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 水

李仲芳

一曲好听的《好风如水》轻音乐，轻快、舒爽，如江中泛舟，似柳下独钓，有如水中仰游，更胜闲庭信步。一家大小在孙子的强烈要求下，去了贤水与潇水的汇合之处——江口。临近中午，太阳高悬，白云悠悠，河风拂柳，水清见底，时有鱼虾缠脚，风吹波起，凉风习习，惬意无双。孙子见到这么宽阔的水域，碧透的河水，迫不及待地脱了个精光，迅速地扑向水面。生怕孙子往河中深水处去，我们也顾不上鞋和裤，快速地跟了下去。看着孙儿在河中戏水，那种开心快乐和胆怯畏惧的表情，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时候奶奶带我在水沟里学游泳的情景。

时光回到五十年前。每年暑假期间，我都会准时地回到奶奶与姐姐相依为命的小山村，团聚整个假期。此时，故乡的田野稻花飘香，金浪翻滚，晚稻的禾苗绿意盎然；纵横交错的水沟星落棋布，满沟的水里有很多的小鱼小虾，水清鱼现，特别是带条纹色彩的小鱼在太阳的直射下更是光彩夺目，我忒喜欢，常常忘记了学游泳的爱好，而捉起小鱼来；每到这个时候，奶奶就会坐在田埂上出神地发呆，刚开始时还会指点我，鱼到了这里，鱼跑到了那边去了，叫得我左顾右盼前后左右忙得不亦乐乎，当我捉住小鱼虾时奶奶就不再作声了。回头一看，奶奶却在偷偷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珠。我问奶奶：您哭啦！奶奶笑着说：“是你把水溅到奶奶脸上了”。奶奶的眼圈是红红的，还有没掉下来的泪水在眼里扑闪着，这明明是在满着我，却强装欢言。懵懂无知的我怎知奶奶此时此刻在想起什么伤心事来，饱含的泪水里掺和着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多年以后，姑姑们常说：“看着我，就如看到我父亲。”父亲的身影全附在了我的身上。喜欢玩水，无忧无虑，活泼开朗的性格极像我过早离世的父亲。五十多年前的初秋，父亲含冤葬身于潇水河里。听奶奶说，父亲的水性很好，身上背百十斤石块也能踩着水不沉底，百多米宽的河面，不用手也能渡过去。父亲这么好的水性，却溺水而亡，多年来都不得其解。光阴似水，难以洗净心中的尘埃，心灵深处的隐痛难以割舍忘怀，时常一触即痛。人生三大悲剧：老年丧子，中年丧夫，少年丧父。奶奶失去儿子的痛莫过于独自悲伤，偷偷落泪了。

家乡的水既多情，也无情。多情的是，南方的大小河流纵横交错，她大多日子都是清澈、净美；她滋润万物，装扮家园；她洗净尘埃，净化心灵……。无情的是，涨水成灾，夺人生命，浸害庄稼，毁桥、断路，危害极大。

一声“不能下河洗澡！快上来！”打断了我对过往的回忆，重回现实之中。转身一看，堤岸上站着两位举着小旗子，戴着红色袖章的社区干部在巡河督查，防范溺水，增强安全意识。每年这个季节，全国各地都发生小孩溺水身亡的事故，加强宣传教育就成为了当地政府的义不容辞责任。看着兴致未尽的孙子，依依不舍地离开水面。我也在想：这么好的水质却无人在此戏水玩乐，照往年这个时候，早已人山人海了。哦！原来是有因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