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原点

冯春明

　　每次到沂河岸边散步，总有一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心想，胡思也罢，乱想也罢，想了也就得记下来。

我一直在想，人，动物，植物，生物等等，这些世界上存在着的众多物种，它们都应该是有一个原点的。在这一点上，应当说绝大多数人并不否认。但问题在于何谓生命原点？在这个问题上，人与人的认识就很难统一的起来。

我只所以提及生命的原点这个问题，主要在于，对于人的生命的出处，生命的走向，以及对于生命乃至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上，是需要从“生命的原点”上去寻找答案的。

人从出生到慢慢长大；从母亲的怀抱到幼儿园；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小学到大学；从学校到工作岗位；从工作岗位到退休；从退休到死亡……这是人的生命的一个基本的过程。尽管人与人的生命旅程，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着许多差异和变数，但至少是：一个人有生，就会有死。在这一点上，显然是没有什么例外的。

记得，小时候听到这么一个故事：一个道人，路过一个村庄时，巧遇一家生了一个孩子。道人看见新出生的孩子后，号啕大哭。周围的人不解，责问道人：生孩子是大喜事，为何哭？道人说：这孩子脱不了死啊！ “道人”说的没错。人有生，就会有死。包括世间万物，莫不如此。那么，既然人的出生意味着死亡，人生又有何意？

当然，在这个问题的认识上，可以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就我的角度而言，我想，如果我们从“生命的原点”上去寻找线索的话，是有可能理出点头绪的。

所谓生命的原点，是指生命原初的那些与生命息息相关紧密相连的那个存在。确切的说：生命的原点亦即生命的母体，或曰生命的本我。那么这个母体是什么，就显得十分重要了。母体是什么？是母亲？显然不是。是父亲？当然也不是。因为母亲、父亲，包括爷爷，奶奶，甚至我们的祖先，他们跟我们一样，都为我们生命的那个原点所困惑。

但对人类而言，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解决不了对“生命原点”的认识问题，人类永远是井底之蛙。如何解决这个认识问题，说难，的确难。因为人类所生活的所认识的世界，就整个宇宙而言，是及其渺小的，我们不过是生活在一个微观的世界里，它就像一个蜂巢里的蜜蜂，对于外部的世界知之甚少。但是如果换一种思维，用另一种视角去看一下生命原初的诸多要素，然后再加辨析的话，或许不难。

我们的生命不可或缺的是什么？我们这个世界的植物、动物等等不可或缺的是什么？就我们已知的与生命相关的存在而言，如阳光，空气，水，土地等等，显然，它们是人类以及动植物所依存的那个不可缺少的存在。不仅如此，其实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阳光，空气和金木水火土等众多成分的存在。没有这些元素，人的身体是不会有形的。本着这个思路去想，发现一问题，即人的生命的原点，或曰母体，它并非是一个单一的存在。它含括阳光，空气，水分，土地，金木水火土……它连结着整个宇宙。

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我们会发现，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站在了另一个高处，他不再是井底之蛙，他已经和整个宇宙融为一体了。

物质不灭是自然界的定律，在任何与周围隔绝的物质系统中，不论发生何种变化，其总的质量是不变的。尤其是法国化学家拉瓦锡在18世纪从实验上推翻了燃素说之后，这一定律得到公认。

“物质不灭”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它为我们认识宇宙，认识世界，认识我们自己提供了一把钥匙。可以想象，人，万物，地球，宇宙；光，水，风，云；它们应该都是一个永恒的存在。而且，它们的存在是遵循着某种规律的。它们互为因子，生生灭灭，灭灭生生，周而复始……这一切的本身，其实就是生命的原点。

因而我想，这种周而复始的生生灭灭，也许仅仅是一种形式，从根本上而言，宇宙或许是一个按照特定规律运行着的一个完整的系统，它更像是生命的母体，像一个人那样的活着。就这点而言，我们可以从现代科学已经证实了的，利用一只羊，一头猪，甚至一个人的身体里的那个很不起眼的干细胞，就完全可以克隆出一个相同的一只羊，一头猪，一个人来。一棵树，一个小动物，一个人，它们远远不是我们平时所认为的那个简单的存在。就一个人而言，显然，他的身体里有着无数个他，而且每一个“他”都是完整的，并且这些个完整独立的“他”，有着属于它的自己的成长记忆，而且这些记忆无一不是与宇宙想关联的。

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对心理学领域“拆人”技术的发明者由衷的叹服！他的意象中的“子人格”，正是一个真实的有着独立性的，而又与其它所有事物密切相关的存在。因而，许多时候，我总为我们平时对自我认知的局限而羞愧。我们平时看到的我，平时看到的所有的事物，仅仅是它们的表象，我们的认知与现实的存在相差甚远。想到这些时，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在这一切之外，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并把握着整个宇宙的运行规律。它是谁我不知道，但它知道我们是谁，并适时的褒奖和惩罚我们。而且就我们本身而言，我们的思维和记忆，以及我们自己过往记忆的密码和意识，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大脑，而是深藏在整个身体里，储存在每一个细胞里……

如此而论，神应该是在的，魂应该是在的。可以说，我们的生命远远不是我们通常所认知的那个生命。它是一种与茫茫宇宙浑然一体的，自然的，生生不息的，无所谓生死的存在。

人的生命持续不断地从一个站点走向另一个站点，这个过程应该是他的重生，再重生。这种重生立足于上述的原点，而生命的依据和意义，恰恰就在于生命的这个原点上。

站在生命的原点上，不难发现，大千世界，茫茫宇宙，生命周而复始，魂与神遥相呼应。因而生命这个过程是实在的又是虚空的，它是我又不是我，他就像早晨从天边展开翅膀时的那一缕缕的阳光……

行走在沂河边，望着哗哗流淌的河水，每每想着这个“生命的原点”时，又真的如朋友留言所说的“想来想去想没了”，真的想没了……

冯春明，山东沂南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有诗歌、散文、文学评论见于《山东文学》《山东作家》《前卫文学》《时代文学》《延河》《九州诗文》《青岛文学》等。著有散文集《如是》。