃源乡东部这一带是红军行进的必经之地。</b></p><p><b> 1932年8、9月红军发动的宜乐崇战役在一定程度上扩大和巩固了红色根据地,其较大较多的战役或战斗主要发生在宜黄、乐安境内,但靠近战场的崇、宜、乐及宁都等地区成为了红军当然的后方,并且红军主要在崇、宜、乐三县之间调动与布局,其中红一军团经凤岗、官仓一线前进,在凤岗一带遭遇从崇仁出发的敌骑兵师一团并将其击溃[注2]。这样桃源东部这一带又成了红军用兵布阵的必经之地。1932年冬的第四次反围剿战役,几乎又一次重复了几个月前的情景。第四次反围剿前后,崇仁出现了多个区乡级红色苏维埃政权,进一步巩固和扩大了根据地。第四次反围剿胜利之后,红军又迅速发起了攻打乐安县城和宜黄县城战役,但因为两个县城守军均虽仅为原国民党战斗力不强的一个旅,但因他们龟缩县城,依靠高大的城墙与新近构筑的坚固堡垒,与红军对峙,红军都未能成功打下两县城,损失较大。崇仁靠近乐安、宜黄的相山镇、桃源乡一带又一次成为了红军进攻出击的后方基地,古老的驿道又一次成为红军行进的必经之路。</b></p><p><b> 另外,1933年初,隶属于陈毅领导下的江西省军区第五独立师在师长谢唯峻领导下,曾两占崇仁县城[注3]。当时省军区驻地便在相山镇凤岗街,独立师要从驻地前出进攻县城,桃源东部又是必经之地。</b></p><p><b> 调查地点选择了桃源乡境内沿崇仁县城向南古驿道附近的村庄。具体有西陂桥、甘家、袁家、袁坊、罗坊桥、铁路坑、大罗、小罗,调查区域内往返行程约三十里。调查采取走访老村民、实地察看红色遗址、遗迹、探寻行军线路等方式进行。因为红军活动时期距今已有近九十年,亲历那个年代的村民已经十分稀有甚至绝迹,所以采访都选择七十年岁以上,听过上一代村民讲述的红军故事的村民。</b></p><p><b> 西陂村采访了住西陂桥附近黄姓(待核实)村民。他们家的新房南距西陂桥约五、六十米,北靠喀斯特地貌特征的小山。桥的南面有一块较大的开阔地,东面一直延伸到礼陂镇左坊村委会的自然村,南面宽约三四百米又是小山丘。山丘的脚下有一小村,便是甘家,过甘家往南约五百米为袁家,再往南至塘边、花树、大罗等村,这条路就是崇仁县城南向的古驿道。中间的开阔地便是农田。</b></p><p><b> 西陂桥村的这名村民告诉我们,他父亲跟他讲过三十年代有一年,红兵、白兵在这里打过枪。他们家有一块水田在桥那边的开阔地,那年春季,他们家请塘边村的村民替他们家栽禾,但红兵在南、白兵在北时不时朝开阔地相互打枪,栽禾人只有扒在水田里的低洼处。这样的对峙持续了很久,他们家的田半个多月都没有栽完禾。</b></p><p><b> 从这位村民的讲述可以断定红兵、白兵就是当年的红军与白军。他们之间在此零星射击,说明此地或是红军或地方武装的游击区,红军射击是不停地试探敌情,或是红军的防御边区,其射击是起警告白军或牵制白军的作用。</b></p><p><b> 在袁坊村,我们在村干部的陪同下,探访了村中的一幢老宅,根据老宅的用砖及结构,我们初步判断它应该是清代建筑。老宅是典型的赣民居风格,它正门的门框上镶嵌着一具完整的吞头,显得十分特别。老宅内部分上下厅,中间以天井相隔。上下厅两边为正房房间,天井两边为小厢房。因为原住村民已搬出此房多年,老宅年久失修,中间的天井已经出现了坍塌榫柱。之前袁坊村赖书记告诉我们,这幢老屋里有书″白狗子"的墨迹,我们便在老屋的里里外外寻找起来。突然我在靠右边厢房的第一块门板上发现有竖排三行墨迹,第一行可以辨别出六个字,内容为"武装保卫苏联"。第二行只可辨认出"白军″两字,第三行无法辨认。红办的杨志海和黄勇辉老师表示这条红军标语是第一次被发现。</b></p><p><b> 1929年8月至11月,以张学良为首的东北政府,因为中东铁路的路权问题与苏联政府发生了大规模武装冲突,东北军伤亡2000人,被俘7000人,苏军被击毙281人,伤729人。1930年苏联控制的共产国际要求中国共产党站在苏联一边,提出"为保卫苏联而前进″的口号。当时的中央领导人李立三提出“武装保卫苏联”以响应。1932年初在王明左倾机会主义逐步控制中央苏区的过程中,延续了李立三的做法,并在苏区中央局会议上强行通过决议。所以袁坊村古宅上出现的红色标语,反映了当时的这一历史背景,其出现的时间,也应当是1932年8月红军攻打宜黄县城前后,或第四次反围剿前后。</b></p><p><b> 罗坊桥村,在古代及近现代崇仁县南部交通具有特殊的位置,它是往东南越牯岭至宜黄和往西南走凤岗墟、朱陂街至乐安两条出境要道的交汇口。在罗坊桥村,我们没有找到一幢过百年历史的民居,原有的那些古民居全部在前些年因年久失修而塌陷,最后在村容村貌整治中平整了。所以我们没有发现这个村庄的红色标语,我想这个村过去肯定有红色标语,一定是随古宅的消失而淹没在历史的烟云中。</b></p><p><b> 罗坊桥村,因穿村而过的一条叫金沟溪的小河上在古代就有一座很小的石桥而得名。小溪不过三四米宽,桥也是由三块阔仅盈尺的青石板并列排放在岸边用石垒起的桥台上构成。在小溪西边靠山的地方三四十年前建过一座小水电站,后水电站因设计不合理,达不到设计效果而荒废了。再后来一袁氏村民将集体的小水电站房收购了下来,并将其改造为民居。民房为占地面积约八十平方米的平房,一半建在岸边,一半悬空架在小溪上,显得十分别致。就在我们苦于寻找不到红色遗迹的时候,这幢别致民居的主人带我们寻找到了罗坊桥的红色遗址,听到了发生在遗址里的红色故事。</b></p><p><b> 袁氏大叔告诉我们,在他房屋前十多米的左侧,过去前后有两幢带天井的老屋,屋的主人是当时主政县城的邓金龙。红军到了罗坊桥后,邓金龙躲在县城。因罗坊桥经大坑口至宜黄不过三十五里地,红军在攻打宜黄时,红军把邓金龙的两幢大宅院设为后方医院。他说村里以前的很多老人都说,红军打宜黄时把整个官仓(宜黄县一村)的梯子都征集了,但仍然没有打进宜黄县城,死伤无数。当时是8月,河里几乎没有流水,但牺牲士兵的鲜血却能血流成河。受伤的士兵不断地被用担架抬到了罗坊桥,就安置在那两幢老宅里。虽然伤兵进的是红军的医院,但在缺医少药的年代,那些被枪炮所伤,断了胳膊或大腿的战士往往需要在没有麻醉药物的情况下进行手术,嘶吼成了他们缓解疼痛的唯一方式。因为伤员人数多,所以整个村庄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这种嘶吼声此起彼伏。</b></p><p><b> 如今那两幢老宅,前面一幢已于七八十年代被村民拆除改建成现代民居,后面一幢也已坍塌,只剩在蒿草丛中挺立的门框石。山风吹过,茅草摇曳,流水潺潺,仿佛山间还在回荡当年那场惨烈的战斗的鼓角声。</b></p><p><b> 铁路坑村年近八十的周姓大叔讲述的故事也印证了那场战斗的惨烈,也许是惨烈的结果更能让人留下深刻的记忆。在铁路坑村,我们参观了周姓村民老屋上的红军标语和被确定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少共国际师遗址。虽然没有找到更多资料,但这些足以证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这里就是红军的活动地。</b></p><p><b> 在大罗村,我们在一排廖氏古豪宅的外墙体上发现红军标语的痕迹,虽然具体内容已无法辨认,但“红宣”两字仍显清晰可辩。这一排廖氏古宅由三栋相连的房屋一字排开,每栋都有单独的院落,有天井。虽然大多已经坍塌或被后人改造成当代民居,但仍保留着高大的山墙,高的地方达七八米。其中间一栋的正面山墙的下部为高近两米的青石砌成。西边的那栋,据村民讲一共有九十九间房,可见其规模宏大。西边的那栋老房已拆,有一刘姓村民和另一人几十年前在老屋的后部地基上建分别各建了一向三间的当代民居房屋一栋。</b></p><p><b> 刘姓村民年近八十,为礼陂镇人,因为招郎女婿而定居于大罗村。他说他听前辈们讲过,大罗村曾经驻扎过红军,其中一名师长就住在那一排老屋的一栋屋里。一天这名师长听见天上有飞机的嗡嗡响声,这天晚上师长没等天亮就带着队伍奔乐安招镌去了。第二天早上,国民党的飞机就对大罗进行了轰炸,扔了三颗炸弹,两颗炸中了那一排老屋,炸塌了一小部分房间,另一颗在村口的樟树边爆炸。红军在取得第四次反围剿胜利后,又迅速投入到了攻打乐安县城的战斗,所以说刘姓村民说的红军队伍奔向乐安招镌符合当时的战场态势。至于大罗村遭国民党轰炸一事,后来经乡干部向当地村委会干部及其他年长村民核实,当年确实存在国民党军飞机轰炸红军一事。</b></p><p><b> 在离开大罗之前,我们还在村里一栋百年以上的老屋的外墙发现几十年前的标语痕迹,因字体无法辨认,还不能确定一定是红军标语。在这幢房屋内的一门板上发现一墨质漫画,左边为一骷髅图像,右边为小丑指向骷髅,在附近还有五角星图标。小丑的头发拖得很长,尾部似有汉字标注,但也无法辨认。我记得在乐安湖坪的红军标语博物馆见到过类似有骷髅的红军漫画。该屋女房主现六十多岁,她说自她出生,那门板上的漫画就存在。感觉这幅漫画中的骷髅、小丑其结构外型很像国民党三字,所以更像是在以骷髅和小丑的形式,暗喻国民党将走向灭亡的结局,它的发现或许对研究红色文化将有特别的意义。</b></p><p><b> 通过这次调查和5月30日与黄勇辉老师、桃源乡干部郭春旺同志、县陈氏研究会陈济泉老师在桃源乡塘边村的调查,发现塘边廖氏祠堂上的红军标语和当地关于虎毛山棺材岩有红军战士的崖葬传说,我们可以肯定,桃源乡一带是土地革命时期中央红军一个重要活动地带,并以一域之地再次证明了崇仁县是中央苏区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桃源乡保留下来的红军标语和其他红色遗址,是我们现在不可多得的珍贵的文化遗产,也是我们必须倍加珍惜和保护的文化瑰宝。</b></p><p><b> 注2:见《周恩来军事文选》一卷之《乐安、宜黄战役后不宜攻南城》(1932年8月27日)</b></p><p><b> 注1:见《朱德军事文选》。</b></p><p><b> 注3:见《周恩来军事文选》一卷之《红一方面军部署情况的说明》(1932年1月27日)</b></p><p><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铁路坑牌坊</b></p> <p><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罗坊桥村景</b></p> <p><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袁坊村老屋</b></p> <p><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大罗村老屋上的红军标语痕迹(黄勇辉掇)</b></p> <p><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塘边村廖氏祠堂</b></p> <p><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大罗村老屋门板上的漫画(黄勇辉摄)</b></p> <p><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塘边村,虎毛山岩葬</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