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哨所（十）

川平

（美篇精选）

总策划：阚士英 刘川平
执 笔：刘川平

（1）

神仙湾哨所

还是那轮月亮，如今则高高的挂在祖国新疆喀喇昆仑山口神仙湾哨所的天空上……

美丽的雪莲花为你开放
高高的白杨树把你敬仰
牧羊的姑娘捧出美酒
感谢你为边疆送来吉祥
啊 遥远的天边 遥远的山冈
战士日夜守卫着边防
小小的哨所那微弱的灯光
寒冷时也照得心里暖洋洋……

歌唱家刘春美发行过许多张流行唱片，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她那娴熟纯正的专业美声。她的两首唱哨所的原创作品都很棒，但限于本文内容及篇幅，只能忍痛割爱，选择了她的《战士为国守安详》。 （歌唱家刘春美与她的作品封面） 《战士为国守安详》是一首经典的军旅爱国歌曲，无论创作者或是演唱者，都倾注了他们对边防官兵的真爱。特别经过刘春美醇厚婉转的天籁韵味渲染，一下就把我们带到了位于新疆喀喇昆仑山脉上的神仙湾哨所。

神仙湾哨所原为新疆军区某边防团所属，现为西部战区某旅所辖。神仙湾哨所是中国和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驻兵哨所之一，海拔高达5380米，仅次于海拔最高的河尾滩边防连哨所（少38米）。可以说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因此人们称她为“天边的哨所”。

……
遥远的天边雄鹰在飞翔
战士常常想念着家乡
既然把青春都交给了边疆
请祖国放心
战士为你守安详 …… （喀喇昆仑山） 李兴海讲述了这样一个真实故事，说他朋友的父母在农村，他朋友没有文化，但身体好就去新疆的雪山当了边防兵。他没去过朋友那儿，他俩只是偶尔通过电话了解对方一些情况。可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朋友当兵多年了却没有回过家？带着好奇，他查阅了朋友驻地的资料。这一查他才吓一跳，内心忽然一片潮湿。

原来，李兴海的朋友所在地是我国新疆皮山县赛图拉镇的南部，那是喀喇昆仑山脉的中段，与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印度等国边境接壤，他朋友就在那里的一个小小的哨所当兵。从地图看，神仙湾与他们家乡有几千公里远。再看更多资料，李兴海更是目瞪口呆。 神仙湾哨所最早设置于1958年，当时为塞图拉哨所的一个分卡，即人们所说的边卡。由于此地海拔高达5380米，当时是中国和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驻兵哨所。这里一年冬季长达6个多月，年平均气温低于零摄氏度，昼夜最大温差30度。最恶劣的是，该处空气稀薄，含氧量不到平原的45%，紫外线强度也比平原高出50%。据有关研究，空气中含氧量应在21%左右，低于21%则视为缺氧。可见，神仙湾单就缺氧这一项，对人体伤害就很大。有资料说，这里连高原精灵藏羚羊也不曾涉足，是典型的“高原上的高原”，被专家称为“生命的禁区”。

神仙湾是因哨所而命名的地形点，神仙湾哨所生活环境条件十分艰苦，气候寒冷、严重缺氧和有紫外线伤害。而所有这些，都是从建哨初期到现在无法改变的。这里的边防官兵，完全依靠“一顶棉帐篷、一口架在石头上的铁锅，每天吃压缩干粮、喝70多度就沸腾的雪水”在此长年坚守。

有一天，李兴海收到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是两件新疆特产羊毛大衣。这是他朋友为父母买的，麻烦他转交。他从口袋里看到一封信，内容很短，笔迹潦草，显然是在仓促中写成。

李兴海来到农村，他把两件羊毛大衣给了他朋友的父母。站在门口，他亲口把朋友的信念给二老听：“爸爸，妈妈，我在新疆很好，这里到处都是葡萄干和羊肉串。当然，羊毛大衣也很便宜。我给你们买了两件，很暖和。希望二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孝敬……”

一看，这是一封尚未完成的信件。在“孝敬”二字后面，应该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说，有很多很多的泪要流……但似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写了。也许，是返回岗哨的号角已经吹响？也许，是一年才来一次的邮递车将要开走？也许，他要去执行与印军挑衅的对峙？也许，有太多的也许了…… （在海拔5000多米高的哨所站岗，神仙湾哨所的边防官兵从不叫苦） 李兴海说：“起初，我真的以为他所在的地方有多么多么的好，我还在难得接通的电话中埋怨他，责斥他为何不回来过年？为何不回来看望一下父母？为何忘了我这位老朋友？我还开玩笑说，你怎么不给我邮寄一点新疆的哈密瓜？可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在电话那头傻笑，但他却没有一点儿抱怨。”

“后来我得知，神仙湾哨所海拨那么高，简直快到天边上了。不说那儿有多远，不说有多冷，也不说多缺氧，光是一年长达半年多的大雪封山，还伴随着7-8级以上的大风，一个孤零零的哨所，方圆百里不见人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每天吃的大部分是压缩干粮，喝的是70摄氏度就沸腾的雪水，还要参加军事训练，还要去野外执勤巡逻。有时因海拔太高没有水，他只能用自己尿液来让自热米饭升温。

按说神仙湾是神仙呆的地方，可实际上呢？那里就连野生动物都不愿意呆。那里除了大风大雪，除了光秃秃的山石，没有一棵绿树，没有一株小草。尤其作为战士，服役期未到又不能探家。一旦上山站岗，几年也难得下一趟山。”

（新疆神仙湾哨所） “当我得知他的真实情况后，我忽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他去哪儿为他父母买的皮衣？他又是怎么去的？买回来后又上哪儿寄啊？难道新疆的皮衣真的便宜？他一个义务小兵能有多少钱？”我越想越觉得他太不容易了，我越想越觉得当兵的人太苦，尤其是在遥远的边防前哨当兵，真的难以想象。”

“可就是这么苦，我的朋友却没有一句怨言，也没有发过一句牢骚。他还在电话里让我替他保密。他说，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他父母知道他那里的真实情况。他还说自己没有尽到孝心，更不能让二老再为他担心。”说到这里，李兴海的朋友终于忍不住在那头哭出声。

2010年的冬天，李兴海与他朋友又通了一次电话，这是他俩的第6次通话。他朋友在电话里对李兴海说，今年他仍然无法回家过年。那一刻，李兴海没有骂他朋友，也没有责怪对方，他反而轻声的安慰他说：“兄弟放心，你的二老就交给我了。”听到此话，他朋友在电话那头哭得都没了回音。 李兴海接着说：“两年后，部队批准了我朋友回家探亲。想到分别多年，终于能见面了，我心里特别兴奋，于是我专门从北京转机去乌鲁木齐接我朋友。当我们见面后，他告诉我说，是两个部队的战友，用大卡车把他直接送到喀什，然后再飞到乌鲁木齐。”他还补充说，战友们送他时，他们在途中停过一次车。那是他们刚刚下到山底，车一停，三个战友就不约而同地跳下车，一起跑到路旁，抱着一棵大树，就是一阵痛哭。”

“你们为什么要抱着一棵大树哭啊？”李兴海很诧异，他与很多人一样，对几个当兵的抱着树哭不理解。

后来才知，这三个战友在神仙湾哨所呆了三年没下山，在雪山顶上见不到绿色，就连青菜都没得吃，他们也没有回过家。因此到了山下，一见到绿树就激动，就像是找到了回家的感觉。李兴海说，对于常人来说，这种行为有点儿“奇怪”，但这背后却是，守边卫士的“家国情怀”在心底冲撞。 （喀喇昆仑雪山上的盘山公路） 我们的边防战士是英雄，也是好汉，但他们也是第一次长期离家的大男孩。一方面，他们在用有限的生命和男人的孤独守卫着祖国的太平。另一方面，在他们心中，还有父母的恩爱和那个养育他成长的家庭温暖。

我们常说，爱国，是至高无上的品德。而爱家呢？则是我们做人的基本品质，也是我们中华民族所能延续至今的灵魂。

家，是温暖的地方。
家，是成长的摇篮。
家，是幸福的港湾。
家，是依靠的力量。
家，是责任的眷恋……

一个人连家都不爱，又何谈爱国？

爱家就是爱国，因为一个国家就是由许许多多个小家庭构成。

（2）

战略的要地

从战略上说，神仙湾哨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前哨阵地。因为，著名的喀喇昆仑公路从此经过。和平时期，这里可以增援巴基斯坦，能够重点监控印控克什米尔地区的动静。而在战时，这里就成了西线战场进攻的前进基地。另外，在此脚下，即是印度的首都——新德里！我军在此把守，无疑成为悬在印度头上的一把利剑。你说能不重要？

历史上的喀喇昆仑山口，是印度、巴基斯坦与中国新疆之间的传统商道。在古时，此处就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我国著名的上古神话“共工怒触不周山”的传说，以及文学名著《西游记》中的唐僧师徒取经斗魔降妖的故事，都与这儿的喀喇昆仑有关。 （神仙湾哨所下的边防连营房） 喀喇昆仑山脉是世界山岳冰川最发达的山脉之一，它位于中国、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印度等国的边境上。山脉的宽度约为240公里，长度为800公里，平均海拔超过5000米，拥有8000米以上山峰4座，7500米以上山峰15座。山脉冰川发达，总面积达1.86万平方公里，其中长度超过10公里的冰川约为102条。

在全世界，低纬度山地冰川长度超过50公里的共有8条，喀喇昆仑就占了6条。雪线的平均高度为5000米。

熟悉中国地理的人都知道喀喇昆仑，熟悉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丝绸之路”。然而，“丝绸之路”有海陆之分，其中的陆路由西汉都城长安出发，经过河西走廊，然后分为两条路线：一条由阳关，经鄯善，沿昆仑山北麓西行，过莎车，西逾葱岭，出大月氏，至安息，或由大月氏南入身毒。另一条出玉门关，经车师前国，沿天山南麓西行，出疏勒，西逾葱岭，过大宛，至康居、奄蔡（西汉时游牧于康居西北即成海、里海北部草原，东汉时属康居）。上千年前，那条连接中西方政治、经济和文化道路的商路，就翻过了当时被称之为葱岭的喀喇昆仑山。

神仙湾哨所，扼守喀喇昆仑山口，把控着印度、巴基斯坦与中国新疆之间的传统商道。此地也是整个喀喇昆仑山脉最大、最重要的一个山口。

神仙湾哨所面向喀喇昆仑山口，距边境线约9公里，其地理位置和战略意义都很重要。因为，要想翻过喀喇昆仑这样的山脉，只能从为数不多的山口通行，所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哨卡。 （神仙湾哨所） 要在“生命禁区”活下来，没有氧气做保障，人是很难生存的。过去戍边官兵用氧，完全依赖于千里新藏线，即新疆到西藏的公路，从山下往山上调运。那时经济落后，盘绕在群山中的新藏线，路况差，风雪大，雨雾多，山体塌方，公路中断，事故频繁，常有人员伤亡，哨所物资及氧气得不到保障，给雪山上执勤的人员带来后患。因为没有其它东西，还能勉强克服，但没吃没喝，还没有氧气，那可要了命。 （寸草不生的喀喇昆仑山） 在雪域高原上生活过的官兵，都懂得自我保护，干什么他们都讲究一个“省”字。省着吃，省着用。如果不节省，万一物资中断，他们就会“弹尽粮绝”，出现生命危险。有时明明氧气充足，大伙还是不能随便吸氧。有人实在受不了时，才去吸上一丁点氧气。因此，大伙几乎长期处于缺氧状态。即便如此，他们的高原军训科目，“一个都不能少”。如果不练好杀敌本领，如遇敌情，那不等于是白白的去送死吗？

可是，过去的雪山巡逻，哪有吸氧这么一说？那时全靠官兵的个人体质，能扛住的人，自然幸运，扛不住的呢？不死也要得病。这么高的海拔，再好的体质，也经不住长期“摧残”。我们看过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一场暴风雪后，在高原哨卡站岗的战士，一夜之间就被冻成了冰雕，那可是喀喇昆仑恶劣气候的真实写照。 （喀喇昆仑高原汽车兵） 喀喇昆仑山风雪大，天气冷，官兵们既缺氧，又缺营养，他们还要照常完成各项任务，甚至要面对印军的袭击。当了几年兵，二十多岁的年龄，看上去像三四十岁。表面老不说，体质也变得越来越差。据说有位连长都三十多岁了，他还没有娶妻生子。一问他，他却说，娶老婆不难，但害怕生孩子。原来，他有高原病，他害怕下一代的身体出问题。

高原兵在边疆做了几年贡献，但大多落下了一身的病。他们退役回乡，一般干部难得重用，而普通士兵更惨，大多数人还是复员回乡。他们有病没钱医，又没有补贴，不少人都因此陷入了经济危机。

我插队时见过一位从高原回到农村的老军人，他的皮肤上到处都有紫外线损伤过的疤痕，他的腿膝一遇天气变化就疼，可他照样每天与社员们一起出工。因为不出工就挣不到工分，没有工分年底就分不到粮食。他没有文化，又是去偏远边防部队当兵，除了会打枪，会站岗，会巡逻，其它啥也不会，关键他还有一身的病。但他很乐观，特别是提到当兵的事，他就有一种自豪感。他曾经对我说：“作为一个男人，当兵后悔一时，但没有当兵，却是要后悔一辈子。”他振作一下精神说，“只要你穿上军装，把枪一挎，胸脯一挺，敬上一个军礼，你说神不神气？”

过去有不少人瞧不上当兵的，总觉得当兵的人“没脑子”或“缺根筋”，或者说他们是不会算计的“傻大兵”。当过兵的人大多都很正直，也真的不会算计，更不会“来事儿”，但这是一种误解。因为没有当过兵的人，他是永远也不知道啥叫“忠诚”？他们更不知道“服从命令”与“傻”之间的关系与本质上的区别。一般人的“心眼多”、“会算计”和“会来事儿”，无非是为了多谋私利而打的“小九九”算盘，甚至去做一些“损人利己”的事。相比之下，当过兵的人，考虑更多的是，大局观念和集体主义意识，他们有“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有严格的“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纪律性品质。 （无论天有多冷，风有多大，神仙湾哨所的边防官兵都要自觉的坚守岗位，风雪无阻地上哨） 如果没有我们的边防军人在神仙湾哨所“傻傻”把守，我们的喀喇昆仑山口将会发生什么？不知有多少他国军队会从此长驱直入？

如果没有他们在这里“忠心耿耿”的看护，咱们国家的大门，早已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外国列强蚕食或吞并。

难道我们想做“亡国奴”？难道我们想过被人奴役的苦日子？我想，没有人会答应。

我们的哨所虽然很小，但哨所在边疆的警戒与防备作用却很大，她代表着我们国家的威严。

神仙湾的边防官兵，以苦为荣，以苦为乐。有人幽默地说：“喀喇昆仑山，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神仙不愿意呆，咱们解放军却愿意在此驻扎！”

（喀喇昆仑山的盘山公路） 中国人民解放军不是神仙，但却胜过神仙，他们一代一代的在神仙湾几十年如一日地巡逻站岗。他们用青春和赤诚，铸就了“特别讲政治、特别守纪律、特别能奉献”的红其拉甫“三特精神”。他们坚决落实“铁的信念、铁的纪律、铁的团结、铁的意志、铁的作风”，叫响了“生命有禁区，落实五句话无特区”的口号，始终保持中央军委授予“喀喇昆仑钢铁哨卡”的荣誉，圆满完成了上级交给他们的各项任务。在人人争做“守好国门，永不变质，让党放心”的好战士行动中，谱写着一曲曲高原边防军人卫国戍边的赞歌。他们不愧是当代中国军人的“钢铁战士”。

近年来，党中央、中央军委十分关心边防官兵的身心健康，经过努力，神仙湾哨所现在可以就地和随时供应氧气了。为了让边防官兵外出巡逻也能吸上氧，还专门为高原哨所配发了可以在车内吸氧的“生命方舟”。有了这种多功能的巡逻车，不仅减轻了边防官兵远距离巡逻的体力消耗，还能在巡逻途中及时补充氧气，从而改善了边防官兵外出执勤的条件。 （印军哨所和堡垒与我军哨所最近的距离只有几十米） 但是，中印两国边境至今尚未定界，这里便成了几代中国军人为之奋斗、流血和牺牲的“特殊阵地”。

可以说，我们的神仙湾与河尾滩等几个边防哨所的官兵，他们都是在用自己的双脚，丈量着祖国的土地。他们都是用自个的身体，在为祖国当界碑。他们全都是用生命和鲜血，在延伸并刻画着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边疆版图…… （我军战士在巡逻途中简单就餐） 我们的边防官兵说:“在没有界碑的领土上，我们就是祖国的界碑。”这就是“钢铁战士”的誓言，带着“横刀昆仑”的威武，饱含“策马云端”的豪情！我们伟大的祖国，有这么多的铁血英雄，有这么多的好男儿，在日日夜夜的守卫着边疆，我们的人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3）

中印西线战

60年代初，印度军队奉行所谓的“前进政策”，在中印边境西段不断越过传统习惯线，大量蚕食我国领土，建立了43处侵略据点。 1962年10月20日，印军悍然在中印边界东西两段同时向我国发动大规模武装进攻，我国被迫进行自卫反击作战。

这一天，在西段地区的新疆军区，组织机动部队和边防一线守点分队共约1个加强团的兵力，从北起神仙湾，到南至扎西岗，在正面600公里的地域内，配合东段我军主力作战，并在天文点、河尾滩、空喀山口、阿里4个方向，对入侵印军之114旅实施反击，全部清除了印军入侵设立的43个据点，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印度首任总理尼赫鲁视察印军） 根据《喜马拉雅山的雪—中印战争实录》叙述，中印边界西段的加勒万河谷和红山头地区，位于新疆阿克赛钦西部。这儿是高原严寒地区，平均海拔5000米以上，坡度达40度以上。这里空气稀薄，地面光秃，其新藏公路以西、班公湖以北，数万平方公里内荒无人烟。但这个地区，是印军入侵我国新疆阿克塞钦、西藏阿里地区的必经之地。 （侵入我国领土的印军杀气腾腾） 印军114旅5个营约5600人，分散配置在这一地区300公里正面的77个据点内。其中1300余人分布在侵入我国境内的43个据点，其具体部署是：印军查谟•克什米尔国民军14营侵占红山头，杰特联队第五营侵占加勒万河谷，旅部及1个营位于印军实际控制区内拉达克地区的列城。入侵印军企图以上述据点为依托，侵吞整个历史上属于我国管辖的阿克赛钦地区。

西线指挥部何家产少将，针对入侵印军正面宽阔、据点分散、间隙大的弱点，决定集中精锐部队，首先粉碎入侵印军的进攻，然后采用拔点攻坚战法，依次清除加勒万河谷，红山头和新疆阿克赛钦地区西大沟以北河尾滩、天文点两防区内的入侵印军。 （我人民解放军向中印边境挺进） 为防止印军向边防部队的薄弱地区进攻，又命令空喀山口防区的驻守部队，在班公湖以南组织积极防御，牵制当面入侵之敌。

10月20日上午9时，我国西线反击部队在两个榴弹炮团，一个迫击炮营，一个85炮营，两个92炮营30分钟的炮火准备后，当即向加勒万河谷南、北两则的入侵印军据点和红山头之敌实施反击。

红山头是西线作战的主要战场，是斗拉特别奥里地印军联系天文点地区据点的重要枢纽。该山头高5870多米，山上除了常年覆盖的冰雪，便是被风暴扫荡后裸露出的褚红色的岩石。

印军凭借红山头两层自然台地，构筑了16个地堡，5个地下室工事，组成两层火力阵地。印军吹嘘红山头是打不烂、摧不垮的钢铁城堡。 （我人民解放军向中印边境挺进） 20日，我国新疆边防部队从印军侧后西、南两个方向实施主要突击。一部从正面佯攻，一部从侧面直插红山头主峰，另一部直捣入侵印军的平台阵地。

由于印军占据了有利地形，构筑了坚固防御工事，加之该地海拔太高，不利于进攻作战，因此战斗进行的异常惨烈。

我军多次以连队为单位的集团冲锋，都被印军的凶猛火力打退，伤亡严重。

在正面进攻部队受阻的情况下，幸亏从侧翼直插主峰的部队进展顺利。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首先占领主峰，然后从山上往下打，上下夹击，才捣毁了印军的平台阵地。

奉命前来增援的印军107旅眼看大势已去，只得半途回撤。

在加勒万战区，我军沿河谷的南、北两侧实施反击，战斗打得非常艰苦。 印军114旅的官兵大多参加过二次世界大战，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枪打得特别准。加之我军反击前炮火准备时，印军的许多火力点、暗堡目标没有暴露，所以战斗一开始，印军的火力异常凶猛。

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我军占领了加勒万河谷，但却付出了重大代价。

担负空喀山口地区反击作战的我边防部队，抓住战机，勇猛向班公湖北岸我国一侧的西里扎普、安拉沟等地的印军进行突击，驱除了入侵印军。22日，班公湖南岸新疆守卡部队，清除了尤拉及其以西另一据点的入侵印军。

至24日，全部拔除了班公湖南北两岸及其以北地区的31个印军入侵据点。

第一仗结束后，新疆边防部队不顾几天几夜连续作战的疲劳，以惊人的意志挥师南下，对西藏阿里地区羌山口、约山口、巴里加斯等地的入侵印军进行反击。

部队向阿里转移中，昼夜连续行军700公里，两次徒涉齐腰深的冰冷刺骨的噶尔河。工兵分队在零下20多摄氏度的冰河上架设便桥，保证部队开进。

28日，新疆军区部队又收复了拉多、碟木绰克、巴里加斯，卡果等地。

至此，我国西线反击部队在环境、气候异常恶劣的情况下，从喀喇昆仑山到冈底斯山，转战千余里，拔除37个入侵印军据点，胜利完成了配合东线主力部队反击作战的任务。 在这次中印西线自卫反击作战中，共歼敌434人（毙265人，伤169人），缴获各种枪支402支，各种火炮37门及其它军用物资一批。我军牺牲104人，伤224人。

（4）

神奇的陵园

新疆康西瓦烈士陵园，可不是一座普通的烈士陵园，它是全世界海拔最高的烈士陵园。

康西瓦位于昆仑山与喀喇昆仑山交会点的正北方向。这里寸草不生，只有无尽的石砾与冰雪。康西瓦的维吾尔语，意思是“有矿的地方”。在两条山脉的碰撞处，这里形成了一个海拔4700米以上的大坂，因此它也是新藏线上令人生畏的10个大坂之一。 （新疆康西瓦烈士陵园纪念碑） 1962年中印自卫反击作战时，康西瓦是我军新疆和南疆两级军区的前线指挥所。根据新疆军区前指首长指示，我军西线参战部队阿里方向阵亡官兵安葬于狮泉河，天空方向阵亡干部安葬于叶城，阵亡士兵安葬在康西瓦。据此，有83名牺牲战士安葬在康西瓦。这83名烈士中，一等功臣3名，二等功臣9名，三等功臣12名，另有维吾尔族烈士6名。

1965年5月，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和政府拨出专款，为康西瓦烈士陵园修建了纪念碑，为每位烈士立了墓碑，并正式命名为“康西瓦烈士陵园”。

康西瓦烈士陵园建设在喀喇昆仑的山脚下，这里海拔4280米，它背靠大山，面向当年的前线指挥所，是一块风水宝地。对印自卫反击作战后，该陵园又陆续安葬了天空防区因公牺牲和病故军人23名。现在陵园一共安葬有牺牲、病故的革命军人106名。

许多边防战士都说：“生在喀喇昆仑为祖国站岗，死在康西瓦为人民放哨”。在高原遇到过险情的人，都常说自己“差一点进了康西瓦”。可见，人们已经把此地与“生死关口”紧密相连了。 凡是要上喀喇昆仑山的人，不论职务多高，不论公务多忙，都要来康西瓦看看烈士。给他们点一支烟，为他们敬一杯酒，以示对先烈敬仰，也求他们保佑平安。

在附近三十里营房的驻军领导，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到康西瓦来向烈士“报到”，他们还要自觉地定期去向先烈“汇报”。如果下山，也要向烈士“述职”，并且非常认真地讲评自己在山上的工作表现。这是几十年来，驻地部队自发形成，并一任一任相传延续至今，人人都要遵守的不成文的规矩。 到了清明，烈士墓前，除了烧酒瓶，还摆满了鲜果，还有高原上难得一见的鲜花。从此地路过的车队，一律减速慢行，司机都要不约而同按响喇叭，主动跟烈士打招呼。

那犹如战马长嘶的喇叭声，在荒芜的戈壁滩上，在洁白的雪域高原上空久久回荡。这声音，就像战火硝烟中吹响的号角，有前进的动力，也有激越的悲壮。 埋在康西瓦烈士陵园的战友，最高职务为副排长，其他人都是班长、副班长和普通的士兵。这些英雄，有来自内地四川乐至的，有湖南各市县的，也有河南和甘肃等地的，还有几位是新疆本地的维吾尔族烈士……

按照我军编制，副排以下全都是士兵。这里的烈士都不是干部，即不是军官，但他们的勇敢精神与所取得的战功，却是无法用等级和官衔所能衡量的。在人民心中，他们都是祖国最忠诚的卫士与最勇敢的战斗英雄！为了保卫边疆，他们把20多岁的年轻生命，无私无畏的献给了祖国，他们高尚的品德和伟大的精神，永远铭刻在祖国和人民的心里。 （新疆康西瓦烈士陵园——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烈士陵园） 假如时间能够倒转，他们一定会看到新中国的新气象，他们一定会与家人和亲友们快乐的团聚，他们一会享受今天的美好生活，他们一定会追求自己的远大理想……可是，时间却永远不会倒转，历史永远在向前行进……

过去的康西瓦烈士陵园，没有围墙，只有两个由砖石砌成的门柱，还有一个八米高的纪念碑。门柱上刻着一幅对联：“卫国戍边业绩憾千山，赤胆忠心精神励万代。”纪念碑上书写着“保卫祖国边疆的烈士永垂不朽”13个红色繁体大字。

康西瓦烈士陵园带着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建筑印记，经过高原风雪吹打，一些建筑水泥抹面已经脱落，裸露出的暗红色红砖，就像烈士们在战场上流淌的鲜血，让人对那段异常艰苦的激战产生更多联想。

（1962年的中印自卫反击战，战士们运送弹药的场面） 当年的行军打仗，要翻高山，要穿密林，要潜伏冰雪，要冒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那时作战需要的物资，都是汽车向上运送一段，然后骡马向上驮一段，最后靠人工肩挑背扛到阵地。每一发炮弹，每一包物资，都流有同等重量的汗水，都染上了英雄们的鲜血。

这个地方的气温，过去比现在低很多。为了避免武器冻僵，战士们宁愿自个受冻，也要脱下棉衣来把枪包暖和，以防开战时打不响。

在这个被医学专家称为“生命禁区”，被军事专家称为“耸入云霄的战场”，我们的战士，有的是被敌人的枪弹打中的，有的是在阵地上待命出击时被冻死的，有的是在运送弹药和物资的途中，累得扑倒在冰山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还有的是，被当时几乎无法医治的高原肺水肿病夺去了生命。但是，他们却在武器装备比印军差，后方支援比印军更远更困难的条件下，以摧枯拉朽和势如破竹之势，靠着顽强拼搏的精神，硬是打赢了那场对印自卫反击战。 （康西瓦烈士陵园—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烈士陵园） 在8米高的纪念碑身后，排列着一百多位烈士们的坟茔和墓碑。躺在此处的人，在战斗之前，都是鲜活可爱的小青年。一场战斗之后，为了保卫祖国的边疆，为了人民的和平幸福，他们把自个的忠骨，永久的留在了康西瓦这片土地上。

几十年过去了，这里依旧偏僻和荒凉，四周除了风雪和沙石，没有苍松翠柏，也没有鲜花簇拥，更没有都市繁华的万家灯火，但长眠在此的英雄们并不觉得孤独，因为他们的身躯，早已与巍巍昆仑紧紧依偎在一起了。任凭暴雪冰封，他们仍然如同以往，还是忠心耿耿的在此看护着祖国的壮丽河山。他们就像远处昆仑山上的冰雪，在祖国和人们心中，永远的高尚与圣洁。

安葬在康西瓦烈士陵园的英雄，他们都是我人民解放军战士，他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兵，他们铭记我军的宗旨：“紧紧地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全心全意地为中国人民服务。”他们用行动，用生命，实现了“祖国领土寸土不让”的誓言。因而他们理应得到祖国和人们的敬仰。

有人说：“在康西瓦埋葬的烈士，就是喀喇昆仑的山神！他们日日夜夜的在此守护，过去如此，如今依然执着，默默送来吉祥，保佑新藏线平安！” （康西瓦烈士陵园中的战士墓碑） 在先辈英烈献身精神激励下，我们的高原官兵，人人都豪情满怀：“生在喀喇昆仑为祖国站岗，死在康西瓦为人民放哨”。可见，在高原军人心中，康西瓦就是一块极为崇高的圣地。

在康西瓦烈士陵园，还发生了一件比影视剧的故事情节还要传奇的事情。

话说兰州军区的首长看到康西瓦陵园周边一片荒漠，连一棵树木都没有，他们心里非常难过。因为，不是这里的官兵不植树造林，而是此地根本就草木不生。于是通过机关下达指示，要求驻军把烈士陵园迁到山下条件较好的叶城去。

接到命令，三十里营房的驻军派了一个班的战士，拿着工具，乘坐一台运输车到康西瓦，为搬迁烈士墓做准备。但70多公里的路才走了一半，汽车轮胎就爆了一个。战士们连忙换上备胎，继续向康西瓦行驶。没想到，走不多远，轮胎又爆了一个。等汽车好不容易开到219国道与烈士陵园路口的时候，汽车又突然熄火了。司机怎么打也打不着火，怎么修也修不好车。没有办法，大伙只好徒步走到烈士陵园。
（康西瓦烈士陵园中的战士墓碑） 在一位烈士的坟墓前，大家敬礼、敬烟、敬酒，然后怀着崇敬之心，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烈士的坟墓。结果，大伙都惊呆了。经过40多年的光阴洗礼，以及40多个春秋轮回，烈士的遗体竟然保存的极为完好，面容依然栩栩如生，仿佛几十年前的事，就如同发生在昨天。

带队干部立即决定，迅速恢复烈士坟墓原貌，同时向上级作了情况汇报。等他们拿着工具登上汽车的时候，那辆原本怎么也修不好的车，却一下打着火了，并把战士们安全的拉回了三十里营房。

这件神奇的事惊动了兰州军区，当时的军区首长都很吃惊。有一位首长说，烈士的遗体保存得这么好，说明他们不想离开康西瓦。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在康西瓦好好安息吧。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提搬迁烈士墓的事情了。 （康西瓦烈士陵园整修一新。图为边防官兵前来祭奠革命烈士） 2006年，兰州、新疆和南疆军区拔出专款，对康西瓦烈士陵园进行了维修。南疆军区政治部分管这项工作的负责人说：“康西瓦烈士陵园在高原，多年的风蚀，烈士的坟墓有的都成为了土包，有的纪念碑文被岁月磨得看不清了。”

他还说，维修人员克服高原缺氧、施工难度大等困难，把每一位烈士以前的土坟墓，全部用砖和水泥进行硬化。纪念碑文一笔一画地进行清理修复。还把烈士陵园的围墙进行了加固，对大门的纪念碑进行了粉刷，就连通往烈士陵园的道路也进行了修整。维修后的康西瓦烈士陵园以崭新的面貌，让烈士们在雪域高原长眠。现在，这里已成为和田地区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许多军人和来访者深有体会地说：“不管是谁，只要来到这里，思想就会净化，灵魂就会受到洗礼，自私的人将感到羞愧，懦弱的人将会变得勇敢。”

的确如此。我想，像康西瓦烈士陵园这样的地方，应该让那些“急功近利者”，让那些“只认钱而不讲义”和“社会道德败坏者”多去接受接受教育，以让他们洗心革面，好好地重新做人。

（5）

钢铁铸英雄

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场对印自卫反击战，我们的确取得了一场大胜仗，但咱们的人民子弟兵，可真的没有少吃苦，也没有少受累，更没有少流血和汗。我们的部队，伤亡人数也不少。这当中，我们的人民对那场战斗的支持也功不可没。

但是，战争是残酷的，它给人们带来了重大伤亡，也给人们带来了失去亲人和战友的悲伤，以及伤残军人在精神和生活上的磨难。

我们的一位老兵叫吴永强，他就是当年中印西线战场上一名战斗英雄。吴永强说，他与战友们一同参加了那场“雪域高原”的战斗，亲身体验了那种战争的艰苦和惨烈。他说自己虽然身负重伤，也失去了双腿和双手，但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吴永强含着眼泪说：“我的第二次生命，都是战友们给我的。与长眠在康西瓦烈士陵园的战友相比，我算是幸运了。” （中印自卫反击战西线战场上的战斗英雄吴永强） 1957年，刚满17岁的吴永强告别故乡，他从西北甘肃武山来到遥远的西藏阿里当了一名骑兵。吴永强说，刚到边疆时，他们驻守在海拔5000多米高的昆沙河畔。除了修营房、筑天路，他们还要随时与叛匪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吴永强还说，他是“高原哨所从无到有”的建设者与见证人。

有一次，在一座海拔5000多米的高地上，吴永强和战友发现了叛匪踪迹。为了摸清情况，他们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在山脚下待命，而吴永强和另外十几名战士一起，在夜色掩护下，他们继续进山侦察。

不幸的是，侦察队遭遇了叛匪伏击。等到山下战友赶来支援时，班长陈玉真和翻译格朗等5人已壮烈牺牲。由于条件有限，大伙流着眼泪，将战友就地掩埋。这时突然天降大雨，大伙的泪水和雨水，与烈士们的血水一同在脚下交汇……聊到这里，吴永强已泣不成声。 （1962年对印自卫反击作战中，我军战士向前勇猛冲锋） 此后，吴永强将“失去战友的悲痛”化作浴血奋战的力量，每次作战他都异常勇猛。

在班公湖畔的那场战斗，战友们打得十分艰苦。那天拂晓，吴永强所在连队奉命向敌人发起猛攻。印军的堡垒坚固，炮火也很凶狠，但我军必须清除前进的障碍。双方火力齐开，正在焦灼之时，一发炮弹呼啸而来，恰好落在吴永强身旁。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他脑袋瓜一晕，眼前一黑，顿时栽倒失去知觉。

当吴永强苏醒后，他的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劲了。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腿被炸得血肉模糊，右腿也只剩下一点皮肉与身体相连。

这时，战士周新奇发现了受伤的吴永强，他脱下大衣裹住了吴永强的身体，急忙把他拖到一块大石后面隐蔽起来。

眼看敌人即将突破防线，吴永强忍住钻心的巨痛，硬是扯下炸断了的右腿，甩到一边后，就再次端起枪，翻身匍匐到战壕，继续向敌人射击。

当吴永强再次苏醒时，他已经躺在后方医院的病床上了。经过十几次的大手术治疗，吴永强才以钢铁般的意志坚强地活了过来。但是，他的双腿和右手都被截肢，左手也失去了五指，他成了一名需要别人护理的重症残废军人。

“我这条命都是战友给的，我绝不能倒下。”吴永强继续回忆说：“那场战斗发生在10月底，那时高原已经飘起了雪花，战士们冻得连说话都困难，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放弃作战。”他还说，也许是寒冷让伤口麻木了，也许是战斗意志让他忘记了疼痛，他始终保持着冲锋姿态瞄准敌人开枪，直至昏死在战场上。 （战斗英雄吴永强失去了四肢也要站立） 吴永强有坚强的意志，他身残志不残，他没有躺在功劳簿上，更没有被失去四肢的痛苦所击倒。他说：“既然战友们帮我捡回了这条命，我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我要承载一个个倒下忠魂的遗志，我必须坚强地面地对余生！”这就是英雄们“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精神延续。

在吴永强住院治疗期间，他的英雄事迹和不屈不挠的康复精神，深深的感动了照顾他的女护士关凤兰。尽管关凤兰比吴永强小12岁，她却排除了许多压力，勇敢地成为这位战斗英雄的贤惠之妻。1975年，吴永强和关凤兰在医院的病房，举行了简单而有意义的婚礼。

有人不解地问关凤兰：“部队有那么多年轻的军官你不嫁，为啥要嫁给一位缺胳膊少腿的残疾老军人？”

关凤兰认真的说：“吴永强是战斗英雄，一个敢于为祖国和平安宁献出生命的人，他一定是一个对社会和家庭负责任的人。”

“可是他人都那样了……你们俩今后……”

关凤兰说：“我是护士，他需要我的照顾，‘……务谋病者之福利’是南丁格尔教给我做护士的职责。”

关凤兰是一位了不起的“中国南丁格尔”！在她的爱情滋润与精心照顾下，吴永强在生活中更加坚强。

光荫似箭，一晃他俩在一起携手走过近半个世纪。在这个“特殊家庭”里，不仅充满了幸福，充满了爱，也展现出了夫妻恩爱的结晶，关凤兰为吴永强一连生了三个女儿。 （吴永强和妻子关凤兰及大女儿吴佳） 1979年，吴永强退出现役时，他拒绝了组织让他到干休所休养的安排，主动申请回到老家甘肃武山生活，而关凤兰也随他转业到县医院工作。

为了给女儿们树立人生榜样，失去行走能力的吴永强，却一直坚持康复训练。面对残肢断臂带来的各种病痛，他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有一次，吴永强练习拄拐爬梯，一不小心重重跌倒，大女儿吴佳抱住父亲哭出了声：“爸，不用练了，我们能照顾您。”吴永强却说：“生活没有困难，人生何谈意义！”

经过几年的刻苦练习，除了独立行走，吴永强还学会了用两个断臂与嘴配合吃饭和穿衣，甚至练出了“一手好字”。

在父亲的“勇士精神”影响下，三个女儿从小就学会了做饭和做家务。家里有啥好吃的，姐妹仨总是互相谦让。面对成长中的挫折，她们也努力妥善解决。

在英雄父亲的影响与严格要求下，“三朵金花”茁壮成长。大女儿吴佳回忆说：“过去家里生活困难，可父亲让大家要节俭，要自力更生共渡难关。”

在生活中，吴永强很低调，他不许家人提及他过去的光荣事迹。他总是说：“我只是完成了党赋予的任务，做了一名党员、一名军人应该做的事。”

吴永强的邻居王家胜说：“这一家人日子过得不易，但他们却时刻想着帮助别人。”他回忆说，几年前的春节，他年迈的母亲，心脏病突发，生命垂危。要不是关大姐带着家中的急救药品及时赶到，他母亲的生命就很难保了…… （吴永强和关凤兰的三个女儿） 吴永强时常对三个女儿说，当年如果不是战友把他及时送到后方医院救治，也许他永远不会醒来。能够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人，这是一种社会责任，也是咱们应该具有的高尚品德。

在吴永强和关凤兰的培养下，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先后参军，她俩都来到了西部边疆，并且都选择了边防军人作为终身伴侣。为了照顾父母，二女儿大学毕业后留在县城工作。由于她对军人有着特殊感情，她也嫁给了一名新疆边防部队的士官。

吴永强对孩子们的成长感到满意，但他却有一个心愿，就是想在有生之年回一趟康西瓦，到他当年战斗过的地方，去看一看埋在那里的老战友。

一提到老战友，吴永强就要落泪：“要是老战友们都活着，该多好……” （战士们来到维修好的康西瓦烈士陵园祭奠英烈）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盛夏，大女儿吴佳随同新疆军区某师官兵来到康西瓦驻训，为了替父亲提前实现心愿，她把一束鲜花郑重地放在纪念碑前……自打记事那天起，她就经常聆听父亲追忆他与战友们在西线疆场并肩战斗的故事。此刻，当她置身于一个个刻有自己熟悉名字的墓碑前时，一种崇敬而又悲伤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吴佳是这部队师医院的护士长，当部队即将整建制参加高原使命课题训练时，吴佳却面对爱人转业、女儿高考等“难题”，她一时不知如何处置了。

吴永强知道后，他对大女儿说：“你是军人，任何时候都要服从命令。一定要把‘完成好上级赋予的任务，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使命’放在第一位！”

父亲的及时提醒，让吴佳果断地下了决心，她坚定地跟随部队来到高原征战。没想到，经过努力，她还创造了“参训女干部年龄最大、驻训时间最长、完成任务最多”等纪录，并且受到领导表扬。 （吴佳在高原驻训时留影） 高原驻训，女兵在心理和生理上都面临诸多考验。吴佳负责19名女兵的管理工作，她以身作则，积极参训，为姑娘们做出了表率。同时还像妈妈一样，关心和鼓励女兵。在一次训练中，女兵蒋蓓蓓突然晕倒，后被诊断为脑水肿，这是一种可以致命的高原重症。在被送往医院急救的几个小时里，吴佳始终没有松开蓓蓓的手，她还一遍遍的呼唤蓓蓓的名字。当蒋蓓蓓逐渐苏醒后，吴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抱住蓓蓓就哭出了声。

吴佳“身兼数职”，任务繁重，她每天都要在训练场与医疗区穿梭。她还利用休息时间，对有情绪波动的官兵进行心理疏导，与战士们结下了深厚友谊。

吴佳是吴永强培养出来的新一代军人，她继承了父亲的许多优秀品质，她让我们看到了我军前赴后继、代代相传的红色基因。 “爸，我到康西瓦来替您看望您的老战友们了。”在康西瓦烈士陵园中，吴佳找到当年与父亲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她用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战士们鸣枪祭拜先烈） 电话那边的吴永强非常激动：“太好了，你把手机放到墓碑前。”他声音有点哽咽，但却十分洪亮：“兄弟们，那次战斗一别，我日夜想念你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的战斗胜利了，咱们的祖国越来越强大了……你们是高原战场的英雄！边关已经刻下了你们的名字！你们好好的安息吧！” “保卫祖国边疆的烈士永垂不朽！”这是维修后的纪念碑上书写的大字，13个金色大字随着镜头从上而下摇入眼帘，让人敬仰，让人震撼。

我们似乎听到了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呼喊“人民万岁！”的声音。

我们似乎听到了数以万计的人们在天安门广场上呼喊“人民英雄永垂不朽！”的口号。

（感谢刘春美演唱《战士为国守安详》）

（感谢本文的图片摄影和制作者）

（感谢参与和支持《中国哨所》的全体朋友）

作者简介

刘川平，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毕业，原北京军区政治部文化工作总站《战士与电影》主编，著名影视编导，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电视制片委员会委员，北京影视艺术学会会员，中国第四届山花奖民俗影像金奖、日本第28届东京TVF国际影像节优秀作品奖获得者。2004年中国十大数码先锋人物之一。2011年，应邀出席法国第6届“迈向开放的文明”国际研讨会并发表演讲，同期在巴黎成功举办个人纪录片电影展。

代表作品有：影视剧《王震将军——最后的使命》、《三月》、《天怨》、《男女之间》、《一路风尘》、《兰花儿》等。纪录片《将军情》、《客家情》、《西南风情》、《中国彝人风情》、《川江号子》、《川剧与变脸》、《环铁边》、《人熊共居》、《回家过年》、《老李与鸭鸭》等。影视著作有《DV玩家技艺》、《论电影文学剧本的文学句式》。 （1983年，刘川平导演到中南海参观时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