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营升起五星红旗 🇨🇳 ——🔥闻所未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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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温立</p> <p>  编者按:本文由郭廷柱老人口述,温立整理。郭廷柱,山西省平遥县京陵城村人,原中国人民解放军60军180师539团2营6连3排9班司务员。在晋中战役中,17岁的他被阎匪军抓了壮丁,成为一名担架兵,目睹了国民党军队腐败无能、欺压新兵和老百姓的事实。在小店战役中他被我军俘虏,强烈要求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成为华北军区第一兵团八纵24旅71团2营6连1排4班战士,参加了解放太原战役,作为“尖刀连”的一员攻入了阎锡山的绥靖公署,随后参加了保卫西安、扶眉战役、秦岭战役、川陕战役、四川剿匪等众多战役,1951年,他入朝作战,参加了第五次战役,弹尽粮绝后受伤被俘。他在战俘营里宁死不屈,与美、韩、蒋特务、反动派进行了英勇不屈的斗争,最后回国,是平遥县目前唯一健在的180师战士。</p> <p>一、地狱在人间</p><p><br></p><p> 美韩在巨济岛上建立了第71、第72和第86号战俘营。战俘营也叫战俘联队,我被关在第72联队第3大队第15小队。一个联队有6个大队,一个大队有1000多人,一个小队有50多人。在战俘营里,表面上是战俘管理战俘,实际上是由美军默许的从台湾来的国民党特务(其中就有黄百韬的儿子)假扮的志愿军战俘(我们叫他们“假俘虏”)或者叛变了的原国民党官兵来管理战俘。第15小队的小队长是个广东人,他负责登记我的籍贯、姓名、是否中共党员、是否领导干部、怎么被俘的等情况。我看到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就讲了我的籍贯和名字,但没有承认我是共产党员。他拿着棒子狠狠地打我,一边打一边问:“你是山西人,怎么会不是共产党员和干部呢?”我说:“山西人怎么了?为什么山西人必须是共产党员和干部呢?”他说:“山西是革命老区,革命老区出来的怎么会不是党员和干部呢?如果你是广东、四川的,你说你不是共产党员和干部,或许我还相信呢!”他打得我浑身是血,但我坚决不承认。他从别的小队带着一个人来见我,那个人指认我是2营6连的司务员,肯定是共产党员。我说我不认识他。他说他是我们在四川俘虏了的国民党兵,他认得我。于是小队长及他的帮凶继续用棒子打我,打得我几天都不能动弹。他们连续折磨了我五天。我想,如果我继续不承认,他们肯定会折磨死我的;但是,如果我承认了我是共产党员,他们又能怎么样我呢?于是我就承认了。结果他们把我“特殊关押”起来,用各种惨无人道的手段折磨我,有一些折磨手段他们能做出来,而我却难以讲出来——我在这里一天比一年都难熬!</p><p> 战俘分为“亲共战俘”和“反共战俘”两大派。“亲共战俘”是指愿意回大陆的战俘,“反共战俘”是指愿意去台湾的战俘。“亲共战俘”占有绝对优势,但是因为有美军的支持,混进来的国民党“假战俘”和“反共战俘”霸占了战俘营里的领导权,他们有美军发的带刺的鞭子、狼牙棒、铁警戒哨,有自己制作的包铁皮的棍棒、用铁丝网编成的铁丝枷锁,有传教士藏在《圣经》里带进来的匕首等凶器,用来审讯、殴打、劝降“亲共战俘”,强迫每一个战俘在身上都刺上反共标语和拥护蒋介石的纹身,比如“反共抗俄”、“杀朱拔毛”、“蒋总统万岁”等,如果有谁不同意刺字、不想去台湾,他们就用棍棒毒打、用铁刷子刷皮肉、用刀子开膛破肚、摘心挖肺、把活人扔到茅坑里等手段折磨。有人说:“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还真是这样的,人坏起来,比魔鬼都坏!</p><p> 记得有一天,我们被召集起来,坐在空地上。有一个带着红袖章的叛徒,他自称叫李大安,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指着旗杆上挂着的一个东西说:“你们说,那是啥?”我们抬头一看——那是一颗人心!但我们谁都没有吭气。李大安说:“我实话告诉你们:那是一颗人心!那是谁的心呢?那是一个四川兵的心,他叫林学普,是一个亲共分子!他坚决要求回大陆,我就把他的心给挖出来了,让你们看看——只要是反共的、愿意去台湾的人,他的心就是红的;只要是亲共的、愿意回大陆的,他的心就是黑的!你们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很快,我们就打听到他确实杀害了四川籍战俘林学普!</p><p> 对于台湾国民党派来的特务和“铁杆反共战俘”肆意折磨、杀害“亲共战俘”的行为,美军采取了放任的态度,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们的处境非常艰难。他们手里有凶器,经常没事找事殴打“亲共战俘”, 我们小队里也有被他们打死、捅死的战俘。在他们的淫威下,一些“亲共战俘”被他们强制纹了身、刺了字,然后他们拿着香港、台湾报纸宣传说:“你们这些刺了字的人,即使将来回了大陆,共产党也会在大会小会上批斗你们,用刀将你们身上的纹身一刀一刀血淋淋地割下来,才会饶你们不死!你们说,你们有了纹身,还能回去吗?”在他们的威胁和欺骗下,在交换战俘的时候,有了纹身的战俘不敢回大陆,只好去了台湾。我们连的司务长范云卿,是平遥城内沙巷人,43岁,没有妻子儿女,他被纹身后被迫去了台湾,他委托和他一起被俘的堂弟范毓卿照顾他的母亲,范毓卿后来和我一起回了国。尽管处境险恶,我还是坚决地与他们进行斗争,坚决不让他们在我身上刺反共标语。</p><p> 1952年4月8日,战俘审查、甄别开始了。所谓“审查、甄别”,就是美蒋敌人打着联合国的旗号确认一下:哪些战俘想回大陆,哪些战俘想去台湾。参加审查、甄别的工作人员有美国人,有***人,还有中立国的代表。甄别的时候,很多人被“反共战俘”摧残怕了,他们浑身哆嗦,眼露恐惧,当听到甄别人员问他们“想去台湾”、“想回大陆”、或者“想去中立国”的时候,他们一脸惶恐,结结巴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们怕说出“想回大陆”后,回到集中营里继续遭受折磨。</p><p> 轮到我了。他们问我:“你想去哪里?台湾还是大陆?”我说:“我要回大陆!我死也要回大陆!”他们作了登记,给了我一张条子,让我从其中一个出口出去。</p><p> 出了帐篷,有人看了我的条子,让我和其他铁了心要回大陆的战俘去一个单独设立的战俘营——602支队。</p><p> 去602的通道两边用铁丝网围着,铁丝网外边站着国民党“假战俘”和“反共战俘”,他们拿着传教士带进来的刀子,我们每走过去一个他们就搁着铁丝网捅一个,那是一条“死亡之路”!好多在战场上幸存下来、或者在地狱一样的战俘营里幸存下来的战士就这样被他们捅死了——可以说,我们是踩着同志们的遗体和鲜血走向602支队的。</p><p> 过了“刀子捅”这一区域,接下来就是另一段难走的通道了——铁丝网两边有一群被教唆的七八岁到十几岁的***孩子们,他们向我们投掷石头,好多人被砸得头破血流,我们只好捂着头往前走。</p><p> 到了602支队后,“反共战俘”没有了,但支队长等管理者们还是他们,他们经常找理由毒打我们,让我们干最累的活,不让我们吃饱,一天只让吃半斤粮,一顿才一两多一点,而答应去台湾的那些战俘就可以少干活,吃的也比我们好。我们每次出营干活的时候,都有十来岁左右的孩子们冲我们投掷石块、羞辱我们。战俘营四周有四道铁丝网,还有电网,想逃跑出去很难,而且巨济岛四面都是大海,根本逃不出去。</p> <p>二、血染的国旗</p><p><br></p><p> 为安全起见,一心想回国的602支队被转移到海中孤岛——济州岛上,关进小一点的战俘营里。</p><p> 济州岛有10个战俘营,我被分配在6号战俘营,每个战俘营里关着500多名战俘。我在这里见到了我们连的副指导员,他让我秘密参加了纠察队,担任纠察队2班班长,负责同美蒋特务、“反共战俘”进行斗争。我们秘密成立了地下党组织——“共产主义团结会”,接受外面传进来的指令,统一对敌斗争,并计划在条件成熟时进行暴动越狱。我们想开会的时候,互相使个眼色、打个手势就知道要干什么了,然后几个人集中到一起,传达外面来的指示,交代下一步对敌斗争任务。战俘营之间有二百米的间距,互相说不上话,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打手势来传递信息。</p><p> 到了朝鲜以后,因战斗需要,我的平遥老乡——古城内米家巷的毋增文去高射机枪连当了排长,没想到在巨济岛602支队我又见到了他——他也是弹尽粮绝被俘后强烈要求回大陆的人,后来他和我一起被转移到济州岛,因为他是军官,被关进了10号战俘营。</p><p> 我们在战俘营里建立起地下党组织以后,主要有三大任务:团结,学习,斗争。</p><p> 1952年,国庆节快要到了。我们接到上级指示: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周年,决定在国庆节那天,在10个战俘营里同时升起五星红旗!</p><p>为了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绞尽了脑汁:战俘营里没有做红旗的布料,我们就把搭帐篷的防水雨布蒙在汽油桶上用火烤,加热后再把防水布上的胶层剥离,这样就得到了一块白色尼龙布!没有把白布染红的颜料,大家就咬破手指,把血滴进水里,决定用大家的血来染一面红旗。但是用鲜血染过的尼龙布很快就变黑了,不成功。大家再想办法,改用红药水来染,于是红布就有了。没有做五星的黄布,我们就用奎宁片泡水,终于染出了黄布。最后大家你一针我一线终于缝出一面五星红旗!没有旗杆,我们就把搭帐篷的竹竿连接起来,做了一根几丈高的旗杆。</p><p>10月1日,天刚刚亮,战俘营之间通过互打手势,5000多名战俘在同一时间集合起来,面向祖国的方向整好队。一些战俘用自制的乐器奏起了国歌,国旗手开始升国旗。7号战俘营率先升起了国旗,紧接着其余9个战俘营也先后都升起了国旗,五星红旗飘扬在济州岛的上空,10个战俘营里5000多名衣衫褴褛的战俘激动地流着泪、唱着国歌,排成四路纵队围绕国旗游行,为我们的伟大祖国庆生。</p><p> 岗楼上的美军发现后,立刻开枪向国旗射击,并调来全副武装的一个团,动用几十辆坦克,首先对7号战俘营发动了进攻,企图抢夺五星红旗。7号战俘营的同志们用石块、木棍等最原始的武器与武装到牙齿的美军进行战斗,誓死保卫五星红旗。美军用机枪、冲锋枪、手雷、火焰喷射器对战俘进行大屠杀,甚至动用飞机进行扫射,还投放了毒气弹。经过一个小时的进攻,美军打死了170多名志愿军战俘(经核实,实际伤亡数字是:65名牺牲,129名重伤,171名轻伤),一大批优秀党员、优秀战士遇害。见此情景,我们其余9个地下党组织召开紧急会议,认为如果继续战斗下去只能招致更多的战友遇害,于是每个战俘营都派出代表、翻译与美军进行谈判,最终达成了“所有的战俘营都降下五星红旗、美军停止屠杀”的协议。“济州岛大屠杀”事件发生以后,引起国际舆论的强烈反响,战俘们用集体绝食的方式向美军抗议。迫于国际社会的谴责和战俘们绝食的压力,美军与我们再次谈判,同意将牺牲了的志愿军战俘装棺材进行安葬,把他们葬在济州岛上,立碑纪念,称他们为烈士。10月7日,10个战俘营在同一时间召开了追悼大会,悼念牺牲的战友们。残暴的美军也被志愿军战俘的英雄气概所震撼,被迫向牺牲了的战俘献了花圈。</p><p> 1953年7月27日,朝鲜停战协议签字。通过交换战俘,我们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朝鲜战场上像我这样被俘的志愿军战士有20000余人,最后归国的只有6000余人,其中2000余人是被美蒋特务折磨成重伤、残疾的战俘,其余被纹身后的战俘们不敢回大陆,被裹挟到台湾去了,其中有一些在去台湾的军舰上投海自尽、壮烈殉国,还有极个别战俘去了中立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