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的楷模——怀念二哥王云山

啸虎

　　云山二哥离开我们已经十九年了。想起二哥时好像亲人就在眼前。尤其近年来习近平主席多次教导全国学习“右玉精神”，“右玉精神”多么深入人心！曾在右玉工作的老前辈，为国人树立了榜样。此时此刻，想念亲人的心潮不断涌来。二哥曾是右玉的第八代领导人，我也感到亲切、骄傲。我怀念我的云山二哥。

　　在我的记忆里，二哥少年时，已在家族和兄弟中有极好的人缘，他也是祖父最喜欢和疼爱的孙子。爷爷一家是地道的清贫人家，老人以身作则，修桥补路，善于济人。民国时的老县长，曾颁给老人一副大匾，上写“利及民行”四个大字。爷爷深受乡亲们的敬重。爷爷有五个孙子，一人入伍八路军，三人入伍解放军，一人在公安工作。老家大门前挂着一排“光荣家庭”红牌子，乡里人无不众口称赞。

　　二哥自幼勤劳朴实，忠厚待人，孝敬老人，关爱兄弟。我小时生在太原市，偶尔随父母回老家小住。我少不了顽皮，耍小聪明，二哥总是在私下里严肃认真地批评教育我，从不向祖父或我父母“告状”。二哥对我的关爱直到我十六岁参军后，依然不断，相得益彰。

记得1953年春天，我从秦皇岛去天津马场道看望二哥。那时他在华北军区空军天津物资站当主任，我们十多年没见过面。二哥高兴地向我问长问短，关心我的成长，并告诉我：“你是子弟兵，一定要记住：一要勤奋，二要清白，好好学习，为党工作，不贪便宜，不谋外财。” “你17岁入伍，不久提了干，还要入党，可不能翘尾巴啊！”

临分手时，二哥从他那本《艾青诗集》中取出一张便笺，给我写了一首七言诗：“少小家贫苦难多，北战南征受坎坷。深知文才最重要，愿弟超越你二哥。”同时还把一本《郭小川诗词集》送给我，我惊喜地说“二哥你的文才真好啊！” “学习么，学而后知不足。”真是言简意赅。临别前，二哥还硬塞给我30元钱，那是他月工资的三分之一啊。不容我分说，二哥就拍着我的肩膀说“买几本好书学习，买双回力鞋，锻炼……”此后，我一直把“不要翘尾巴”五个字的教导牢记在心中。

记得若干年后，我考入第三军医大学深造。第一学期，考的基础科与外语（俄语）第一名，学校奖了我一本上好的笔记本，我在扉页上就写着“不要翘尾巴！”

二哥也是青年入伍，在解放战争期间，多次作战负伤。四弟王三眉告诉我“咱二哥打仗负伤，从不和家里人讲。在忻口战役和太原战役中，他是连队指导员，以身作则，身先士卒，身上留下不少伤疤。”四弟说“太原战役中，我到牛驼寨看望二哥，他大腿受伤，甚至伤口渗血，二哥说自己十次负伤九次险,这是最轻的一次了……” “不能告诉亲人，我挺好。”四弟流着泪，告别了。

　　二哥由于战伤导致身体虚弱，转业后，又一心一意忙于工作，所以身体一直不够健壮。七十年代曾多次住院，一次在北京宣武医院住院时，我和妻子、女儿多次看望。二哥以顽强的毅力战胜病痛的折磨。出院后和二嫂一起还到天津部队看望我们。小住十多日，为我们在院子里种小蔬菜。那是他最开心的几天，他又可以自由行动，即兴作诗。那年他五十四岁，在我书桌上写了一首《整装待发》七言诗，表达了他当时的心情：“刚刚步入六九关，只敢先攀六十巅。但愿平安到彼岸，整装待发古稀年。”

整装待发是军人的日常用词语，是随时准备接受新的任务，投入新的挑战，战胜困难，勇往直前。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前后，在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祖国面貌日新月异，二哥的两个女儿相继走上工作岗位，侄儿雁翔也应征入伍了。二哥在给我的信中，满怀激情地以一首《咏太平》七律诗，抒发对党的赞颂与感慨之情：“天下太平民心安，告别风险与内乱。政治宽松史无前，人际交往畅所言。儿女增岁才华展，亲人无忧少负担。老将卸甲亦归田，福禄康寿渡晚年。”

我们兄弟远隔千里，依然通过书信和电话进行交流和沟通。我给二哥的信中引用毛泽东同志给王观澜先生的信中——“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完全不着急，让体内生长抵抗力，直到战而胜之。”二哥很快回信给我，并赋一首《无畏歌》：“少小参军上前线，历尽艰辛自斡旋。十次负伤九次险，血沃疆场捷报传。同行乡友多作古，无私无畏一枝安。默默奉献两鬓斑，阻绝妄念心坦然。”

　　病魔是无情的。九十年代末，二哥的病情每况愈下，再次住了医院。二嫂电话告我“你二哥这回怕是挺不住了……”。当天我和老伴立即从天津赶到太原，因为那时大哥正在太原四弟家中。大哥是1938年入伍的老八路，转业后安置在广东韶关市，我们兄弟三人立即商定：就是相约远在西安已从部队转业的五弟王平，共同赶到大同看望二哥。

当二哥在病床上看到四兄弟都到了自己身边，感到分外亲切，先是满脸泪水痛哭不绝，随后他努力地挺坐起来，人也显得格外精神。兄弟们说长道短，愿二哥早日摆脱病痛，安康出院。

当晚，雁翔侄儿组织大家聚餐，本来不让二哥前往，可是他却拖着病体，赶到饭馆和大家会面，那就是他素有的那股无所畏惧的革命精神。

看到二哥当时精神大好，治疗有效，我们弟兄在精神上得到一些慰藉，心情也安定了许多。在互道珍重之后，我们先后离开大同，返回天津、西安、太原、广东各自家中。

二哥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他很看重我们兄弟的同城会面。可敬的二哥感受到亲人们对自己的爱，也看到人们对自己疾病的担心和忧虑。后来，二哥写了一首《不怕鬼》的七律诗：“阳武承训五子孙，六十年前各西东。革命生涯多坎坷，爱岗敬业事有成。六十年后会同城，足见拳拳手足情。吾当奋勇战顽疾，坚韧毅力泣鬼神。”

未曾想到这首《不怕鬼》七律诗，竟成了二哥的绝唱。

2001年10月31日，我敬爱的二哥安详地走完他76年的人生历程！使我失去了与我交流思想、切磋诗文的好二哥，失去了时刻教诲我“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的好兄长！

“ 默默奉献两鬓斑，

阻绝妄念心坦然 。”

无私无畏的云山二哥是我永生的楷模。

天津警备区第五干休所 王让

2020年7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