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得 根 雕 笔 筒

嵕山璞子

<p>  我早已有一个根雕笔筒,最近又与一个不期而遇,满心欢喜。</p><p> 其实在店主向我推荐之前,我一眼就看上了它。在小城简陋的奇石店里摆放一个独特的咖色根雕笔筒,如偏远山村来了一位摩登少女,让人眼前一亮。</p><p><br></p><p> 这是一个叫做酸枝的野生荔枝木老树根做的笔筒,木质坚硬,密度好,分量重。它不加雕饰,自然天成。笔筒的上沿是树木的原始断面,高低错落有致,年轮皱裂有序;底部有突出的大块瘤疤,盘虬卧龙,匍匐蜿蜒;树皮早已脱落,树身肌理清晰,似一幅山水画,峰峦叠嶂,飞瀑流泉。整个笔筒大小适中,风化自然,包浆醇厚,油性绝佳。咋一看,筒身像抹过脂油一样,但油润而不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p> <p>  根雕讲究“三分人工,七分天成”,这个笔筒几乎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工仅打孔切底而已。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根雕艺人的作品,只是一位木匠的实用器具。据店老板讲,笔筒是他从一木匠朋友处死缠硬磨买来的,原本就不是卖的物件。可见美好的事物人人喜爱,而且这种美是天然的、内在的、质朴的,是很有韵味的。</p><p><br></p><p> 这也说明缘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存在。我得此宝物,是我与它的缘分,需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同时具备。如果我不来岭南,也就没有这个眼缘;如果有位根艺爱好者早我一步看到它,也许这个老树根笔筒早已安放于他的书桌之上。心有所好,得失随缘;物美价廉,得者有幸。</p> <p>  笔筒属重要的文房用具,但不在文房四宝之列。在手机和电脑已经普及的新时代,文房四宝早已从普通书桌上消失殆尽,只属于那些钟情于传统文化的书画者们,而笔筒才是现代办公桌上的标配。</p><p><br></p><p> 古时的学者官人离不开笔墨纸砚,喜欢笔墨纸砚,材质、产地和质量都有很多讲究,以至于把它们作为艺术品,视之为宝。宋代大书法家米芾就非常喜欢砚台,有次徽宗皇帝宣他进宫写副楹联,他一提笔就发现这是一方难得的古砚,任务完成,趁着皇上欣赏楹联,慌忙将砚台揣进怀里,结果弄黑了衣襟被发现,他就说不小心打翻了砚台,求皇上将砚台赏赐于他,皇上心知肚明,看了米芾的书法也高兴,便欣然应允。</p> <p>  不过也有许多见了宝物而不动心的。同样是喜欢书法的北宋名臣包拯包公,在端州(今肇庆)主政三年,当地的名优特产一方也没收,离任时“不持一砚归”,成了历代官吏公正廉明的典范,也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爷。</p><p><br></p><p> 我没练过书法,对传统的文房四宝没有什么感觉,久坐桌前,对可观赏可把玩且有个性的笔筒倒是稍有兴趣。市面上木雕、竹雕笔筒较多,而随形的根雕笔筒少见。我在天山南北奔波30余年,有一个老胡杨木笔筒陪伴我多年。那块胡杨老化中空,上端自然断裂,身上多处孔洞,只把下端切平封底即成笔筒。</p> <p>  胡杨生长在大漠戈壁,耐旱耐涝,具有十分顽强的生命力,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它是新疆人心目中的英雄树,它蕴含的精神是新疆人战天斗地精神的生动写照。我喜欢金秋胡杨林的靓丽,更喜欢靓丽的风景下已枯死千百年即使仅剩一圈皮壳仍屹立不倒的老胡杨那满身的沧桑,它所经历的创伤和磨难让人心生悲悯,它不屈不挠的铮铮傲骨让人肃然起敬。</p><p><br></p> <p>  酸枝和胡杨是南北方具有一定代表性的植物,两种笔筒是我经过两地的物质记忆。也许是年龄的原因,让我喜欢这两个化腐朽为神奇的笔筒身上所呈现出的那种老气,外表粗糙的胡杨给人一种沧桑感、豪迈感、历史感,包浆浓厚的酸枝给人一种厚重感、成熟感、温暖感。</p><p><br></p><p> 我将带着它们一起回到我的故乡,将其供于书房案头。若在屋内坐久了,可以起身品茗赏木,摩挲盘玩,悠哉悠哉,让思绪飞出斗室,走向辽阔的大地,走进历史的长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